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里，赫津的脑子里还在整理着时间线索，毫无睡意。
　　洗澡，注视着落地绽花的水流，赫津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上当了！
　　符号传播的过程不是最重要的，指向才是关键。他完全可以只关注起点和结果，把过程抛开啊。那就是说，抛开时间，只要知道丰生围绕着中亚转圈，这就够了。
　　 这就又回到了游戏缘起的时刻！
　　在丰生五年前的一段博文里，第一次出现了“大罕的召唤”：“我听到了，我听到了，老罕王有力、尖锐的呼喊，犹如从坚硬石壁深处发出的一声碎裂。但我想，这更接近于刺耳的狂笑！这狂笑把我从梦中惊醒。”
　　后来，在他的故乡江苏，在新疆、伊朗、欧洲、中亚，甚至在北京，他都有过多次这样的记述：
　　“我听到了，听到了那个神秘的召唤……”
　　“不知怎么回事，在故乡的小河旁，我坐在树荫之下，忽然觉得蚊子的嗡嗡声里，似乎夹杂着熟悉的尖叫。啊，想起来了，那和老罕王发出尖叫的尾音是多么的类似……”
　　“我从圣洁的宣礼塔下走过，老罕王的尖叫，便瞬间转化成了一种威严的召唤……”
　　 “这是穿越时空，长久萦绕于心的一种心理强迫症。我知道，老罕王的尖叫，已经深深地嵌入到我的潜意识之中了……”
　　这就引出核心问题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一个医学博士，心知肚明，却偏又是心甘情愿，堕入进强迫型心理疾病之中的呢？
　　老罕王的线索在丰生的博文中，有两处提到：“他是征服世界的最强者，是草原上不灭的阴影。他牢不可破的咒语，曾经引发了世界性的人类大灾难……”
　　“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寻找到通往大海的一条道路。却终于在伟大的帕米尔和珠穆朗玛女神前面，折断了雄鹰的翅膀……”
　　真够神奇，真够强大，也真够耸人听闻。如此旷世伟人，招呼小小的丰生去，做什么？
　　当然不是保驾护航。而应该是挖坟掘墓！
　　赫津一下就想到了，大罕死前身后，一定隐匿着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秘密。这个秘密，也许是那所谓的，牢不可破的咒语，还可能是财富，呵呵，也有可能是葵花宝典、倚天屠龙剑呢。但毋庸置疑，这个秘密对丰生具有重大的意义，甚至以生命作代价也在所不惜！
　　到了午夜钟声敲响的时候，初步线索已经有了。赫津拔下记号笔帽，跪趴在地上，在塑料图谱最边缘的一处空当上写到：
　　时间：中世纪+现代
　　地点：中亚（包括阿富汗、缅甸）
　　招标人：大汗
　　职务：不知道
　　标的物：不知道
　　投标人：丰生
　　职务：特殊医生
　　中标人：丰生
　　开标时间：不知道
　　是否还有其他潜在竞标人：肯定
　　事件：死人杀了活人
　　动机：不知道
　　……
　　
　　 到了这一步，还有个疑惑也随之凸显出来：罕王的尖叫，到底仅仅是针对丰生一个人的，还是大喇叭广播的呢？
　　那么多的为什么啊，赫津开始擦汗了。又联想到乌娜童谣里的宝藏，他禁不住慨叹，古往今来，草原上的秘密可真多啊！
　　 “量身高，称体重，测智商。”这个游戏是“光明的牛”玩的，自己这小程序员，文盲加屌丝可玩不起。大前提他不具备，没钱，还惜命！
　　 玩不起怎么办？那能怎么办？不玩了，睡觉去！否则，他也要像丰生一样，变成又一个自我强迫型精神病了。
　　 放下是最好的一剂良药，也是原谅自己最好的借口。
　　 赫津决定，从今往后，把丰生连同那个什么鬼大汗的尖叫，彻底从自己的脑子里，从自己的生活中赶出去。
　　 他只当他的普通人，一个程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