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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听起来有点复杂。”赫津挠了挠后脑勺,“超级世界大家族啊。”
  
   “不复杂,一点都不复杂。在这儿,我们这样的家庭多着呢。”王晶呵呵地笑着说,“我现在在一家幼儿园上班,下班就帮着爸爸妈妈看店,还要去培训学校读书。总想着以后要回中国去,所以我要申请到奖学金。”
  
   “好啊,到北京去吧,我请你吃全聚德的烤鸭子。”
  
   “北京啊,”王晶眉梢耷拉下来,“北京的大学分数太高,手续也太复杂,我怕我考不上。”
  
  赫津学着王晶刚才的口气,赶紧说:“不复杂,一点都不复杂。”。
  
   “想吃点什么?吃饺子怎么样?”王晶两眼放光,“正宗的东北大馅饺子,我们家自己包的。”
  
   油然而生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赫津连声说:“好啊,好啊,山西老陈醋有吗?”
  
   王晶撇了撇嘴巴:“这个可没有。”
  
   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了,但赫津却全无胃口,小口吃着,满脑子全是那个符号。
  
   圈,最简单的,可以理解为是一个图形。里面加一点,那是甲骨文的“日”字啊,似乎又是一种暗示,再或是日本的国旗形状。可这三点都解释不通。显然,大胡子是当地人,不会拿外国国旗说事,也不会临死前还有闲情逸致,更不能认识甲骨文汉字。
  
  可要是理解成为数字0呢?那里面加一点,无中生有,无穷无尽,原始表意,还是来自阿拉伯呢……他以前在一本书里看过。
  
   这时,王晶安顿好刚进屋的一帮客人,悄然走过来,看到赫津直眉瞪眼,心不在焉的样子,担心地轻声问:“怎么,不好吃吗?”
  
   “哦,不是,很好吃。”赫津赶忙塞了满口,“舍不得一下全吃了,要慢慢品。”
  
   “我就说嘛,”王晶高兴起来,咯咯地笑道,“我妈的手艺,就连饺子馅里面的调料,都是老乡从中国带过来的,一定不会差。”
  
   “王晶,问你个问题。你们这里有没有个地方,或者是标志,跟无穷无尽,或者是包罗万象有关的,再或者是五彩缤纷?”
  
   王晶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一下就乐了,“你是说无比缤纷酒吧吗?”
  
   “嗯,”赫津眼睛里亮光一闪,“这么说,真有这么个地方了?还有没有跟这个名字类似的地方?”
  
   王晶又想了想,肯定地摇了摇头:“别的地方,差别就太大了。你要找的东西,确实在无比缤纷酒吧吗?”
  
   “我想应该是吧。”赫津看到王晶期待的小脸,忙重重地补充道,“一定是。”
  
   “那我带你去吧。”王晶欢快地说,“正好出去透口气。”
  
  太好了!赫津脑子里意念一闪,可瞬间便为自己的动摇而感到羞愧。他怎么就那么业余呢?
  
  落地第一天就死了人,以后也许还要死人!他决不能不负责任地把任何一个局外人牵扯进来,也决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局外人。身处在陌生复杂的环境之中,坚强的意志、不可变更的原则,要比随机应变更重要,更可靠!
  
   “酒吧那种地方,”赫津慢吞吞地说,“我可不敢让你一个小姑娘陪着我去。万一你爸妈怪罪下来,我当不起责任啊。”
  
   “是啊,是啊。”一直在一旁侧耳倾听的王晶妈妈及时走过来,“我这丫头放着家里的一大摊子活不干,只想着出去玩。”


  
   “哈哈,怎么样?”赫津点着王晶,大笑着说,“还是我们比你有经验,考虑得周到吧。”
  
   “不去就不去!”王晶甩了下脑袋后面高吊着的马尾辫,瞪了她妈一眼,“我告诉赫大哥怎么走,总可以吧。”
  
   赫津结账告辞出门,他是用美元结的。一盘饺子,他不管不顾,硬是给王晶一家留下了五十美元。
  
  落地这座城市虽说只有短短十几个小时,可是他已经深深体会到了这硬通货的厉害。
  
  五十美元,对于王晶来说,也许算得上是一笔小小的财富了。他不求回报,甚至今生今世能不能再次踏进这个小饭馆都是两说。身处异国他乡,如果这点钱能够表达对同胞无私关爱的一份谢意,就超值了。他还希望借此能够证明,他是一个正派的中国人。
  
   按照王晶指点的路线走出没多远,赫津就发现,他是在重复下午大胡子被追杀的路线了。来到小街尽头与大道交接处,尸体已经不在了。在大胡子倒下的地方,现在用沙子堆出了薄薄的一块人型。
  
  杀人,多可怕的字眼!从现在开始,或许今后一段时期内,都将成为他经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想到这儿,赫津不觉有点鄙视起自己来了。他这干的叫什么事?似乎总是游走在黑暗之中、阴影之下,还永远不能回头。
  
  多愁善感可不好。坚定的意志,此时比任何东西都重要!赫津不住地告诫自己,思路要立刻调整到即将面对的,新一轮陌生中去。
  
  到了酒吧,有危险吗?能发现护照的线索吗?听不懂当地人说话怎么办?设身处地,忽然间,他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丰生懂不懂当地的语言呢?若不懂,他孤身一人,是如何在此地刨根问底的呢?要是他懂呢?可以设想,也许就是因为他说得太多,知道得太多,才最终导致放松了警惕,丢了性命。
  
  任何事都是一把双刃剑。法无定法,是法也。随机应变,不求阶段性全胜,只要一步步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前进,最后就能达到目的。
  
   “无比缤纷酒吧”已经出了贫民窟所在的区域了。路灯下举目眺望,马路斜对面,一处十字路口,布满整面墙的霓虹灯招牌,不停变幻着无尽无止的斑斓图案。酒吧大门前小小的空场上,停着两辆类似奇瑞QQ的廉价小车,几个身穿白衣白裤的轻飘身影忽明忽暗,嘴上不断跳动着点点火星。
  
   不认字可认识阿拉伯数字,十个数字全球通用。交了3000索姆的门票,进入酒吧,里面爆棚的音乐,震得赫津主动张开了嘴巴。舞台上,一名花帽绸衫,外罩绣花坎肩的中年阔腰男歌手,在几个妖媚伴舞中间张手扭转。舞台下,球灯旋出的朵朵斑点,打在众人身上,好像是被捅了许多能动的窟窿眼。

  
  赫津插进稠密的人丛,眯缝起眼睛,开始细心搜寻可供玩味的兴奋点。可想找的没找到,不该看到的,倒是蛮有趣。周围竟然有不少身穿传统民族服装的大嫂、大妈,跟姑娘、小伙同挤作一团,晃腰踢腿。
  
  劣质音箱为音乐掺入哧哧的杂音,曲调忽而一变,耳朵里就飘进一段清新悠扬的旋律。这歌声怎么那么熟悉呢?赫津赶紧往台上看。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一位美女歌手,原汁原味,一点不差,她正唱着刀郎的歌。这弄得赫津又有些迷惑了,他到底是在哪呢?再看周围,似乎又曾相识,细细品味,不禁暗自慨叹。
  
  乌娜说得对,追根溯源,本身就是一脉相承,息息相通的传统文化嘛。乌娜,乌娜,现在你在干什么呢……
  
   不善舞技的赫津,不知不觉之中就被逐渐排挤出舞池。他知趣地闪进一个角落里,倚靠着墙壁,静静地远观。
  
  既然大胡子临死前暗示他到这个地方来,那么他应该是非常熟悉这个地方了,推测应该与这酒吧有着一层固定的关系。这个关系是什么呢?
  
  符号就像是一条指示性的手臂,可以向不同方向延展内容,包含顶端、宽度、运动方向和重心等要素。不管有多少种“所指”他现在要找的是胳肢窝,是“能指”这个根。可以简单分析,这个根大概有三种类别:人、物、地点。
  
  地点,他已经找到了;物?大胡子是做生意的,靠高仿假护照维生,他可能把货藏在酒吧的某一个角落中吗?环境复杂的公共娱乐场所,他干的毕竟是非法勾当,跟自己一样,见不得天日啊。除非他缺心眼,或是供职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但是,他毕竟死了,被几个不起眼的人,随随便便就给杀了,估计大胡子自己应该也不同意这个说法。
  
  确定了重点,现在就可以对“人”深究一层了。或许,酒吧是前店后厂,挂羊头的狗肉店呢?大胡子只是个负责送货的马仔,真正的幕后,一个手艺人,就隐藏在酒吧之中。完全有可能!哎呀,要是找个当地人问问就好了。但假使是语言相通,就可以轻易暴露自己吗?丰生的教训太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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