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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约翰•克鲁伊夫

  1999年1月
  
  当约翰•克鲁伊夫还是个淳朴的年轻球员的时候,荷兰记者总是逗他,问他最近看过什么书。
  
  每次他都说看的是早已被人遗忘的美国小说《终极证人》。有时候记者会说:“上次你就是这么说的!”而克鲁伊夫会回答:“我又看了一遍。真是本好书。”
  
  因此,上周刚被国际足球历史与统计协会评为世纪最佳欧洲球员的克鲁伊夫竟然掀起冬荷兰出版业的大热,真是具有讽刺意味啊。
  
  《你必须射门,否则无法得分,及约翰•克鲁伊夫其他名言集》(Youhavetoshoot,oryoucan’tscore,andotherquotesfromJohanCruijff)这本书10月份甫一面世,立刻销售一空。11月重印了两次,又再度售罄。如今荷兰还有一半书店把这本书放在显著位置。
  
  这些名言是亨克•戴维斯(HenkDavidse)整理的,他在十几年的时间里收集了对克鲁伊夫的采访内容,因此掌握了丰富的资料。克鲁伊夫很爱说话。即使在球场内踢球时,被三个球员压倒在身上,他都能做出手势,高喊着给队友提出建议。他的一生离不开说话。
  
  任何事都能让他有感而发。章节标题包括“谈荷兰盾、西班牙比塞塔Peseta,西班牙前货币单位。和美元”,“谈焦油和尼古丁”,“荷兰队:棘手的关系”,和“谈他的青春、马努斯老爹、亨利兄弟、老婆丹尼、孩子们和健康”。
  
  克鲁伊夫敢说别人不会说的话。“即使他在说废话,”尼科•西普梅克在他所著的传记《亨德里克•约翰恩•克鲁伊夫,1947—1984,奇迹》中写道,“那也是有趣的废话。”
  
  克鲁伊夫比任何人都了解足球,但他也觉得无论什么事,自己都比别人懂得多。他告诉芝加哥出租车司机走哪条路最快到达城里,建议伊安•伍兹南
  
  IanWoosnam,威尔士职业高尔夫球手。改变挥杆方向,还在做心脏搭桥手术之前跟医生辩论手术方法。孩子们出生后,克鲁伊夫监督护士给他们换尿布,有时甚至亲力亲为。
  
  他不仅甩新词儿,也不忘自己的语言。作为一个12岁就辍学的天才,他总觉得语言跟不上自己的想法。在荷兰,近几个月里,以“克鲁伊夫的荷兰”为主题的学术文章层出不穷。他的语言主要特点如下:经常用“你”表示“我”(例如“最糟糕的是你总以为一切都在好转”),过时的阿姆斯特丹工人阶级口音(例如,说“can”的时候,发音“ken”而不是“kan”),以及喜欢用显然是文不对题的词语(例如“右边的是山羊奶酪”)。克鲁伊夫自己对这些毛病浑然不觉。“说话,”他在书中深思,“如果我什么事都能做得跟说话一样在行就好了……”


  
  他的西班牙语还不如荷兰语,但毛病却不一样。他特别喜欢边耸肩边用阿姆斯特丹口音说“claro”(意思是“当然”)。他还自创短语“enelestemomento”(意思是“现在”),用它来表示一种迟疑。
  
  实际上,他说得最好的语言可能是英语,那是他孩提时代与阿贾克斯的英国教练在一起时学的。不过他也会犯奇特的语法错误。有一次他问《华盛顿邮报》:“既然荷兰的足球现在被他们弄得这么糟糕,为啥我已经回去了?英文原文为“WhyshouldIgonebackwheneverythingtheyaredoingwithsoccerinHollandiswrongnow?””不过好在他的语法问题都有规律可言。
  
  与许多伟大的哲学家一样,克鲁伊夫掌握了悖论的用法。
  
  例如:“机会是符合逻辑的。”
  
  “意大利人不能打败你,但你可以输给他们。”
  
  “我不会犯错误,除非我犯了错误。”
  
  1997年他50岁的时候:“实际上我不是50岁,我活了一百年了。”
  
  克鲁伊夫如今觉得自己是个老头子——这也是贯穿此书始终的淡淡哀伤。原因如今已经公开了。戴维斯庆祝一个从未存在的伟大思想。“时间之牙已经完成了它的工作。”1996年克鲁伊夫说。不久之后他就被巴塞罗那队解雇,丢掉了最后一份教练工作。


  
  如今,他已经不再语出惊人,而是带着孙辈去动物园,或者在荷兰电视上做评论——经常是麦克风都关了,他还在说个不停,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电视是怎样转播的。
  
  戴维斯的书是荷兰对他的最终致谢之一。作为球员,克鲁伊夫经常被恶意中伤为贪婪的人,他也不再是阿贾克斯的队长。球迷经常对他喊“鼻子!”
  
  1979年,一个叫巴斯勒维奇的法裔俄罗斯骗子骗走了他所有的钱,这件事当时为人们所津津乐道。今年冬天,成千上万的荷兰人涌入书店,静静地说“再见”和“抱歉”。克鲁伊夫或许会这样对他们说:“只有开始看,才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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