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民夫和白英子就相随着骑车往城里返。

李民夫今儿心情高兴，又喝了许多酒，浑身就有一种别样的冲动，看英子一眼，见英子脸儿也白里透红，冲动就有些强烈。

白英子转过脸来说，李主席，你也太客气了，不必要这么破费的，在这里我替我爸再一次谢你了。

李民夫就笑一下，哎，谢什么谢，这是我孝敬老丈人的一点心意，你瞎掺合什么呢！

白英子怔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了，她的脸倏忽间红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并无他人，就嗔怪地说，你看你，没人的时候就没个正经样儿了，我看你今天酒喝得多啦，回到办公室里，我给你沏一壶热茶。

白英子的话低低的，却传达出了一层让李民夫心旌摇曳的内容，这就是心照不宣。李民夫的心紧跳几下，一种期待的激动在深深地刺激着他。

车子拐进市委大街的时候，白英子骑得有些慢了，李民夫看他一眼，她说，李主席，你先到机关吧，我等一会儿就去了，我到商店顺便看一下。

李民夫一个激灵，他明白了白英子的用心。从市委街到机关大楼，处处都是熟人，他和白英子相随相伴着，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和猜疑，所以白英子借故迟去一下，是有意错开二人的距离。

机关大楼里空无一人，大家都忙着给各自的地段里种麦去了，即使种完的，也都放假回家，没有闲人会留在机关里守空房子的。上到六楼，六楼更加寂静，李民夫在六楼楼道里走了一来回，每个门都严严实实地碰着。

绝对无人！

警惕过后的喜悦漫上了李民夫的心壁，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进去又轻轻地合住，把那张放了报纸文件和杂志的床收拾停当，就坐下静等白英子。

楼道里有了脚步声，轻轻的，是那种平底鞋和楼板相接触的声音，而不是女性惯常的高跟鞋的嘎哒声。要在地段里牵毛驴儿，白英子是不能穿高跟鞋的。

轻俏的声音一下一下接近了，门被轻轻推开，白英子进来，门又被轻轻关上了。

怎么没沏茶呢？我来吧——

白英子欲把纯净水的开关打开，却被李民夫揽腰抱住了。

呀——

白英子失声一叫，她意识到不该发生这种声音的，就吐了吐舌头。

酒的催涌下，李民夫便不同于往常。往常，多少有些文雅，这会儿，动作就显得粗犷而猛烈了。他一把抱起白英子，在有限的空间里转了三圈儿，惊得白英子欲叫不能，然后把白英子放倒床上，整个身子就覆盖了上去，使得白英子又差一点发出叫喊。这毕竟是机关里，门外的楼道随时都有人在走动，任何一些声音的不慎，都可能引起人们的留意和疑惑，李民夫和白英子都清楚这一点。上一次两人都非常投入，李民夫有些淋漓尽致，动作的力度就大了许多，不料身下的白英子便失声叫出声来，哎哟——哥呀——那时候楼道里恰恰炸起一个男人的一串咳嗽，很紧凑很猛烈的那种，听起来像在身边，两人都吓一大跳，立刻静止不动了，等那断断续续的咳声渐渐远去，渐渐消去，才又缓缓动作起来，这以后他们慎而又慎，只怕弄出一点点响动。

粗略算起来，两人有一个多月了没在一起亲热了，不是不想，是没有好的合适的机会，他们要尽量做得保险一些，不让任何人觉察出一点点破绽来，今天这机会就再好不过了，两人都在悄无声息中珍惜着，用心着。

每次做爱，李民夫都喜欢把白英子浑身剥光，就连脚上的丝袜子也要亲手脱下来，他喜欢看白英子的裸体，从丰胸到细腰，从肥臀到葱根一样的两条大腿，就连她白白胖胖的两只脚他都要注视一会儿，把玩一会儿，很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英子的脚形有很动人的地方，柔肥也不乏俏丽，且散发着青春的蓬勃和性感，看一会儿，李民夫就觉得自己有感觉了，有冲动了。

白英子则不然，因在办公室里，她心里多少有些胆怯，不想把上身的衬衣也脱去，当然，还有女性最基本最起码的羞涩心理，赤条条地太难为情，即使面对自己喜欢的人。

李民夫总是要动手一件一件地剥去她的衣服，他认为这一个过程是做爱的必要序幕，它在心理上获得的快感和满足并不亚于真枪实刀的做爱，他的平时善写楹联的双手这时候其实是无声的却万分柔和的语言，每每剥去一件，都要深情地抚着刚裸出的肌肤，给肌肤以亲热的关注和多情的问候，直到褪去她身上的最后一条披挂，那他的抚摸也就细腻绵密到了极致。这时候的白英子可谓粉面含春双目流盼，她像一泓平静多日的湖水适逢到了一阵又一阵温和的轻风，水面被激动地荡漾着，荡漾着，忽然，轻风变成了龙卷风，风的力量早已从水面直插到了湖心，整个湖心被搅翻了，被汹涌了，被倾斜了，水波推涌着激起了一层又一层浪花，浪花又相互撞击着，粉碎着，又被一种巨大的力卷起来，倾泻到另一个岸崖边……

李民夫这时候就像那股龙卷风，他凝聚起四十五岁的旺盛的生命之力一次次撞击着白英子的诱人的生命洞穴，风把两人卷到深湖里，又抛到天上去……

白英子实在抑制不住自己，她刚啊——地唤出一个音头，李民夫就赶快用嘴巴堵住了她的口，让亢奋和激动一次次漫延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去。

总算平静了下来，白英子拿了毛巾在细细擦拭着李民夫头上额上甚至脖子上的汗水，李民夫就有些疲倦地将头埋在白英子深深的乳沟里，他轻轻地然而却深深地叹一句：

哎——，老了，真老了，倒有些不中用了。

白英子抚着他的头，庸倦而满足地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呢，你可真厉害，既是狼又是虎，我倒成了一条绵羊了，真能把人撕得吃了。

是么？李民夫亦惊亦喜，我有那么棒么，他的情绪又亢奋了起来，眼睛里刚熄灭的一团烈火又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