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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不用银子,立字据。拉萨城里关于我的谣言是谁张布的?不能说完就完了,今天得有个了结。”
  
  洛桑红眼了:“立字据?我洛桑还没认输呢。再来,就是打上三天三夜,我也要奉陪到底!”
  
  在场的人正要起哄,忽然见仁钦噶伦进来,大家安静了,闪出一条道来。仁钦冲着洛桑训斥:“是输啦?还是输不起啦?”
  
  洛桑尴尬,起身问道:“爸啦,您怎么过来啦?”
  
  仁钦环视了一下现场,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
  
  格勒上前打圆场:“仁钦老爷,贵府的少爷和我姐夫较上劲儿了,这么下去,你们两家的仇怨就像羊毛捻的线瘩疙,更说不清,扯不断啦。”
  
  仁钦哼了一声,转身走了。洛桑赶紧跟了出去。
  
  扎西也起身离桌,气冲冲地出了帐篷,德吉追了上来,问道:“我们就这么走啦?”扎西忍着兴奋,小声地说:“借坡下驴,再不走,我就跟驴一起滚沟里去了。”
  
  德吉忍着笑:“今天,便宜那小子了。”


  
  “你还不解气?赢了他一大堆银圆,够买半个庄园的了。”
  
  “你今天立了大功。”
  
  扎西停住脚步,见四周没人叮嘱德吉:“告诉旺秋,把赢来的银圆,给格勒送去,我们一块都不留。”
  
  德吉想了想,问道:“你怎么知道二妹夫会出手帮你?”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他大姨子。”
  
  扎西心里明白,今天自己走了一步险棋,他打麻将的水准与其美杰布相比有着天壤之别。想一夜之间缩小这种差距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有贵人相助,他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他自然就想到了土登格勒。
  
  仁钦和洛桑气哼哼地回到府上,葱美迎了上去,接过仁钦的帽子,让女奴上前给仁钦脱官服,换上便服。洛桑不服气,骂骂咧咧地说:“土登格勒,都是这个土登格勒跑出来搅局,坏了我的好事儿。”
  
  仁钦责怪地说:“你啊,明知麻将桌上打不出个结果,还不见好就收。”
  
  “我咽不下这口气。”
  
  “义气用事!土登格勒是德吉的妹夫,你早就应该想到。”


  
  “龙色少爷还是大哥的小舅子呢。那手臭的……”
  
  葱美一听,脸色一沉,说道:“你自己没本事,怪得着我弟弟吗?”说完,她把手上的东西往卡垫上一摔,转身走了。
  
  仁钦望着葱美的背影,冲洛桑发火:“你嫂子说得对,你自己不成事,拖泥带水,总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这是你最大的毛病!”
  
  洛桑嘟囔:“这个其美杰布打麻将不在行,他手法生疏,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
  
  仁钦火了:“还敢狡辩!在场的人要看假其美杰布的证据,你揭出来了吗?他手法生疏还赢了你几百块银圆,要是手法稔熟,那还了得!……我们仁钦府已经成了夏宴上的笑柄!”
  
  洛桑挨了训,不吭声了。仁钦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突然胸有成竹地说:“等着吧,明天,我自有办法。……洛桑,出去吧。”
  
  洛桑郁闷地从楼里出来,一眼看到了背着孩子,手里还端着青稞酒坛子的央卓。他发邪火:“你,过来,今天是不是你给我倒的酒?”
  
  央卓吓得要命,低头称是。洛桑看着她的脸,骂道:“丧气,一脸丧气相。”他端起央卓手上的青稞酒泼到她的脸上,接着骂道:“你酿的什么狗屁酒!喝得我犯恶心,头晕目眩的,打麻将能不输吗?”

  
  央卓委屈,怯生生地说:“夏宴上是郭察老爷家的酒,不是我酿的。”
  
  洛桑火了:“还敢顶嘴,我打死你!”他开始打央卓。央卓的女儿吓得哭了起来。洛桑更烦了:“小崽子,吵死人,再哭,我摔死你!”
  
  央卓吓得跪地求饶:“少爷,你饶了我吧。”
  
  管家引着龙色少爷走过来,他见状,劝洛桑:“二少爷,息怒,别让下贱的奴才坏了您的心情。”
  
  洛桑一脸的不痛快,问道:“你怎么来啦?”
  
  “我今天跟着你可输了不少钱。我们不是说好了,赢了归我,输了你给我出吗?”
  
  “你打得那么臭,还好意思来要钱。”
  
  “唉,二少爷,我昨天就提醒过你,其美杰布是拉萨城里数得着的麻将好手,你偏说人家是假的。”
  
  “我说他是假的,他就是假的。要不然,他开始怎么会输得稀里哗啦。”
  
  “刚开局,那叫输吗,那是诱敌深入,我们是上了他的当。二少爷,我从山南来一趟也没带多少钱,全输光了,我阿妈啦还骂我呢,吓得我都不敢回公馆。”
  
  “要钱,没有。”
  
  “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你怎么那么烦人啊?我再说一遍,要钱,没有!你若实在要,把那几个晦气的奴仆领走吧。这有两个,那屋子里还有五个,刚买的,都给你!”
  
  “这能值几个钱……这么小点儿孩子,也算一个?”
  
  “爱要不要。管家,这几个新来的,晦气。我看着就烦,让他领走,统统领走!”说完,洛桑气哼哼地走了。
  
  龙色气得没办法,嚷嚷:“你怎么耍无赖啊?”管家过来劝他:“我说舅爷,二少爷气不顺,您就别惹他了,奴仆你快领走吧,要不然,这都没了。”
  
  龙色无奈,跺脚说:“洛桑,我算认识你了。管家,你把他们的人身契拿给我。我现在就领走。”
  
  央卓傻了,站着没动。龙色瞪着她说:“走吧,你归我了。亏死我了!”
  
  傍晚时分,刚珠和郊区庄园的七八名奴仆下地回来,他们进了院子,把手上的农具放到一旁。一名先进灶房的奴仆,突然从屋子里跑出来,狂呼:“出事儿啦,出事儿啦。”

  
  众人吓了一跳,刚珠忙问:“怎么啦?”
  
  奴仆指了指灶房说:“你快去看看吧,出事儿啦。”刚珠等人冲进灶房,眼前的一幕把他们吓着了。两个做饭的女奴罩着糌粑袋子,被绑在柱子上。刚珠冲上前去,把袋子拽下来,急切地问:“这是怎么啦?谁干的?”
  
  女奴哭哭啼啼地说:“我们正熬茶呢,突然闯进来两个人,就把我们捆在这儿啦……”
  
  “什么人?他们长什么样?”
  
  “不知道,还没等看清,就被罩在了糌粑袋子里。”
  
  喂狗的奴仆从外面跑进来,哭丧着脸说:“管家老爷,不好了……我活不成了……”
  
  刚珠吼他:“又怎么啦?一惊一乍的。”
  
  喂狗的奴仆,指着院子里说:“藏獒,少爷那藏獒……丢了。”
  
  刚珠一愣,说了一声:“不好!”他冲出灶房,朝拉萨城里跑去。
  
  旺秋正在德勒府的院子里晃悠,他见刚珠急匆匆地跑来,上前拦住他:“慌慌张张的,屁股后头有鬼追你啊?”
  
  刚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管家老爷,不好了……”
  
  “净说些丧气话,什么事儿不好啦?”
  
  “少爷的藏獒被人偷了。”
  
  旺秋闻听,生气地举鞭子抽他:“屁大点儿个小事儿,你也跑来烦主子。”
  
  刚珠解释说:“那……那藏獒,是少爷的稀罕物。”
  
  “再稀罕也是个畜生。我知道了,赶哪天少奶奶高兴,我跟她说,你回去吧。”
  
  刚珠刚要走,德吉出现在台阶上,她问道:“刚珠,这么晚了,什么事儿啊?”旺秋马上禀报:“那条狗丢了。少奶奶,您甭操心了,明天我到庄园去看看,带人到附近找找。”
  
  “藏獒丢啦?不就是一条狗嘛,别对他们凶巴巴的。”
  
  扎西也出来了,他听到了旺秋的话,警觉地问:“什么丢啦?”
  
  德吉应了一句:“郊外庄园的那条狗。”
  
  扎西一惊:“那条藏獒?”他一拍脑门,大呼:“坏了!”
  
  德吉一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扭脸问扎西:“你觉得……是仁钦他们把狗偷啦?”
  
  扎西懊恼地说:“一定是,一定是!”
  
  那条被掠走的藏獒此时正在仁钦府的院子里,仁钦、洛桑、尼玛市政长官和几名官员正围着它看,藏獒不认识他们,狂吠不止。仁钦踌躇满志地说:“拉萨城里有头有脸的贵族都认识这条狗,它不是救过其美杰布的命吗?”
  
  尼玛大人附和地说:“没错,为这事儿其美杰布还宴客三天,专门请喇嘛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无敌大将军,那天我们都去了。”
  
  “明天就让这头无敌大将军认认它的主子!”
  
  洛桑幸灾乐祸地说:“这个假其美杰布能瞒得过人,他瞒不过狗!爸啦,您可真是我爹,您怎么想起这么一招?”
  
  仁钦哈哈大笑:“不是我想起来的,是神助我也!”
  
  旺秋随扎西和德吉回到客厅,他捶胸顿足,懊悔地说:“少奶奶,我真后悔,当时没把那条狗杀了,留下这个祸乱的根苗。”


  
  “你就安静会儿吧,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用。”德吉说。
  
  “现在去杀它也不晚啊。藏獒肯定在仁钦府呢,它认识我,不会乱咬。我偷偷地摸进去,把它毒死……”
  
  扎西摇头,说道:“你太低估他们了,仁钦府早就戒备森严了,你能进得去?再说,他们会把藏獒藏在仁钦府吗?……看来,是祸躲不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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