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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海中天

“好呀!”
    诺亚拉着方舟的手信步空中,连袂飞到那座雄壮奇丽的万韧高山之上。
    山巅峰中,瑞气祥云缭绕,山花姹紫嫣红,四周红松虬髯,杖筇节节昂扬。
    秀丽山谷有座庙宇,飞檐走壁,气势不凡。万绿丛中二人入得庙门,里面却是空寂无人,只有一尊彩塑神尼的造像端坐香堂莲台之上,两侧香炉燃有新贡,不知何人把其点燃,阵阵沁香扑鼻而来。
    方舟诧异,问道:“诺亚哥,这等幻界,怎有燃香?况险峰无路,即使有人,又如何上得山来纳贡朝拜?”
    诺亚心思一转:“谁说无人能到此神殿?你我不是已经身居其中了吗?”
    方舟嫣然一笑:“说得有理。想人们到此,无须攀山越岭,像我们一样空中飞来。诺亚哥,我们二人能有机会造访这里,无论如何,也应该给神庙里的仙灵拜上一拜才是,你说对吗?”
    诺亚欣然道:“我也正有此意。不管这里虚幻真实,拜拜神灵乃是应该,来,我们就给这位神尼娘娘磕几个响头罢。”
    诺亚拉着方舟到了塑像面前,刚要跪下,方舟慌忙扯他一把,小声说:
    “你看这尊菩萨,慈眉善目,长得多像我的母亲?一定是大好神仙。给神仙母亲磕头,万不能草率鲁莽。”
    诺亚点头称是,俯身摆正蒲团,抬头见方舟走到像后、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轻声喊道:“方舟,过来呀。”
    方舟应声:“稍等。我们今天到此,却未带香资,拜神不上香怎么能行?”
    说着从自己的发髻上卸下一枚颇有技术含量的小小银钗,自言自语道;“为何不见功德箱呢?看来只好把它放到香案上了。咦?燃香也没有了,这可如何是好?”
    诺亚过去也打量了一下四周,果然没见一束香。便说:
    “方舟,既然找不到,就不用再找了。反正香炉里面燃着的香还有很长,借以表心亦无不可,想那神尼仙人也不会怪罪我们的,走吧。”
    方舟无奈,同诺亚一起回到彩塑像前,双双跪下,三叩之中虔诚祈祷:
    “神尼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忽听莲台上有人开口讲话:“诺亚、方舟,二位快快请起!”


    诺亚方舟一愣,抬头循声望去,神尼仙人正面带笑容看着二位。
    方舟莞尔一笑:“恕晚辈眼拙,误以为泥菩萨上坐,原是真人。”遂和诺亚起立,恭身致谦:“请恕小辈有眼无珠,实在惭愧!敢问仙人如何称呼?”
    莲台神尼手执拂尘,轻轻一扬,微笑道:“你们不必拘泥礼节,就叫我无名师太好了。”
    方舟目视神尼,坦然相问:“师太如何知道晚辈姓名?”
    神尼笑目成缝:“如果说我能掐会算,你们会说我骗人。嘿嘿,刚才二位在庙中已自报姓名。”
    方舟醒悟过来,不由哑然失笑。
    诺亚问道:“师太,我和方舟初临宝地,进来也未曾见到寺庙招牌,敢请师太告知山为何山,庙为何名?师太是独自一人或是还有其他师父或侍童?”
    神尼淡然一笑,手捻佛珠:“寺庙自有人来奉,此地仅留修心人。老衲独居三界外,号称此为天公山。”
  “天公山?即是天公山,此庙就是天公庙啦?”诺亚讶然相问:“师太,您老人家一人在此修心,清苦寂寥,何不搬至人多之处,享人间香火?或招得几位金童玉女,陪侍左右,也免了几多孤苦。”
    神尼道:“孤苦寂寥与否,取决于心。即是修心,乃为超脱尘俗。心无尘俗,何来清苦?且天公山清雅灵秀,兼有百物千果,不亚于凡间之盎然生机。居仙山养心殿,更胜那嘈杂乱世间,虽无金童玉女在侧,到也悠闲自怡。”
    说着,神尼起身,款款步下莲台,来到诺亚方舟身旁。
    方舟谦然道:“师太乃隐世高人。恕晚辈冒昧,擅入圣地,扰了前辈清修。”
    神尼叹了一口气方说:“修心若是仅为己,不如不修。两位能到这里来,也算是缘分使然,我岂会怪罪于你们?我看二位眉清目秀,心正人善,颇有慧根,赛过那金童玉女多多,即是缘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方舟脸现腼腆色:“前辈夸奖了,我们不过是孩童,疏于世故,还请前辈多一些指点才是。”
    神尼上前用手轻抚了一下方舟的脸庞,笑道:
    “不是谬夸,是喜欢你们人小懂事。你很讨人欢心,跪拜之前还知以钗代资,倒叫老身过意不去,连柱燃香也未给提供。好吧,此钗我暂时收下,来而不往非礼也。且随我来,老身亦有小小礼物回赠给二位。”
    方舟心中欢喜,动作反而扭捏作态,她拉了一下诺亚的衣袖,诚恳地说:
    “前辈,我们不是为了索礼而来,师太如果还礼与晚辈,则叫我们心里难安了。”
    诺亚这时明白了刚才方舟拉扯自己的用意,急忙道:“前辈,我们二位是真心叩拜,并无奢望。如果凡进香者都要回赠,那座座寺庙就该要关门了。嘻嘻……若真给赠礼,你老人家就给方舟一人好了。晚辈这次来,身无分文,不敢要前辈礼物。”
    神尼乐道:“那我不是白受了你的叩头了吗?嘿嘿,想那有些俗人,只所以进庙烧香、出钱化缘,多是心中贪嗔之念作祟,希望自己投入一粒种子,收获万仓食粮,结果往往适得其反。
    特别是一些身居要职不能自廉的人,利用职权之便行不端作为,昧下非己之财,却又害怕东窗事发,不得已就想拿出一点儿不义之财企图通过求神拜佛和贿赂来消灾除祸,如此肮脏的心灵和不知廉耻的行为又岂能得逞?只有真正以心向善、清正廉明者,不用求神拜佛也会心诚则灵的啊。走吧,我带你们两位到后山转上一转,若真是有缘,自会礼物相送,若是无缘,还请莫怪吝啬或再待缘分。”
    诺亚、方舟随神尼出了庙堂,绕廊舫,穿石林,跨溪阶,入花圃,来到一处世外桃源。
    看到银猴攀果山,金鹿衔蘼芜 ,鸳鸯同戏水,白鹤弄清风,确胜那嘈杂人事无数。
    及行至蓬勃英发的桑葚树下,神尼亲手从树上摘下几枚鲜红的果子,请二童品尝,两人食后,感觉比世间同类红葚味道更加清香甘甜、醇郁绵长,可口可心。
    方舟好奇地问神尼:“前辈,我们西乐岛,世代被海外称为极乐世界,鲜果之类亦有很多,怎么此地红葚比西乐岛上的同类尤胜百倍?”
    神尼回答说:“此地非彼地,乃自然生发造化,没有人为催长,亦无邪恶之气,如此清灵空秀的天地精华之物,味道当然不同。”
    诺亚更奇:“敢请教师太,晚辈虽无遍览世界各地,但西乐岛国还是去了不少地方,却从未听说有如此仙境。此处天公山,是在海中,抑或天上?是真有此地,还是我们幻觉之中?”
    神尼浅浅一笑:“是与不是,区别的界线在哪里呢?心中有,则有。心中无,则无。无中生有,有也无有,有有无无,宇宙变化之玄机也。似有若无间,地面、海中、天空本是一体转化而来,何须刻意见与未见及真实与幻觉呢?”
    “前辈所言极是。事物本就生生灭灭,并无恒态,生发演化,诸多变幻,晚辈确是少见多怪了。”诺亚深以为然。
    方舟一旁失声惊呼:“哎呀,不好,那棵树上好像有蛇!好吓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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