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 第2章第二章 - 男人女人皆是花

第1节第九节

                                               （四十二）
    阿姨跟我母亲一样，长得小巧、标致，身体单薄，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她的眼睛是乌黑乌黑的，两个眼珠妙不可言的明亮、清澈。她的气质非常高雅！在平安镇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美人，据说当时追求她的人可以排成一个连，可她只对阿姨夫情有独钟，阿姨夫为此感激涕零，发誓一生只爱阿姨一个！
    阿姨虽然对我尽着一个养母的义务，可并不真正的喜欢我。有一次，有人建议她让我改口叫她和阿姨夫“妈妈和爸爸”，阿姨夫很开心地答应了，可阿姨坚决拒绝。
   “这怎么可以呢？她是我姐姐的女儿，我姐姐为了生她，差点连命都搭上了！我们怎么能抢她的女儿呢？！”阿姨夫见阿姨如此说，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可在我的心里，很想跟米兰一样喊一声阿姨夫“爸爸”。
    阿姨跟我的母亲感情非常好，她曾建议我的母亲不要小孩，可我的母亲认为，我父亲年纪这么大才结婚，对她又这么好，她应该报答我的父亲。后来母亲为了生我差点送了命，阿姨就生气地骂我父亲，说我父亲“嘴巴喜欢老婆，心里喜欢女儿”。父亲只是嘿嘿笑着，任凭阿姨骂着。听人说，在我小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抱过我。后来，母亲走了，她非常伤心，她认为我母亲假如  听她不要孩子，不会走得这么快的。

    在我小的时候，她虽然对我很关心，在物质上尽量满足我，我可总感觉她对我很遥远，有时我真想跟米兰一样，坐在她的膝上，躺在她的怀里，享受她的亲情，可一看到她那冷漠的样子，我就远远地躲在一角流眼泪。阿姨夫就不同了，他会把我抱在怀里，用他那生硬的胡子扎我的小嘴，用他那笨拙的手挠我痒痒，我躺在他的怀里咯咯笑。我感觉我是天地间最幸福的孩子。那时候，我最害怕阿姨夫出远门，只要他一出远门，我就会天天倚在窗前盼他回来。
    现在我就同小时侯一样急切地盼着能见到我的阿姨夫。
                                              （四十三）
    阿姨夫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他让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含羞说得没错！阿姨夫年轻、英俊、成熟！那是一张引人注目的面孔，方正的脸下有一撮又浓又密的皇帝须，一对黑黑的大眼睛显出了智慧的神情，我久久地注视着阿姨夫，心想，这一切我原来怎么没有注意到呢？！我激动地噙着泪花，猛得扑到阿姨夫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谁欺负你了！”阿姨夫急切地问。
   “没什么！”我见阿姨夫急切的样子，破涕而笑。
    阿姨夫被我又哭又笑的样子弄糊涂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我。
   “阿姨夫你真伟大！”我由衷地说。
   “你今天怎么啦！”阿姨夫被我弄得莫名其妙。
   “都是那含羞！起先她在我那里把你说得天花地坠的，我不以为然，可等她一走，我忽然间觉得你跟他说得一模一样！你真的很伟大！我有这样伟大的阿姨夫，居然没有感觉！真是太遗憾了！所以我忽然间很想见你，见见我的伟大人物。”我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
    “原来是这样！你这小东西，真把我给吓坏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阿姨夫责怪我。
    平安江真美啊！清澈、碧绿、恬静，令人神往！我和阿姨夫漫步在平安江边，仿佛间觉得走在我身边的是一个英俊少年！我在不知不觉中挽起了阿姨夫的手臂，路人用诧异地眼神看着我，可我得意地把头仰得高高的，俨然一个高傲的公主挽着一个英俊的王子似的。
   “大姑娘了，还像小时候一样粘着我。”阿姨夫用手臂碰碰我。
    我的脸唰地红了起来，把手从阿姨夫的臂弯里抽了出来。
                                        （四十四）
    星星一动不动地镶在夜的天空，那么遥远、那么洁净，就像藏在神秘世界里的一个美丽的希望。有一颗流星在夜空里划出银亮的线条，就像在探寻着世界里最美好的未来。
    我伫立在窗前，一动不动仰望着天空，觉得自己也像星星一样在探寻着什么。探寻什么呢？一片茫然。
   自从平安江边回到家里后，我非常迷惑，脑中充塞着阿姨夫的影子，那年轻、英俊、成熟的影子！这哪像是可以当我父亲的阿姨夫！这些我在以前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在含羞没有点破以前，阿姨夫在我的心里只是一个父亲的形象，一个慈祥父亲的形象，可现在全变了！阿姨夫忽然变成了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我对自己的想法非常的害怕，努力使自己清醒，可一切徒然。我只好一动不动的看着星星，希望星星能告诉我答案，可星星却眨着眼睛，给了我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忽然启明星出来了，它是那么大，那么亮，就像悬挂在广漠天幕上的一盏明灯。我的心也随着明亮起来，它似乎给了我最后一丝希望。天已微明，我在窗前已站了整整一个晚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脑子一直恍恍惚惚的，有时觉得阿姨夫是我的父亲，有时觉得他又是我的白马王子。我不敢见阿姨夫，不敢见阿姨，不敢见米兰。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四十五）
    “临近市会考了，家长和学生这么信任你，我希望你能拿出点成绩来！”校长找到我，对我语重心长地说。
    是啊！我该收收心，把一切放在教学上，否则，我将没脸见我的学生和家长，更没脸面对我死去的父亲！我不能给我的父亲抹灰！他可是人们心目中的好老师啊！
    我咬咬牙，把我对阿姨夫的希望，对他的爱泯灭在我的心里，我打算一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要用我的心报答他。

    我把日常用品整理了一下，我打算住到学校里去了，我要把我的所有都献给我的心爱的教育事业，这样我才会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才会对得起阿姨夫一家对我养育之恩。
    市会考总算结束了，我舒了一口气！这真是无硝烟的战争！各班级、各老师、各学生都鼓足了所有的劲来打这一仗！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的思维里都是试卷、分数和学生，几乎没有空间去想另外的事情！虽然阿姨夫的影子会不时的飘到我的脑中，我的心里。可我咬紧牙关，把它泯灭在死灰里。
                                           （四十六）
   “喂，听说你教的班级在全市会考中得了第一，恭喜你！”米兰的消息真灵通，我刚得到消息，她也知道了。
    “这有什么！”我谦虚地说。
    “还没什么！我爸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激动得要命，好像是他教的班得了第一！”米兰用夸张的口气说。
    阿姨夫！一提到阿姨夫，我的心就狂热地跳起来，那年轻、英俊、成熟的影子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今晚回家吃饭，爸爸已经命令妈妈亲自出去买菜了！”这是米兰对我惯用的口气。
   “我，我……”我想推辞。
   “大小姐！你已一个月没有回来了！爸爸想你想得疯了！你总不会让他老人家失望吧！”米兰又大惊小怪起来了。
    “老人家？他老了吗？”我自言自语地说。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米兰还以为我在跟她说话。
    “没说什么！”我说。
    “那好！晚上我奉命陪君子。”米兰话还没说完，就把电话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