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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花不完的钱

  在乔打包票的东风的驱动下,死神与光荣号扬帆疾驶。船头乘风破浪,好不快活。三个孩子轮流掌舵。皮特拿出大望远镜,但几乎看不到镜筒对面。乔不掌舵时,就回到驾驶室,背靠着船舱吹口琴。三个孩子都知道,他们没有赶上原来的计划。不过,除了口袋里的钱,其他的事情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他们的口袋里可不是一直有钱的。他们不断抚摸、摆弄着钞票,谁都会以为他们每时每刻都在发现新大陆。他们一夜之间发了横财,不再是苦孩子了。一人十先令两便士,还有皮特捉鱼饵挣的半克朗。
  
  他们不断经过渔夫们泊在河岸边或是晾在河岸上的船只。他们会刮目相看的,只要他们知道……
  
  “运气好不好?”比尔拿出抹香鲸号船主人的调子说。
  
  “没啥收获。”死神与光荣号的船员每一次听到这样的答复,都要彼此对视,面露神秘的微笑。
  
  “在老梭子鱼放在玻璃柜里送回来以前,”乔提醒他们,“我们什么也不能说。”
  
  “真想知道,等这些人在疯驴旅馆看到我们的大鱼,会有什么话说。”
  
  “他准是高兴坏了。”乔说,“哎,他知道我们捉了鱼,给我们半克朗,我们也就会心满意足了。但他却给了三十个大子儿和六便士。三十个大子儿和六便士!多少人一个星期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天色已经晚了,他们还没有驶过渡口河湾,驶入回家的河道。
  
  “真想知道,迪克和多萝西有没有来。”皮特说。这时,他们驶近医生家的住宅,那座屋顶的茅草上高高挂起金鳊鱼风向标的屋子。
  
  “不管他们来没来,汤姆总是在家的。”乔说,“喂!”
  
  汤姆在草坪上挥手。“进来吧,把门关上。”他叫道,“他们来了。”
  
  一个小男孩戴着黑边眼镜,一个小女孩梳着草黄色辫子,穿过草坪,跑到水边,跟汤姆会合在一起。
  
  乔驾船驶近。
  
  “‘黑鸭子’们小屋大聚会。”汤姆说。
  
  “我们不能停船。”乔说,“我们要趁商店还没关门,赶到码头。”口袋里塞满了钱,就会有这种效果。他转向比尔,轻声说:“请他们赴宴吧。”
  
  “好主意。”比尔说。
  
  “‘黑鸭子’们在我们船舱里聚会。”皮特说。
  
  “我们仨一起去码头,”乔叫道,“来死神与光荣号吃晚饭呀。”
  
  “在我们船舱里聚会。”皮特说。
  
  岸上的三个孩子匆匆说了几句,提到通知巴拉贝尔太太有空上死神与光荣号一游。
  
  “好吧,”汤姆叫道,“但他们(迪克和多萝西)得先告诉司令一声。”
  
  “对,”比尔说,“正好给我们留出了时间。”
  
  “我们请客,”乔说,“请什么呢?”
  
  “罗伊商店,好吃的应有尽有……蘑菇汤……多好啊……牛排和腰子……汤姆有一次在小屋里招待我们,就是这些菜……”
  
  “圣诞布丁。”皮特说。
  
  “没错!”比尔说,“来点精彩的。我们会办得有声有色的。”
  
  死神与光荣号破浪驶向码头。
  
  “喂,”掌舵的乔说,“卡内特爵士号把我们的泊位占了,我们只能在它前面系缆了。准备好降帆吧。不……没关系,等我们把船停好了再降。这样,潮水正在上涨,我们转向、前进反而更方便。”
  
  卡内特爵士号是河上最快的商船。船长是吉姆•伍德尔,大副是老西蒙。他们是死神与光荣号船员的老朋友,也是汤姆•达钦的老朋友。千真万确,这条河上下游各村落到处都是黑鸭子俱乐部成员,卡内特爵士号经常拜访这些村庄。吉姆•伍德尔刚刚关上舱门,手上提着一个小包。老西蒙正在用力将拖在船后的崭新的草绳拉出水面,卷起来。两人举手打招呼,死神与光荣号的船员们举手还礼。
  
  他们将死神与光荣号驶向码头,停在卡内特爵士号身边。吉姆•伍德尔从船上下来。
  
  “我们坐公共汽车去罗克瑟姆。”老西蒙说,“等早上再出航。”
  
  “你们去哪儿?”比尔问。
  
  “雅茅斯。”
  
  “绳子真漂亮。”乔说。
  
  “新绳子不好用。”老西蒙说,他把最后一段绳索绕在舱顶上,“好啦。我也要下船了。劳烦你们留点心,别让人骚扰这条船。”
  
  “我们不会让别人动船的。”乔说。老西蒙下了船,向他的农舍小屋溜达过去。
  
  “皮特,快点儿。”比尔说,“我们得赶在商店关门以前。乔,快点儿。”
  
  乔最后瞅了一眼死神与光荣号系绳,放松船尾的缆绳,收紧船头的一根缆绳,拖动另外两根。
  
  他们横穿马路,进了商店。这时,乔治•奥顿和他的朋友骑着自行车,突然从他们身边冒出来。
  
  “这么说,你们又来了?”乔治说。
  
  “又有船只给人放漂啦?”比尔问。
  
  “你们不在,谁来放船?除非是小汤姆。”乔治•奥顿说。
  
  “有我们盯着,不大可能。”乔治的朋友说。
  
  他们骑上自行车走了。
  
  “你应该说点什么才对。”乔说。
  
  “没关系。”比尔说,“快点儿。乔治•奥顿算什么东西。我们先去哪儿?”
  
  “罗伊商店。”皮特说,“等他们来的时候,我们要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
  
  他们走进罗伊商店,感觉好像百万富翁。以前他们有钱可花的时候,总要在橱窗外面徘徊一个多小时,计算这钱该怎么花。要么是水果罐头吃好长时间,要么是为了买香蕉,就只好牺牲巧克力。今天,他们用不着思前想后。他们从头到尾,脑子里只有黑鸭子俱乐部的晚餐。
  
  “蘑菇汤,”皮特说,“他们三个,再加上我们三个。估计我们需要三个罐头。”
  
  “牛排和腰子。”乔说,“需要一个大罐头。”
  
  “要不要青豆罐头?”比尔说。
  
  “圣诞布丁。”皮特说,他大声读出标签上的说明,“‘加满水,煮沸半小时。’好办,跟牛排和腰子一样。我说,比尔,我们要不要点火?”
  
  “点火好办。”比尔说,“洛根草莓呢?我们多要些牛奶巧克力,上次他们在阿克尔桥招待我们的那一种。”
  
  他们在商店里逛来逛去,研究着货架上各式各样的罐头食品。这些罐头都是为夏天租船外出的游客准备的。他们读到告示:“随意购买。不开封可以随意放还。”最后一丝节俭的念头随之烟消云散。“皮特,继续挑。”乔说,“想要什么就拿什么,通通拿到柜台去。”
  
  柜台的罐头越堆越高。牛排和腰子、炖牛尾、谷物煎牛肉、豌豆、青豆、梨子、桃子、橘子酱、草莓酱、浓缩牛奶、可可、纯巧克力和坚果味巧克力,还有一打姜汁啤酒。店员跟他们很熟,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想恶搞一番。
  
  “所有这些东西,谁来埋单?”他说。
  
  “我们有钱。”乔说着,掏出十先令钞票。
  
  “那就没问题了。”店员说,“你们的船来了没有?”
  
  “我们刚把它系上。”皮特说,他不明白店员为什么发笑。
  
  他们满载而归,回到死神与光荣号船上。比尔点炉子,把炖锅里的水煮沸。然后,他蹲在炉火旁,点燃汽化炉,把水壶放在灶上。他们把新买的食品放进碗柜,只留下晚宴需要的几样。他们发现口袋里的电筒急需新电池,派皮特跑回商店去买。皮特回到船上,发现乔正在安放桌子。这是一张折叠式的旧桌子,原先属于一艘出租游艇,弄坏以后被扔了出去。乔把它修好,现在它成了死神与光荣号船上的骄傲之一,几乎占据了铺位之间的所有空间。
  
  “看上去蛮合用的。”乔说,“等他们来了,我们安排他们坐在这里。这一边两个,门口那一边一个。我们要紧靠着炉子和菜肴,拿东西方便。”
  
  “‘黑鸭子’们永远在一起!”客人在码头上喊道。
  
  “永远在一起!进来吧。”
  
  “我说呀,”多萝西说,“这条船好可爱。我们都认不出来了。真正的铺位,还有火炉。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弄成的。”
  
  “我们弄好烟囱之前,”皮特说,“这炉子最差劲。一会儿烟往上冒,火星儿总是落到甲板上,让我们发愁死了;一会儿风向变了,烟火倒灌,把我们赶出船舱。现在涂成绿色还可以,谁也看不出是烟筒。”
  
  “看上去可爱死了,”多萝西说,“我喜欢你们橘色的窗帘。”
  
  “我妈妈做的。”皮特说。
  
  “快进来,”乔说,“你们走这边。看我们的橱柜怎么样?”他拉开柜门,成排的罐头食品展现在眼前,“迪克,进来吧。你的位置靠着多特。汤姆的位置靠着门……”
  
  “那是什么?”皮特问。
  
  “照相机。”迪克说着,把照相机拿在手中晃来晃去。
  
  “你最好把它挂在钉子上。”乔说,“你们来了多久?去过起绒草号旧船没有?”
  
  “这一次没有。”多萝西说,“司令忙于画画,而我们要跟汤姆一起坐山雀号出航。”
  
  “我们明天去兰华斯。”汤姆说,“我们刚才告诉过司令。迪克和多特在我们家吃早饭,这样我们就可以早点儿出发。”
  
  “我们要拍照。”迪克说,“司令让我们把浴室改装成暗房。我说呀,我要给死神与光荣号拍张照片。我们要在这里度完暑假,等复活节再来。我们要把所有的鸟巢拍下来。”
  
  “他一直在练习,”多萝西说,“他甚至练习在黑暗中照相。”
  
  “有手电筒,”迪克解释说,“但我还是照得不够好。”
  
  “你的小说写完了没有?”皮特问道,“关于水上的‘逃犯’?”
  
  “完成一多半了。”多萝西说。
  
  “进来吧,汤姆,坐下。比尔在准备汤。”
  
  汤姆坐在驾驶室地板上,把脚放进船舱里,一站起来又撞了头,他绕弯走进门口的角落。比尔同时照料两个炉子,很不容易。他把豌豆汤倒进三个杯子和三个碟子。乔拿出六个汤勺,五个完好无损,一个缺了一部分把手。他把缺损的汤勺留给自己。皮特把面包切成大块。


  
  比尔急着喝汤,结果烫了舌头。他弄牛排腰子布丁罐头,从热水中取出时,又烫了自己的手指头。比尔用钥匙开罐头,这个罐头还把钥匙弄弯了,他只好改用开瓶器。
  
  “哎哟!”比尔扭动着指头叫道。
  
  “把它们舀到黄油里面。”汤姆说。
  
  乔拿出三个盘子和三个碟子,用来装牛排和腰子。比尔这一次更加成功,打开了两个青豆罐头。
  
  “我说呀,”汤姆心里有数,死神与光荣号的船员们大部分时间都以面包奶酪充饥,他问道,“你们一定花了好多钱。有人今天过生日吗?”
  
  “啊哈!”乔说。
  
  “我们有好多钱。”皮特说,“我们挣来的。”乔瞥了他一眼,他马上不作声了。
  
  “放漂船只的流言满天飞,”汤姆说,“昨天晚上,大家还在巡视河道。泰德先生老是纠缠爸爸。全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乔治到处说他亲眼看到我们想要解开缆绳。”
  
  “好在后来再没出事。”乔说。
  
  比尔正在观察日益暗淡的天色。由于某种原因,他正期待着黑夜降临。太阳落山了,黄昏来临,但船舱里不像他意料中那么黑暗。
  
  “皮特,用不着狼吞虎咽。”他说,“有的是时间。”
  
  所有人都接受这个建议,体面地细嚼慢咽。炖锅在炉子上“噼啪”作响。他们谈起玛格丽塔号那些讨厌的船员在复活节狂追汤姆的故事。他们谈到山雀号和死神与光荣号结伴同行的打算。他们谈起人们系船的方式多么愚蠢,让船只放漂,又来怪罪无辜者。他们谈到双胞胎姐妹“左舷”和“右舷”,两个女孩现在远在巴黎读书。他们谈起明年鸟儿筑巢的好日子。多亏迪克和他的照相机,黑鸭子俱乐部可以大规模收集照片和常规编列沿河的鸟巢总目了。
  
  天色越来越黑。
  
  “灯笼呢?”皮特问。
  
  “马上就好。”比尔说。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罐头,在使用开瓶器的时候,瓶罐外面裹着湿抹布老往下滑,从而总是烫到他的手指。
  
  “你看得见自己在干什么吗?”皮特说。
  
  “乔,你把盘子上的油脂弄掉。”比尔说。他打开罐头,将里面又黑又滑的食品倒进煎锅里。
  
  “要不要我的手电筒?”迪克说。
  
  “不用,谢谢。”比尔说。他背对着大家,把煎锅放在炉火上。
  
  他们听见比尔划火柴的声音,接着一串小火苗蹿起。不过比尔的身体隔在中间,他们看不见发生的事情。他们听见比尔划着了另一根火柴,然后又一根。
  
  “比尔,有问题啦?”
  
  “没有,一切正常。”比尔说,“你们就不能耐心一点吗?”
  
  另一根火柴在炉火前闪亮,然后熄灭。然后是片刻的黑暗,他们听到液体从瓶子里倒出的潺潺声。
  
  另一根火柴点燃。比尔随即退入船舱,将圣诞布丁放在海蓝色火焰中。
  
  “这个怎么样?”比尔说。
  
  “我说呀……”迪克说。
  
  “很可爱,”多萝西说,“你该不会把火焰弄得到处都是,把每个盘子都点着吧?”
  
  比尔犹豫片刻。
  
  “最好不要。”他说,“等火熄灭。”
  
  他把盛火焰布丁的煎锅放在桌子上,转向灯笼。明亮的灯笼挂在舱顶下的钩子上。这时,布丁周围的海蓝色火焰退缩、熄灭,又再次升起、熄灭。甲醇酒精的气味明显可辨。
  
  比尔切开布丁,给三个盘子和三个碟子各分一份。他热切地观察每一个客人的脸色。
  
  “布丁要多加糖。”他说。
  
  大家自己动手,一次又一次加糖。最后,每一份布丁都吃得一点不剩。
  
  “刚才的火焰真漂亮。”多萝西说。
  
  “窍门就在这里。”比尔缓过气来,说道,“加酒精之前不要点火。”
  
  他们喝姜汁啤酒佐餐,最后是橘子汁,用以洗清口中最后一丝甲醇味。虽然多加了糖,还是没有完全掩住甲醇味。大家都同意,这次宴会真是一流。
  
  比尔刚刚玩过一套把戏,大家都在津津乐道。这时,舱顶突然传来一声敲击。
  
  “谁呀?”乔叫道。
  
  汤姆坐在门口,把头伸进黑暗的夜色。
  
  “不,我不是找你,”警察泰德先生说,“我找小乔和那几个孩子。”
  
  客人坐在门口,死神与光荣号船员们都出不来。迪克和多萝西来到驾驶室,来到汤姆身边。
  
  “不,也不是找你们,”泰德先生说,“很高兴看到你们回来。”
  
  乔弯腰经过一个铺位,比尔经过另一个铺位,皮特已经到了门口。
  
  “现在,小乔。”泰德先生说,“你昨天晚上不在这里。”
  
  “不在,但昨天晚上这里没有放漂船只。乔治•奥顿说的。”
  
  “这里是没有。”泰德先生说,“你们昨天晚上在哪里?”
  
  “波特黑根桥上游。”
  
  “啊,”泰德先生说,“我听说你们在那儿。你们放漂了多少船?有消息说,昨天晚上波特黑根桥下放漂了六条船。”
  
  “我们没有动过任何船只。”
  
  “你们在那儿。”泰德先生说,“我跟波特方面通过电话,你们今天早上还在那里。”
  
  他离开孩子们,向下走去。在黄昏时分,他慢悠悠的声音格外清晰:“他们就在那里,谢谢你告诉我。”
  
  “谁跟他在一起?”比尔说。
  
  “只有乔治•奥顿。”汤姆说。
  
  “又是他。”比尔说。
  
  “可他们赖不到我们头上。”皮特说,“我们从来没去桥下,没在波特动过任何船只。”
  
  “在其他地方也没有。”乔说,“但泰德先生要是认定了是我们呢?”
  
  欢快的聚会顿时没了气氛。
  
  “运气不好。”汤姆说。
  
  “太不公平了。”迪克说。
  
  “我们爸爸会叫我们别去河上。”比尔说。
  
  “噢,他们不会。”多萝西说,“你们又没干过什么。”
  
  “那没有什么区别。”汤姆说。他跟乔、比尔和皮特一样,都明白造船人的想法。不仅泰德先生和乔治•奥顿,所有人都习惯于沿河岸系船,相信谁也不会动船。因此,甚至巴拉贝尔太太都一度怀疑他们。汤姆的父亲也是。
  
  “他们必须移民。”多萝西说。

  
  “什么?”比尔问。
  
  “受到迫害就移民呀。五月花号就是这样出发的,结果奠定了美洲的基础。我们一起去兰华斯。你们可以藏在那里,就像汤姆逃亡的时候。”
  
  “我们行吗?”皮特怀疑地说。
  
  “无论如何,我们明天都要出发。”汤姆说,“我们在山雀号上面吃早饭,顺便等你们。”
  
  “照我说,”多萝西说,“我们应该回家。我们只有今天留在这里。司令让我们明天早饭前过去。”
  
  *
  
  饭后,死神与光荣号船员们收拾东西。这会儿气氛阴郁。
  
  “但愿我从来没有捉到那些鱼饵,”皮特说,“如果我没有捉到那些鱼饵,抹香鲸号就不会拖我们走。这些傻瓜放漂船只时,我们根本就不会在波特。”
  
  他们折起并收好桌子,准备过夜。
  
  最后时刻,乔突然想起来。
  
  “快点,”他说,“我们不能让卡内特爵士号被放漂。我们过去看看它的尾缆。”
  
  “谁也不会动一条小船。”比尔说。
  
  他们三人爬上码头,在黑暗中一路摸索下面大船的系船索。每一根系锚索都牢系在锚环上,结结实实地打着水手结。
  
  “它一切正常。”乔说,“吉姆•伍德尔永远不会打松结。我只想确定,我们走后没有人在附近捣乱。”
  
  在黄昏的微光下,他们可以看到卡内特爵士号巨大的桅杆临空耸立。他们依稀可见码头边又长又矮的船身。他们感到好受些。它是大河上最出色、最著名的小船。无论其他人怎么想,吉姆•伍德尔船长仍然是他们的朋友。老西蒙大副要求他们帮忙看船。
  
  “它一切正常。”乔又说,“快点,小皮特,我们答应过你妈妈,按时送你上床。”
  
  半夜里,皮特从炉火前的铺位上爬起来,把手伸进甲板下面。
  
  “起来干吗?”比尔睡眼蒙眬地问。
  
  “我做梦了,”皮特飞快说道,“梦见我们把老梭子鱼系在船头船尾。它拼命拍打尾巴,把我打翻了。它的脑袋摆来摆去,我看出它马上就会挣脱。我抓住铁环,但还是拉不住,它搅来搅去的。我看到绳索滑脱……”

  
  “快打住,”比尔说,“你布丁吃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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