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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第十章

  语毕,高见露出苦笑。
  
  “裕介似乎认为兼正之家是厉鬼和怪人聚集的地方,所以才会觉得肇事逃逸的坏人一定会跑到那里。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拿他没办法。”
  
  静信和留美会心一笑。
  
  “不过,孩子之间似乎流传着奇怪的流言,不是在兼正之家附近看到陌生人,就是听到奇怪的声音。”
  
  “啊!”留美脱口而出。
  
  “我也听我家孩子说过。他说晚上时有个人影沿着通往兼正之家的坡道爬上去,还说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出现一个人影,站在窗户往外窥视。”
  
  “嗯。”高见点点头。
  
  “小孩子说的话可信度不高,不过,有几个大人也有同样的说法。大概就是看到挡雨板的缝隙透出光线,要不就是听到围墙里面有奇怪的声响之类的。”
  
  “会不会是神经过敏?”
  
  高见对静信的质疑不置可否。
  
  “这就很难说了。”
  
  “那栋房子建好之后就一直没人住,而且外观又那么与众不同,也难怪会传出这么多灵异传说。不过我觉得这都是空穴来风,如果真的看到有人在兼正之家出入,村民之间的流言应该会更具体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么暧昧不明。”


  
  高见歪着脑袋思考,静信又接着说下去。
  
  “说不定只是外面完工而已,内部其实还在施工,所以才会有人进出那房子。若是房主的话,大可不必这么偷偷摸摸的。”
  
  “搞不好就是不想让小孩子进去捣乱,才不得不弄得神秘兮兮的。”
  
  “若真是如此,在传言消失之前,房主岂不是都不能接近那栋房子吗?我还是觉得那只是小孩子编出来的灵异传说而已。”
  
  “或许吧。”
  
  高见虽然表示赞同,脸上却露出无法释怀的表情。
  
  留美叹了口气。
  
  “只希望房主赶快搬来,省得大家在这边疑神疑鬼的。”
  
  第伍话
  
  阿吹拖着沉重的脚步从走廊走回客厅,心里尽是不解的疑惑。秀司为什么浑身是血?大哥夫妇为什么不接电话?难道……
  
  “阿吹。”
  
  矢野妙手中拿着一口锅,朝着灯火通明的客厅里的人影说话。坐在客厅里的后藤田吹立刻回过头来,脸上挂满讶异的神情。

  
  “原来是阿妙啊。”
  
  阿吹立刻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罹患关节炎的膝盖让她有些行动不便。拉开纱门之后,阿吹不由得皱起双眉揉揉自己的膝盖。
  
  “晚餐做太多了,想分一些给你。”
  
  “真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你。”
  
  “哪里哪里。我女儿都在店里吃完才回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吃晚餐而已。一个人的晚餐真不好做,每次都会做太多,可是我又不想去外头吃。外面的菜又油又咸的,实在吃不习惯。”
  
  “就是说啊,西式料理实在不适合上了年纪的人。”
  
  阿吹说完便接过阿妙手中的锅,以一只手压着膝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进来坐坐吧。”
  
  目送着脚步蹒跚一路朝厨房走去的阿吹,阿妙在客厅的廊缘挑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客厅里面静得吓人,连平常开一整个晚上的电视也没打开。阿吹的儿子秀司不在里面。
  
  大概出去了吧,这倒是十分稀奇。秀司今年已经三十八九岁了,是阿吹最小的儿子。在所有兄弟姐妹当中,秀司是唯一尚未结婚的,年纪一大把了还住在家里。 他常常在深夜的时候跑到女儿经营的休息站,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带着朋友一起来喝酒。一个人喝闷酒的秀司总是让吧台的气氛变得沉闷不已,加奈美似乎不怎么欢迎 这个酒客。
  
  坐在廊缘的阿妙思索着秀司可能会去的地方,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对秀司特别感兴趣。阿妙只是觉得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的阿吹令人有些心酸,年迈的老人 独自守着屋子的画面总是格外凄凉。一想到女儿去上班之后,独自吃晚餐的自己可能也会让别人有同样的感觉,阿妙便更觉悲哀。
  
  “不好意思,家里什么东西也没有。”
  
  端着锅的阿吹又走了出来。
  
  “不用费心啦。”阿妙说完之后,又补上一句,“阿吹,兼正之家的人到底搬来了没有?”
  
  将空锅交还阿妙的阿吹摇了摇头。
  
  “有人搬来了吗?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应该有人搬来了。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看到那间屋子里有灯光。”
  
  “会不会是看错了?”
  
  “绝对不会看错。之前我也看见灯光从那栋房子里透出来,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所以这次特别确认了好几次。灯光的位置就是在兼正之家的所在地没错。那里除了兼正之家以外,连盏路灯也没有,三更半夜更不会有人经过那个地方。”


  
  “经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那栋房子真是诡异,明明就没有半个人住在里面,怎么会莫名其妙地透出灯光?”
  
  阿吹漫不经心地向坐在廊缘的阿妙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语气相当冷漠。她希望阿妙察觉自己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更希望阿妙不会觉得自己很不识趣。
  
  “房主明明跟我们这里没什么关系,真不知道何必要在那里建一栋那么气派的房子。只希望对方不是什么怪人就好。”
  
  “嗯……”
  
  阿吹的声音愈来愈没有感情,阿妙终于发现对方不想再继续谈下去,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你忙吧,就不打扰你了。”
  
  阿吹连忙表示歉意。
  
  “秀司还在里面休息,所以不方便招待你了。”
  
  “咦,流行性感冒吗?”
  
  “倒也不是流行性感冒。只是平常从不生病的这孩子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总是令人有点担心。”
  


  “真的啊?看来我来得还真不是时候,不好意思。”
  
  “哪儿的话,我才不好意思呢。也没好好招待你……”
  
  “千万别这么说。流行性感冒看似没什么,发作起来可是会要人命呢。还请秀司多多保重。”
  
  阿吹点点头,阿妙随即起身道别,朝着夕阳西下的小径走去。
  
  送走阿妙的阿吹觉得很不好意思。阿妙跟经营休息站的女儿加奈美相依为命,加奈美每天晚上都忙到很晚才回家,独自在家的阿妙总是感到很寂寞,只要一有借口,就会大老远地从村子的另一头前来造访。
  
  “阿妙,真对不住。”
  
  口中喃喃自语的阿吹朝着兼正之家的方向望去,对面的山腰笼罩在暗淡的夜色之中。看了两眼就失去兴趣的阿吹从客厅内侧的拉门转入走廊。
  
  “秀司,阿妙做了些饭送给我们,要不要吃一些?”
  
  阿吹一面大声嚷嚷,一面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然后探头打量着儿子的房间。房间的拉门没关,里面没有半点灯光。阿吹只闻到淡淡的蚊香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秀司?”
  
  阿吹的儿子仰躺在褥子上面,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空洞的眼神了无生气,仿佛在注视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阿吹叹了口气。年纪跟其他孩子相距甚远的小儿子到现在还窝在家里。秀司都已经快四十了,却依然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住在家里与自己的老母亲相依为命。说真的,阿吹家的情况也不比阿妙家好到哪去。如今宝贝小儿子自从那天从村子北边的山入回来之后,情况就一直不太对劲。
  
  “还好吧?你今天都没吃什么呢。”
  
  阿吹伸手摸摸儿子的前额,手掌之下的肌肤冷得令人发颤。秀司依然毫无反应,双眼眨了两下之后,继续瞪着天花板。
  
  山入是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就位于北山的另一边,原本是进入山区之前的补给站。然而自从外场的伐木业大大衰退之后,居民便接二连三地搬迁出去,如今只 剩下三位老人还住在那里,其中一人便是阿吹的哥哥。秀司是在五天前拜访舅舅秀正,工作结束之后习惯喝两杯的儿子那天在阿吹即将就寝的时候,突然打电话回 家,表示要到山入一趟。
  
  阿吹原本以为秀司又喝醉了,后来才知道小儿子在千草休息站喝酒的时候,听到秀正舅舅身体不适的消息。好像是听刚好下山采买生活用品的嫂嫂三重子说的。 念在秀司的一片孝心,阿吹也不想阻止儿子,只在电话里说要他自己路上小心一点。秀司直到第二天深夜才回来,之后身体就一直不舒服。刚开始只是看起来有点恍 惚,第二天就一直在房间里。既没有发烧,也没有咳嗽,只是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仿佛掉了魂似的。今天阿吹不知道叫了秀司几次了,他却连看都不看母 亲一眼。
  
  “秀司。”
  
  还是没有回答。无神的双眼继续盯着天花板,半点生气也没有。
  
  阿吹想请医生来看看。尾崎医院的新院长跟老院长不同,并不排斥到病人家出诊,只是阿吹不知道该不该请医生特地跑这一趟。
  
  秀司在阿吹熟睡的时候从山入回来,之后就一直怪怪的。次日早上,阿吹打算叫秀司起床的时候,突然发现儿子的凉被上面有脏东西,看起来就像血迹一样。惊 慌失措的阿吹连忙掀起儿子的凉被,赫然发现没换衣服直接就寝的秀司全身上下净是干涸的褐色血迹,还发出阵阵异臭。阿吹连忙检查儿子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伤 口。
  
  无论怎么质问,儿子就是不肯说话。心想哥哥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阿吹打电话到山入,却无人接听。阿吹心里浮现出不祥的预感,儿子的模样以及不接电话 的大哥夫妇都让她不安。要不是不会开车又不会骑摩托车,阿吹早就跑到山入去看看情况了。然而阿吹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借口。不知道为什么,阿吹就是对山入有着 莫名的恐惧。
  
  “秀司,你到底是怎么了?”
  
  面对母亲的问话,秀司从喉头发出一阵咕哝。阿吹知道儿子想回答,偏就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秀司?”
  
  这次并没有回答,显得有些不耐的秀司闭上双眼,不一会儿就发出轻微的鼾声。放弃希望的阿吹无奈地站起身。如果明天秀司还是这副模样,她决定请新院长前来看看。不过阿吹并不打算将秀司浑身是血的事情说出去,她觉得那跟病情的诊断无关。
  
  儿子到底出了什么事?阿吹拖着沉重的脚步从走廊走回客厅,心里尽是不解的疑惑。秀司为什么浑身是血?大哥夫妇为什么不接电话?难道……
  
  (真是的,我到底在想什么。)
  
  阿吹责怪自己的多虑,却难掩内心的不安。秀司是个内向的孩子,然而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凶暴无比。阿吹很了解自己的孩子,前阵子儿子才跟秀正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大吵一顿。儿子平常虽然忠厚老实,几杯黄汤下肚之后却会性情大变,对自己的亲人尤其不讲情面。
  
  (我也真是的,这种时候怎么会想起那件事!)
  
  阿吹摇摇头,回到冷清清的客厅陷入沉思。
  
  第二天早上,阿吹在凉被下面发现了儿子冰凉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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