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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这无关紧要。”赫津轻松地说,“但十二确实是他的幸运数字。他的生日是四月十二号,大学的学号是十二号,结婚也选择在十二号,历次出境的日期也都在十二号,因此……”。
  
   “又回到十二字母对位了?”张健恍然大悟似的说,“每个字母后移十二位,难道就是密码!”
  
   “不,不是!要是这么简单,早就被计算机暴力破解了。”
  
   “但是,十二肯定与密码有关系吧?”
  
   “密钥是指向谜底的钥匙,十二正是密钥。”赫津意味深长地瞅着张健,“但不是十二字母对位,而是十二进制数。”
  
   “十二进制?”张健皱起了眉头。
  
   “十二进制是这样的。”赫津在纸上画着说,“0123456789AB,A代表10,B代表11。”
  
  “哦,怪不得二进制的计算机费了很多时间就是解不开。”
  
   “当然不是!我这个程序员很清楚,不管是十二进制,还是八进制、十六进制,进了计算机内存,都会被转换成二进制数。计算机全速跑起来,任何此类密码,绝对坚持不了三分钟。这并不是你们解不开密码的原因。”赫津忽然压低了声音说,“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破解这个密码,是不是每次都以死机而宣告结束,因此最后才找到我的?”
  
   张健停顿了几秒钟,坦然道:“确实是死机。”
  
   “这就对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赫津冷笑一声,“丰生确实是个鬼才,他在临死的那一刻,还给我留下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指向他的邮箱密码。”他神色暗淡了下来,“冥冥之中,不知他会不会感到惊讶,在这个世界上,这么快,就遇上了我这么个未曾谋面的同道。”
  
   “还有我们没发现的其他线索吗?”张健头上冒汗了。
  
   “有!我给你看证据。”赫津从包里取出了笔记本电脑,开机,把那张资料光盘插入光驱。经过长时间的自我解码,屏幕上倏然幽光一闪,把赫津的脸照得青白如纸。他点了几下键盘,郑重喘了一口粗气,缓缓把笔记本端到张健眼前。
  
  张健低头一看,不由得从心底里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每逢看到这张照片,他那早已麻木了的,变得如冰凌一般冷硬的交感神经都会化为针尖,冲击着心脏紧缩不已!他不由得痛苦地“唉”了一声。
  
   铺满整个液晶显示器的,是高墙之下,倒在石子路上,丰生的尸体。


  
  黑漆漆的夜幕背景中间,被闪光灯打得惨白,丰生的尸体侧身蜷曲着,上半部分躯干大幅后仰,腰部以下以令人不可思议的接近90°角反向翻折,紧包着牛仔裤的圆屁股几乎已经跟他散张的马甲后襟贴在一起了。尸体的两腿并拢向前平伸,与同样僵硬的胳膊形成了一种近乎标准的平行。金丝眼镜歪斜地凹陷在他饱满的嘴唇上,镜腿在照相机镜头边缘,反射出一泓模糊的白色光晕。在尸体四肢之间,似乎有一块深潭,由于吸纳了散射的闪光灯光线,因而显得模糊不清。张健知道,这是从他胸口中出流出来的早已凝固的血饼。
  
   两人长时间的沉默。
  
  张健嗓音沙哑,沉沉地说:“这张照片我们已经研究了多次了,丰生的腰椎断了,人才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太惨了,目不忍睹!‘尸体鉴定报告’上说,是他自断腰椎,可由于什么原因,让他自己对自己如此决绝,至今我们都想不明白。可惜尸体很快就地火化了,我们只是通过大使馆与当地警察局交涉,才拿回了他的遗物和现场照片。我一直怀疑他是惨遭毒手腰椎才断的。”
  
   “你们为什么不派人去解剖尸体?”
  
   “唉——”张健长叹一声,“他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的游客,因此我们不可能获准通过特殊途径,专程派人过去验尸。而且,此事还不能过于深究。如果他的身份暴露,很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国际纠纷。”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确实是自断腰椎。”
  
   “哦,”张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半晌才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说,他死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赫津的眼眶湿润了。
  
   “如果真是自断腰椎,希望他通过自己的专业知识,知道……”张健顿了一下,“知道不很痛苦的方法。但这里面确实有个很大的疑问。按说腰椎断了之后,如果他还有知觉,一定是极度痛苦。可是我们多次研究了照片细节,当然还包括没给你的,尸体其他部位的特写,发现他死的时候,竟然是很安详的样子。所以我们才猜测,是凶手在杀死他之后,才弄断了腰椎,并将尸体摆布成了这个样子。”他盯了一眼赫津,“不管是自断还是他断,这跟密码有什么关系吗?”
  
   “这是一个符号!”赫津说,“丰生的腰椎一定是他自己弄断的,目的就是为了摆出这么个符号出来。”
  
   “符号?”张健吃惊地大声叫起来,再一次死死盯住照片。短暂的茫然之后,他恐怖地低声叫起来,“难道说,是Σ吗?”
  
   “对,就是Σ。而且我已经验证了,就是Σ!”赫津抬头仰视,墙角,正有一只小小的蜘蛛,步步逼近一只在陷阱中垂死挣扎的大粉蛾,“真是难以想象,一名骨科学博士,竟然亲手砸断了自己的活体腰椎。而且在下身已经完全失去功能的情况下,在死亡前的短短一瞬,还从容地用胳膊,安顿好了自己的腿,就是为了摆出一个符号。我想不出来别的词来形容他这种自我决绝,只能说……”
  
   “不可思议!”张健脱口而出道。
  
   “不,是毛骨悚然。”
  
   这时,张健屏幕倒扣在一起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立刻揣起两只手机,匆匆出门去了。
  
   赫津关上笔记本电脑,每次看到这张照片,他都感觉自己的腰部像肿起来一个大包,刺刺啦啦地隐隐作痛。这种感觉实在不好,超级不爽。
  
   很快,张健回来了,圆肉脑袋像刚从水里钻出来,蒙上了一层汗水:“赫津,今天就谈到这吧。还是那句话,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跟我们接触的事。”他从床上拿起自己的手包,往门口走了几步,倏地一下转过身来说,“尤其是你那位新交的外国女朋友,叫什么来着……”


  
   “乌娜!”赫津平静地说,他早就猜到,自己处在监视之中了。
  
   “哦,乌娜,这个名字很好听。”
  
   暴露在炽烈的阳光之下,赫津猛眨了几下眼睛。
  
   阴暗和光明总是相对的。明暗两种角色转化,有时是很轻易的,轻易得连你自己都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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