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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那时我已经在一家叫做《白领丽人》的“超前卫都市女性读物”做了编辑部主任。当时杂志社老总正在疯狂地四处寻找广告赞助商,编辑部基本上还处在等米下锅的状态之中。我的任务是负责策划。在这个叫花子都宣称具有策划意识的时代,策划基本上就是关起门来胡思乱想。也就是说,我事实上处于一种非常悠闲的状态之下。
  
  时间上的富余总是可以催生一些别的东西,譬如无聊。而无聊又总是可以催生另外一些东西,譬如网恋。也就是说,我和简婕有非认识不可的理由,或者叫做偶然中的必然。此后,在我漫长而丰富多彩的网恋生活中,我试图说服女网友接受我的所谓“爱情”时基本上就是用的这种逻辑。铁杆哥们儿虾米拍着我的肩膀说:“童蒙,你到底不愧是新闻系出来的高才生,鬼话都讲得具有政治高度,顺应主流方向,坚持正面为主,还合乎辩证唯物主义!”
  
  《白领丽人》是一家刚刚批下来的杂志,我和楚都大学诀别那阵他们正在大张旗鼓地招聘“高素质专业人士”。那时的研究生还没有像今天这样泛滥成灾,以至于大街上一眼看去除了擦皮鞋捡破烂的就是求职的硕士博士们。胖胖的杂志社老总仔细鉴定完文凭的真伪之后当即拍板:“中!就是你了!”接着他又补了一句:“我们这种高起点的杂志就是需要你这种高素质的人才!”


  
  成了“高素质的人才”的我于是搬进了贴有“编辑部主任办公室”字样的一间小房子。当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恭恭敬敬地叫我“童主任”时我甚至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妈的,这一转眼咱就成为和高德全一样的“主任”,当领导了,就由被统治阶级变成统治阶级了,就可以指挥同样新招进来的6个男男女女了,呵呵!这样想着我出出进进时不觉就有些气宇轩昂的意思了。
  
  他妈的,怪不得别人说权力才是最好的伟哥!
  
  “高起点的杂志”很快为“高素质的人才”配备了全杂志社第一台带锚的电脑,尽管那是一台低起点的486。
  
  有了电脑而不上网那是对电脑的浪费,上网而不聊天那是对网络的浪费,聊天而不网恋那就是对荷尔蒙和整个花花世界的浪费了。
  
  浪费可耻,我可不想做一个可耻的人。
  
  在此之前我基本上等于一个“网盲”,尽管读研究生时我们曾经用整整一个学期学习什么WPS之类的东西,命令背了一大堆,临到考试时负责教我们电脑的老师才吐露真言:在鼠标时代我们现在学的这些东西早已经完全过时,但学校机房的设备只能让他教我们这些,而且还总得找点东西来考试一下。
  
  妈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深刻理解了什么叫误人子弟。
  
  为了掩饰“高素质人才”的低素质缺陷,我可不敢向手下那些一天到晚闹着要求编辑部实现无纸化办公的小青年们请教。一次我用电子邮件给人家发照片,使用复制程序怎么也复制不了,叫来经常在办公室谈论网络爱情的小茗帮忙。看了我笨手笨脚的操作之后,漂亮的小茗笑得花枝乱颤:“呵呵,我晕!童、童主任,你真OUT!堂堂大学教授连使用附件都不会啊?”
  
  我一下子脸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转而去看她因为大笑而上下晃荡、高耸入云的胸部,我暗暗地想:这么高海拔的胸脯爬上去恐怕会产生高原反应的吧!
  
  小茗属于那种张扬的前卫女子,25岁的她居然有着高达4年的网龄,在2001年这算得上是骨灰级网民了。据她自称结识的网友少说也在三位数以上,用大胡子美编区平平的话说“祖国大江南北的网络童男子被她消灭了一大半”。后来广州一个叫木子美的杂志编辑一夜之间迅速蹿红,小茗颇有些愤愤不平,说:“就她那两下子,不就是写写自己更换床上用品的记录吗,咱要是写的话两年前就火爆全球了!”
  
  在杂志社这样一个时髦前卫的所在面前,我万万不敢再暴露自己无知无畏的本来面目了。我决定找另一种环境下的熟人指点。
  
  那时候我唯一的玩伴是费拉。晚上忙于在各大歌厅跑场子的他白天基本上只做一件事——睡觉。留着女人般长发的费拉有着一双忧郁的眼睛,像很深的湖,不少女人都自愿跳进那湖里湮没。但身为流浪歌手的费拉是个网盲,也就是说他吸引女性的特长只适合在现实生活中发挥,网络世界里我还得寻找别的导师。
  
  我想到了虾米。虾米是我读研究生时期的室友,学的是使人闻之头晕的科学社会主义专业。他是本校保送的,据说本科时年年都是全优生,属于又红又专的那种接班人类型。一年级时虾米喜欢给我们上政治思想课,满口的政治理论和伦理道德,标准得和中学教科书没有什么区别。二年级时虾米领风气之先,彻夜不归地在网吧玩游戏,看外国情色片。三年级时虾米已经是网恋高手,隔三岔五往宿舍里带姿色各异来历不同的女网友。为此,整个三年级期间,我和另外一个室友黑格尔不得不经常流落街头。
  
  我给虾米打电话,问了个很弱智但却足以改变我命运选择和人生价值观的问题:“哥们儿,这无聊日子过得真想自绝于革命群众,你这骨灰级网民教教我这菜鸟怎么在网上混吧?”


  
  虾米呵呵地笑:“老夫子也终于开窍了,是想网上泡妞吧?”
  
  实事求是地说,一开始我确实没打算在网上搞出太多情感上的成果,但我知道自己越不承认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我嘿嘿地笑,算是认可了他居心叵测的推断。
  
  虾米一下子兴奋起来,开始推心置腹地给我传授据说凝聚了他多年心血的“网络泡妞秘籍”。他神采飞扬地说:“网络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那些在现实生活中让我们望而却步的女人,一上网一个个都菜了,你猜猜我最近在和谁热乎吗?说出来嫉妒死你,是徐丹丹呢!”徐丹丹我当然知道,当年的校花,作为首届“星辰小姐”第三名的她曾经轰动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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