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节 路德•古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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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2月
一个面带疑惑的老头跟旁边的观众说：“你知道吗，那人可能是路德•古力特的兄弟。”
“那就是路德•古力特。”旁边的观众回答。
“开什么玩笑？”老头生气了。
“真的，现在他效力于AFC五队。”
老头再度看看梳着一头小辫子、穿着红色队服的大个子，然后宣布：“古力特在荷兰队呢。”
这是一个晴朗无云的冬日周六。我们在阿姆斯特丹郊区的一家运动场里，走公路的话，这里距离阿贾克斯体育场只有2英里。运动场旁边的餐厅里，一群老头在打牌，压根不关心场上的比赛。这场OSDO三队对AFC五队的比赛只有20个观众，其中大部分还是场上球员的孩子。球员热身时他们就到场了。
今天对古力特不利。当这个费里尼人在泥泞的场地里一如既往地慢跑热身的时候，他的球队乱成一锅粥：比赛开始前，身材矮小的女裁判让几个AFC球员去找护腿板。
AFC队教练——一个拿着手机的暴脾气男人——坦言：由于是周末，所以他不得不召集乙级球队来训练。当然，他的自由中卫是1987年度欧洲最佳球员，而且只有37岁，也不曾像马拉多纳一样暴饮暴食。但拥有古力特这样的球员显然令人喜忧参半。
“AFC五队不再是从前的AFC五队了，”一位球员对我这样说，“现在，球员们一到更衣室就紧张。没人敢坐在他旁边。”
他曾是切尔西和纽卡斯尔教练，或许未来将会执教富勒姆队。离开圣詹姆士公园队（StJames’Park）后，他在九月上演了他的AFC首场秀。他的几个朋友兼AFC五队正式球员让他跟ABNAmro六队踢一场友好比赛——后者一直威胁说自己有个叫马尔科•范•巴斯滕的高手。
比赛由古力特开球，但场上没有曾跟他并肩奋斗、但此刻躺在家中沙发大睡的荷兰和米兰队友。但是，在接了一个电话后，范巴斯滕作为替补，跃入场中。11秒后他射入一球。后来又进了一球，但古力特的球队最终6比2获胜。
古力特也射入两球，他喜欢比赛，决定加入AFC。他每年交大约120英镑的会费——以荷兰物价的标准而言很高，因为这只是个业余俱乐部。他之前效力过的切尔西队同意他转会。
因此他成为AFC五队的自由中卫，这对我的一个为AFC四队效力的朋友来说是件好事——他一直觉得自己踢得比古力特强。
他或许是对的。比赛开始才五分钟，古力特布置的后防就被射入两球。古力特在过去的几场比赛里一直默默无语，但最近他开始表达自己的看法了。
“中锋！中锋！中锋！”他跟防守队员说。然后，叹口气，“我说的是中锋！”他永久不变的战术之一就是队员必须学会在中锋位置锁定对手。
没用。AFC队防御的严密程度远不如古力特所谓的“伟大的米兰”。当一个OSDO队员在罚球区再度展开进攻时，恼怒的古力特干脆甩手不管，眼看着他进球。
“没看头。”那个面带疑惑的老头如此评论。
古力特简直不是在踢球，用他的话说，他是个“傻X”。有几次他快速奔跑50码，几乎把球送到左边锋脚下——场面看起来十分诡异。“好球！”AFC的教练条件反射般地叫好。
然而，边锋球员却控制不住球。好几次古力特都是传球过远。猜也猜得出来，如果说今天的比赛有表现出色的队员，那么或许是OSDO的前锋。
一个观众告诉他儿子，路德•古力特在踢球。孩子问：“他代表OSDO出战？”
当爸爸的吓一跳。“路德•古力特，那个曾为意大利和荷兰队效力的古力特！你不是知道他吗？”
“是，是，你在开玩笑。”孩子说。
AFC一次横传球进入禁区，古力特纵身一跃，差点就头球攻入球门上角。但球没进。教练转向我，笑眯眯地说：“简直让人想起过去！”
OSDO以4比0领先。AFC重拾荷兰足球队败北后互相批评的传统。
“去他的！怎么回事？”一个前锋大喊。
“你倒是往前跑啊！”一个后卫说。
“裁判，那小子行动之前也不给个信号！”另一个前锋说。
古力特试图做出积极回应。他不想破坏任何人对生活的信心。一位AFC队员将球踢出界外20码后，几个OSDO球员开玩笑说这下可以早早回家了。古力特一听就笑起来，高呼：“他们腿软啦！”
中场时比分5比0，OSDO队一个前锋走上前来跟古力特握手。“他曾给我带来许多美好的视觉享受，”40岁的休•胡吉让后来这样说，“他是荷兰足球的英雄。”
胡吉让和古力特挽着手臂，交谈着走开。与克鲁伊夫、范巴斯滕和里努斯•米歇尔斯一样，古力特在离开顶级球队之后立马变成了一个好人。
下半场返回赛场时，他瞥了一眼餐厅里打牌的人。他们头也不抬地打着。他们应该抬头看看，因为下半场AFC的形势将有逆转。打了鸡血了？不久，右边锋阿尔方斯（Alfons）就独自完成了一次精彩的射门。
“小方斯！”古力特吼着，“他行，他绝对行！”
AFC获得一次罚球机会。这次由中锋圭都罚球，而不是古力特。他进球了。
圭都将比分改写为5比3。但AFC的活力逐渐减弱。比赛临近结束时，OSDO球员的太太团开始高唱俱乐部之歌：
OSDO是我们的俱乐部，
我们胜了！
距比赛结束还有一分钟的时候，圭都横传，古力特得球后一人面对空门。机会来了。但他明显没做好准备，起跳却跳不起来，就在他调整身体的时候，球已经从他头上飞过。路德•古力特已经成了公园里的业余选手了。
裁判示意比赛结束，AFC以3比5的成绩输掉了这场比赛。路德与对方球员握手。最后他向女裁判表示祝贺，并对空高喊：“下半场踢得更好！”
不久之后他穿着一件灰色意大利羊毛衫（1996年英国最佳男装）走进餐厅。他跟队友们喝了一杯（不是酒，他们从来不喝酒），五分钟后，跟他们告别并坐上自己的商务车（欧洲球员近来流行坐商务车，因为已经过了玩跑车的年纪了）。他的车看起来像一个绑在房顶的小船。离开餐厅后，他头回也没回。
阿姆斯特丹人并没有忘记古力特，他们只是不搞偶像崇拜罢了。在这个城市，哪怕是看到上帝和纳尔逊•曼德拉在自己身边喝咖啡，人们都不会感到激动。在这里，伦勃朗曾宣布破产，斯宾诺莎曾被犹太教堂驱逐，克鲁伊夫曾得到“守财奴”的外号。约翰•列侬和小野洋子曾在这个城市的希尔顿酒店里为和平而静卧，然后把有他们签名的自行车还给当地的嬉皮士。所以，没有人会嘲笑古力特。作为一个阿姆斯特丹人，古力特说他很喜欢这一点。
他常常摆出过去当名人时的范儿。他不再是荷兰最出名的路德——才华横溢的年轻射手路德•范•尼斯特鲁伊（今年夏天他是整个欧洲转会费最高的球员）和电视真人秀《老大哥》里的人物、一看国家频道就呕吐的路德取代了他的位置。
他或许不该去富勒姆。
碰巧，荷兰电视台在这一年也开始录制《老大哥》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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