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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职场励志 > 城市小麦 > 第 1 章 单章节中篇城市题材小说
第5节 第五节

李民夫得事先到城南地段察看察看去。

自行车的两只轮子碾着燕子市,亲吻着燕子市繁华的街道。

街道上车来人往,细看,车大都是青一色的大卡车,城建工地的,往工地运着钢筋水泥或青砖红砖,朝城外拉走推到旧房的破砖瓦石灰片,原本清洁的小城此时蒙在灰尘的飞扬里。

有几辆小车先后从李民夫身边经过,经过时,鸣一下喇叭,以示打个招呼。李民夫知道,这都是市委院里的车,也可能是到他们的地段去察看了。同样是察看,大家同样是科局级领导,人家就坐着小车去,他一个全市的文学艺术界的首领,就得骑一辆旧车子,哐哐当当地赶路,想一想,心里就不平了。侧头看去,街道旁新刷了一行大标语,两米多高的红字,气势夺人——把燕子市建成经济强市,文明新市,文化名市。经济文联好像沾不上边儿,可文明和文化能离得开文联么,先别建什么文明新市、文化强市哩,先给文联一辆小车再说吧!李民夫这样不着边际地想着,车子就蹬得慢了。他忽然发现给他鸣喇叭的那辆小车开到拐弯处的劳务市场那边去了,心里就有些奇怪,细看车牌号,知道是秘书处的,另一辆好像是组织部的。他就紧跟了几十米,见小车停下来,他也离一段距离,远远地看个究竟。

小车里下来两个副秘书长,到了等活儿干的打工者跟前,一群城市民工就把他俩围拢了,里三圈,外三圈的,好不容易选好了三十个民工,一个副秘书长就给民工每人发一个标志性的小黄牌儿,接着两人就上了小车,小车开动了,开得慢了些,手提小黄牌的三十个民工就跟着小车跑起来……。

李民夫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知道秘书处家大业大。但是,再财大气粗这城市种麦的任务也不能雇民工干啊!这不是另一个意义上的弄虚作假么?上午时分,当白英子想出那个种麦的办法时,他的心里还有些犯嘀咕呢,这合适么,这并不是靠文联自己的力量去完成的呀。现在看到秘书处的大胆举措,他觉得自己真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心事复杂地重上了车子,蹬着,车轮在慢慢地丈量着城市的街道,李民夫的目光也在扫描着这座自己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城市。燕子市是一座县级市,但人口庞大,仅城市人口就有30万之众。从李民夫工作起,似乎年年都在城市扩建。建国初期,曾有有识之士向政府建议,燕子城是个历史悠久文化积淀深厚的城市,市内的古老建筑和气势非凡的古旧民居多不胜数,巍峨壮观的城墙和独有情趣的护城河就有二千余年的历史。将旧城原封不动地留下来,再择一开阔平坦处建设新城,既保护了旧老的文明,又能在一张白纸上画最新最美的图画。这是多么高明多么殷切的建议哪!当时政府却置若罔闻,坚持要旧城改造,说什么只有推翻一个旧城市才能换来一座新城市,一时间秦砖汉瓦在推土机粗暴的轮下痛苦地呻吟,雕梁画栋的命运也岌岌可危。每一次改造,都有一批古老建筑毁于一旦,这且不要去说。十余年来,每换一届班子,或者说,每更换一次一把手,新任领导就把城市扩建作为头等大事来抓,并且后任常常否定前任,前任把某条大街扩建了50米,后任嫌没有气魄,没有眼光,他又拓宽80米;前任把人民广场的地面硬化成水泥的,后任嫌土气不够现代,把刚铺就二三年的水泥面又全搬掉改铺成红红绿绿的彩砖,等到下一任又嫌彩砖不气派,全敲碎了又铺成大理石……

难怪作协曾有人写文章道:燕子市头把手从不吃别人嚼过的馍。前任留下的半拉子工程,他决不会再去完成。哪怕他再去制造许多新的“半拉子”工程。

至于拆迁旧房那是成批成片时时有之,老百姓的感情能不被伤害么?说也怪,旧城改造出成绩,出了成绩就提拔,燕子市的一把手就颇繁地换人,燕子市的街道就张扬着拆迁的喧嚣。李民夫觉得自己一个小小的文联主席,山野小草一样卑微的人,想这么多就有些想大了,发展和建设是硬道理,任何人都没有理由也没有力量阻止发展的脚步。可是,燕子市的这种发展变化使他愉悦不起来,感情上总是疙疙瘩瘩的……

这样想着,那辆破车子就载着他出了城,城南郊的地段是市委大院里“弱势群体”的地段,什么团委、工会、妇联和科协之类,市里的意思很明白,这些单位不硬气,怕干下“不放心”的活计,所以地段就划在这不甚显眼的郊外了,即便活路真的没干好,等到9月28号那天,上级领导也未必到这里来视察。哎,还是头儿们想得周全,心操得细腻极了,一级是一级的水平哩!李民夫心里感叹着,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唤:

李主席——,李主席——

起先他不敢冒然答应,因为工会和科协也有两个副主席姓李呢,万一答应错了招来不必要的尴尬。主席是很好的称谓,可是这些年是给人喊滥了,大到国家的主席、党的主席,小到全国文联作协的主席,还有省级的文联主席副主席,地级的、县级的,还有县级文联下属什么书协美协等等都称主席,有时候他感到好笑和滑稽。现在的茅坑里蹲五个人,保证有三个是什么“主席”,剩下两个还说不准是什么副主席呢!

李民夫嘴里不敢冒然答应,眼睛却敏感地打量着,当他看见是团委的曲宏书记在唤他时,他跳下车子,走到了公路拐弯处的一大片地段边了。

团市委书记曲宏很年轻,三十二三岁的样子,人很精明。工作之余喜欢唱歌、跳舞,这次文联配备协会负责人时李民夫就给曲宏一个音协秘书长的头衔,自然,对他这个文联主席就有了一些好感和热情。

李主席,你怎么单枪匹马一个人呢?曲宏问;

我们安排明天干活呢,我现在来,先看看地段儿。李民夫答;

李民夫放眼看去,见团委的地段上早已布满了劳作的人群,说人群有些过了,有些多了,但粗略估计,总有三十多人,每二人一组,一个在前头拉锄勾,另一个在后头点麦籽,干得踏踏实实,热火朝天。看得李民夫张大了嘴巴。

李主席,这就像毛老汉说的,人多干劲大,热情高,意气风发呢。还真符合年轻人的特点,其实呀,我只给一个乡里的团委书记打电话求援助呢,谁料到他就给我率来这么多的兵,这点活儿就不算个活儿了。怎么,李主席,明天让这些人支援你们文联一下吧。团委书记的脸上洋溢着一丝得意的喜气,但还是没忘记他们文联。

李民夫连连摆手,说,多谢,多谢,不用啦,明天已有安排。其实心里想,明天让这么多的人干活,我穷文联连顿像样的饭都管不起呢。笑一笑,继续往前骑去。

不远处是科协的地段,远远就看见科协主持工作的老牛那颗没几根毛发的硕大脑袋在地段上晃动,下午的日头晒在他辽阔的额角上,把一层光亮闪过来。他指指划划正指挥手下人撒种呢。

看看他的手下人,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有拿了耙子耙土的,有拿了钢铣拍土的,还有的拿了水平尺在地段上前后左右衡量,真是认真到了极致。

李民夫有些好奇,推了车子三两步走过去,朝了硕大的光脑壳问道:

老牛——,你可真行,你要在你的地段上描叶儿呀,还是绣花儿呀!

科协主持工作的副主席老牛扭过那颗光亮的脑袋,一张阔大的脸盘上布满了汗珠和笑容。

哟,是老李么,还没行动?咱可是笨鸟先飞哩!我把十几个乡镇的农业科技员招来了,都是农业行家里手呢,保证咱这地段成为一片大绿毯。老牛说罢哈哈笑着,非常自信的样子。

老牛是老农大的毕业生,专业上是有一套,老牛在政治上又有很强的上进心,凡事都要努力表现或是标新立异,熬得脑袋上都没几根毛发了,才熬了个副科级,前一段科协主席退二线了,他是副主席主持工作,不知熬到牛年马月才能扶正。看着他认真踏实又积极上进的小样儿,李民夫又感动又好笑,还有一股同情和悲凉。机关大院里就是这样,凡是上头布置下的任务,八仙过海各有神通,没有办不成的事儿,李民夫想着,觉得自己和其他单位领导相比,确实逊色了一筹,遇到诸如城市种麦这样的事体,他就很难想到出人制胜的绝招儿和怪招儿。

人和人是有差距的,在燕子市像他这种四十多岁的中年干部,熬到个正科级,也就算到头了,还能升到哪里去呢?

李民夫想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耸立着的巍峨大气的城牌楼。他的心,咚咚紧跳几下,不是因为接近了文联的地段,是因为这高大的牌楼,准确地说,是木楼栏柱上镂制着的那前任市委书记所撰写的楹联。他从一个文化局副局长升任文联主席和这副楹联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他藏在肚子里的一个秘密,今生今世,这个万万不可宣人的秘密就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他的肚子里,一天天地烂在他的肚子里了……。

李民夫把车子蹬在路边,站住,久久地仰视着高大排场的城牌楼,深情地注目着楼柱上那副气势非凡的长楹联……。

文联种麦的地段就分布南城牌楼的附近,这,这大概不仅仅是一种巧合,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缘分在其中呢。李民夫这样想;

三年前,李民夫还在燕子市文化局任副局长,文化局一正四副,他是副职里排名最后一个,并且管着鸡毛蒜皮不打眼的零碎,不要说升为正职,就是在副职里朝前排一排也是不太可能的事。

又一次干部调整和提拔的机会到了。

每一次这种机会的到来,都要在行政干部中引起喧嚣和动荡,有的人行为上在喧嚣,有的人心灵里在动荡,李民夫是属于心灵动荡的一类。

调整干部不仅仅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这直接关系着一个人的政治前途和个人命运。城市机关的小青年为了升个科级,捷径是到乡镇里当个副乡长,机关的副科级为了升一格千方百计想到乡镇里升个书记或乡长。乡镇书记干了多年为了回城使尽手段想在城里的重要局里当个局长,乡镇乡长见书记调整,又绞尽脑汁想干个书记……,而城内的调动与升迁更为复杂,弱局局长(如统计局)欲到强局(如教育局)任职,这只属于平级调动,各类副职们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正职的宝座,没调整与升迁能力的正职们用生命在守卫着自己的阵地,不留有任何一点空隙和他人的可乘之机,副职们如把目光投放在别处,或平级调动谋一个肥差,或升迁半格或一格,哪怕到一个弱势单位。风起云涌,云诡波谲。

李民夫在那一段非常日子里,常感到草木皆兵,任何一个来自官方或是民间的有关信息总敲击着他敏感脆弱的神经。听其他几个副局长坐一块,神秘地议论某某人到财政局任个副局长就花了一巴掌银子,他委实不知道,巴掌到底是五千呢还是五万,又说某某人从副局升为正局就送了这个数目,说者伸出一个大姆指来,他又弄不清是一万还是十万?别说一万元,就是五千块自己也拿不出来呀。

李民夫无望而不甘心地苦想痴想着,一个极偶然机会,让他捕捉到了,说是机会倒不如说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必须伸出手来,先捉住它再说!

那届的市委江书记又兼着市长,权力大得烫手,有传闻说又要往地委和省里调动。江书记在任时不但顺利拓宽了几条街道,还在燕子市南北大街修建起高大壮观的城牌楼,牌楼修起时,自然要在宽大的楼柱上雕刻下具有纪念意义和包含燕子市的人文地理和历史风貌的高质量楹联。宣传部成立了一个征集楹联的办公室,意在全市内征集上乘之作,只重质量,不唯作者,入选者,不仅要将作品雕刻于楼柱之上,还颁发证书和万元人民币。

江书记说起来是一个文化人,他非常重视此事,对征联办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沙里澄金,要认真筛选,不唯作者何人,只注重质量的高下。必要时将作者名字隐去,将来稿排号编码,最终评选敲定再揭晓示人。

李民夫业余没什么爱好,不打扑克不打麻将,只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翻阅古今楹联书籍,对楹联的平仄与对仗等相关知识也掌握得烂熟于心,收集得多了,品读得多了,心里就发痒痒,闲来无事就创作了各种类型的对联近一千幅。常言道熟能生巧,李民夫拟写得时日长了,自然练就了一些功夫,有朋友和熟人家里有了红白之事,也请他拟编对联,一时间弄得有了一些小名气。

李民夫本来是作为一个应征作者憋着气拟编了十余幅楹联,又反复修改反复比较之后存留了一幅他特别满意的,他想,如果这一幅也入选不上的话,不是评委有眼不识泰山,就是入选作品的质量要求高不可攀了。他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他对自己的作品也有一定自信。作品本土而民俗,既有历史的古朴凝重,又有现代的典雅飘逸……

故都聚百代灵光。有仓颉造字,康衢击壤,华表沐霞,铁佛呈祥,更喜听梨园蒲曲,千秋绝唱;

新城凝四时秀气。看燕子闹市,杨柳画岸,龙泉吐翠,仙洞生烟,最惊叹威风锣鼓,万世雄魂。

李民夫将三幅楹联抄写工整,准备从邮局寄往征文办时,他忽然打了一个愣怔,愣怔过后是一个激灵。李民夫啊李民夫,你可真是一个书呆子了,这幅对联即使入选上,雕刻于牌楼之上,自己可以扬扬名,可以领到那万元奖金,但自己副局长的命运能改变么?何不将这幅上乘之作署上江书记的大名,过一段揭晓后自己再利用这一契机接近他,这不是一个天赐良机么?何况江书记又是一个文化人,他是很注重这方面的声誉的,说白了,他绝对有这种虚荣心,领导也是人啊!

一个想法让李民夫浑身激动,他匆匆赶往一家打字行,打好楹联,并打上了江书记的大名,并在名字后面括上了燕子市市委的字样。随后他还是从邮局寄往了征文办。

一月之后征联揭晓,李民夫拟的那幅联果然荣登榜首,不过,大家都知道那是市委江书记的大作,在上上下下一直赞赏有加的时候,没人会怀疑它的真正的作者。

江书记知道后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一个堂堂的书记兼市长,下面会有人给他充当这种无名英雄的,把政治玩了多年的江书记,自然知晓这类算不上什么大事儿的事情。

当征文办把细心而认真地评选下来的几幅楹联让书记过目时,江书记的眼睛倏忽间亮了起来,这确实是一幅佳联,大气,凝炼,有历史的深邃感,有当代的现实感,形式上又完美无缺,堪称上乘之作了。

江书记喜上眉稍时,就猜想这个无名英雄会是何人,他不会永远埋名隐姓的,既然打上了我江某人的旗号,就必定会有所企图的。江书记在沉静中等待着。

李民夫那几天沉静不下来,简直是坐立不安了,他设想多种接近江书记的办法,但又一一否定了,最后,他还是选定了深夜给书记家里打电话的方式。

他忐忑不安地拨打了十几次电话。终于,这一次有人接了,听口音,还是江书记本人。

喂——,是江书记么,您好,我是咱市文化局的副局长李民夫,有件事想给您汇报一下,前一阵子咱市征联办征集楹联时,我没有经过您的同意,我自作主张以您的名字拟了一幅对联,可能江书记您也看到了,我是看您太忙了,要操全市几十万口人的心呢,哪有时间弄这些雕虫小技。那联虽说拿了头名,但还是有很多不足,敬请江书记您批评斧正呢……

电话那头稍事停歇,就有较明快的声音传过来,哦,非常感谢你,我刚看了楹联,很好很好,你在这方面是有一定造诣的,你等一下,让我把你的名字记下来……

李民夫接着说,江书记,你有空闲了我想见您一下,家里祖传下来的一套《石头记》,我放着也不会去研究,想送给您,您看——

电话那头说,这样吧,这星期比较忙,下星期了你先和秘书小孙联系,联系上了我在办公室见你,好吧,咱们见面再细谈。

江书记的回答不错,这让李民夫很兴奋,转念一想,江书记这次名利双收,得一万块钱对书记简直是小菜一碟,主要是有了文名,可以说要留传多年的,他能不暗暗喜欢么?再说了,也顶了自己给他送了一万块钱呢。想一想,李民夫的底气就有些足了。

江书记的秘书小孙李民夫是认识的,只是一般性认识,谈不上熟悉。俗话说,阎王爷好见,小鬼难缠,要见小孙,李民夫还得动动脑筋。

李民夫利用文化局的优势,想办法弄了十几盘精致的外国毛片儿,事先和小孙取得了联系,并送给了他精美光盘,就定了个明天去见江书记。

还让李民夫说对了,江书记确实是个文化人,见到李民夫送来的那套线装的《石头记》,真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看看李民夫,觉得这个人说话得体,办事稳妥,属于靠得住的人。在征求了李民夫的意见后,书记说,现在各局委部一把手人选都已敲定,一个萝卜一个坑啊,倒是市文联主席到龄了,该退二线啦,如果你乐意的话,不妨去文联,也可以发挥发挥你楹联方面的特长么。

江书记柔声细语,和他在拓宽街道动员大会上的铿锵讲话判若两人。李民夫知道没有什么好的去处了,再说好的去处是要花大的他不可想象的价格的,那根本轮不上他这种人的。他欣喜而感激地答应了。

李民夫调到文联的第二年里,江书记就因为城市建设的大举措大气魄和大变化而升迁到省里去了。

江书记荣升走了,那幅长联和长联下侧他的署名却被雕刻在高大的牌楼上了。

牌楼下的李民夫仰面注视着那楹联中的一个个遒劲古朴的大字,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哟,民夫主席,你在这儿,看表情肃穆的样子,是在提前悼念和凭吊这即将拆毁的牌楼么?

随着一声尖亮的嗓音,一辆小车停在李民夫身边,从车窗里探出一枚中年妇女胖嘟嘟的大脸盘。

这是市妇联主任赵秀琴,她和李民夫是师专的同学,说起话来就随便一些。

李民夫有些警觉地问,什么,你说什么?要拆毁牌楼,你听谁说的?

赵秀琴把整个一张扁平的脸都探了出来,听说常委会都研究过了,新来的书记坚决要拆掉南北牌楼,拆了还要盖的,只是两个牌楼的位置还要向北向南移动,说是城市发展了,扩大了,要把南北郊区都要扩在牌楼里面……,这次动作大啦,机关里谁不知道哇,就你这个书呆子主席还蒙在鼓里……,妇联主任说过,扁平的大脸盘缩进车里,小车一股烟开走了,她是急着到她们妇联地段去察看呢。

李民夫楞怔地站立了许久,这时候他有些愤愤不平了,行政界的领导大多是这样,下一届往往不肯承认上一届的政绩,像城市牌楼这样带有标志性的建筑物,在下一届领导者的眼里,简直成了两颗钉子,欲拔掉而后快,不拔掉,就刺痛了他们,就压抑了他们,要拔自然就要有堂皇理由,特别是城建领域。

李民夫知道,在不久之后矗立起来的新牌楼的楼柱上,会署有新任书记的大名的楹联的,不过,他李民夫不会再去充当这个无名撰者的角色了,燕子市自然会有这种人才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届班子一套干法,凡事总得看透些,自己犯不着为那幅未署自己姓名的楹联的即将消失而遗憾的。

李民夫长长的吐了口气,把许多莫名的块垒也一起吐了出来。他快步走过牌楼,又蹬上了车子。前面不远处,就是他们文联要种麦子的地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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