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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第七章

  “送虫祭可是以前那些像天狗一样在山里飞来飞去的超人们所想的玩意儿。”敏夫窃笑不已。
  
  “就是说嘛。”
  
  武藤皱皱眉头,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昨天已经贴了一整天的膏药,现在走起路来还是疼痛不已,坐下或起身的时候更是痛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靠近窗户的圆桌一角,护士们正在卷纱布,下山则摊开贴满标签的使用手册。院里习惯在正式看诊之前集合大家在休息室里开会,不过绝大多数的时候大家都只是在这里略事休息,需要交代事项的人顺便趁这个机会告知对方而已。
  
  早晨的阳光和凉爽的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现在不开冷气似乎还撑得过去。不过今年的夏天真是热得不像话,接近中午的时候,气温恐怕会比现在高出好几度吧。
  
  “天气好得让人不想工作。”
  
  敏夫朝窗外瞧了几眼,点燃手中的香烟。他是典型的老烟枪,也是不注重养生之道的医生。
  
  “就是说嘛。”安代也停下手边的工作望向窗外,圆球状的肉鼻已经汗珠粒粒,“每天都热成这样,叫人家怎么受得了啊?胖子最怕大热天了。”
  
  “夏天本来就会热,不热的话还叫夏天吗?不过今年的确特别热,不少老人家就这样躺进土里乘凉去了。”
  
  武藤又瞪了敏夫一眼:“院长,在病患面前可别贫嘴。”
  
  “害得我一下子少了那么多客户,倒是肥了静信那家伙。”
  
  无话可说的武藤叹了口气。寺院的副住持室井静信是敏夫的同班同学。
  
  “这么一提我倒想起来了,前阵子田岛予研的人看到院长在跟和尚聊天,还觉得很不可思议呢。”
  
  安代的发言让敏夫发出诡异的笑声。
  
  “很神秘对不对?搞不好我跟静信联起手来,正在从事什么阴谋哦。”
  
  “别再说了。这种话从院长口中说出来,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虽然隔着一片被枞树林覆盖的山坡,医生和僧侣的家从地图上看来却都是在丸安木料厂的木材堆积场隔壁,两人从小的交情就相当不错。全村的人都知道尾崎医生和静信副住持是孟不离焦的好友,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却难免会引发一些联想。
  
  “对了,在送虫祭快要结束的时候,”武藤揉着大腿说道,“我们倒是碰到一件怪事。”
  
  “怪事?”
  
  “嗯。我们在焚毁稻草人的时候,看到一辆搬家公司的卡车。”
  
  “焚毁稻草人的时候?那不是在三更半夜吗?”
  
  “对啊。除了卡车之外,还有两辆小客车。”
  
  敏夫吐出烟圈,朝着窗外看了两眼。
  
  “兼正之家的新主人可真是怪人一个。”
  
  “一听到搬家公司的卡车出现,大家都以为兼正之家的新主人终于要搬进来了。毕竟那栋房子自从六月建好之后,就一直空在那里。可是说也奇怪,那辆卡车却在中途掉头离开了。”
  
  “什么?”安代忍不住插口,“会不会是驾驶员睡昏头了,不小心走错路啦?”
  
  小雪立刻否定这种说法,她平常就是从邻村开车来上班的。
  
  “四线道和双线道差那么多,怎么可能走错?再说那一带通往外场村的路就只有一条而已。”
  
  “他就是走错路了,所以才会掉头嘛。”
  
  “若真是走错路了,十字路口旁边不就有个休息站吗?若要掉头的话,在休息站的停车场掉头就好,何必开进村道才掉转方向?”
  
  “说的也是。”
  
  “再说一般人哪会在半夜搬家。”
  
  “大概是从远处搬来的人故意安排在半夜抵达的吧?”安代说完之后,看了武藤一眼,“哪里的车牌?”
  
  “当时距离挺远的,看不见车牌号码。”
  
  “若真是从远处搬来的话,不是更应该安排在中午抵达吗?我还是很奇怪。”
  
  小雪说得口沫横飞,安代只觉得她有点无聊。
  
  “或许是因为路上塞车,所以才没在预定时间抵达吧?”
  
  “这样的解释太没意思了。”
  
  看到小雪使起性子,武藤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孩子就是这么倔犟。”
  
  “人家还年轻,需要一点刺激嘛。”小雪说完就靠在律子的身上,抬起头来以促狭的眼神看着律子,“我又不像某人星期天中午还有帅哥陪着,到沟边町的意大利餐厅享受浪漫的大餐。”
  
  律子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羞得满脸通红。


  
  “小雪!”
  
  安代笑得合不拢嘴:“看来似乎确有其事啰。”
  
  “这可是少女的绮梦呢。他穿着绿色的休闲服,我穿着浅绿色的连身洋装,不知道会羡煞多少年轻男女呢。”
  
  “小雪,不要再说啦。”
  
  律子轻轻推了小雪一把,敏夫不由得笑了出来。
  
  “小雪又没有指名道姓。”
  
  “就是说嘛。”
  
  狠狠瞪了小雪一眼的律子满脸通红。律子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交个男朋友其实也很自然。以外场村民的标准来看,二十八岁的姑娘早就该嫁人了。不过律子做 事谨慎负责,武藤实在舍不得让这么优秀的护士离开,再说“护士荒”近年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地处偏僻的乡下医院想要找到适当的替代人选也不是那么容易。
  
  “如果真要结婚的话,最好嫁给愿意让你出来上班的老公。否则我可不包红包哦。”
  
  敏夫的揶揄让律子的脸色红得跟猪肝一样。
  
  “没有啦。”


  
  从尾崎医院招牌上的字样看来,敏夫的专长应该是在内科,不过现在却什么疑难杂症都得看。院内虽然备有简单的住院设施,病床却只有区区十九张,而且自从敏夫回来之后,那十九张病床多半都处在闲置状态。医院里的人手真的不足以照顾住院的病患。
  
  “原本指望律子的妹妹能够妹承姐志,想不到她居然跑去当保姆,真是一大失策。”
  
  敏夫又开始贫嘴了,律子却一笑带过。
  
  “大概是看到我这个当姐姐的那么辛苦,所以就不敢来了吧?”
  
  “既然如此,就只好指望武藤家的小姐喽。”
  
  “您就别开玩笑了。”
  
  现在的小孩子没人想从事跟父母亲一样的工作,再说刚满十八岁的女儿目前正在邻近的高中念商业科,更与护士这份工作无缘。
  
  “那怎么办才好呢?”这时清美拿着托盘从隔壁的厨房走了进来,“啊!差点忘了永田家的小姐。”
  
  武藤和律子微笑不语,清美脸上显出一丝疑惑。
  
  “慢着慢着,你们该不会在说我的坏话吧?”
  
  敏夫大笑几声。
  
  “刚刚全体人员一致决定,要让永田家的小姐踏上护士这条不归路。”
  
  清美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家。
  
  “我女儿今年才小学六年级而已。喏,请用咖啡。”
  
  清美将两个杯子放在敏夫和武藤的面前。
  
  “院长,打扰一下。”十和田拉开木门,探头进来,“江田家的爷爷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了。”
  
  “我马上出去。”
  
  敏夫立刻站了起来,小雪和律子连忙将剩下的绷带整理完毕。
  
  “人已经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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