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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一个高调唱歌的人上篇

  筛子比我小一岁,跟我同村。他生下来的时候,是用筛子接的,表明这个孩子经过了精心筛选。我刚到无锡打工时,曾有相当一段时间,挤住在他的宿舍。前不久我回老家,竟在田埂上遇到了他。我们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见面了。我递了一支烟给他,他关了电动三轮车上唱歌的小喇叭,笑着跟我说话。他的妻子板着脸朝我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小锹,去挖花生。筛子朝她喊:“先拿锹拍两下花生藤你再挖。”
  
  筛子说:“今年蛇多。机匠媳妇,你认识的,就是挖花生被蛇咬了,躺在家里一个多月,还下不了床。”
  
  我们就站在他家花生地的田埂上,说着家长里短的闲话,旷野里的风,呼呼地吹在我们脸上。我们没提一句二十年前在无锡的事。他虽然一样的意气风发,可是脸已变得黑黝黝的,满是皱纹。
  
  我初到无锡,一时找不到工作,就借住在筛子的宿舍。他十七岁,已经在无锡一家很大的机械厂,做了两年的机修工。他的宿舍里放了四张高低铺,上下住着八个人。他把他的床让给我,每天晚上,他就去各个宿舍转悠,看有人夜不归宿,就在他的床上躺下。如果那人回来了,他就跟人家挤住一夜。
  
  我每天去城里找工作。晚上回来,筛子已经从食堂打来了饭菜。有时候,他会买一条鱼,偷偷用电炉烧了吃。吃过饭后,他就带我出去转悠。我没有玩的心思,却不好逆他一片好心。我们常去文化宫的一个旱冰场。我们只是扒在栏杆上看。有人滑得好,我们也跟着鼓掌;有人摔跟头了,我们就笑。如果有漂亮的女孩跌倒,筛子就奋勇地翻过栏杆,飞快把她扶起来。后来,终于碰上了一个在纺织厂织布的女孩。她喜欢上筛子。那时的筛子,1米80的个子,的确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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