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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夜来水泛州西原,青青百顷白波翻——故乡的人和故乡的事

  在家耕读的晁补之对故乡的文化产生了浓厚兴趣。由于北方民族的融合,在中原一带留下了很多少数民族的歌舞。当时鲁地的儿童都唱《跋遮曲》,这是古代塞北传入的曲名。晁补之感到十分好奇,跋遮是什么意思呢?它为什么得到了汉家小儿的喜欢?他还模仿小儿的唱词写了一首《跋遮曲》:
  
  君不见鲁中群儿歌跋遮,跋遮跋遮何语耶?
  
  吴歈越吟初不省,恐自塞北传胡笳。
  
  跋遮胡为乐中华,试歌河涨水渐车。
  
  河中耕泥春种麻,麻生三岁不开花。
  
  腰菱两角黑如鸦,渔父笑且语。
  
  谁能跋遮舞,君不见前年大旱河草黄。
  
  草中鱼子化飞蝗,又不见往年大雨雨决渠。
  
  渠中朽瓜生老鱼,蝗飞食场榖。
  
  击鼓烦趁扑,我家家具如笋束。
  
  今年梁山挠浊淤,儿无锄麻姑来渔。
  
  荷锄往卖锄,买网空市无。
  
  丁丁斲船斲屋栌,艇子如星唤施罛。
  
  夜唱跋遮曲,群鸣起白凫。
  
  晁补之对曲子奇怪的名字感到好奇,对鲁中的小儿们相聚大唱《跋遮曲》感到新鲜。他看到了歌曲流行和传播带给世人的影响。所以,他才决定创作一首《跋遮曲》。在这首模拟胡曲而创作的民歌中,他仍念念不忘连年的水旱带来的草化鱼虫、飞蝗漫天的景象,对水旱灾害给百姓们带来的生活艰辛,深深叹喟。并希望借小儿歌声以达上听,让百姓的疾苦为皇帝和有司关注。
  
  五丈渠又叫五丈河,是晁补之家乡的一条重要漕运水道。这条河自宋东京向东经今兰考、定陶,至巨野西北注入梁山泊,下接济水。五代后周与北宋先后引汴水及金水河入五丈河,以通漕运。熙宁十年(公元1077年)前后,由于黄河多次水患,梁山泊和古巨野泽连成一片,绵亘数百里。由于五丈河连接着梁山泊,因此河水也常常处于满溢状态,给两岸的百姓带来很大威胁。那些横行于梁山泊里的强盗,也常常沿着五丈河南下,袭扰更多的州郡。有时候漕运吏卒也监守自盗,他们还编造谣言说有妖怪作祟。于是,五丈河沿岸的百姓便传说河里有各种妖怪,他们杀鸡宰鱼,置办供品以敬河神,但这些供品大都成为猫儿狗儿口中的美食。晁补之有一首题为《五丈渠》的乐府诗,就反映了这种情况:
  
  五丈渠,河水啮堤三里余。
  
  悬流下喷水渤潏,讹言相惊有怪物。
  
  泺东渔子浮两舠,清晨径流双鬣摇。
  
  惊人跳起横触岛,大鲟十尺长夭矫。
  
  杀之信宿不敢言,并村稍稍闻者諠。
  
  伐鳞封肉担揭去,两日一村猫犬饫。
  
  夜来水泛州西原,青青百顷白波翻。
  
  里巫推变咎渔子,豫且贼神实为此。
  
  此邦一年不榖食,卖鱼取钱当常职。
  
  闻道相家口,津人无敢凭。
  
  大鱼死,小鱼灵。
  
  五丈河作为宋代漕运的黄金水道,是河北与京东转运的主要途径。然而,朝廷因之获利,百姓却常常因之而遭殃。河水泛滥的时候,万顷良田瞬间变为泽国,到手的收成便化为乌有。传说中合理的怪物,也耗费了当地百姓不知多少贡品,而这些贡品除了能供村里的狗儿猫儿饱餐一顿之外,什么作用也没有。巫婆神汉还常常怪罪打鱼的百姓,真是让人徒唤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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