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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沙拉分管驻监检察室的两个检察官前脚刚走,分监纪委的同志后脚就下到采煤监区。周世恒称病不见,罗耘只好硬着头皮接待纪委的同志。这次纪委一改往次开座谈会的做法,找民警一个个谈话,了解吴应泉脱逃当天的情况。多数民警都说不在场,详情不知。他们又找犯人谈,杂工组几乎都谈遍了,对吴应泉脱逃的情况基本清楚,但对嘎鲁说的铁剑体罚虐待问题,不正面回答,是否体罚虐待他们没有标准,要有关部门认定,梁翼拍板方能定性。
  
  检察官和分监纪委介入吴应泉的脱逃案件调查,在沙拉分监掀起了浪潮。大家都说:“如今犯人难管,动不动就纪律、法律双重介入,管犯人成了风险行业,饭碗难端。长此以往,犯人越来越难管喽!”
  
  有的民警说:“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铁剑刚走上监狱警察岗位一个余月,就碰上‘花匠’吴应泉脱逃,点子太背。”
  
  铁剑从警校培训到在闹鹰岩遭遇车祸,面对翻车时一刹那的恍惚,他没有怕过,转脸悬崖下氤氲不见底的雾气,只听到冷风飕飕地刮,寒气袭人,他也无所畏惧,但面对罪犯吴应泉的抗改脱逃,他显得无奈和无助。


  
  当沙拉分监检察室的检察官和分监纪委的同志下到采煤监区调查吴应泉脱逃案时,沙拉分监以杨灵为组长的追捕小组还在冰天雪地的城市路口守候着。杨灵是追捕能手,他把包括司机小王在内的四个人分成两个小组,杨灵和司机小王为一个小组,职责是在城里摸线索;陈松和铁剑为一个小组,在城南路口查车守候。
  
  头几天虽说冷点,但都认为吴应泉会撞在枪口上,有一股子韧劲。几天后,甭说陈松,就连铁剑都有些沮丧。这种守株待兔的办法不奏效。但监狱规定的任务是十五以后方能归队,杨灵也做不得主。他们成天穿着深蓝色的大衣在路口徘徊,查车时还遭到司机和乘客的白眼。
  
  那天,天有放晴的迹象,天边一大早就露出鱼肚白,太阳从厚厚的云层中露出笑脸,雪和凝开始慢慢融化。雪化寒风冷,陈松冷得有些颤抖,就到山野捡来一堆干柴,在路边烧起熊熊烈火。他抬头看看天说道:“铁剑,我们在此守候已经六七天了,吴应泉肯定溜过了,应建议杨灵科长另辟他径。在城里也摸不到什么东西,如今天气晴了,可直扑吴应泉家,他肯定回家。”
  
  “是啊,被动地等候不如主动出击,吴应泉脱逃都一周了,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他不可能大摇大摆来撞枪口,他不可能不回家,应该在他家拉网。老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铁剑也同意陈松的意见回道。铁剑虽然是第一次追捕,但对追捕的训练在特务连时就模拟过,所以,基本的规律还是知道。
  
  “享多大的褔就遭多大的罪,在采煤监区,我成天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什么都是犯人做。看看,犯人一出事,遭多大的罪嘛。”陈松唠叨着。
  
  “你是监区教育干事,工作当然安逸嘛,哪像我们这些管段的,两眼一睁,忙到熄灯,清早带犯人出来劳动,两眼都不能眨一下,稍不注意,犯人就脱逃。还要追生产任务,监管改造,生产任务两张皮,哪一张都重要,哪一张完不成都挨批评,晚上还要组织犯人学习。不要说和女朋友谈情说爱,就是向女朋友表达感情,写一封信的时间都少。”铁剑接过陈松的话茬,侃侃说道。
  
  铁剑说的也是肺腑之言。春节前铁剑收到周瑾的信后,原想春节放假再慢慢回,约定办喜事的时间。因铁剑也老大不小的了,在农村的父母亲一直催促他的个人问题,二老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在部队时,他之所以没有谈婚事,缘由是没有立身之本,部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下地方了,成家立业的事就上了日程,殊不知罪犯吴应泉脱逃,给分监、给监区、给他带来这样大的麻烦。在野外吃劳受累是小事,要是吴应泉追不回去,他还不知要背啥子处分。
  
  “铁剑,你他娘的英雄也有气短之时。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这样好的条件,守着好单位不去,来这山旮旯之中管犯人,真是路走对了门走错了。”陈松守在火堆旁,被火光灼得一脸苹果红,望望心不在焉的铁剑说道。

  
  “心比天高,命只有纸样薄,人再拗也拗它不过命,到哪山砍哪山柴,到哪里唱哪里的歌吧!羊有跪乳之恩,鸟有反哺之义,既入了监狱这个行当,就干几年再说吧!”铁剑回答着陈松。
  
  “我没有你这境界,我决心用三年时间考律师,尽力了,实在考不上,今生没耍嘴壳挣钱的命,就调地方工作。要我当一辈子狱警,那是要了我的命喽!”陈松说道。
  
  铁剑知道陈松所言并非哗众取宠之词,陈松姑父就是市委的一个部长,要调离监狱易如反掌,这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天一转晴,气温就上升了,近处的山林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这是树枝被雪凝压断发出的响声。铁剑凝眸远方,白茫茫的山峦起伏叠嶂,蜿蜒高立。冰雪开始融化,四处发出“悚悚”的声音。火堆四周的冰雪,早被火光烧得化为水渗入地下。他们正聊得起劲,科长杨灵和小王从城里来了,杨灵说道:“看来狡猾的敌人已经绕开城南,从其他途径走了,我们只有到他家住地实施追捕!”
  
  吴应泉躲在农民家一弹棉花就是一周,不仅把那家的旧棉絮翻弹完,还弹了附近几家人的旧棉絮,每天有酒有肉,谁也没怀疑他是沙拉分监跑出来的犯人。弹完,他被人夸“好手艺”。杨灵的追捕小组离开城南那天,吴应泉怀揣着老乡们奉送的工钱离开了小山村。他家住的村子叫嘎木,那是远离山城的一个苗族村寨。苗族居住地多分散在深山老林之中,这与他们的鼻祖蚩尤吃败仗被赶到南方有关。虽说是村寨,但山一家水一家离着一定的距离。而吴应泉的犯罪地点又远离他住的村寨,这个村寨叫箐上,属另外一个乡。吴应泉脱逃有两个目的,一个目的是逃避法律的制裁,这是不言而喻的,而另一个目的藏在他的内心深处,对谁都没有吐露半句,其中也包括嘎鲁,谁也没有看出他的心机。


  
  杨灵带的追捕组撤离城南的第二天黄昏,吴应泉风尘仆仆路过城南,他没有坐车,而是远离公路而行。他翻山越岭,时时处于惊恐之中,但凡路上有车的轰鸣声,他就趴在林间草丛,确认车已过去,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方走。立耳紧张之态,真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他在惊慌失措中趁着天黑路过山城,没遇上监狱追捕的民警,心里松了一口气,当晚在城边缘找一家偏僻的小旅馆住下。第二天天没亮,他就向箐上出发。这一带他很熟,十几岁就随父在这一带弹棉花,这里的弯怎样拐、这里的水往哪流、哪儿有一户人家,他都十分清楚。
  
  来到箐上,他一路都遇上在田里耕地、春种的农民。农村一过完初三,就忙着春耕。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天一放晴,地里就热闹起来。他偷偷摸摸来到他强奸犯罪的那户人家,先是在栅栏外窥视,确定院中无人,推开栅栏。这家房门被铁将军锁着,这让他很失望。他脱逃出来,就是想再次报复。在一个小姑娘身上翻船,他一直都没有想通,虽说在监内开展的认罪伏法教育他口是心非地认了,但灵魂深处老哽着一根刺。
  
  他悻悻然离开这户人家。他不敢久留,怕这户人家从地里回来。他想找一个人问问,这家姑娘是下地干活还是咋了,走到村口,正好遇一个妇女。他忙问道:“大娘,你是箐上村的吗?”
  
  那妇女瞅瞅他一眼答道:“是,家就住那。”说着,那妇女指指不远处一栋茅房。
  
  “大娘,王家那年遭强奸的小姑娘还在吗?”吴应泉知道那妇女不可能知道他是谁,就直言问道。
  
  “你是谁?是王家亲戚,还想起两年前的事?”那妇女瞅瞅他问道。
  
  “我是他家远房亲戚,不见王家姑娘,又不便向其家人打听,只好向你打听了。”吴应泉撒谎道。
  
  “那姑娘被糟蹋了,难以见人,第二年就嫁到远处去了。”那妇女低低地说道。
  
  “才十四岁就远嫁了。”吴应泉惊讶地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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