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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是这样的……”经理搓了搓手,想了一下,才开口继续说道,“小王,你也知道我们这边不是什么大超市,接连发生这样的事,已经让一些老顾客不敢上门了。上边经过仔细考虑,觉得让你继续待在这里实在不怎么适合。一来,凶手还没抓到,你待在这里不是很安全;二来呢,有些员工因为这事儿,已经闹到上边去了。所以我们决定,把你调到其他城市的分店去。我来呢,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我明白了。敢情他们觉得我和这两件案子有牵连,让我继续待在这里,怕是会继续死人。估计这个决定不光是上边那群人的意思,恐怕还有那些平日里跟我关系不错的营业员和保安的意思。难怪今天从进门到现在一个熟人也没碰到。
  
  我自嘲地一笑,对一直在搓手的经理说道:“经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知道要把我调到哪个城市去呢?”
  
  ……
  
  送走经理之后,我把原本脱了一半的外衣再次穿上,伸手靠在衣柜上,低着头笑了起来。我还真傻,一直想要查清楚事情,可是居然忘记了自己都自身难保。
  
  看了看四周,回想着这几年在这里的生活,还真有些舍不得。摇摇头,不再去想,准备打开衣柜收拾东西。
  
  可是,当手触到衣柜时,我突然发现,衣柜门缝里边有一点衣边露出来。这是暗褐色的衣角,而且看材质根本不可能是我的衣服。
  
  “衣柜被人动过!”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我掏出钥匙,连忙开打衣柜。
  
  当衣柜打开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袈裟?”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柜子里居然会有件袈裟。伸出手,摸了摸,这件袈裟的材质很像丝绸,而且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问题是,这件袈裟怎么会跑到我的柜子里面?
  
  看到袈裟,我突然想到了老李头。难道,这件袈裟就是老李头那天晚上要那和尚拿出来看的那件?我连忙把袈裟拿出来看了看,果然,袈裟背面用丝线绣着两行字:“满地佛陀骨,吾族亦不亡。”
  
  虽然知道了这件袈裟的来历,但是,我还是猜不出究竟是什么人把它放进我的衣柜里。
  
  不过,不管这件袈裟是不是如我所猜测的那般,反正无缘无故出现在我的衣柜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里,我把一些衣物包裹着袈裟一起塞进包里,准备直接带回家。
  
  出了更衣室,一路往回走,我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可是回过头时,却又什么都没有。当我上了公交车后,这种感觉才消失。
  
  坐在车上,我毫无目的地打量着旁边的街道,手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大包。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样,这件袈裟真的是老李头见过的那件,那么藏在暗处的凶手肯定会来找我,到时候我就可以弄清楚这一切了。
  
  倏然间我想到,为什么我要带着袈裟回去?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找出凶手,还是说……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大包,不再去想。
  
  当我回到家时,已经快到正午了。想着回家也只能吃泡面,干脆去旁边的小店里吃点算了。
  
  “老板,给我炒两个菜,再来瓶啤酒。”我将包往旁边一放,直接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店老板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这位大师,吃点什么?”
  
  自从老李头死后,我似乎对和尚有些反感。所以,在听到老板的问话后,我没等老板继续问我身后的那个和尚,直接叫唤道:“我说老板,怎么说我也是这里的常客了,你怎么连杯水都不给我倒?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老板听了,连忙撇下和尚,给我倒了杯水过来。
  
  我有些得意地喝着水,准备听听这个和尚怎么说。
  
  “施主,能不能施舍点饭菜?”熟悉的声音,不轻不重的语调,让我一下子松开了手。
  
  “啊!”开水洒到裤子上,我一下子跳了起来。不过,也顾不上身上的开水了,我直接转过头,看着身后。
  
  果然,和我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隐约模样很像。
  
  我积压了两天的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冲到和尚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服。
  
  “说,是不是你杀了老李头?”脑子发热的我,根本没有顾忌身旁的老板,直接对着和尚质问道。
  
  和尚似乎十分惊讶,可能也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一时间竟忘记了开口。
  
  我死命地拽起和尚,准备把他往外边拉。这下和尚清醒了,双脚往地上一扎,我竟然拉不动他了。
  
  老板看到这一幕后,也上前来劝说:“小王,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我回过头,笑看着老板:“好好说?好好说他会说吗?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他,我两个同事都死了!”
  
  和尚双手合十,不解地看着我问道:“这位居士,贫僧根本不认识你,你说贫僧害死了你的同事,这……从何说起?”
  
  我冷笑着说道:“你想不起来了是吧?那我帮你回忆一下。还记不记得两天前的那个晚上,那件袈裟……”
  
  在我刚说到“袈裟”两个字时,和尚原本万年不变的笑脸终于起了变化。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对着旁边的老板说道:“施主,我和这位居士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老板一直愣着,他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明白我们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听到和尚说要走,他连忙把我的包递了过来。
  
  被和尚拉着走了一段路后,我甩开了他的手:“搞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刚才说,拉拉扯扯的,别人还以为我是断背。”现在,我的头脑也清醒了。要是真的是和尚做的,估计我现在也不会好好地站在这里。从他能够找到这里就可以看出,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住处。
  
  被我甩开手后,和尚也不恼,依旧带着微笑跟在我的后面,往我家走。
  
  上了楼,打开房门,我将包随手往旁边一扔,指了指小屋里边的床说道:“要坐就坐那里吧,我这里没有别的地方可坐。”
  
  说完,也懒得招呼他,直接走到床边坐下。抬着头,看向他:“说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解释。”
  
  和尚环顾了下四周,站着说道:“这位居士——”
  
  “行了行了!什么居士。我叫王小明,直接叫我小王就行了。看你也该有五十了,被你叫小也不吃亏。”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老和尚说话听着就让人纠结,都什么年代了,还一口一个居士。
  
  老和尚笑着点点头,继续说道:“小王……先生,你是否知道袈裟的下落?”
  
  “你别问我这个,我只想知道那天晚上老李头究竟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一回来第二天就死了?”这老和尚一直提袈裟,我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烦。所以忍不住再次打断他。
  
  “好的,那贫僧就先说说那天晚上的事。”老和尚想了一下,说道,“那天晚上,贫僧碰巧从门口路过,就被那位李……先生叫住了。”
  
  “等一下!”我有些疑惑地看着老和尚,“难道你不是从超市里边出来的?”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老李头说和尚是从超市里边出来的,怎么到了老和尚嘴里就变成路过了?
  
  “哦!这是李先生误会贫僧了。许是天色昏暗,他看错了,硬是要贫僧打开包袱给他看。贫僧也知道他是为了工作需要,所以也就没有多想,就直接打开包袱给他查看。后来,他查看完后,就让贫僧走了。”
  
  听着老和尚的话,除了他从哪里出来这一点之外,倒是和我看到的差不多。只是,既然看过就走了,为什么这袈裟会出现在我的衣柜里呢?
  
  我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贫僧在桥洞中盘坐,不知是谁将贫僧打晕了。等贫僧醒过来之后,却发现包袱里的袈裟不见了。不知道王先生你是否知道袈裟现在何处?”说着,老和尚一脸紧张地看着我。
  
  我一听,故意不回答他的话,反问了一句:“你这和尚倒是有意思。你们出家人不是都说因果报应吗?既然有人要拿你的袈裟,为何你却如此执着地要找回来呢?说不定,这就是一个因,你不随缘,却存有执念,这佛修得也不到家啊。”
  
  这些话是闲暇时无聊,被老李头这个家伙灌输的。虽然我心里不认同,但是此刻倒是可以拿来忽悠忽悠这个老和尚。

  
  老和尚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会儿,然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居士果然与我佛有缘,能够有此大悟。只是,贫僧并不是怀有执念,而是这件袈裟关系重大,得此袈裟者,可能会招致不幸。贫僧只是担忧得到袈裟的人,并不是执着于袈裟。”
  
  “不幸?这话怎么说?不是说穿袈裟有好处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坏处了?”老和尚话里有话,我听着有些迷糊了。不过,听他的意思,这件袈裟肯定来历不凡,说不定,我可以套出老李头的死因。
  
  老和尚似乎是因为没吃饭,还没说话肚子倒是先叫了,这让他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
  
  我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包方便面,转头问道:“吃吗?我这里也只有这东西。听说你们是过午不食,现在离正午也只有不到一刻钟了,你现在下去化缘肯定是来不及了。”
  
  老和尚也不客气,合十道了一声谢后,就接过泡面直接啃了起来。
  
  我看他啃得难受,给他倒了一杯开水。他喝着开水,几口啃完泡面后,就低着头沉思。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我说道:“王先生,你是否听过六祖的事迹?”


  
  “嗯,知道一点。”听他讲起六祖,我就隐约有了些猜测。只是这个猜测有点太过惊世骇俗,我还不敢确定。
  
  “当年六祖得到五祖传授衣钵,便连夜过江南下,创立了禅宗南派。如果一切就如此发展下去那倒也无事,只是六祖在圆寂之前,并未将当年从达摩祖师手里传下来的衣钵再次传下去。这毕竟是代表着禅宗一脉的正统信物。六祖圆寂后,没了这件信物,禅宗一脉从此也就没有了真正代表性的人物。”老和尚说到这里,有些唏嘘。
  
  我听着有些明白了。
  
  “那件信物,该不会就是你带着的那件袈裟吧?”虽然心中有怀疑,但是我还是希望听到老和尚亲口承认。
  
  老和尚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所以稍微愣了一会儿,便合十道:“王先生果然聪慧过人——”
  
  我直接挥手打断道:“得了得了!”
  
  我也懒得理会和尚那尴尬的神情,继续说道:“这五祖传给六祖的信物,除了木绵袈裟外,还有其他吗?只是我想不明白,这件袈裟都消失了大约一千三百年,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听到我的提问,老和尚有些犹豫。我一看,有戏!看样子这件袈裟除了我知道的这些事情外,可能还牵扯了其他东西。
  
  我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道:“你要是不肯说,就别说,反正我对你们和尚的事也没什么兴趣。”
  
  老和尚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继续开口说道:“不知道王先生是否知道王维?”
  
  “王维?唐朝的王维?”我是越听越迷糊,这老和尚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好好的袈裟怎么扯出了一个唐代大诗人。
  
  老和尚慢腾腾的语气,将一个已经被历史埋藏了一千多年的秘密缓缓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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