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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看到多丽丝翻着剧本,毫不留情地删掉整段整段的台词,我坐在那里愣住了,很多是玛吉和父亲的戏。我很喜欢这些台词!没了这些台词,我演的角色就成了空壳。埃德很乐意他自己的整段台词被删掉,很高兴不用记那些没用的台词。我和迈克尔的不多的对手戏也被删去整整三段。导演她怎么可以这么干呢?不知我是否有些感情用事,我觉得她砍掉的大部分都是我的戏。到了休息喝咖啡的时间,我感到很麻木,我台词读得很差吗?金妮、丽贝卡她们的台词好像删掉的就没有我的多。我打定主意,过一会儿数一数她们的到底删了多少。
  
  我灰溜溜地向咖啡桶走去,心情糟糕透了。迈克尔截住了我:“嘿,摩甘娜,别那么愁眉苦脸的。这种事很正常,开心点,好吗?”
  
  “这叫正常?我都没有什么台词可说了。”
  
  “你把剩下的台词尽可能地说好不就行了吗?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垂头丧气,今天可是你的第一天哦。”
  
  第二次读台词之前,从卫生间回来的路上,我路过靠近排练厅的剧务办公室时,听到导演多丽丝在说我的名字,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也许摩甘娜能演好这个角色,不过这里有个问题。对不起,保罗,我得实话实说,她和丽贝卡在镜头前看上去太像了。依我看,这样不行。”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换人?相信我,没有人会把她们两个人搞混。”
  
  “大家都注意到了,比如,两个人都是黑头发。”
  
  “给她戴上假发不就得了吗?戴红发假发,或是金黄色假发,谁在意啊?给她一个短的假发好了。”
  
  “那谁去说服她不要戴假睫毛呢?”
  
  “让她戴好了。反正她只是一名女招待,戴上假睫毛正好显得俗气。”
  
  我回到排练厅,心里嘀咕开了:“戴假发?我该把我这么好的头发塞在愚蠢难看的假发里吗?为什么是我?至少我可以仍然戴假睫毛,它可是深褐色的,一点都不俗。我很难想象我早上去熟食店不戴假睫毛。我已经掌握了英国模特琼·施林普敦的睫毛的戴法,在下睫毛粘上一窄条就行。施林普敦一点都不俗气,时装杂志几乎每一期的封面上都有她。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你干吗那么不开心,孩子。”埃德在我们休息、准备吃午饭时对我说道,“你不妨这样想,如果戴假发,你就可以省去不少化妆的时间。”

  
  埃德带来一个草编的篮子,里面有一小瓶香槟酒,一块布里干酪,蘸有芥末酱的鸡胸脯,这是他的午饭。他吃这些东西就够了,无论什么样的演技活,包括他最擅长的体验表演法,他都不在话下。他给人一种清苦艺术家的形象,似乎只吃得起青豆加烤面包。在午餐休息时,莫伊拉跑过来和他一起进餐,她吃的是去掉面包皮的细长三明治和鸡汤,这些都由她家的用人准备好,用蒂芬尼购物袋带来的。马克斯韦尔·法拉比也和他们坐同一张桌子,他的午餐是从熟食店买的金枪鱼沙拉。
  
  我本想和迈克尔一起吃午饭,但他和导演、制片人去了一家餐馆。由于有很多的对手戏,丽贝卡和金妮匆匆去了一家咖啡店,没有邀我和她们一起去。我站在窗户前看到小丹尼在下面大街的摊贩食品摊前买热狗。由于就我是一个人,我决定少摄入点热量,干脆把从家里带来的柚子剥开,吃了起来。
  
  人们都不知道我们的管家在什么地方吃的午饭,但在下午排练的时候事情就清楚了。排练开始半小时后,她踉踉跄跄地来到排练厅,一身威士忌的酒气,在往椅子上坐的时候,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舞台经理把她拽起来,搀扶着她来到走廊。
  
  “她吃的是那种快过期的棕色袋午餐。”马克斯韦尔压低声音说,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可怜的梅伊芙。”迈克尔轻声地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来跟她的保证人打电话。”
  
  在休息的时候我被叫到发型师那里去试假发,假发都是些稀奇古怪的颜色。麦琪,一位50岁左右的女人,身体很瘦,青筋毕露,她自己的头发看上去就跟鸟窝一样,不停地在我头上摆弄、整理着。我不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知道她尽力了,但每一次她再拿一个假发给我看,我都摇摇头把它摘下来。我不要的假发在旁边已经摞了一堆,只剩下两个假发我没有试过了,我选了一个荷兰短发式的,它的那种红色我还是可以接受。
  
  “你肯定是这个?”麦琪问道,“其他的还要不要再试?”为了尽一切办法让我满意,她还拿起一团像宠物狗的毛发,难看死了。我自己选择的假发至少不会看上去像在我的头上顶着一只死了的宠物。我选了姜黄色的假发,戴着它回到排练厅让导演看看。
  
  我走进屋子的时候,莫伊拉抬起头,大吃一惊:“天啊,你这假发的颜色跟演员露西尔·鲍尔头发的颜色一模一样,简直太恐怖了。”
  
  “你走在大街上回头率肯定高,孩子。”埃德说道。


  
  “说得一点不错。”马克斯韦尔附和道。丽贝卡和金妮转过身去,用手捂住嘴在笑。这时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一把从头上扯下假发,把它拿在手里:“我觉得这样不行,或许我扎个马尾辫还好一些,对吧?”
  
  保罗·阿博特和多丽丝·富兰克林交换了一下眼神:“你觉得真的很难看吗?”他问道,“也许我们可以把她的头发剪短一点,你觉得如何?”
  
  我的呼吸都几乎要停止了,起初他们要删减我的台词,现在他们又要打我头发的主意。通过我的眼角,我可以看到丽贝卡和金妮在注视着我,一动不动。一下子整个屋子寂静得像墓地一般,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将视线集中到我的身上。
  
  “短点是好一些。”多丽丝最后说,“不过,问题是头发的颜色。”
  
  “我可以染发,”我说,声音发颤,“或者就戴假发。”只要不剪掉我的头发就行。
  
  “也许我们可以再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合适的假发。”多丽丝说,“麦琪,在今天下班前再去找一些假发来。好了,下面我们继续。奈杰尔,请准备下一个场景!”

  
  我又能呼吸了,事情没最后定,我现在还有点喘息的机会。在这一周里我们要排练前五集节目,在下周进行实况播出,我还有时间在此期间找到解决办法。我发誓要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我的头发,即使这意味着我要在我的头上戴一个像拖地的拖把一样难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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