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东四大街号称“银街”。顾名思义，既是繁华的商业区，也是银行和各种金融机构扎堆炒钱、烧钱的根据地。宽阔的街面上，花红柳绿的时尚一族、奇形怪状的返古达人、西装革履的理财专家，或步履匆匆或晃晃悠悠，在人流中交织碰撞着。弄不清年代，分不出贵贱，只觉得满眼都是神仙下凡。
　　
　　 从主街拐进小胡同，走不上一百米，就立刻掉进了另一个世界。地上淌着污水，墙壁斑驳，小饭馆里黑黢黢的，挑檐下挂着红灯笼，里面鬼影子都看不见一个。
　　
　　按照手机短信的指引，赫津踅摸到一栋银灰大厦的阴面，拐进犄角处一扇小小的后门。门厅靠墙的躺椅上，弯着一个消瘦干枯的老头。见赫津进来，他缓缓放下手上厚厚的一叠报纸，紧盯住赫津的白眼球，在阴暗中刺出两道青光。
　　
　　“去哪里？”老头的嗓子略显沙哑。
　　
　　 “我去十一楼，1106房间，跟张健约好了。”赫津按照电话中的交代，不慌不忙地说。
　　
　　 “上去吧。”老头打了个哈欠，又端起报纸，“1106在十二层。”
　　
　　 这是一套布置简陋的商住两用公寓房。房间摆着一张小床、一个旧办公桌、一套褪了色的布面沙发，卫生间里还传出滴滴答答的水声。唯一的现代化装备，是屋内一角立着的超厚大功率碎纸机，透明的纸屑盒里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