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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都是小病。在家养养就好了。张叔叔,时间也不早了,您早点回家吧。”
  
  时间紧迫。一定要在父母过来之前解决与阿甘的问题,同时另找一个住处。两次租房的惨痛经历提醒凯蒂,这种事绝不能再跟朋友、熟人沾边。她一边找几家中介挂号,一边收拾行李。不小心碰到上次甘父拿来的纸箱。虽然用胶带封着,但并不严密,隐约可以看见一些鼠标、摄像头和U盘之类的东西。出于好奇,凯蒂拿出U盘,接上电脑,发现里面有一个名叫“JJ”的压缩文件,怀疑是“晶晶”二字的缩写,点击打开,谁知是一个加密的压缩文件夹,能看出里面有几个图片文件,但是打不开。
  
  凯蒂致电阿甘,问他密码是什么。阿甘说了几个密码,都不对,最后说:“也许这个根本不是我的。”
  
  “你父亲送来的东西,不是你的是谁的?”
  
  “也许是自己的呢。我爸也玩电脑的。”阿甘恼怒道,“你为什么要揪住这个晶晶不放呢?我真不认识她。”
  
  “我不是揪住她不放。我是想帮你恢复记忆。”凯蒂一点就着,“除非你根本不想恢复!”


  
  凯蒂不想就此放弃,再找波泠,问他有认不认识破解密码方面的高手。波泠问什么事,凯蒂说见面再说,波泠叫她明天将U盘送到办公室去。
  
  波泠接过U盘,试了一下,确实打不开,问里面是什么。凯蒂说:“很可能是阿甘前女友的照片。失忆前的。可是,阿甘就是不承认,说一点印象也没有。”
  
  “好家伙,干完坏事还想抵赖!男人全一个德性!”波泠大叫,“你把U盘放在这儿,我找专家帮你破解。也许这些照片足以让阿甘恢复记忆了。”
  
  凯蒂正要出门,迎面撞上夏峰,将他的眼镜撞飞了。夏峰正在骂,见是凯蒂,笑道:“这么急吼吼地干吗去?跟阿甘那小子约会,还是急着嫁人?”
  
  凯蒂冷冷说:“你说对了。我这就跟阿甘登记。”
  
  “登记?”夏峰有点吃惊,“你真要嫁给阿甘那个傻子?”
  
  凯蒂怒目而视:“是。你打算封一个多大的红包?”
  
  “这个……”夏峰没想到凯蒂会承认的这么爽快,大失面子,“至少一万吧。”
  
  “这么大方啊。我可承受不起。”
  
  “没什么。礼尚往来嘛。你先结,我随后就婚,我们可以举行一个结婚比赛,看谁快。”夏峰嬉笑,“我给你一万,你不会空着手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凯蒂拂袖而去。夏峰悄声问波泠:“她来找你干什么?真是请你喝喜酒吗?”
  
  波泠虽然挖夏峰做搭档,但委实看不惯他对凯蒂的态度,决定刺激刺激他,于是故意晃了晃手里的U盘:“是啊。这里面是他们拍的婚纱照,凯蒂专程送过来让我看看,帮她选几张漂亮的。”
  
  “真的吗?我说凯蒂怎么突然对溪涧枫提出休假,原来是跟阿甘那臭小子一块拍婚纱照去了。”夏峰微微吃醋,说完立即要抢,“我看看。”
  
  波泠灵巧闪过:“对不起。凯蒂特意强调,不能给你看,怕你受刺激。”
  
  “我能受什么刺激?我们早就分手了,分得一干二净。我现在心里只有覃冰冰。”
  
  “既然你提到覃冰冰,那我们就说正事吧。”波泠咳嗽一声,表情立即严肃起来,“你来杂志社也有一段时间了。社长中午跟我吃饭时,委婉提到客户服务部的销售业绩不尽如人意,下滑得厉害,要我私下向你提个醒,尽快出成绩,在同事中树立威信。社长还悄悄向我打听,你跟覃冰冰的关系,是纯客户关系,还是恋爱关系。”


  
  夏峰愣道:“这年头做销售哪有纯粹的客户关系?当然是公私兼顾。”
  
  “私到什么程度?”
  
  “波泠,你不会在假公济私吧?是不是凯蒂让你问的?”夏峰笑了,“如果你是替她问,那我告诉你,我跟覃冰冰很铁。我把话放在这儿:她凯蒂敢这周嫁给阿甘,我下周就敢带覃冰冰出去度蜜月!”
  
  “你错了!”波泠当即给夏峰一盆冰水,“凯蒂没问这些,也不关心。我和社长不关心你和覃冰冰会不会结婚,只关心你能不能从她手里套出广告费!”
  
  “三日之内,必有结果!”
  
  夏峰受辱,愤然离开,买了一个PRADA包,冲到覃冰冰办公室,重重地摔在她办公桌上。覃冰冰一看这架势,愣了:“夏峰,你这是干什么?”
  
  夏峰道:“送给你的。”
  
  “对不起,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覃冰冰冷冷拒绝,“夏峰,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待会儿我还要开一个越洋电话会议。”
  
  覃冰冰这种态度,夏峰还怎么跟她谈正事,于是笑道:“我没什么事。约你一块吃晚饭。”
  
  “你没这个资格。想脚踏两条船?你找错人了!”
  
  “我跟凯蒂真的分手了。上次在看演唱会,纯粹是凑巧!”
  
  “凑巧?”覃冰冰冷笑,“夏峰,我问你,自从我们认识以来,你对我撒过多少谎,演过多少次戏,究竟有几句话是真的?”
  
  “除了溪涧枫逼我还钱的苦肉计,其他全是真的。”
  
  “我怎么觉得正好相反?夏峰,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请你自重,以后不要再像孙总一样纠缠我。”覃冰冰端起电脑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又说,“对了,周五我去出趟差,周末我不能跟你参加你的同学聚会了?”
  
  “去哪?”
  
  “美国。”
  
  “什么事?几天?”
  
  “陪大老板去看一个国际展览。”
  
  “看展览这种事你大老板还需要人陪?他一个人不行吗?”
  
  覃冰冰恼了:“夏峰,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作多情了?我承认你帮过我,我也回报你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覃冰冰将他买的PRADA塞给他,出了办公室。
  
  夏峰沮丧地回单位,路过波泠办公室,发现门开着,而人似乎在隔壁会议室开会,立即蹑手蹑脚溜进去,赫然见那个装有凯蒂婚纱照的U盘摆在桌上,四顾无人,立即揣进自己口袋。一上车,立即用电脑打开看,才发现压缩文件有密码,试了几个凯蒂以前常用的密码,都不对,于是来找溪涧枫请教。
  
  溪涧枫见他长吁短叹,奇道:“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了?失恋了,还是打麻将把内裤输掉了?”
  
  夏峰躺在沙发上,用手臂遮眼:“比这两件事都惨。”
  
  “新官上任,被人扔臭鸡蛋了?没事,这可是总统待遇。”
  
  “你怎么知道?”夏峰飞快坐起来,将覃冰冰翻脸不认人的事说了,“你说,她对我的态度怎么变化这么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覃冰冰态度变化,除了凯蒂,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
  
  “比如可能她真有男朋友,以前一直在冷战,互不来往;或者早分手了,因为什么偶然原因,又和好了。而你,不幸成为她爱情空档期的精神鸦片。当然了,你要不做这个精神鸦片,也不可能帮我弄来那几十万赞助,说起来我们还是应该感谢她。”


  
  “要谢你谢!”夏峰怒道,“她这不是玩弄我的感情吗?”
  
  “覃冰冰玩弄你?呵呵,你不照样在玩弄人家吗?你亲近覃冰冰,一半是为了做销售,一半是为了报复凯蒂,我说的没错吧?从头倒尾,你就没放下过凯蒂,不是吗?”
  
  “大错特错!说心里话,自从凯蒂跟阿甘同居后,我准备认认真真、诚诚恳恳、缠缠绵绵跟覃冰冰谈一场恋爱,然后结婚。”
  
  “真不爱凯蒂了?”
  
  夏峰大叫:“凯蒂都偷偷跟阿甘去拍婚纱照了,我哪还有资格爱她?”
  
  溪涧枫呆了:“凯蒂要跟阿甘结婚?我这个上司怎么一点不知道?”
  
  “结婚的话,是凯蒂今天对我亲口说的。”夏峰掏出U盘递给他:“这里面是凯蒂的婚纱照,是我从波泠那偷来的。”
  
  “形势比人快啊。”溪涧枫难以置信,“凯蒂要真嫁给阿甘,你会不会难过?”
  
  夏峰强笑道:“我难过什么?我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拿下覃冰冰,不管她有没有男朋友!我要连她都搞不定,还怎么在杂志社工作,还怎么向波泠交代?”
  
  “为钱还是为情?”
  
  “两样都要!我跟波泠说了,凯蒂这周结婚,我下周就结。”
  
  “你们要都结了,我不成孤家寡人了?我是不是该有所行动了?”溪涧枫喃喃道,“夏峰,你说,我是不是该把房子装修一下,筑巢引凤?”溪涧枫转身一看,“哎——夏峰,你小子怎么招呼不打就跑了?”
  
  却说波泠开完会,发现U盘不见了,立即怀疑是夏峰干的。夏峰打死不承认,说当天根本没有回单位,且对凯蒂和阿甘的婚纱照根本没兴趣。波泠不好说里面是阿甘“前女友”的照片,不再追问夏峰,将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忙打电话给凯蒂,向她道歉,问她还有没有备份。凯蒂说:“没有。没事,找不着算了。反正等阿甘一回来,我就准备对他父母说实话,他们要撵我走,我就走。”
  
  波泠遗憾道:“那阿甘的事你不管了?这可是事关他恢复记忆的快慢。”
  
  “他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管这些?”凯蒂愁道,“我就是嫌搬家麻烦,要是你和溪涧枫复婚就好了。”


  
  波泠奇道:“这跟我们复婚有什么关系?”
  
  “你们名下有两套房子,要是复婚,不就可以腾出一套长期租给我吗?你们现在各住一套,太浪费了。”
  
  “长期租给你?”波泠以为凯蒂在给溪涧枫当说客,故意用长期租房试探她,冷笑道,“你昨天还对夏峰信誓旦旦说要嫁给阿甘,怎么今天又打算一个人过了?人家夏峰放话了:下周就带覃冰冰去度蜜月。”
  
  “是吗?那我可等着看好戏。”
  
  “对不起,我这进来一个电话。”波泠把电话切过来,一听是溪涧枫,口吻立变,“什么事?”
  
  溪涧枫说:“有个小事想跟你商量一下,能出来吃个饭吗?”
  
  “既然是小事,干吗不在电话里说?吃什么饭?”
  
  “怎么,波总编一当官就摆架子,连吃饭的面子都不肯给?”
  
  波泠正想找他商量凯蒂租房的事,就答应了。来到饭馆,等半个小时,不见溪涧枫踪影,火了,立即去咖啡馆找他。刚到门口,就听见他在跟咖啡馆女老板凌雅歆说话:“怎么,咖啡馆到年底就关了?”
  
  凌雅歆说:“物业租金要涨三倍。承受不了。”
  
  “要不要我帮你说说?”
  
  “不用了。开咖啡馆太累,关了也好。”
  
  “那真舍不得啊。”
  
  溪涧枫与凌雅歆公然在咖啡馆秀恩爱,波泠这个气啊,转身要走。突然见一个服务员慌慌张张跑过来:“不好了,凌总,十三号包间打麻将的客人不肯结账,还把麻将机砸了。”
  
  凌雅歆问:“为什么?”
  
  “他们说‘十三’这个数字不吉利。咖啡馆里不能有这样的数字。”
  
  “怎么能这样?”凌雅歆正忧心如焚,溪涧枫挺身而出,“我去看看。”
  
  “溪总,这事你还是别管了。万一他们把你伤了怎么办?”
  
  “没事。”溪涧枫挽起袖子,豪情万丈往十三号包间走。波泠悄悄跟过去,躲在屏风后面看。却见溪涧枫闯进包间质问:“你们为什么不结账?还砸坏麻将机。你们说怎么办?”
  
  一细高个把烟头一扔,怒道:“你小子谁啊,敢管这种闲事?是不是活腻了?”
  
  溪涧枫道:“我是咖啡馆新上任的领班。”
  
  一个络腮胡说:“新领班?我们天天来,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你们把麻将机的钱赔了,把包间费结了,一切好商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络腮胡子说:“是吗?我们就不结了,‘十三’这个数字不吉利。”
  
  “真不赔,是吗?”
  
  “当然。”
  
  “好。那你们就准备去局子吧。”溪涧枫掏出手机,“老高,在所里吗?这里有人赌博闹事,你带人过来一趟吧。”
  
  细高个道:“吓唬谁呢?”
  
  话音刚落一会,咖啡馆外面响起警笛声,波泠往外一看,果然停着一辆警车。溪涧枫道:“警察是我的朋友。我让他进来,他就进来。你们说到底是赔钱,还是进局子,你们选。”
  
  四人乖乖付钱,屁滚尿流离开。凌雅歆大赞:“涧枫,你太厉害了!”

  
  “那当然。我这个人三教九流无所不交。”溪涧枫看见波泠,猛想起吃饭的事,笑容戛然而止,连声道歉,要再带她去吃饭。波泠冷冷道:“我没时间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溪涧枫这才说:“我想把房子装修一下。你那个大柜子,能不能搬走?”
  
  “装修?”波泠立时警惕,联想起溪涧枫近来与咖啡馆女老板一系列亲密接触,以及凯蒂刚才的“试探”,更觉得他此举大有文章,笑道,“怎么住好好的,突然想起装修?是不是想造一些既成事实,独霸这套房子?”
  
  “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想,趁着我现在还可以在咖啡馆过夜,把房子装修了,省得急着搬进去慢性中毒。我听说现在很多小孩得白血病,都是因为家里装修的原因。我虽然现在是单身,将来还是要结婚生孩子的,总得未雨绸缪吧。”
  
  波泠听溪涧枫又是咖啡馆过夜,又是为结婚生子未雨绸缪,怒不可遏:“溪涧枫,我是看在挖夏峰的份儿上,才让步让你免费住。你不是喜欢在咖啡馆过夜吗?好,那你就在这儿住一辈子吧。我明天就把房子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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