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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小儿读史?

  儿子很小的时候,便为他买了不少有关中国历史的书,当然是希望儿子对我们古老国家的古老历史有所了解有所热爱。连环画《资治通鉴》、几乎包揽了中国大部分历史的《蔡志忠漫画》等书,就是在这种心态下买的。对于这些书,儿子倒也喜欢,也认真读了,还常常被画中的故事引得嘎嘎笑,但却并未对这些书分外垂青。三、四年级的时候,儿子的读书兴趣被那些科普读物所吸引。对儿子的表现,我有些遗憾,有些失落。读史使人明智,在我,希望儿子读史更有一份浓浓的深意,昨天是今天的镜子,不知道我们的昨天的历史,又如何能珍惜今天?
  
  去年,少儿图书馆开业,我为儿子办理了图书证。我惊喜地发现,儿子借回来的书竟大部分是历史书和名人传记。而且,家里的《三国演义》《水浒传》又被他翻了出来,读得津津有味。如今,读历史书,儿子不再是一味地读,还常常发表见解。当然,那见解常常是可笑的、稚嫩的,却又是大胆的、独特的,使我惊奇、使我快乐。
  
  家中的电脑游戏有《三国志》,这是儿子最喜爱的游戏之一。在玩游戏的过程中,他发现,只靠看《三国演义》的知识已经不够他在游戏中排阵布兵了。有一次,他跑来问我有没有更详细的有关三国的书籍,不是故事,最好是真实的历史史实。我赶紧把白话二十五史中有关三国的文章推荐给他。于是,这家伙就一边看二十五史中的《诸葛亮传》《姜维传》《周瑜吕蒙传》等,一边在电脑上厮杀。三国中的诸葛亮依然是他关注的人物,但对其评价已经和小学时完全不同。一天,儿子突然问我和丈夫:你们说,诸葛亮和司马懿谁更了不起。我们都被这个没有意料到的问题问住了。诸葛亮和司马懿互相之间有可比性吗?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位历史学家把这两个人作过比较呢。我说:当然是诸葛亮了不起。他名垂千古,中国人哪个不知。儿子却摇摇头,说出一番他的想法。诸葛亮虽然文韬武略胜过所有的人,但是,他思想不开放,不敢取而代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所以,他再能耐也不行。所以,蜀国最后被魏国所灭,诸葛亮是个失败者。可是,司马懿就不一样了,他一看皇帝不行,就和他的儿子挟天子以令诸侯,结果胜利了,统一了三国。我看,司马懿比诸葛亮更能看清形势,是顺天命而行之的。我愣愣地望着儿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这么一番道理的。丈夫总要同他唱反调:诸葛亮的品格、能力是无人可比的。至于最后的失败,则不是他个人的力量所能左右得了的。中国有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儿子摇摇头:不对,没有取得最终胜利,怎么能算最厉害的呢?我知道,这将是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是,我为儿子想出了这个问题而高兴。只有没有框框没有束缚没有教条的脑袋才能想出这样的问题来呀。就这个问题的提出,也够有的历史学家跌一把眼睛了。


  
  最有趣的是,当万达和国安在温州举行超霸杯赛的那天晚上,儿子说,他和同学打赌说万达会先进一球,然后二比一输。当时,我们愤怒地问,有什么根据这么猜,纯粹胡说。他却说,根据三国中的征战,必须有天时、地利、人和三个条件。而万达队,地利没有,温州人会为国安加油;人和也差,球员和教练没磨合好,改变布局肯定不行,只能因循守旧,找老办法排兵布阵,这是征战中的大忌。当然,凭着原来的威风,刚开始是能进一个球的。结果,不幸被他言中。我说这纯粹是偶然的,儿子则撇撇嘴,对我不屑一顾,说我不懂排兵布阵,不懂三国。
  
  记得,曾经看过一篇到美国去的中国人写的文章,说其读小学的儿子期末考试题是论二次世界大战的问题,一个很学术很深奥的问题。他儿子在图书馆经过查找资料,写出一篇很学术很有见地的论文。他认为,如果在中国,儿子是不可能写出这类文章的,中国的孩子也是写不出这类文章的。当时,我感觉很是惊奇,觉得我们的孩子真的是不能回答这样的问题,进行这样的学习的。可是,与儿子的经常性的有关历史的对话,使我相信,我们的孩子也是很棒的。现在,让六年级的儿子写一篇《三国》的论文,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一定会有很新颖的惊世骇俗的新论点。起码,不会比在美国读书的同龄孩子差。只是我们的教学传统更注重基本功的培养。哪种教育方法更好,其实是各有千秋。美国一些教育专家、学者不是在讨论怎么学习中国的基础教育吗?


  
  如今,儿子对历史书籍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只要有空,他就会捧着一本历史书籍孜孜不倦地看,而且,越来越有自己的见解。《水浒传》在电视播出后,与大多数人一样,我对其中的宋江很反感。一天,我说,宋江有什么资格当老大。儿子白我一眼,这还不懂,以德服人嘛。你不要把电视剧中的宋江和小说中的宋江看成一个人。电视上的宋江是导演改编的,和小说根本不一样。我甚至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多年以前看的《水浒传》,早已忘得差不多了。哪能与认认真真地看了几遍的儿子辩论。本来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呀。
  
  历史是一面镜子,不同的人在这面镜子面前,会看到不同的图像,会有不同的感觉,不同的思想。我相信将来的儿子在历史的镜子面前,一定会比我们看到的更深更广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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