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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鹿肉宴上大吃大喝下篇

  “别急阿福,把单子给我,我有妹夫在警察局。”
  
  文霁光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只觉得肖云彻底醉翻了。又见她皱眉捂肚,连声高喊道:“我不行了。”背影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过道,半天也没出来。“小翠,去卫生间看看你的肖云姐姐。”文霁光真的急了。
  
  一句话一下点醒了邓太太,她忘不了今年春节聚会的时候,也有人喝醉了,居然跑到她的主卧室卫生间吐了一地,然后大模大样躺在床上鼾声如雷。楼上楼下的卫生间都干干净净,邓太太放了心。但肖云去了哪儿?文霁光冲出室外,又高声喊道:“把路灯都打开!”
  
   肖云从卫生间出来后,头昏眼花,在过道上推错了门,那道门把她带入了后院,室外凉风一吹,她脑子醒了,身体却是软的,她一步一踱地,费劲地朝前磨蹭了两 三米,眼睛没留神,脚步踉跄地撞在一块硬物上,咕咚一声跌倒在地,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了,只听一阵稀里哗啦,原来撞翻了一个陶瓷大花盆,盆中的花树经她这 么一震,东摇西晃,有几片花瓣还飞在了她的头顶。她怀抱着半边花盆歪在地上,脚关节隐隐作痛。她挣扎着,想站起来,意念告诉自己要把花盆放好,不能让人家 发现,浑身却使不出一点劲,正在寻思怎么办,只听有人在喊:“你干什么啊你,你怎么打翻了我的花盆?那是宜兴的紫砂陶瓷,我表妹从纽约给我买来的礼物,还 有那牡丹花,你……”


  
  “这是牡丹花?难怪这么眼熟,我还以为回家了。跟我爷爷家种的一模一样。”
  
  文霁光弯下腰,从地上扶起梦游人,顺手将她头顶的花瓣掸掉:“没有摔疼吧?”
  
  “她当然没有摔疼,可是我的花……”邓太太嗓音尖利。
  
  “什么了不起的破花,花盆又没打碎,也值得你大喊大叫?到底是人重要还是花重要?”他的声音又厚又壮,像油毛毡压住了邓太太的尖叫。
  
   “那是破花吗?我专门订购的中国牡丹树,种了三四年,好不容易盼到今年开花。”邓太太气得快流鼻血。文霁光说:“算了,赵伟是生物系的博士,他在学校有 个大温室,什么样的花花草草没有?过几天我给你抱两盆。”“温室的花要实验完了才抱得出来,方亭告诉过我。”肖云的声音含混不清。
  
   学校的生物系有栋气势壮观的温室,穹形玻璃顶结构,用来模拟热带雨林的生态环境。高而厚的玻璃墙,隔开了墙外的春夏秋冬。里面永远是亚马逊森林的闷热和 潮湿,枝枝蔓蔓的热带植物,有的婆娑浪漫,有的斑斓耀眼,叶片无一不阔大而色浓,开出来的花,那颜色才叫触目惊心,红得喋血,黄得毒辣,绿得滴水。方亭曾 经偷偷抱出来一盆深蓝色的植物,居然还养活了三个月。“我才不稀罕,”邓太太忙说,“他们做生物实验的,花草说不定带了病毒细菌。”

  
  文霁光的小车,渐行渐远,暗红的车灯拐一个弯就消失了,邓太太仍在原地发呆:就这样走了?今晚这两个人好怪!
  
   肖云倚在椅背上,仍然唧唧嘟嘟:“露露不来吃鹿肉,回头还是考不过我,我虽然喝了酒,回头照样拿A。”文霁光边听边笑:“就你这个样子还想拿A,只要不 拿C就行了。后天的考试你真有把握?”已是凌晨三点,他准备送肖云回秋谷,转念一想,深更半夜的,肖云又神智不清,秋谷人多嘴杂,还不知道编出怎样的故 事。
  
  “你愿意去我家吗?”他在校园附近租了一套公寓,室友是个美国人,省了许多口舌。“你那儿好玩吗?”肖云迷迷糊糊地问,又迷迷糊糊地答应了。
  
  回到家里,他让肖云睡在自己的床上。自己倒在客厅的沙发上。这一夜也就这样凑合过去。心里想着她,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系里几个师兄弟,闲暇无聊爱在海外网站东翻西掏,把征婚广告当笑话来朗读,女人找男人,都要有卡男士,似乎没绿卡的男士,根本就没资格配人。
  
  “凡是没卡,就配猪、配马、配母狗。”
  
   笑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单身来美的女孩,谁不想找有房有卡的男人?这是人之常情,只有疯子才想同路上的流浪汉来一段异国奇恋。文霁光想着,又睁开了眼, 窗外是恬静的天,月色很好,这样的夜不是黑色,而是银蓝色,莹澈而清亮。不觉间,耳边响起了一曲《蓝色多瑙河》,似乎河心里还有个蓝色的旋涡——她翩跹的 蓝色长裙。他过去的恋人,他曾迷恋她、欣赏她——她的美丽优雅,她的灵气四溢,最难得的是,她和他一样,不喜流行歌曲,偏爱歌剧和古典音乐。知音难得,他 在她的身上花了很多的心血,可她总爱和他捉迷藏。他驱雾扫云,在后面不停地追,以为终于捉到了,转过面来,还是那张高傲的脸。这么多人宁愿扑在她的裙下, 她为什么要偏偏系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失望了,也明白了,离家千里,独上京城去准备GRE(他的托福已经考过)。不到半年的时间,他拿下了奖学金,也拿下了 签证。去美国之前,他请她吃饭,他没有明说,婉转告诉她下个月的这个时候,他已在乔治亚的土地上。她曾经告诉过他,她最爱的电影就是《飘》,费雯•丽演的 《飘》就发生在乔治亚。他看见惊悔在她眸子里一闪而过,但脸上依然绷起平静的表情。可惜此一时,彼一时,这个时候的他,绝不可能用玫瑰和钻戒,向她低头求 婚。
  
  命运注定了他们的无缘。带着几分遗憾,他独自来到美国。她是他生命白纸的一抹重彩,染过了他的青春,但他已不是冲动的孩子,他知道,再重的彩也会被时光冲淡,最多留下一个朦胧的影子。如今这朦胧影子上面,走动着一个鲜媚活灵的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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