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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凯蒂以为阿甘会否认,谁知他沉重地点点头:“是,他们一直以为我在这方面很弱智。”
  
  “你还弱智?你要弱智,全世界男人都要打光棍了。”溪涧枫突然冒了出来,“对不起,我碰巧路过,不小心听到了。”
  
  凯蒂紧张地问:“你都听到什么了?”
  
  溪涧枫大大咧咧道:“不就是未来的公公婆婆要请未来的儿媳吃饭吗?去呗。这种事还需要商量吗?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凯蒂想了想,以最近老加班为借口婉拒。阿甘如释重负地离开,仿佛卸下一个重大的包袱。凯蒂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悲凉,说不出缘由的伤感。回家路上,阿甘再来电:“可能你还是得去吃这顿饭。”
  
  “为什么?你对你父母瞎说什么了?”
  
  “不是我说什么了,而是他们对我说。如果你不是我女朋友,就得搬走。”
  
  凯蒂大怒:“为什么?难道租你房子的人都必须做你媳妇吗?”
  
  “一言难尽,还是见面说吧。”第二天阿甘来公司,见了凯蒂就竹筒倒豆子,“我出差期间,我妈在外地一个朋友的女儿今年大学毕业,要她帮忙租房,我妈不跟我打招呼,就私自答应了。于是,他们就带着保姆来打扫卫生。于是,就看见你了。他们听说你是我同事,又见你拿不出租房合同,怀疑你是我女朋友,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你今天就把合同拿给他们看!”
  
  “已经晚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阿甘一脸悲催,“我父母说我如果还是单身,就要把那个女大学生介绍给我,还说她……很喜欢我。”
  
  凯蒂冷冷道:“阿甘,看来我不能挡你的道儿,明天我就搬走。”
  
  “别!你千万别走!”阿甘神情严肃,“我就怕你误会,才要当面跟你说。我不喜欢那个女孩儿。她是个准‘富二代’,至少比我有钱,据说长得还行,但是特别任性,而且不讲究卫生,我绝不能让她糟蹋我的房子,尤其是我的床。再说,我们有协议在先,合同期不满之前我不能赶你走。”
  
  凯蒂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故事,有点同情阿甘:“那你父母那边怎么交差?”
  
  “骗!”
  
  “骗?怎么骗?”
  
  “演戏。就像上次我陪你回家过年一样。我就对我父母说你是我女朋友,这样你不用搬家,我不用受罪。双赢,怎么样?就算帮我一个忙,行吗?”


  
  凯蒂本能想拒绝,正犹豫,忽然见夏峰从溪涧枫办公室出来,看见她也不说话,旁若无人地招呼两个小男生去见漂亮女客户,立即说:“好。我答应跟你父母吃饭,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去你们家,在外面吃。”
  
  凯蒂很快就后悔了。饭桌上,甘父母一唱一和,一红一黑,拐了九九八十一弯,问凯蒂与阿甘什么时候结婚。阿甘见父母火力太猛,怕凯蒂招架不住,找各种理由帮她开脱,把他父亲惹恼了:“你小子怎么回事?人家女孩子都住我们家了,你还在推脱?你还是不是男人?还有没有最起码的责任感?啥也别说了,年底前,先把婚订了,最晚明年五一结婚。”
  
  凯蒂脑袋“嗡”地一声,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听阿甘一家三口打了半天嘴仗,好不容易阿甘父母去结账,这才醒过神来骂阿甘:“你怎么跟你父母说的?怎么一上来他们就逼我结婚?我们才认识多久,就算我是你女朋友,也没这么急的呀?”
  
  阿甘苦笑:“不是逼你,是逼我。”
  
  “逼你?你才多大?不就三十嘛,干吗那么着急结婚?”

  
  “要按我的性格,我这辈子都不想结婚。可是我父母不这么想,我一天不带女朋友回家,他们就一天放心不下。”
  
  “为什么?他们对自己的孩子就那么没信心?”凯蒂话音刚落,就听背后有人讥笑道:“哟,都谈婚论嫁了,真快啊。”
  
  凯蒂回头一看,是夏峰,干脆挽上阿甘的胳膊,冷冷道:“是,你管得着吗?”
  
  夏峰目光像激光枪,恨不能当场将阿甘的胳膊切成两段:“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我一定送个大大的红包。阿甘,你小子行啊,居然敢假戏真做,动我的女朋友。”
  
  阿甘难得阳刚,脖子一梗道:“现在她已经是我女朋友了。”
  
  夏峰问凯蒂:“是真的吗?”
  
  凯蒂故意晃晃阿甘的胳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不会看吗?”
  
  夏峰要动手,见阿甘父母过来,忙收手。甘父见两个人亲密地手挽手,越发相信凯蒂是他们的准儿媳,命令道:“小亮,从今天开始,你从我们那儿搬走,没事不许回来!我们有保姆,家里的事不需你操心!”
  
  阿甘道:“我们还没结婚呢。”
  
  “你怎么比我还老朽!”甘父警告道,“那好,你们都搬回去跟我们一起住,房子借给我朋友的女儿!”
  
  阿甘本不想答应,但凯蒂在背后悄悄捅他,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夏峰愤恨地说了声“你等着”,灰溜溜地走了。
  
  凯蒂和阿甘,一个演戏给夏峰看,一个演戏给父母看,就这样“同居”了。等阿甘从父母家搬来被褥枕头等床上用品,凯蒂正色道:“你住书房,我住卧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阿甘笑问:“谁是井水谁是河水?井水不犯河水,那万一河水犯井水呢?”
  
  凯蒂啐道:“你少给我贫嘴。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要对夏峰说我是你女朋友?”
  
  “为了给你解围。我不这么说,夏峰岂不是老缠着你?”
  
  凯蒂皮笑肉不笑道:“你可真富有牺牲精神!”
  
  阿甘不知凯蒂是讥还是赞,怯怯点头,抱着电脑进了书房。凯蒂一向睡得晚,才九点多就躺在卧室里,毫无睡意,又不敢轻易去找阿甘,怕他笑话她“河水犯井水”。她辗转反侧半天睡不着,只好打开电视看。看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刺刺”的声音,像公园草地浇水的声音,以为来自电视,忙把电视关了,声音还有,而且来自床头最靠里面的墙角儿。凯蒂觉得不对,迫不得已找阿甘问怎么回事,阿甘趴在床上,侧耳听了一会儿,说:“应该是暖气通气的声音,没事。”
  
  凯蒂傻傻地问:“暖气里面是水还是气?”
  
  阿甘立即答:“暖气暖气,里面当然是气,怎么会是水呢?”
  
  一番折腾,凯蒂终于困了,沉沉睡去。睡到半夜,突然听见阿甘敲门:“凯蒂,快醒醒,快醒醒!”
  
  凯蒂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以为阿甘欲图不轨,警惕地问:“什么事?”
  
  “你房间暖气漏了吗?”
  
  “没有啊。”
  
  “你确定?要不要我进来看看?”
  
  “我说了没有就没有。”
  
  “可是楼下有人上来说,他们屋顶漏水了。我查了其他房间,都没事。只可能是你这房间漏。”凯蒂起来开灯一看,吓了一跳,床下一片汪洋,半拉掉在地上的被子早被浸湿,这才知道真是暖气漏水。阿甘忙打电话叫物业来修,接电话的人似乎没睡醒,咕噜两句,就把电话挂了,再打,没人接。阿甘一看水开始往客厅漫延,只得上网求救。凯蒂问:“暖气漏了得找人换,你上网干吗?”阿甘说:“我认识你们公司一个同事,他家以前也碰到过这种情况,找物业不管,也是上网找人解决的。”

  
  阿甘将凯蒂的同事从被窝里揪出来,视频半天,最后结论是还得找热力公司,没办法,只好又硬着头皮打电话。刚拨通,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说热力公司派来修暖气的。三个小伙子进来查看半天,说要换一段水管,可因为暖气片整个被包了,里面漏水那一段管子拆不下来,有点麻烦,得找专门的工具先把暖气片外面的木壳拆了才行,可是他们没带,要派人去另外漏水的小区去借。
  
  已是凌晨三点多,热力公司工人用破被褥捂着漏水管,坐在一片狼藉的卧室抽烟,阿甘只好叫凯蒂到客厅聊天。凯蒂嘲笑道:“亏你还是白领,连暖气里是水是气都搞不清。”
  
  阿甘辩解道:“我不是搞不清,我是不敢提‘水’字。”
  
  凯蒂一边打哈欠一边问:“为什么?”
  
  阿甘诡秘地笑:“你说今晚到底是井水犯了河水,还是河水犯了井水?”
  
  凯蒂粉拳一通乱捶:“你这人怎么这么坏?”
  
  正说着,借工具的人来了。阿甘和凯蒂听他们在卧室里“叮叮当当”地敲打,等到凌晨四点多,暖气管还没换好,两个人早已困得人仰马翻,在客厅里沙发上靠在一起睡着了。


  
  第二天凯蒂醒来,已是九点半,阿甘早已不见踪影,急匆匆赶到公司,发现所有人都用异样的表情看着她,女孩们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不停捂嘴笑,凯蒂问怎么回事,其中一个男同事学阿甘的声音腔调说:“你说今晚到底是井水犯了河水,还是河水犯了井水?”
  
  “你这人怎么这么坏?”一个女同事模仿凯蒂,对他一通乱捶,还借题发挥,“哎呀,你坏死了!我怀疑暖气管是你故意弄漏的。”
  
  同事们哈哈大笑。凯蒂见隐私泄露,以为是阿甘干的,气得大叫:“你们怎么回事?”
  
  上次与阿甘约会的女同事杉杉站了起来:“凯蒂,你可真行,你明明在跟阿甘同居,还说他没女朋友,还把他介绍给我。废物处理,玩老娘呢?真无耻!”
  
  凯蒂气道:“谁说我在跟阿甘同居?”
  
  “好好看看。”杉杉转过电脑屏,凯蒂一看,居然是她靠在阿甘身上睡觉的画面,又惊又羞,无地自容,跑出办公室给阿甘打电话:“你怎么能这样?你是不是成心的?”
  
  阿甘道:“我昨天找同事咨询暖气漏水的事,忘了关视频窗口了。”
  
  “你混蛋!”凯蒂刚挂断电话,就听见夏峰在后面说,“凯蒂,你真行。”
  
  凯蒂本想解释,但转念一想:感情这种事,一解释就被动,越解释对方越觉得你离不开他。于是硬气道:“你做得了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吗?”
  
  “我做什么初一了?我告诉你,我连倪蔓的手都没拉过。”
  
  “你少给我提倪蔓!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恶心。”
  
  “你真跟阿甘上床了?”
  
  凯蒂豁出去了:“是又怎么样?”
  
  “我说呢。”夏峰高举一张纸,“你可真能干啊。”
  
  “这是什么?”
  
  “自己做的好事还不知道吗?”
  
  凯蒂接过一看,是一张怀孕化验单,上面赫然写着她的名字,结果是“阳性”,大惊:“哪儿来的?”
  
  “杉杉在你的办公桌上发现的。”
  
  “这不是真的,她在害我!”
  
  “我原来也不信,但是现在看来……哼哼!”夏峰冷笑,“从今天起,我们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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