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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罪犯背后的黑手

被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名叫胡克文,平时以杀猪为生,是村里的老光棍。蒋超和鲁所长将他押到胡大妈家,立即在现场进行审问。得到消息的村民们纷纷赶来看热闹。他们一见是胡克文,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想不到他这样老实本份的人,居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胡克文自知无法抵赖,只好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作案经过。
  前天镇上赶场,胡克文杀猪卖肉,生意出奇地好,半天工夫就收摊了。兜里有了几个钱,时间尚早,他的手就有些痒痒起来。在街上胡乱转悠了几圈,最后还是一头扎进了地下赌馆里。一赌起钱来他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直到晚上十点多钟,输得腰无半文才出来。他饿得头昏眼花,敲开一家小卖店的门,赊了一瓶酒和一包花生米,一边吃喝一边趁着月色向家里走去。还没走到一半路程,酒喝光了,他也醉眼朦胧起来,摇摇晃晃地只是凭着感觉走。走了不知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座房屋,胡克文揉揉眼睛一看,不是自己的家,这才发现走错了路。他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又改变了主意,走近没有一点声音的房屋,不怀好意地围着它转悠起来。这时候被夜风一吹,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视力也恢复了大半,终于认出这是龙世凤的家,不由得有些发愣.
  他喜欢龙世凤,已经有整整十三年了。
  十三年前胡克文十四岁,龙世凤才八岁。山里孩子上学时年龄都比较大,胡克文一家是沟里有名的贫困户,在他十四岁以前,都只能每天望着破庙一样的学校发呆。那年他父亲好不容易凑了一点钱,他终于可以去上学了,更让他高兴的是,和他一直都很喜欢的小妹妹龙世凤成了同班同学。两人的家相距不远,上学、放学都在一起,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形影不离了。那时的龙世凤长得瘦弱,但嘴巴很厉害,经常因为骂人惹来别的孩子举拳相向。不管她多么无理,牛高马大的胡克文总是挺身而出,充当她的保镖。每天上学的时候,他必定早早来到龙家等着龙世凤,每天放学后,龙世凤尽情地玩耍,他也总是傻呵呵地陪着,经常搞得很晚才回家。在山里,十四岁的孩子已经是半个劳动力了,胡克文因此受了父母不少打骂,但他一点也不悔改。可惜好景不长,胡克文只上了一年学,就被迫回家干农活了,而家境较好的龙世凤继续上学。他每天都要找借口到她必经之路去转悠,风雨不改,为的就是和她说说话。要是有一天没有见到龙世凤,他就会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然而渐渐地,他发现龙世凤对自己越来越疏远,却每天像影子一样跟在胡克锋的屁股后面,和他以前依恋她的情形没什么两样。他嫉妒、伤心甚至仇恨,然而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胡克文二十岁那年,父母开始四处请媒婆替他提亲,他却总是一副不很热心的样子。媒婆们本来就嫌他家穷,这样一来就乐得敷衍了事,因此谈来谈去一次也没谈成。也是这一年,龙世凤和胡克锋上了初中,一个长得越来越帅气,一个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两人的关系也得到了双方父母的默认。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龙世凤和胡克锋初中毕业后,双双回到了家里,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后来胡克锋应征入伍,去年请假回家和龙世凤结了婚。从那时起,还抱着一丝幻想的胡克文才彻底绝望了。他变得非常消沉,整天不是借酒浇愁,就是沉浸在赌博里无法自拔,从人们眼里老实忠厚的人,变成了一条不争气的“烂龙” … …
  现在,胡克文站在幽暗的月光下,瞪着一双朦胧的醉眼打量着龙世凤的房屋,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今天上午,胡克锋的姐姐到肉摊上来买肉,胡大妈和她在一起。他不由得怦然心动:莫非胡大妈去了女儿家,今晚只有龙世风一个人在家里?自从龙世凤结婚后,胡克文从来没有去过她家,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他已经决心要把她彻底忘掉。然而,当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一个念头就不可遏止地冒了出来:莫非自己一片痴心感动了苍天,老天爷有意作的安排?
胡克文越想越激动,仗着三分酒意,大踏步走近房屋打量着。忽然他两眼一亮:墙上的狗洞居然敞开着!他心里一阵狂喜,没有多想,立即扔掉手里的酒瓶,匍匐在地往里爬去。进了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刚要摸索着站起身来,一个热乎乎、湿漉漉的东西突然贴在了他的脸上,并且不停地蠕动着。胡克文吓得发出“哇——”地一声大叫,同时一下子蹦了起来。这时他听见小花狗“汪”地叫了一声,方才回过神,明白刚才是它在舔自己的脸。
  俗话说爱屋及乌,他对龙世凤的小花狗也很有好感,偶尔在路上碰上了,他总要将卖肉剩下的零碎骨头扔给它。天长日久,尽管他从来没有来过胡家,小花狗对他却非常亲热,经常在路上摇着尾巴迎接他。
  胡克文摸索着打开了屋里的灯,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想:万一胡大妈在家里,自己该怎么撒谎?他还没想出办法来,旁边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睡眼惺忪的龙世凤出现在门口,满脸惊讶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不到一秒钟,龙世凤就沉下脸来,问他这是干啥?胡克文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龙世凤顿时柳眉倒立,杏眼圆睁,指着狗洞厉声说:“从哪里进来,就从哪里滚出去!”
  胡克文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并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龙世凤只穿着一件内衣,头发也有些乱,加上刚刚醒过来的神态,在醉眼朦胧的胡克文眼里,不仅像天仙一样美丽,而且富有挑逗性。俗话说色胆包天,他浑身欲火燃烧,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一把将龙世凤紧紧抱在了怀里。
龙世凤惊叫了一声,本能地挣扎反抗,高声怒骂,但胡克文就是不松手,反而越搂越紧,一张喷着酒气的臭嘴在她身上乱啃。龙世凤本来身体不适,很快就被熏得头昏脑胀,无力挣扎了。她停止了无谓的反抗,抬起头来看着几乎疯狂的胡克文,平静地说:“急什么嘛!我问你,你是真喜欢我还是假喜欢我?”
  胡克文喘着粗气说:“对老天爷发誓,我一直都喜欢你!世凤,今天晚上是老天爷要成全我们,我什么也不管,反正要定你了!”


  龙世凤似乎被感动了,叹了一口气说:“好一个多情多义的男人!碰到你,我总算没白活一回。既然是老天爷的意思,今天晚上,我就给了你吧!”
  胡克文一听,激动得浑身骨头都酥软了,结结巴巴地说:“那我们就快去、快去--”一边说一边把她往卧室里抱。
  龙世凤嫣然一笑,拍拍他的脸说:“傻瓜,看你,就像几辈子没碰过女人似的。反正时间还长,咱们慢慢来嘛。我还没吃夜饭哩,饿得一点精神都没有了。你也饿了吧?我煮麂子肉给你吃。然后咱们再......”说着,她向胡克文抛了一个媚眼。
  胡克文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同时也感到肚子在咕咕叫唤,不由得点了点头,松开了手。听她说要煮麂子肉来招待自己,他更是忍不住吞起了口水,兴奋地一撸衣袖说:“我来烧火!”
于是两人来到厨房,一个灶上一个灶下,不多久就把肉煮熟了。龙世凤替胡克文盛了满满一大碗肉,他立即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相反龙世凤却吃得很慢很慢。酒足肉饱之后,胡克文就猴急急地拉着龙世凤要上床。龙世凤磨磨蹭蹭地走到卧室门口,突然想起似地说:“在家里不行。”
  “为啥?”
  “每次我一个人在家里,无论多晚了,我妈都会过来给我作伴。今天她忙,说要来得晚一点,现在恐怕已经在路上了。要是被她撞见了怎么办?”
  “那——那我们去屋后树林里吧。你妈来了她也不知道。”
  龙世凤想了想,点头同意了。于是两人关了灯,虚掩了门,一前一后地向屋后树林走去。到了树林里,龙世凤不是嫌这里不宽敞,就是嫌那里树叶太薄,走了很远都没有找到一个理想的地方。胡克文尽管欲火攻心,也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寻找。
  到了一处树木稠密的地方,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正在这时,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两人正惊疑时,只听见“嗷——”地一声怪叫,一团黑影猛地向他们扑来。胡克文吓得屁滚尿流,叫声“妈呀——”掉头就跑。那黑影如同认准了他似地紧追不舍,胡克文跌跌撞撞,一口气跑回了家里,“嘭”地一声关上房门,钻进被窝里,大气也不敢出,什么绮丽的念头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到了今天上午八九点钟,胡克文还在迷迷糊糊地睡觉,突然门外有人大声吆喝:“胡克文,在家里吗?”
  他听出是李江的声音,连忙应了一声,然后翻身起床。李江一见他就一脸严肃地说:“昨天晚上村里出了大事,我放心不下,挨家挨户地检查检查。怎么现在还在睡觉?”
  胡克文向来有点怕当官的,低着头没吱声。李江问:“是不是昨天晚上打牌了?”
  胡克文红着脸点了点头。李江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也许你还不知道,昨晚龙世凤不见了,鲁所长一大早就来了。这件事太严重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昨晚去过她家的罪犯找出来!”
  胡克文吓了一大跳,声音有些发抖地问:“有、有线索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有了小花狗,不愁找不到罪犯。”李江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说,“来了一位鲁所长的朋友,是县公安局里刑警队的,他已经打电话回去叫技术人员赶来,研究小花狗眼里的人影儿,估计明天能到。”
  胡克文听了,顿时脑袋里“嗡”地一阵响,李江后来还说了一些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听见。李江走后,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想了整整一天,最后决定铤而走险,杀狗灭口,不料正好中了引蛇出洞之计.
  听了胡克文的供述,鲁所长冷笑一声说道:“你好象故意漏掉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是不是也一起交待出来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知道的。”
  胡克文满脸疑惑地望着他,又看看旁边的蒋超和罗洛,抓耳挠腮了一阵,苦着脸说:“没有了啊,就这些呀。除了赌赌钱,我以前一直遵纪守法,没拿过别人的针头线脑......”
  “那好,我给你提示一下吧。胡大妈的三千块钱不见了,估计时间就在昨晚你威胁龙世凤的前后。”
  胡克文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过了两秒钟,他“卟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鲁所长,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哪——”
  李江冷笑一声说:“你也叫好人,那天下就没有罪犯了。”
  胡克文抹了一把眼泪说:“是是是。我承认我犯了罪,可是我的确没有拿钱呀!如果龙世凤死了,判我杀人我也没话说,可是我没干的事不能推到我头上啊!”
  罗洛向他摆摆手说:“没有人说一定是你拿走了,也没有人说一定不是你拿的。你要相信警方不会冤枉任何人,这件事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龙世凤。要是你帮助警方找到了她,一定会得到从宽处理。”
  胡克文听了,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鲁所长立即带上他和两个民警去了树林。李江徘徊了一阵,也抄起一支手电筒跟着去了。他们走后,罗洛和蒋超走进李江为他们准备的房间,李江的老婆送来热水和毛巾,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送来两双新布鞋。两人道了谢,罗洛一边洗脸一边问  蒋超:“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蒋超沉思着说:“我觉得胡克文的招供是可信的,丢失的钱也许真的和他没有关系。他和龙世凤遇到的袭击和李江差不多,说不定就是同一只怪兽。我猜想那家伙多半是野猪之类的野兽,不过样子有点特别,而且似乎颇通人性——只吓唬人却不伤人。”
  罗洛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样想。看来拿走钱的那双手,还隐藏在黑暗之中。找到龙世凤后,真相总该大白了吧。”
  蒋超说:“虽然知道了她失踪的大致地点,但要找到她并不容易,何况现在是夜里。我还是有一种感觉,她是落在了什么人的手里,而不是昏迷在树林里了。”
  罗洛说:“这正是我的想法。如果钱不是胡克文拿走的,而是另一个人拿走的,那么他很可能就是控制着龙世凤的人。想想看,要找出这个人,我们有多少可以利用的线索?”
  蒋超认真考虑了片刻,然后说出了两条:一是罪犯在钱匣子上留下的指纹,二是那头怪兽。种种迹象表明,怪兽是受人控制的。从寻找怪兽入手,也许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罗洛听了连连点头:“不错,有进步。我补充一点:胡克文不是去地下赌场赌钱了吗?龙家在村里乃至沟里都是有名望的,一般人不敢打龙世凤的主意,但色胆包天的胡克文就敢;如果胡克文没有对龙世凤的单相思,而仅仅是输红了眼的赌徒,恰好他又知道胡大妈有那一笔钱,那么他也会从狗洞里爬进去的。”
  蒋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等老鲁一回来,我们就商量这件事儿。”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鲁所长他们回来了,果然没有什么收获。鬼湾一带地形复杂,人迹罕至,处于半原始的状态,一个有孕在身的人在里面呆上两三天,肯定凶多吉少。罗洛、蒋超和鲁所长商量后,都觉得她多半被人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寻找工作也应该另辟蹊径。他们决定,明天白天搜寻工作照常进行,同时作好晚上回到镇上捣毁地下赌场的准备。夜很深了,三人才上床睡觉。
  鲁所长有个习惯,心里有事就会醒得很早。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打着呵欠开了门。忽然,他发现门前的地上有一团黑影,揉揉眼睛一看,忍不住惊呼起来:“这不是龙世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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