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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悬疑推理 > 瞳话:一个四百年的眼疗世家传奇 > 第 6 章 吴知府设宴辞挚友 吕院判接风迎恩人
第2节 第二章

  
  官场的人都知道,陈洪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宝座,是高拱高阁老推荐他坐上去的,因此只要走通了陈洪的路子,弄个一官半职自是不在话下。因此吴 推官闻言大喜,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扭捏,直言不讳地请马大人把自己推荐给吕大人试试。吕院判早就知道,当年救自己时,吴检司是尽了力的。毕竟是救过自己命的 人,因此马大人一推荐,他当即全力相助。也合当吴检司时来运转,银子使出去不几日,原来的定州知府吴大人母丧丁忧,定州知府出缺,于是大太监陈洪将过去的 吴巡检、现在的吴推官,直接安排成了定州府新任吴知府。经此一番周折,马大人和吴知府自是越走越近,二人就此成了莫逆之交。
  
  这年 的秋天,似乎比以往来得更早。中秋还没到,原野已是一片荒凉。知府吴兴荣理解马大人故土难离的心情,理解他对家乡的眷恋,特意陪同他游览定州周边的平山胜 迹、唐水秋风。遥望远处的宝塔,两人默默无言。人生无常,命运难测,在朝廷的诏书面前,个人的命运是那样微不足道。马大人明白知府如此安排的初衷,心说 “人不可貌相”,还真是不假。这吴知府生就一张驴脸,天生就难得看到他的好脸色,却没成想他竟然也有温柔、细腻、体谅人的一面。
  
   马大人既为宽慰自己,也为宽慰知府,展颜一笑道:“好叫知府大人宽怀,据说这次平叛,皇上要御驾亲征,获胜当在情理之中。我等随军医户,无需冲锋陷阵,亲 被矢石,断不会亡命他乡的。您就等着我平安归来吧。”吴大人一脸真诚地频频颔首,道:“但愿马大人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待你胜利归来,那时本官一定在开 元寺为大人接风洗尘。”


  
  览胜归来,愁绪依旧,于是吴兴荣在续阅堂设下酒宴,陪马大人借酒遣怀。马大人医学传家,并不善饮,至多不 过兴之所至,偶尔小酌两口而已。知府大人却是名副其实的海量。而今天这台酒,饮酒只是借口,借酒掏掏心窝子才是实情。酒还未过三巡,吴知府就打开了话匣 子。也不知怎么的,一聊就聊到了当年吕大人定州落难。他说他怎么也还是理解不了,你与吕大人并无深交,却因一面之缘,要倾家荡产去搭救。这是为什么?马大 人举杯相邀,一饮而尽后说:“吕院判是郎中,平生救命无数,彼时他的命快没了,总该有人救吧?如果我不救,他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吴大人说:“你傻 呀。”马大人说:“是傻。不过,不只是我傻,你也傻。我们把那么多钱都给到你手里,你才挣了几百两银子?最后却被一贬再贬。所以,不只是我傻,你也是个大 傻蛋。”说毕,两人呵呵大笑。
  
  吴大人傻笑着说,我们两个都是傻蛋。一会儿又说,去他妈的道理,世上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好多事没 道理可不一样发生了吗?马大人说,可不是吗。如此边饮酒边叙谈,不知不觉,两个人都醉了。马大人一双醉眼,直直地看着吴大人说,其实当年自己倾尽家财搭救 吕大人,并非全然是自己的主意。吴大人诧异不已,瞪着马大人说:“你说不是你的主意,未必还是我的主意不成?”马大人一脸肃穆地说,就在吕院判定州落难前 两日,他刚好做了一个梦,梦见故去的慈母告诫他说,人要行善,行善莫惜财,如果是行大善,那即使是散尽家财也不足惜!没成想两天之后,就碰到了吕院判相 求。他不能不认为,这是母亲的在天之灵在指引和庇佑自己,也不能不感叹命运的奇诡。听完这番话,吴知府不由得头皮发紧,酒都醒了一半,既是赞叹又带感激地 说,当年咱们被人说傻,而今也算是善有善报了。吕大人重回太医院咱不去说它,感情我吴某之所以有今天,说不得也还是拜令慈大人在天之灵的护佑。古人云积善 之家必有余庆,马大人您这一去,管保平安无虞不说,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机缘,也未可知咧。
  
  马大人清楚,这吴大人平素不善言 辞,今天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当是难得之极了。自己在这定州府良医所三十余年,阅人无数却交友极稀。在定州官场就只有吴大人这一个朋友了。自己这一去,也许 一年,也许三年五载,家里恐怕就只有托付给吴大人照应了。想到这里,心念一转,说道:“大人您之所以有今日,那全是自己的造化。至于说意想不到的机缘,我 也不敢多想,我想的是我不在定州的这些日子里,马家的一门长幼,说不得还得麻烦仁兄您多多照拂哦!”说完饮尽杯中酒,向知府亮杯的同时,定定地望住他,似 言已尽而意尤在。
  
  听了这话,本已醺然的吴大人又有了精神,一脸严肃和恭敬地说道:“马大人您多虑了!这事还需要您马大人吩咐?兄 弟我今天杯酒起誓,您走的时候家里是怎样的,回来的时候保证一点不差!无论您何时回来,只要我吴兴荣在这定州府,决不让马家地上少一寸土,房上少一片瓦。 您要是信得过我,我们就满饮此杯!”边说边示意侍从斟酒。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只有喝酒才是最好的表达。于是马大人执杯在手,起身再敬吴大人。二人推杯换盏,一直喝到酩酊大醉,不在话下。
  
  世代医官的马家在定州城虽算不上豪门,但却是望族无疑了。从祖上做医官开始,虽也经历过起落波折,但数代积累银钱不论,府第可是越修越大,一代比一代出众。在定州的西大街上,马大人如今所居住的,就是一座两进深的秦砖汉瓦的大院。
  
   雄鸡打鸣四遍,准备进京应诏的马大人,便起床收拾行囊。随身老仆早已准备好马车,人恭候在外房。热水、早饭也都已备好。马大人拾掇已毕,最后将当年那包 《太医院御医用方案注》仔细地包裹起来,递给仆人放进马车。这些年来,他早已抄了一份备存,原书则准备借这次上京之机物归原主。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他拿出一包银两,走出房门。
  
  年迈的老仆,给地上的铜盆里倒了半壶热水,端到马老爷面前的洗脸架上。马大人看着佝背驼腰,两眼昏花的老仆,叹了一口气。
  
   老仆听见叹息声,小心地抬起头,看了主人一眼,却见马大人将一包银子放到他面前,再次叹息道:“我要走了,何时能回来,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在我马家做了 大半辈子,我不能再留你,你也该回家养老享儿孙的福去了。这五十两银子,够你回乡下置几垧地,再留点儿钱给自己养老,让儿孙伺候着,给你送终。将来遇到什 么难处,就给夫人捎个信儿。我们早已拿你当自家人看了,我会给夫人交待,能帮你时,马家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还没等马大人把话说 完,老仆就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在了老爷跟前。他不停地叩头谢恩:“老爷这可使不得!下人在马家讨了一辈子的口,马家一向待我不薄,我又怎敢接老爷的 银子?托您的福,我这半辈子多少也攒了点积蓄,足够儿孙给我养老送终的。又哪敢让老爷来为我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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