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罗伯托•卡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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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2月
“这不是我的事情。”罗伯托•卡洛斯在皇马的餐厅里喝着咖啡给自己御寒（西班牙的冬天十分寒冷）。“那个奖跟罗伯托•卡洛斯本人没关系。我认为到了该奖励后卫的时候了。而对我来说，现在是最佳时机。我无法做得比今年还好。在365天里不可能赢得更多的奖杯！在每场比赛我都是进攻发动者，俱乐部、国家队都是如此。每场比赛我都卖力地踢。还要我做什么才能赢得那个奖呢？”
年度欧洲球员金球奖本该放在他的红色法拉利跑车的后备箱里，但没有。今天，罗纳尔多将被宣布获得金球奖。卡洛斯第二，而德国门将奥利佛•卡恩第三。然而，皇马队的小个子——欧洲杯、世界杯、欧洲超级杯和最近举办的世界俱乐部杯的冠军得主——毫无疑问配得上这个奖。二十九年前卡洛斯出生在圣保罗附近的一个小镇，他的名字来自一个独腿巴西歌手。或许是作为补偿，他的大腿肌肉堪比巅峰时期的穆罕默德•阿里——对于一个身高只有5英尺6英寸的人来说相当难得。他将这归功于少年时期骑自行车和搬运沉重的农场机器零件。然而，如果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那么每个第三世界的村子都会出现漫画里的超级英雄。
帕尔梅拉斯看中的就是他的大腿肌肉。1995年他跟着巴西国家队征战欧洲时，他告诉所有人：“我将成为全世界最好的左后卫，比保罗•马尔蒂尼还厉害。”
如果说那只是他青年时代的梦想，那么他从未失去这个梦想。跟阿里一样，卡洛斯总是喋喋不休地谈论对手，并预言显而易见的胜利。世界杯半决赛之前，他说巴西只需要拿出60%—70%的精力就可以打败土耳其，而过去他曾说过只要40%就够了。
对手通常总是保持沉默，因为他们知道他说得对。卡洛斯是一个天真而简单的人，全凭天赋成为千万富翁。所以他总是笑着。皇马餐厅的工作人员拿他跟内向而神经质的劳尔相比较。大多数记者也是如此。一个巴西人说，只要看到卡洛斯在训练场上整天对着德尼尔森笑，他就想起四个字：两个傻子。
1995年，卡洛斯加入国际米兰，当时的教练罗伊•霍奇森严禁他越过半场线。一年后，国际米兰以250万英镑的价格比把他卖给皇马——这个价格比把他买进的价格低。
在国际米兰负责跑动传球的队员中，卡洛斯是头一号。或许没有人能超越他的潜力。卡洛斯能在10.6秒内跑完100米，他的掷球通常也有30码之远，而他的“小”脚——跟一流球员相比，甚至是跟中国古代小脚妇女相比都算小的——送出的球能达到每小时90英里的速度。
而且他从来没受过伤。速度又快，又能不受伤，这一点在过去的五年里无人能及。
不幸的是，没人关注左后卫。脚软的人也能踢这个位置。因此卡洛斯一直没有受到重视，直到24岁那年他为对阵法国队的巴西队踢入一粒任意球——皮球划过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弧线跃入球门，干净利落。法国的门将法比安•巴特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站着一动没动。
卡洛斯用脚外侧的三个脚趾改变球的方向。用这种方式踢任意球成功率不高，因此他的进球数不及米哈依诺维奇或吉安弗兰科•佐拉，但精彩程度超过任何人。借用一个有名的体育评论员的话：“他是独一无二的球员之一。”
实际上，当他成为“榜样”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讶。“我来之前巴西队里踢这个位置的布兰科，”他说，“跟我一样经常参与进攻嘛，也跟我一样被认为是任意球专家。”
哦对了，卡洛斯还会断球。由于他过人的灵活性，即使对方前锋一直带着球不放，他也能等到最后一秒再发力截击。只要你在场中，他就不会放过你。2000年欧冠杯决赛的决定性时刻发生在中场某处。巴伦西亚的盖兹塔•门迭塔突然发力直袭皇马左翼，就在他要发难之际，
一道白光闪过，卡洛斯有如神兵天降，将球夺去。（带球的话，只有罗纳尔多能跑得这么快；如果不带球，大概只有前百米世界纪录保持者蒂姆•蒙哥马利能媲美这个速度。）还没等门迭塔看清楚，那个小个子就又消失了。从心理角度讲，决赛已经结束了。
卡洛斯为球队赢得三次欧洲冠军杯，但在今年夏季之前从未赢得过世界杯。在巴西，没得过世界杯的球员只能算是泛泛之辈，走在街上会被人耻笑。“巴西人不是特别喜欢他。他是那种离开巴西太久以至于被看作是欧洲人的球员之一。”《足球：巴西人的生活方式》的作者阿历克斯•贝洛斯说。
卡洛斯看起来像个平凡的、发育不良的巴西穷鬼。一个在他皇马队友弗拉维奥•孔塞桑家中遇到他的里约美女，还以为他是佣人。但他奢华的生活方式（戴劳力士和珠宝）令他祖国的球迷感到厌烦。
要想得到尊敬，他必须夺得世界杯。在今年年初的比赛中，他看起来胸有成竹。专家说，起初几场比赛巴西队后防较弱，但有了卡洛斯和卡福，对付比利时或哥斯达黎加等球队是小菜一碟。跟那些球队踢，对他们而言是为了开心，谁去管巴西队教练菲利佩•斯科拉里怎么想？（卡洛斯和“老菲”，到底谁说了算？卡洛斯和文森特•德尔•博斯克，到底谁才是皇马的老大？）当巴西队遭遇英格兰队的时候，事情变得严肃起来。卡洛斯充分施展出激怒别人的才能。就好像球场是他家的似的，每当裁判给两个球队任意球机会，他就马上把球抢走。在世界杯赛场上浪费时间的球员都吃过黄牌，但没有哪个裁判员吃了豹子胆敢罚卡洛斯。（他才是真正的老大……？）欧文都已经射门得分了，卡洛斯还在继续拖延英格兰队的任意球。起初，英格兰队员出于本能会去争夺球，但不久后由于意识到他们已经领先了，因此就开始随意走动，不去理会卡洛斯了。
于是卡洛斯开始迫使他们争夺任意球。他的真实目的显现出来：不是为了浪费时间，而是为了控制场上节奏，同时也给对手和裁判施加心理压力。如果有“全世界最佳挑衅球员”奖，卡洛斯肯定每年都能得奖。巴拉圭门将奇拉维特也会因为在世界杯预选赛中能激怒卡洛斯而感到骄傲——尽管他吐口水的行为使他被禁赛。“我不后悔向卡洛斯吐口水，因为他向我露出他的蛋蛋，侮辱我的国家。”奇拉维特解释说。
成功的秘诀：速度、力量和粗野。实际上，卡洛斯只缺少眼光和专注。
上个月跟AC米兰争夺冠军杯时，卡洛斯又踢出了漂亮的50码横向球。都是无目的的乱踢，其中有几个甚至踢向危险的位置，但谁都无法让他踢得准些。跟AC米兰打比赛，他竟然能上场，这本身就是最令人惊讶的了。他刚刚随巴西队跟韩国踢完一场友谊赛，而且马上要飞到远东参加在横滨举办的世界俱乐部杯决赛。也许你觉得，要赢得世界杯一定很费体力，但有个皇马队员在这个赛季参加的比赛最多。没错，就是卡洛斯，23岁的卡洛斯。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谁能当皇马左后卫的替补？或许压根就没有。
跟头顶光环的天才罗纳尔多相比，卡洛斯对教练来说更有用，而且还能为教练省下请左前卫（只是个挨踩的角色罢了）的钱。皇马的左翼有一个完美的小个子后卫。
卡洛斯没有荣膺金球奖的原因在于他是个防守队员——这让他觉得双倍的沮丧，因为他并不是以防守为主。由于几乎没有哪支球队愚蠢到敢跟巴西或皇马的边锋对抗，因此卡洛斯在场上总是位置灵活。约翰•克鲁伊夫愉快地评价：“他是个防守球员，我认为他的参选资格不如其他入选者。”
在餐厅里，卡洛斯说：“看起来足球只是一个移动着的球，但其实不对。我觉得在球移动的过程中还有诡异的事情在发生。我有个感觉，这个奖花落谁家完全是受市场利益操控。”
然而情况更糟。“罗纳尔多是我的好朋友和队友，他得了金球奖，我还能说啥？”他说，“他还成了世界杯射手榜第一名，在洲际杯决赛里也进了球，但是人们不应该忘了，那个球是我传给他的。在那个时刻，我意识到我是在把这个奖送给他。”
总而言之，他只能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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