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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十多分钟过去了,保命要紧,赫津掏出纸巾,擦着满头的大汗,已经准备逃跑了。走到门口,又心有不甘,赫津转身向房间投去最后一瞥。忽然,他注意到一个现象。这个现象只有站在屋门口,通过整体观察才能领悟得到。
  
  天花板上悬挂的枝型吊灯,吊灯中心倒扣着的半球形磨砂玻璃灯碗,正与地面六芒星中央的圆形图案,直直相对。
  
  书房里装吊灯吗?客厅里都没装!要知道,吊灯的装饰性,可远远大于实用性。花钱费电,买昏暗看书,还从没见过有哪一户普通人家,有钱烧包,烧到这种程度。
  
  有了想法,赫津顾不了许多,直奔地上一幅泛黄的卷轴而去。可怜的古画,经过这个文盲“哗哗”几把大力摧残,顷刻间变成了擦屁股都嫌脏的废纸片。
  
  赫津拎着画轴,退到门口,目测了距离,助跑两步猛然跃起,在空中抡圆了沉甸甸的硬木棍,向玻璃灯碗狠狠扫过去。
  
  “啪——”灯碗碎了,碎玻璃四溅。变戏法似的夹在亮晶晶的碎玻璃之中,一个暗红色的四方体翻滚着落下来,“咣当”一声重重地摔在六芒星地砖上。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几秒钟,赫津大喜过望,撅屁股就跪在地上。
  
  地上躺着的是书本大小,一个长方形红木匣。由于骤然触地,盖子已经摔开了,从里面滚出一个淡绿色斑点,类似高脚杯形状的石头杯子。杯子还真够结实,空翻了两个个儿,竟是没碎。
  
  赫津打开盒盖,见盖子底的凹槽里镶着一页折叠成四方形,已变得脆黄的长条纸,上面是赫津根本看不懂的文字,很有点像是喇嘛经卷。
  
  毫无疑问,一看就是古物,很可能就是那帮人要找的!
  
   大功告成!赫津手忙脚乱把石头杯子和经卷重新装进木匣,就往自己的帆布包里塞。可是,木匣太大了,包里根本放不下。无奈,赫津从木匣中重新又把高脚杯抠出来,连同经卷一起扔进包里。可是听到包里“叮当”一声,他觉得不妥。军刀、GPS定位仪、手电筒……全是坚硬的工具,高脚杯碰碎了就坏了。赫津眼尖,瞬间在墙角划拉到一个通红的大塑料袋。
  
  一把扯过塑料袋,将里面残存的点心渣哗哗地抖落光,把高脚杯和经卷装进塑料袋。赫津用瑞士军刀割了一截沙发布面,拧成一绺扎紧了袋口,顺手把没用的木盒子往墙角一扔。
  
  可是,这玩意似乎不情愿被蔑视,就在撞地的一刹那,盒盖又开了。盖里面竟然刻着一个简单的符号。由于刚才经卷挡着,被赫津忽视了。
  
   红色的木片上,雕刻着倒三角形,是紧紧挤在一起的三个圆。每个圆的圆心,都是一个顺时针的螺旋。
  
   也许有用!赫津无暇多想,把盒子倒扣在地,大旅游鞋往上“咔咔”地接连跺了两脚,随后从一堆碎木之中捡起那片盒盖,连同塑料袋一起,都掖进了包里。
  
   真正的杀人越货!赫津再不敢停留,小跑着经过黑黢黢的门厅,跨出屋门。
  
  可是,刚下了半层楼,就透过玻璃碎了一半的楼梯窗看到一辆白色小面包车骤然急刹在院门口。车门打开,从里面挤出三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或穿着背心,或光着大膀子,三角肌全鼓得像狮子头,凶神恶煞一般向自己所处的楼门口冲过来了。他们每人胳膊底下都夹着一卷衣服!
  
   那,那衣服里卷着的,是不是枪啊?
  
  赫津吓得腿肚子都要转筋了!他这次招惹的恐怕已经不是黑社会那么简单了,这伙人个个都有真家伙。现代化装备,难道是传说中的恐怖分子!
  
  出门跑,时间肯定来不及。怎么办?退回去捡老头那支手枪,真刀真枪,玩一场真人CS?哎呀,想都不要想,别说是三个专业人士,就是一对一地单挑,自己一个程序员,也是白给。人家只要手指头一捅,自己身上就得多个窟窿眼;手指头一钩,肯定就得变成筛子。


  
  莫非死到临头了?后悔呀,早知道如此,每天挤出点玩电脑游戏的宝贵时间去健身房比划一会也好啊。赫津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上台阶,往屋里跑。好莱坞大片里都是这么演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有它的道理。
  
   
  
   三个壮汉冲进楼门洞,迎面正碰上个胖大肥圆的大妈,扎着条头巾,拎着个大筐,慢悠悠地带门出屋,看样子是要上街买菜。这大妈太肥了,浑身上下最粗的部位是腰,最细的脖子上还有六道褶,挡在窄小的楼梯口上,像个女弥勒。
  
   可是被打头那个高个伸出筋条突兀的铜色胳膊,随便只是轻轻一扒拉,足有两百斤以上,大概是属恐龙的大妈,便立刻身轻如燕,好似陀螺般原地打了两个转,便旋到了墙边。大妈猛抬头,浑身乱颤正要发飙,可看见电影里的强盗降临,便骇然惊呆,张着满嘴金牙的大口,呵哧呵哧干喘着,一句也吭不出。
  
  三人毫不理会,一字阵形,健步如牛,两步五蹬,瞬间就到了二楼。这时,偏巧又有一个缠头巾的老汉,身上披着长袍,驼背塌腰,在楼梯转弯处喘息着,哆哆嗦嗦也在爬楼。打头的随手又是一个扒拉,挡路的人就像是一片枯叶,被扫到了一旁。


  
  一伙人横冲直撞,转眼到了顶层,眼前房门紧闭。如铅球一般沉重,在后面收尾的胖子,终于逮到发挥强项的机会了。他扒开两个兄弟,后退一步,抬起大象腿,瞅准木门就是狠狠一脚。
  
  可哪曾料到,房门并未锁紧,“咣”的一声门应声洞开。胖子一下子失力,收脚不住,被自己的劲道带着,瞬间消失在门内。几乎同时,只听得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其他二人随后冲进去,可不料刚进门,便立脚不稳,几乎一齐滑倒在门厅地上。浑身上下油脂麻花,相互碰撞,滚成一团,叮叮当当还有伴奏呢。动听的声音,来自墙角一个还晃荡着的空油瓶。
  
  食用油武装起来的勇士,数最先冲进去的胖子滑得最远,也最为壮烈。他的裤裆中间,竖插着一把锋利的菜刀。菜刀是刃向外,牢牢夹在正对门口,顶墙躺倒一把椅子的缝隙中的。立刻,胖子的大腿根部便有一股细细的血柱喷薄而出。眼瞅着,血柱就变成了喷泉,打在天花板上,又反弹落下,真正的哗哗血雨!
  
  这家伙的命实在是太不好了!菜刀的白刃正好切断了他大腿根部的大动脉。刚才的激情加速了心跳,心跳催高了血压。现在,压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强劲的心脏,源源不断地由出口处向外,汩汩泵送新鲜的血浆,这是催命!

  
   两个“好人”勉强站起来,抬脚踢开肮脏的胖子,逐个房间迅速搜查。很快发现,除去老头倒在地上,仍是昏迷不醒之外,屋里除了他们,并无其他“坏人”。
  
  二人想了很久,还是弄不明白,“坏人”到底哪儿去了?回去跟领导交差,挨了一记大耳光之后,也还是弄不明白。经过教育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跟他们同向爬楼的猥琐“老头”,就是他们要捕的人!
  
   这个小小的脱身之策,取材于赫津上小学时候,解开的一道简单智力题。记得那道题是这样的:
  
  一个小八路要经过一座独木桥,去给河对岸的游击队送情报。而桥对面有个伪军把守,不许人来,也不许人去。过桥要三分钟,伪军每隔两分钟必须要打一次盹,然后醒一分钟,再打盹二分钟。呵呵,也不知道此人打盹,为什么要如此严格遵守纪律。后来机智的小八路过去了。问:怎么过去的?答:小八路看见伪军打盹,就从桥一端出发,走两分钟,等伪军要醒了,即刻转身往回走。伪军以为他要反向过桥,就把小八路拽回来。就这么简单。
  
  今天,赫津也是向小八路学习。在屋子里找了个缠头巾绕在脑袋上,在下楼过程中看见三人影,即刻转身,就被当成也是爬楼的人了。这就叫积累,也叫法无定法!


  
  现在,赫津脱去了长袍,扯掉了头巾,早出了大门口了。停在马路边上的面包车司机并未注意他。他一定是以为兄弟们胜券在握,摇下车窗,正悠然地吸烟呢。
  
   路旁招手,不到一分钟赫津便上了一辆车。U国太可爱了,几乎全民皆是出租汽车司机,只要老爸不抢救,老婆不生孩子,见路边招手的,准停。
  
  赫津仰躺在后座上,把包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回想整个过程,不由一阵阵暗暗后怕。在短短半小时内,他经历了以前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的,生与死的两场考验。菜鸟入林,侥幸险胜!总结经验,好运气不能总是眷顾自己吧,也许一辈子只能玩这么一次。他身心俱疲,胳膊腿全软了。赫津愚蠢地对司机说了自己的住处,就睡过去了。
  
   巷子太深了,出租车开不进去。在距离旅馆还有一段距离的大路口,赫津下了车,想都没想,就走进街边的一个饭店。饭菜上来了,还是肉夹馍——发面饼、生洋葱不知夹什么动物的肉,估计可能是马肉,因为除了孜然的味道,他什么也品不出来。一碗乳汁一样的酸汤里面,漂着两三片粉红色的火腿。
  
  已是步步惊心,前面的路注定更不好走。赫津现在必须认真考虑,如何应对即将面临的重重危局了。
  
  在异国他乡保命,语言不通,最首要的是什么呢?钱!没有钱寸步难行。还有呢?通讯设备,就是张健给他的那个黑乎乎的特制手机。当然,护照也可以算一个。
  
  他看了看自己的帆布挎包,几乎全部家当都在里面了。这个可有点危险。有一句老话叫,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以他现在这状态,没有后手,如果包丢了,被抢了,岂不是鸡飞蛋打了吗?
  
  想到这儿,赫津立刻掀开包盖,将包里的东西一件件进行清理。塑料袋完好无损地躺着,这个用命换来的,应该不能算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应该是保命。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美元的大钞,脱下气垫旅游鞋,把美元展开了,铺在鞋垫和鞋底之间的中空夹层里。手机也掖在牛仔裤的钥匙兜里。
  
  可护照怎么办?这个巴掌大小的小本子可不好藏,而且也不能藏。要是警察忽然看你不顺眼,大街上拦下盘问,总不能从身上的某个隐秘之处掏出来给人家吧。要是这样做,恰好能证明,你不是好人!无可奈何,赫津只得把护照再揣进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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