- 第4节 结伴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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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饭后和洲长、夫人一起稍作闲聊，回到二楼如嬴的阁楼。
闺房内洁白无暇，圆形卧榻有床位自控装置，它可根据躺在床上的人体生物钟感应和磁场对大脑的影响自动转换角度。床铺和枕头也会根据人体曲线起伏定位，使入睡者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一天的疲劳。
两位姑娘东拉西扯，总有说不完的话。
拉着扯着就拉扯到了新结识的那帮意识学院的朋友身上。
艾丽丝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如嬴，今天在响海湾，你注意到没有，那位大画家芬达，对梦娜挺关心的。同在船上时，若见船身略有颠簸，他就伸手去扶梦娜，唯恐她摔倒似的。好感人哦！”
如嬴略一回忆：“经你这么一提醒，我觉得还真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你是说他们之间……对了，你发现没有，在芬达的画册中，有不少梦娜的速写镜头，个个活灵活现，如果不是他把她印在了心里，怎么会一出手就可以逼真再现梦娜的一颦一笑？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觉得他们两人倒也挺合适的。你看，休斯当时取笑芬达，反倒让梦娜把休斯调侃了一把，可除此之外，并没有看到梦娜对芬达有更多地亲近呀？”
“这你就不懂了吧？”艾丽丝摆出一副万事通教授指导小学生的样子，诡秘地说：
“初恋情人往往总是这样，刚开始相处的时候都很拘谨，生怕自己传错了情或做错了事儿让对方不满招致尴尬。一旦双方互生爱慕，心意相通，又怕被别人识破行藏。因此，在公众场合，他们之间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大家有说有笑，双方之间反倒扭扭捏捏不大自然，这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别看他们和别人谈笑风生，心里总在惦念恋人，眼神余光时刻关注着对方一举一动。如果遇到有第三者和对方过分亲密或者羞辱对方，他们就会在一旁气得用耳朵吐血、拿鼻孔瞪人、掂鞋跟儿抽鞋垫儿为对方强出头。”
如嬴觉得艾丽丝讲得很搞笑，乐道：“姐姐讲得颇有道理。莫非你早就心有所属，却掩饰起来涮我不知？”
艾丽丝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这种观察恋人的爱情宝典，是身陷情海的人虽记犹忘的秘笈。你现在已经痴迷局内，又怎会明白过来呢？”
如嬴不服，又无法否认。觉得艾丽丝似乎把自己的心给看透了，不能就这样让她像看笑话一样来拿自己逗着玩吧。拐弯抹角地说：
“怪不得呢！今天在响海湾，你上岸时，休斯第一个把毛巾递给你，为掩饰他自己，又急忙给别人递毛巾。当你向他请教时，他高兴地眉飞色舞，从来没有给外人讲得话全都对你撩开。原来这里面有猫猫儿屎呀？”
艾丽丝听如嬴把自己和休斯扯到了一起，明白这是如嬴以攻为守的伎俩，扬眉讥笑：
“你是不是看花了眼啦？我怎么觉得那家伙对你倒挺在意的？实话转告你，休斯的小眼儿滴溜溜转来转去就像图标扫描器一样从来没有从你的身上离开过。你可要当心了，别叫米罗发现之后跑到醋精专卖店买了醋瓶子摔大街才是。”
如嬴毫不示弱：“姐姐别不认账，那小胡子在岸上站着时一直伸长着脖子死盯着你的肚脐眼儿呢！否则他为什么偏偏对你大献殷勤？我看他呀是喜欢上你了，你就是他心目中美的标准！嘻嘻……”
“好呀，你敢变着法损我？你才是那个披坎肩儿穿三角裤头儿的小毛驴呢！”
“你是！”“你是！”“你才是呢！”
说着说着两人动起手来，互相胳肢起对方的腋下，同时嘻嘻哈哈笑闹一团，笑得两人各自泪水都乐开了花。
华洲最有名的城市叫龙市。
龙市的商贸步行街最为繁华。繁华的商贸街入口处是著名的龙市广场。
广场中心是椭圆形彩色音乐喷泉，音乐响时喷泉之水溢光流彩，喷泉水柱最高时可达百米，千眼喷泉一出景色蔚为大观。最令人神往的是喷泉能够演绎出上百种稍瞬即逝让人叹为观之的立体水花造型物来，到龙市广场来的人们无不为这奇丽景致所吸引。
广场中心可容纳数十万人，还不包括座座花坛与园林建筑。广场外围有九十九座高大的盘龙雕柱，远看犹如插在地上的九十九把巨型玉剑，知道者都把这‘玉剑’称为‘华表’，即是华洲的象征标志。
‘华表’的排列方位呈半弧状，正对商贸街入口处。那里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龙头建筑，这是龙市的商业品牌形象。仅看龙的一对儿犄角直插云天，两只隆起的巨眼是休闲娱乐观光的旋转厅，就可以想象出龙头到底有多大。在龙眼内，成百上千的人可以从里面向外观望，远眺城市风貌，近赏广场百态。
艾丽丝和如嬴漫步在广场中心，忽听音乐声起，复见喷泉千腾，两人衣裳当场湿透，湿衣贴身尽显‘三围’凹凸曲线。广场上无数眼睛个个贼亮，让艾丽丝产生一种赤裸的羞窘。
米罗拿了一件雨披飞快跑来，掩住如嬴。他们两人相携离开，竟然不顾自己，艾丽丝眼中流出伤心的泪水。
休斯不知怎么也从人群中跑了过来，上身居然穿着敞怀露脐的米黄色坎肩儿，两腿之间套了一件桔红色裤头，手中还撑着一把‘驴牌’商标的灰色伞，呲牙咧嘴笑着冲自己慢慢靠近。
艾丽丝急声道：“你、你别过来！”
他的这身打扮实在有伤大雅，艾丽丝耻于和他共处一伞。
谁知休斯不听，一把扯住艾丽丝的手腕，羞忿不已的艾丽丝挣扎着高声大喊：“松开，别碰我……”当场惊醒了自己，同时也惊醒了同床的如嬴，原来是场荒诞的梦。如嬴揉揉惺忪的眼睛，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艾丽丝明知那是一个虚无的梦，当不得真，却一时缓不过劲儿来：“还不都是因为你！”
“什么因为我？是我睡着了无意间碰着了你吗？”如嬴问道。
艾丽丝这才觉察到自己说了一句谬话，“噗”地一笑：“没事儿，睡罢！”
两人遂翻身相背，又合上双眼。
几天来，如嬴和艾丽丝往意识学院跑了不少趟，大家见面多了，了解也多了。如嬴和艾丽丝知道了米罗、芬达和梦娜三人都是统洲人氏，梦娜是芬达的表妹，她仰慕表哥才艺和人品，并暗暗喜欢上了芬达。芬达也喜欢这位娉婷的表妹。
梦娜的父亲是乌邦数一数二的大富豪，房地产和城建工程做到了全国各地。
大富豪想叫女儿成人以后帮自己料理企业，便说服女儿到物质学院的建筑工程系学习深造。没想女儿梦娜心有所系，擅自离开物质学院到了意识学院学美术，其用意就是能和芬达朝夕相处。
当双方父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对两个孩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近亲结婚的害处再三强调。梦娜和芬达陷入两难境地，无法抉择，两人在无法排解的痛苦中备受情感的煎熬。
为求解脱，梦娜改学乌邦文学史，芬达把自己关在工作室创作《世纪之末》。还是梦娜心疼着了魔似的表哥的身体，忍不住天天给芬达送饭。否则芬达恐怕《世纪之末》没有画完，自己的生命早就了结了。
双方父母好久没有得到自己儿女音信，纷纷赶到意识学院，见各自的儿女们形槁神靡，心中难安，为求儿女们身心健康，不出意外，也不再极力反对，好言劝慰之后，伤感离开。
好在芬达从自己的噩梦中和恐怖的创作中挺了过来，思想豁达许多，顺其自然成了他生活中的信条。他和梦娜开始以兄妹相称，渐渐两人心情都平淡许多。
米罗、芬达等一干学生，也都知道了如嬴和艾丽丝两位姑娘的身份，他们对洲长的千金和科学巨子的掌上明珠也多了几分尊重与呵护。
艾丽丝生性活泼开朗。一次，她突发奇想，自告奋勇要当几天模特儿。学生们能为名人之女作画，当然是求之不得。就连在校搞雕塑、工美的几位学子也欣然地加入了肖像比赛。
调好灯光，摆好道具，支好画架，理好姿势，又安排如嬴和另外几名没有参加肖像写生的同学轮换坐在艾丽丝对面的聊吧上，和艾丽丝拉家常，谈趣事，以维系艾丽丝的精神注意力。其他作画的学生则在四周开始观察构思、经营布局、打轮廓及着手敷色。
他们的构图来得很快，造型比例也非常到位。这并非他们个个手艺出众，造诣了得，是他们每位画架上安装有一个特别的取景框的缘故。
原来，在他们的画架上，都有一个屏幕式的取景框，取景框是由一台超薄形电子绘画分析仪控制。模特儿影像进入取景框，每一部位都有相关的色彩、色相、色度、色阶、光线、质量、空间、透视等技术提示。学生们可以据此如实描绘或调整数据改换成其它构图与色调，甚至构思成抽象与变形的图案。这是初学者掌握绘画要领的先进设施，可以避免学画者多走弯路。当然，大师级芬达、阿龙、米罗等人是不需要这些辅助工具的。
过去的教室里，还有几台功能绘画机，初学绘画的人把自己的胳膊套在机械手上，机械手便会操纵人的手臂去构图填色，学生们不愿听从机械的摆布，多不使用，生产厂家只得拿到中小学去卖，为大学设计了这么一套教画工具。
十天后，学生们都按约封笔。这在过去要完成如此一幅精美的作品，没有几十天以上的时间是不可能做到的，他们现在做到了，画得比照片儿还要像。
照片是被摄像之人摆布的‘道具’，只有被照的人一副空壳，缺少精神灵魂。除了有些抓拍的照片还有一定的艺术价值，其它照片多无生命力可言。但画家们能够很好地把握描绘对像的精神面貌与内心世界，能够挖掘出对象灵动的思想，并通过细节的刻画突出其思想的生命力，再也不是摄影师镜头下丧失了思想意识的呆板‘物体’。
这些学生们显然做到了这一点。
有人抓住艾丽丝激情豪放的气质营造出了一位光彩夺目的形象。
有人捕捉到艾丽丝唯美的意识画出她迷人的肌肤形体。
有人努力地塑造出艾丽丝倔强好胜的性格一面。
有人精心地描绘出了她五官中最能打动人的双眸。
当然也有人别出心裁，构画出她灵魂的双胞胎，把艾丽丝画成了男人！
几十幅作品各有千秋难分高下。尽管当初约定评出最好的一幅画送给艾丽丝，艺术人的脸皮儿薄，评选成了一道难题。
有人建议叫艾丽丝任挑任选，但艾丽丝是门外汉，挑出好的又怕伤别人的心，挑出不好的也显自己没学问。其实艾丽丝想要芬达、米罗、阿龙三人任何一位的作品。但她又不好意思开口，怕别人说她攀援名家。
如嬴出了好主意：“抓阄。”
艾丽丝照办，她从学生们临时设置的抓阄箱中抽出了休斯的作品。这是她心中最最不满意的结果，不过也得向休斯表示自己的谢意，艾丽丝心中直骂如嬴出的是歪主意，也暗骂自己手臭。
回到自己的家，艾丽丝把肖像扔在床底下，又觉不妥，重新取出，不知放在哪里为好。
无奈中，打开仔细瞅瞅，发现休斯的这幅习作倒也别有韵味。
画面上，浓重的绛紫色调下，亮泽光润的美肩和一袭熠熠生辉的金发打破了沉闷的气息，面部处理虽无惊艳的细节刻画，可也不乏一二神来之笔。正好，艾丽丝的父亲领了几位客人到家，客人们观赏了艾丽丝的肖像后一个个赞不绝口。
“谁画的？真像！”
“色彩对比强烈，亦真亦幻！有一种雾里看花花更美的感觉。”
“装裱的也挺精致，红花还须绿叶扶嘛。”
客人们不管自己是真懂或是一知半解，在没有艺术家在场的情况下个个都俨然是位评论家。当然，捡好话说是给主人家女儿听的，这让艾丽丝心里受用许多。待客人走后，艾丽丝把肖像挂在了第二客厅的墙上，此事作罢。
艾丽丝的父亲艾得华答应带女儿一起去统洲，到首都国王府办事大厅申办专利，高兴的艾丽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如嬴，希望如嬴能和自己结伴同行。
此次邀请正合如嬴心意，她们互相征得双方家人同意，两位姑娘伴着艾得华一行乘上光能列车离开了故土华洲。
光能列车的顶部，安装有多层流线型转换面板，依靠面板自身纳米材料吸收太昊光线，并转化为动力能源。当然车身的外壳装饰也绝非一般的材料构成。
列车的轨道建在离地面十多米高的空中，为的是让列车更好地吸收光能，还可以节省大量的占地面积。
疾驶的列车一路行去像空中飞舞的长龙，煞是壮丽。
在列车内，艾丽丝感觉如嬴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细问之，如嬴说出缘由：
原来前些天如嬴见艾丽丝主动当模特儿让学子们给她画肖像，自己也蠢蠢欲动，她央求米罗给自己单独雕刻一尊立体肖像，米罗爽快应承下来。
两天后，米罗告诉如嬴没有合适的石材，如嬴便急急忙忙托人购买到一块极地绿玉。米罗却说此玉并不适合她，如嬴觉得此玉名贵，色柔质细，挺好的。二人发生了争执，一时情急的如嬴摔碎了绿玉，当场含泪不辞而别。
愣呆的米罗也没有去追赶如嬴，如嬴气恼中发誓不再搭理他：“有什么了不起的？给我摆出名家的小样儿！”
她躲在家中偷偷哭了几次。然而，两腿不理誓言，违背她的意志又拖着如嬴走到意识学院去找米罗。不料，她失望了，米罗不在，问芬达等人，他们也不知米罗去了哪里。
芬达从如嬴的楚楚泪光中感知如嬴认为米罗是在躲避她，便好言劝说如嬴不要胡思乱想，等米罗回来一定替她打抱不平。
如嬴懊恼自己当初不该打碎那块儿绿玉，她知道艺术家类型的人清高桀骜，或许他真的生了气，不想搭理自己了。无奈中决定和艾丽丝一同远行，出去散散心，排遣一下心中的郁闷。
艾丽丝明白了如嬴的心思，诚恳劝告道：“傻妹儿！你误会米罗了，人家说那块玉石不适合你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否则雕刻大师的称号就得让给你了，是不是？依我所猜，米罗肯定是为了你才离开学院的，不是赌气，是为了给你去找更好的玉石呢。等着吧！他要带给你一个惊喜的，你如果从此误会他，错过这段因缘，恐怕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释然的如嬴欣慰道：“是吗姐姐？还是你比我懂得多。”
“那当然，要不我能当姐姐？嘻嘻……”
在艾丽丝的开导下，如嬴阴雨天般的心一下子开朗了许多，她和艾丽丝一路上有说有笑，对着车窗指点江山，倒不寂寞，很快，列车到达了首都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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