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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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呢？”周大路急切地问道。
“没了。”张远方道。
“没了？”周大路苦笑了一下，“就这简单的几项还叫‘洁癖症’？现在各排各班不都是在这样搞吗？而按你刚才的说法，咱们全连的战士岂不是都有‘洁癖症’？！”
原来，自这种“怪病”开始蔓延以来，大有一发而不可收之势。周大路和吴松涛等人经过研究，决定首先从卫生抓起，便发动干部战士齐上阵，把秦家庄村的里里外外都彻底地打扫了一遍，而接下来，大家却遇到了一个“拦路虎”——那就是个人的卫生问题。
因为时候已是深秋，冬天马上就要来了，河水变得冰凉刺骨，根本就无法下去洗澡。而以当时的条件来看，是很难让每个战士们都洗上一个热水澡的。
其实，身上脏一点倒也无所谓，最令大家最难以忍受的却是——虱子。
在抗战初期，由于八路军的战备物资极为匮乏，战士们几乎没有可供换洗的衣物。整个漫长的冬天，每人只有一套棉衣。晚上睡觉的时候，也都是几个人挤在一张 土炕上，有时甚至几十个人一起打地铺。这样的环境非常有利于虱子的生长繁殖和传播扩散。因此，战士们的身上几乎都有此物。
众所周知，虱子很容易传播多种疫病，而最近发生的这种“怪病”很有可能就是由虱子传播的。周大路也想到了这一点，随即又发动干部战士掀起了一场消灭虱子的运动，要求战士们在中午晒太阳的时候，一定要脱下棉袄，一只一只地翻着捉虱子。
实施了上述措施以后，部队的环境卫生状况得以迅速改善，大家身上的虱子也已经显著减少，但战士们却依然经常染病。而最令人称奇的是，染病的战士只是集中在二排和三排，一排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病的报告了，周大路由此断定，一排已经成功地遏止了疫病的蔓延！
“一排长，你再仔细地想一想——你们究竟还做了哪些卓有成效的工作，才成功地避免了疫病的传播？”周大路动情地说道，“这可关系到全连战士的生命啊！”
“周连长，”张远方仿佛听出了周大路的弦外之音，急忙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我真的没有任何隐瞒……”
“一排长，你多心了，我知道你是不会刻意隐瞒的。”周大路更加恳切地说道，“我只是请你再认真地回顾一下，也许被你遗忘或者忽视的任何一个不起眼的细 节，很可能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总之，一排的战士们近期一直没有染病，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总不会说是有‘神明护体’吧？”
张远方低头一想，觉得周大路说的不无道理，可自己也的确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工作啊——莫非一排的战士们真有“神明护体”？然而，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神明”？有了疾病，就得找医生，医生就是“神明”啊，比如那个卫生员小宋……
再次想起了小宋，张远方的心中一怔，忽然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便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很可能还是与小宋的‘洁癖症’有关！”
“什么？”周大路的眼睛一亮，惊喜地问道，“一排长，你想起什么来了？！”
“周连长，”张远方停顿了片刻，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向周大路提出了一个问题，“您的身上有虱子吗？”
“当然啦！”周大路连想也没有想，立刻开口说道，“我又不是神仙，身上当然也有虱子！”
“您也抓虱子吗？”张远方问道。
“新鲜！”周大路感到有些好笑，“我下的命令，当然要带头执行，我每天中午也会抓虱子的。”
“您是怎样抓虱子的？”张远方进一步问道。
“这……”周大路有些火了，不禁皱了皱眉头，严肃地说道，“这样有助于问题的解决吗？”
“周连长，您别急嘛！”张远方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却又不敢肯定，只不过是向您求证一下而已。
“向我求证什么？”周大路问道。
“我要向您求证的就是——”张远方说道，“您每天和战士们生活在一起，为什么也没有染病呢？”
“哦——”周大路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也是一个例外，当即活动了一下腿脚，自自言自语地说道，“对呀！我怎么也没有染病呢？”
“您该不会是也有什么‘神明护体’吧？”张远方趁机“将”了周大路“一军”，也算为自己讨回了一个“公道”。
“你是说——”周大路仿佛一下子恍然大悟，一把抓住了张远方的手，惊喜地问道，“我在无意中也得到了避免染病的方法？！”
“是的。”张远方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能找出其中的具体原因吗？”周大路迫切地问道。
“快了。”张远方缓声说道，“不过，还是需要您首先回答一下我刚才提出的那个问题——您是怎样捉虱子的？”
“我是这样抓虱子的——”周大路松开了张远方的手，双手比划着说道，“和所有的战士一样，我也是坐在太阳底下，翻动着棉袄，一个一个地抓虱子……”
“这样吧——”张远方忽然觉得刚才的问题有些不够贴切，便马上摆了摆手，说道，“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您抓到虱子怎么办？”
“抓到虱子怎么办？”周大路重复了一句，却实在没有料到张远方竟然会提出一个如此可笑、幼稚、甚至简单到了极点的问题。
“当然是捏死它！”周大路强忍着性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每当我抓到虱子的时候，就用拇指和食指捏死它。如果碰到虱子卵，其表皮更加坚硬，我就将两个拇 指指甲对并在一起，再把那些卵一个一个地掐破……”说到这里，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密密麻麻、晶晶闪亮的虱子卵，仿佛又听见了那些虱子卵在自己的两个拇指指 甲之间“啪啪”的破裂声。
“这就对了！”张远方用力地击了一下手掌，惊喜地喊道，“周连长，这也许就是您避免染病的方法！”
“是吗？”周大路还是有些莫名其妙，“那你说说，我到底是怎样避免染病的？”
“就是从您处理虱子的方法上——”张远方激动地说道，“而这也是我刚刚才意识到的！”
“我处理虱子的方法有什么特别之处？”周大路的心里怦然直跳，仿佛看到了解决问题的曙光，不过，却还是有些困惑，“不就是捏死几个虱子吗？！”
“您处理虱子的方法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您捏死几只虱子也很平常。”张远方猛地挥舞了一下手臂，大声说道，“问题的关键在于，有很多战士处理虱子的方法和您不一样——他们抓到虱子以后，有的会用牙齿把虱子咬死；有的会吸干它们的血；而有的甚至会把虱子整只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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