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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稚惜水绝地逢师 丑瘪瓜强欺孺弱

  黄再郎一行带着若晗、惜水来到黄土高原。
  
  黄土高原,当时俗称黄土墚塬。墚,特指中国西北地区条状的黄土山岗;塬,指黄土高原地区因冲刷形成的高地。黄土高原横跨陕山甘青宁等省区,当时为蚩尤白帝治下,以民风剽悍而闻名。走在这茫茫黄土地上,满眼尽是黄土,这里的山虽无江南秀丽,却比江南险峻,盘山小道曲曲弯弯,伸向白云深处。人们大多依坡凿洞而居,叫做“窑洞”。
  
  这日来到一座兵寨,上空飘扬着一杆大旗,上画蚩族吉图“狐狼”,图形凶狠恶毒,使人望之胆寒。
  
  若晗、惜水被带进一个窑洞内,惜水气哼哼问道:“娘亲,恶贼带咱来此做甚?”若晗知黄再郎是冲密语而来,毕竟惜水年岁尚幼,欲言又止。
  
  这时,黄再郎带着他的三个弟兄进得窑洞。老大黄大郎,老二黄再郎,老三黄亦郎,老四黄又郎,人称“黄土四狼”。黄大郎身着黑熊皮,粗壮高大,满面胡须,模样凶横,善使长鞭。黄大郎将手中长鞭甩得“噼啪”作响,目光如蛇,对着若晗连声冷笑。惜水登时性起,一掌打过,黄大郎全无防备,竟留身不住,连连退得数步,喝道:“找死!”惜水自知武功与之相差甚远,仍是挺身而立,道:“怎样?”黄大郎嘿嘿一笑,只两合便将惜水一脚踢飞。
  
  黄大郎将若晗拉出窑洞,劈头一鞭。若晗惨叫一声,脸上突起一条血痕。黄大郎恶狠狠说道:“说出密语,饶你二人不死。如若不然,立刻打杀!”若晗早想好对策,怒视黄大郎一言不发。黄大郎穷凶极恶,一连甩去十几鞭。若晗遍体鳞伤,每受一鞭身心一颤,痛得心肺欲裂。黄大郎嘿嘿笑道:“说不说?”若晗紧咬牙关,“哼”了一声。黄大郎暴跳如雷,一把揪住若晗,左右开弓连打了七八个耳光。若晗眼前蝴蝶狂舞,阵阵痉挛,一口血水啐到黄大郎脸上。任凭其如何软硬兼施,若晗就是咬紧牙关不开口。
  
  一连数日,黄大郎一无所获,气得双眼暴突,失去耐性。这日,黄大郎对若晗又是一顿暴打,声嘶力竭叫道:“我最后问你,说不说?不说,我先杀惜水再杀你!”若晗怎不知他心狠手黑说到做到?母子二人命丧恶贼之手,只在顷刻之间,但凤田临危之时反复叮咛,宁死不得将密语传告他人。若晗心头一悲,为密语凤田不惜舍弃生命,她又怎能为苟且偷生而使夫君地下难安?若晗鄙夷黄大郎,背过脸去。
  
  黄大郎气急败坏,命老四黄又郎将惜水拉来。
  
  这黄又郎身着狐皮,生得矮小灵巧,脸色焦黄,使一根劈柴木刺,神鬼莫测。黄又郎将惜水扭倒,黄大郎一步步踱到惜水面前,道:“你先死,还是你娘亲先死?”惜水冷笑道:“恶贼,死又怎样?”黄大郎缓缓举掌,欲下杀手。惜水忽然说道:“且慢!”猛一下挣脱,朝黄大郎撞去,将他撞得四仰八叉,惜水哈哈大笑。黄再郎一掌打去,惜水留身不住,扑倒在若晗脚下,热血喷吐。
  
  若晗怒恨交加,突然纵声长笑,笑着笑着落下两行热泪,悲切切说道:“我的夫君被黄帝害死,我含辛茹苦养育……实指望我儿能长大报仇,不承想……”今二人将要共赴黄泉,丈夫已是冤沉海底,且又累及惜水,若晗心头泛起阵阵悲凉,阵阵愤慨,此时万语千言已是无从诉起,忽而大声说道:“苍天,你怎不睁眼,将这些恶贼一个个天打雷劈!”黄大郎气呼呼挥掌劈去,若晗母子相拥,等待最后时刻来临。
  
  就在这时,老三黄亦郎道:“慢!”将黄大郎手掌架住,道:“大哥怎就忘了?”拉黄大郎到僻静之处,道:“若逼问不出,只能将她二人终身囚禁。”黄大郎一拍脑门,道:“是了,我被气糊涂了,你这就将她二人弄去罢。”原来,“黄土四狼”奉命逼问密语,若逼问不出,便将二人囚禁,以图灭其意志,再行询问,至少不会使密语泄露给他人。
  
  这老三黄亦郎生得唇红齿白,为人彬彬有礼,当即将若晗、惜水带了去。
  
  一行人昼行夜宿,行得十多日,来到凤山。
  
  只见崇山峻岭,峭壁若劈,巨石层叠。
  
  将近傍晚,众人来到一个山坳内。四面环山,只一条羊肠小道出入,出口有不少兵士守护。眼前有几座草屋,倒也错落有致,一位妇人坐于屋前,以目探望。这妇人只有四十来岁,却满脸皴皱,满头花白。黄亦郎紧走几步,对那妇人一揖到地,说道:“老夫人,黄亦郎奉白帝之命,送这位大嫂母子来此居住。”那妇人冷眼瞅了瞅,大声问道:“蚩尤还活着么?”黄亦郎不尴不尬笑了笑,道:“白帝还好。”那妇人“哼”了一声。
  
  若晗心道:“这妇人怎敢如此谩骂蚩尤?黄亦郎对她又怎如此客气?”正在暗自揣测她的身世,听那妇人道:“这位大嫂,里面请。”若晗拉惜水进屋,黄亦郎不由移了两步,那妇人顿时气恼,喝道:“怎么,你也想进去?”黄亦郎慌忙退身,又施一礼,率众去了。
  
  这妇人平时极少讲话,偶尔在屋前骂几句蚩尤,与若晗母子却相处融洽。若晗一直猜想其身世,只是不便相问。这妇人看出她心思,道:“我叫‘千阳女’,都称我‘老夫人’,被囚此地十几年了。”
  
  若晗闻言大惊,想必这千阳女定是受尽苦难,便道:“老夫人,十几年囚禁你怎能甘心,怎不设法出逃?”千阳女摇摇头,道:“逃不出去的,不过我也不想就此不明不白逃去,我要活着,活得好好的,我就不信苍天永不睁眼!纵使再过十几年,也休想将我吓住。”又道:“你母子只管在此安住,这里衣食无缺。”


  
  虽说千阳女心志惊人,但十几年又是何等漫长,惜水心念乱闪,暗下决心,定要带其娘亲一同逃走。
  
  若晗料想她决非一般人物……
  
  这山坳四面悬崖峭壁,高耸穹空,若晗观看多日,终是无计可施。转眼到了秋天,眼望着大雁南飞,若晗心想,如丹鲤得知她在这里,定会设法搭救……
  
  因此地曾囚禁过千阳女,后人称之为“禁阳”。
  
  丹鲤踏上黄土高原,眼见到了深秋,甚是心焦。
  
  这日,丹鲤正在林中行走,忽然传来一阵吆喝声,只见几个兵士正追赶着一个老者。眼看被追上,老者回身打倒一个兵士,又发足狂奔,渐渐跑到丹鲤前面。
  
  丹鲤眼睛一亮,喊道:“可是千年虫?”
  
  果然是千年虫!正被逼得走投无路,闻听有人直呼其名,千年虫大喜过望,道:“快来救我。”那领头的兵士见丹鲤挡在面前,吼道:“少管闲事!”丹鲤也不搭话,举棒便打。千年虫拍手笑道:“嘻嘻,我说会有人救我,如何?”又冲丹鲤喊道:“快,快把他们打……打倒,也吊在树上。”丹鲤还了一招,笑道:“老人家,你是不是被他们吊在树上了?”千年虫惊道:“你怎会知晓?”丹鲤又是一笑。


  
  兵士虽有蛮力,但武功不高,不一时便滚爬满地乱哼乱叫。千年虫一脸灿烂,手舞足蹈。丹鲤在云梦泽炎族兵寨曾见过他,知他脾气秉性,说道:“老人家,你说该如何处置他们?”千年虫脱口说道:“打屁股!”丹鲤笑着在兵士屁股上打了几下,喝道:“滚!”兵士抱腚鼠窜,千年虫开怀大笑。
  
  丹鲤问道:“老人家因何在此?”云梦泽匆匆一面,千年虫早将丹鲤忘记,应道:“我来玩耍。”丹鲤忽然想起天山童女,多年前在清凉寨曾见过她的身手,赞道:“天山童女武功好生了得……”
  
  不料,千年虫闻言色变,连声问道:“你见到她了?她也知晓我在这儿?”喊了几声“坏了”,惶如脱兔,一溜烟跑了。丹鲤自是不明个中缘由,笑眼相望,忽然心头一动:既然若晗是被蚩尤兵士所捉,定要去兵寨寻找!想到此一阵心花怒放,飞奔而去……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雪儿常带着惜水去采摘野果。
  
  雪儿是老夫人千阳女的侍女,时年十八,长着一张红扑扑的脸儿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雪儿不到十岁便在禁阳伺候千阳女,二人相依为命。
  
  天至深秋,野果越采越少。惜水不住地往高处攀爬,渐渐与雪儿拉开距离,不知不觉将及山顶。猛然间惜水心头一动,越过这道山峰,岂不就可逃离禁阳?惜水兴奋得大口喘气,决定先探明路径,于是继续往上爬去。到了山顶,惜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失望懊恼之态难名其状,原来峭壁深不见底!
  
  雪儿不见惜水,急得大声喊叫,惜水胡乱应了一声,不料脚下一滑,失足坠落……
  
  惜水深知脚下是万丈深渊,慌乱之中伸手虚抓,竟然抓住一个小树枝。不过这树枝甚是细弱,哪里能经得住惜水?“咔嚓”一声折断。惜水再无指望,双目紧闭,只觉耳边风响,坠下崖去……
  
  若晗如何也不能相信发生了这等事,时常闻听惜水喊叫娘亲之声,恍惚间急忙答应,省悟后凄苦哀叹。常常自言自语,嘟囔半天别人一句也听不懂。有时梦中惊起,爬起来四处寻找惜水。有时整晚呆坐,直到天色透亮,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踉踉跄跄往山上冲。有时整天呆立在山峰之上,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一站就是一天,谁也劝她不住。
  
  千阳女知她已近崩溃,心急如焚,命雪儿寸步不离其左右。
  
  夫死子亡,深仇大恨已是无法再报,若晗再无泪水,苦笑一下,说道:“老夫人放心,雪儿放心,若晗不会寻死。虽然大仇不能再报,但我定要死在姬轩辕和力牧之后,我要亲眼看看这两个恶贼的结果!那时,我再去陪夫君和娃子。”仰望苍天,恨恨说道:“我不信苍天能让此二贼得以善终。”
  
  千阳女摇头叹息,几多劝言再无从说起。
  
  这日,若晗又在山峰之上,正呆望山崖谷底出神,猛然目光一亮,“呀”了一声,喜道:“我好生糊涂!崖深千丈,惜水怎会爬得上来?他还是个娃子,我得去接他……”仿佛找到解救惜水之法,心头狂喜,纵身便跳……
  
  就在她跳崖的瞬间,肩头一麻被人捉住摔到地上。定睛看时,面前多出一人。只见此人身着野猪皮,腰间胡乱捆扎着草绳,短腿大头面目奇丑,猪唇大嘴猪鼻上翘,行若狗彘。若晗大声叫道:“为何拦我?”那人狰狞一笑,道:“你,想死便死,谁要拦你。不过,你死之前,要先……”若晗见他一脸横肉乱颤,惊道:“怎样?”那人淫笑两声,道:“……先说密语,再脱光。”说完哈哈大笑,脸颊抽搐,龇出满口黄牙,鼻孔呼呼排气呼呼吸气,让人不寒而栗。
  
  若晗登时出得通身冷汗,神志顿醒,一骨碌爬起往山下冲去。那人只三蹿两跳便追到若晗背后,轻轻拍出一掌,便将若晗打倒在地,满脸狞笑步步进逼。若晗惶恐万状,骇然后退,被那人一把揪住,耳听“嘶”的一声,身穿的兽皮当即被扯开一条大口,吓得她大声尖叫。那人阵阵淫笑,嘴巴凑了上去。若晗又急又怕,扬手甩去一个耳光。那人被打得怒火中烧,猛地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按于地上。若晗拼命挣扎,怎奈渐渐难支,动弹不得……
  
  就在若晗绝望之时,忽然一根棍棒斜劈而下。那人倒也动作迅敏,就势滚出丈余。若晗猛见丹鲤立于面前,悲喜交加,失声叫道:“丹鲤救我。”丹鲤凛然说道:“大嫂,让我来收拾这个‘瘪瓜’。”
  
  那人惊得一跃而起,讶异半天,吃吃问道:“你你,怎知我叫‘瘪瓜’?”丹鲤“哼”了一声,骂道:“你这野猪,我宰了你!”闻听此言,这人陡然色变,道:“难道我师父来了?”丹鲤不及思量,随口说道:“正是。”这人一愕之下,转身跑向山崖,纵身跳下。丹鲤想拦已是不及,道:“怎一句话使你跳崖而死?”这才同若晗相见。

  
  若晗泪水如注,悲声大放。
  
  得知惜水坠崖,丹鲤惊得半天无语。良久,若晗问道:“你怎认得这恶贼?”丹鲤道:“我哪里认得他,只不过我见他畸形怪胎,瘪小圆滚,长得如同‘瘪肚瓜’一样,才脱口叫出,没想到正喊中他的名字,竟有如此巧合之事。”若晗道:“他还叫‘野猪’,恐怕也是巧合。”丹鲤笑道:“我又哪里识得他的师父?可谁知他竟跳崖了。”想起刚刚情景,若晗犹自心悸,恨恨地道:“这等恶贼,死了也该!”
  
  二人回到住处,拜见了千阳女。
  
  千阳女见丹鲤面如冠玉,鼻直口方,两道剑眉斜插鬓角,浑身透出英飒之气,不禁心念一闪,便问了丹鲤一些身世情况,又问他如何寻到此处。丹鲤一一说了,末了说道:“我这就将我大嫂救去,也请老夫人随我同往江南,脱离苦难之地!”丹鲤言语真诚,大义凛然。千阳女暗自欣喜,微微笑道:“你们去罢,我是不走了。”丹鲤正自不解,只见千阳女朝雪儿说道:“娃子,你跪下。”雪儿不明其意,懵懂跪了,千阳女道:“你不到十岁便来至凤山,随我吃苦受累……”想到十年来二人朝夕相处,同甘共苦,心里阵阵发酸,禁不住沾沾眼角,又道:“今我有一心愿,望你能成全。”千阳女一世刚强,雪儿从未见过她如此动情,奇道:“老夫人尽管说来。”千阳女正色说道:“我想收你为义女,你可答应?”雪儿听了,赶紧口喊“娘亲”,连连磕头。


  
  千阳女转向丹鲤,目光恳切,说道:“我这丫头自幼父母双亡,饥寒交迫,跟着我受累。求你把她带去,或妻或妹任由你说,万望不弃。”说完深施一礼。
  
  雪儿大惊,连声说道:“雪儿想伺候老夫人一辈子,哪儿也不去!”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千阳女,雪儿哪肯忍心离去?千阳女把脸色沉下,道:“傻娃子,跟着我一生一世只能暗无天日,你……去罢。”神色悲怆,背过脸去偷偷擦泪。
  
  若晗趁机说道:“老夫人带上雪儿随我同去。”
  
  千阳女摇摇头,任凭若晗、丹鲤如何劝说,千阳女终不为所动。
  
  丹鲤无奈,只得说道:“老夫人请放心,只要丹鲤一息尚存,决不会让雪儿姑娘受到任何委屈。”
  
  若晗心中留下一连串疑问:千阳女因何被囚?千阳女到底是何许人也?
  
  天暗了下来,小月牙儿在云彩里时隐时现。
  
  若晗、丹鲤和雪儿在夜幕中同千阳女挥泪作别。临近山口,丹鲤见两个兵汉来回游动,将之点倒,回身招呼若晗二人,蹑手蹑脚朝山外奔去。
  
  猛见一人横列路中,却是黄亦郎,身后一片兵士,三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黄亦郎乃是“黄土四狼”中的老三,生得面目白净,唇红齿白,最是胆大心细,武功也不弱。此时挡在路中,呵呵笑道:“可是丹鲤?”丹鲤惊道:“正是,你如何知晓?”黄亦郎道:“久闻‘浑天棍法’,进招罢。”说罢拉开架势。
  
  丹鲤使出“问天”中的第八招“苍天必答”直指其顶,黄亦郎不敢懈怠,二人打到一处。“浑天棍法”乃伏羲所创,刚强绝伦。不过,丹鲤一心想速战速决,故而招式便使不到位,使了九九八十一路,也未能将黄亦郎击败。
  
  黄亦郎道:“一时难分高下,不如你暂时折回,明日再战。”丹鲤恨恨说道:“丹鲤来救人,拼死也要杀出去,哪里还有明日?”话音落时,忽听山外一阵声响,大群兵士手持火把冲了过来,为首之人喊道:“丹鲤勿忧,五鬼、贪狼来也。”原来,他二人受勐康之命,前来接应。
  
  黄亦郎阵阵慌乱,心想勐康真是神算,千里救人算计得恰到好处。
  
  这时,忽听一声怪笑,走来一个五短身材狮鼻阔口之人。只见他身裹黑白相间的羊皮,一手提了一根二尺长短胳膊粗细的短棍,在手中不停把弄,此人正是蚩尤的猛将混天雷。倏忽间,江南众人又被围得水泄不通。混天雷大大咧咧说道:“江南鼠辈果然不肯善罢甘休,混天雷在此恭候多时了,哈哈哈哈。”
  
  想那蚩尤还是计高一筹,丹鲤暗暗叫苦。
  
  五鬼、贪狼晃动手中兵器,双双拍出。混天雷身后转出黄再郎、黄又郎,抵住五鬼二人,转眼过了三十几合。混天雷见一时战之不下,怪叫一嗓,令兵士拉弓搭箭对准江南众人。
  
  霎时间就要血染山冈,丹鲤知今日无法脱身,便不愿由此枉自伤得五鬼、贪狼性命,跳入圈内压住贪狼兵器,道:“且住。”低声对五鬼、贪狼说道:“硬拼下去,你我皆会惨死今日……”叹了一口,又道:“我和大嫂且随他去,是死是活自认天命。”
  
  五鬼二人见事已至此,只得作罢,回江南复命去了,混天雷也不阻拦。
  
  且说那日惜水跟雪儿去采摘野果,一路攀到山顶,本想探明路径,好与娘亲一同逃出禁阳。不料慌乱之中脚下踩空,眼前一黑,飘飘然直落万丈山崖……
  
  下落之势愈来愈甚,惜水两耳呼呼风响,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有人在他腰间拍了拍,接着被人抓过肩头,“忽悠”一下便被扔进黑糊糊的深渊里。又不知过了多久,惜水慢慢睁开双眼,只见漆黑一片,恍如梦幻之中,浑身酸痛难忍,动弹不得。
  
  耳听有人说道:“算你娃子命大。”惜水问道:“我真的没死?”那人哈哈一笑,说道:“若非老夫救你,早死了。”惜水大难不死,心头一喜,说道:“多谢恩公。”挣扎着折起身来,四处打探,原来身在山洞之中。借着洞口微光,只见面前端坐一位精瘦老者,约莫六十多岁,花白胡须,双目炯炯。
  
  惜水问道:“前辈是何人,怎会在此洞中?”那人道:“说了你娃子也不会明白。”对惜水又端详一阵,忽然“呀”了一声,面带喜色叫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让人莫名其妙,惜水问道:“何事甚好?”那人道:“我要你在此居留两年,老夫教你识文断字。”惜水断然说道:“不!惜水坠落山崖,娘亲定是痛不欲生,今蒙前辈相救,惜水在此谢过,这就告辞……”那人打断惜水话头,说道:“这山高壑深,你小小年岁如何走得了?”
  
  惜水道:“前辈再勿多言,我就是爬也要爬去见娘亲!”
  
  那人见惜水年岁不大,但目露刚毅之光,心中越发欢喜,赞道:“娃子有志气!”盯住惜水,道:“不过,此处均是悬崖峭壁,想攀越山峰万难办到。若从此下山再寻路径进坳,倒也不失为一法。只是这墚塬之地遍地沟壑,道路难行,加上你年岁尚小,一两年内恐也未必能够寻到。”顿了顿又道:“不妨你我今日约定,由老夫教你五千文字,你何时学会何时离去,那时老夫自有法子让你母子团聚。老夫看你聪敏过人,只怕不用几多时日就能如你所愿咧。”其实,自此下山另辟一径回禁阳,也未必似这人所说需要一两年时间,只是这人极想让惜水留下,故意夸大其词罢了。

  
  从踏入黄土高原,惜水便对这山高路远印象犹深,两山相对如门,牧羊人可以对坐聊天,但要想拉手相见,却需盘山绕道多日。惜水看看悬崖高不见顶,远处千沟万壑,尽知这老者所言不虚,心想:“眼前之人定是德高望重之前辈,自会一言九鼎。只要我能尽快学会五千文字,倒可早日见到娘亲。”惜水集大仇于身,今又历生死变故,哪里还有畏惧之心?便笑道:“惜水留下就是。”
  
  这人名叫仓颉,是汉字的发明者。
  
  汉字被称为“六书”,即有六条规律:指事、象形、形声、会意、转注和假借,均与八卦关联密切,故后世亦有汉字源于八卦之说。如艮、兑指少男少女婚媾之象,为“指事”;巽、离指风助火势,犹似鼎中烹食,为“象形”;震、艮为雷为山,高山仰止,为“会意”;乾、坤为天为地,为阳为阴,属“转注”,等等。
  
  仓颉深谙伏羲八卦,后为造字遍游天下,足涉三山五岳,雪原荒漠,沧海大川。得形于鸟兽爪蹄印迹,发乎于江海山川精华,几十年来仓颉已造字十万八千。但仓颉以为尚未穷尽,文字是否实用尚不得而知,救下惜水突发奇想,便有意让其学字,以观文字功效。
  
  仓颉给惜水讲述文字的出处和造字时的趣事,道:“第一个造字之人乃是羲皇,即咱的伏羲氏祖,他发明八卦,为占卜和记述八卦曾造得一些文字。据说,他造的第一个字就是‘天’,上一笔为苍茫宇宙,神秘莫测,下为人形。人仰望寰宇,寓意做人既要堂堂正正,无愧于天,又要人存雄心壮志,终有一日征服寰宇。因造字之举惊天动地,在我决定造字之夜,就曾闻听鬼哭之声,甚是悲切。当时我占了一卦,卦象大吉大悲。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伏羲、女娲造人以来,恐再也没有比造字更为奇伟壮烈之事了。”
  
  《淮南子·本经训》有“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之说。
  
  仓颉对群山深情一望,道:“咱脚下这块土地,广阔无垠,后辈子孙因其所处地域不同会演变出千百种方言,彼此之间甚至语言不通,但只要使用的是仓颉文字,彼此就能心印通达。仓颉敢断言,若非仓颉文字,咱的后人定会分崩离析,如同散沙一般。”哈哈一笑,目盯惜水又道:“你莫小看这文字,其所显现出的民族聚力将为后人所证明!”此断语已被后世证明,华夏民族有时分裂达一二百年之久如南北朝时期等,但一旦统一,随即水乳交融,其中仓颉文字功不可没。
  
  惜水问道:“文字共有五千么?”
  
  仓颉道:“共有十万八千,用仓颉文字可组成万千词语,变化无穷。”说到此仓颉精神十足,面色红晕,连比带画说道:“且不说这‘东西南北’‘花草鸟兽’,就连现下尚未现世的‘钾钠镭铅’‘氕氨氟氯’等所对应之文字,我业已造就。后人只有不用而弃之之字,绝无想用而仓颉未造之字。”说到兴处,得意之情难以言表。
  
  历史业已证明,正因有了汉字,华夏民族五千年文明才得以传承,世界文化才显得丰富多彩。
  
  关于仓颉造字,史书多有记载。但也有人认为,汉字的出现源于人们生活和生产的需要,是逐步完善的,并非由某一人所造。但是若上述说法成立,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生产活动的日益复杂,汉字应该不断增加。而事实却恰恰相反,自有文字记载以来,数千年再无一人创造添加一字,似乎汉字一出现便已完善,唐朝武则天试图增改仅仅十几个文字,却又被历史所淘汰。更让人称奇的是,汉字出现时,当时尚未出现的物质其所对应的文字业已造就,譬如表示化学元素的“氢”、“氩”、“氦”、“氮”等,再如表示金属的“锰”、“钛”、“镍”、“锌”等,以及近代才出现的表示各类武器的文字,令人匪夷所思。
  
  仓颉造字十万八千,后来不少文字渐渐被人弃用或合并,到了清朝康熙四十九年,即公元一千七百一十年,集汉文字于大成之作《康熙字典》成书时,其收录汉字也不过四万七千零三十五个。
  
  由于年代久远,仓颉的更多情况只能任凭后人揣测,仓颉陵墓在河南境内就有开封、虞城、南乐三处,山东、陕西等省份也有几处。
  
  惜水对仓颉佩服之至,又问道:“师父因何在此居住?”
  
  仓颉道:“仓颉造字,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十万八千字中,尚有最后一字未能造就,那便是‘囚’字。我见千阳女被囚,便在此日察夜思,只是终不得法。”说完长叹一口,原来仓颉独居此地却正为造此一字!
  
  惜水自知被囚之苦,又想到在江南同丹鲤插编鸟笼之事,便由衷说道:“‘囚’似人入笼中啊。”仓颉一怔,突然叫道:“对呀!”冲惜水连连施礼,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岁,竟帮我造就了这难得一字,好一个人入笼中!”
  
  据传,这“囚”字是仓颉造的最后一字,正是受惜水启发顿生灵感所造。
  


  见仓颉博学,惜水想起他的父仇,就想问一些黄帝之事,说道:“师父可知姬轩辕和蚩尤因何被称为黄帝、白帝?”
  
  仓颉道:“在伏羲八卦中,金木水火土五行与五色相配,其中青为木,赤为火,白为金,黑为水,黄为土;五行又与方位相配,其中东为木,南为火,西为金,北为水,中央为土。姬轩辕居中原,中央为土,为黄色,故被称为‘黄帝’。蚩尤在西,西方为金,为白色,故被称为‘白帝’。烈山部落的姜榆罔治于江南……”
  
  惜水接道:“南方为赤色,属火,故姜榆罔为‘炎帝’。”仓颉笑道:“正是如此。”惜水又问:“可有东方的青帝和北方的黑帝?”仓颉道:“最早称帝的就是青帝,正在江淮之地。有一年共工触倒不周山擎天柱,天降暴雨,地发洪水,数月不见天日,民不聊生。神农氏说皆因青帝无道,遂振臂一呼,应者如云,将青帝赶走,创了神农一族,世人称其为神族。从此,青帝下落不明。至于黑帝,倒是尚无人称之。”
  
  正说到兴处,忽见洞外白影掠过,仓颉惊道:“谁?”
  
  且说丹鲤、若晗和雪儿被混天雷带去,羊入虎口,凶多吉少,一路上几番寻机逃脱,怎奈兵士看护甚严,毫无可乘之机,三人只得随混天雷一行望河东进发。

  
  河东,在今山西运城附近,是当时的蚩族首府都邑。运城是中华民族重要发祥地之一,这里还发生过舜耕历山、禹凿龙门、后稷稼樯等很多故事。运城人杰地灵,三国名将关羽,以及柳宗元、司马光、王勃、王维、关汉卿等均出生于此。
  
  这日傍晚,天没有一丝风。远远望见一个小村落,炊烟袅袅。丹鲤随混天雷等人进了村,只见几个孩童在戏耍。墙角处斜蹲着一个懒洋洋的白胡子干瘪老者,邋邋遢遢,一脸灰土,虽身着雪花豹皮,却早已破旧不堪,手握一根曲棍,嘴里嘟囔着:“吃饱不饥,屙屎臭气……”话未完时胡须被两个小童拽住,只得起身随小童四处游走,嘴里“呵”“呵”着嚷道:“莫闹,莫闹。”挣脱小童回原处蹲了。曲棍又被小童抢去,老者吭吭哧哧爬起又追,逗得小童们拍手嬉笑。
  
  老者猛地撞在混天雷身上,混天雷喝道:“去!”
  
  丹鲤突然叫道:“可是千年虫?”
  
  这人正是千年虫。千年虫迷迷糊糊盯看丹鲤半天,道:“面熟!哦,是你,救过我的。”丹鲤心头一动,暗想,天山童女曾说让他与惜水同生共死,现惜水已坠落山崖,那恶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况且今被捉去河东,已到生死关头。又想起前番千年虫遭兵士追赶,丹鲤将其救下时,提起天山童女把千年虫吓得惶惶而去。丹鲤虽不知个中缘由,但业已料到千年虫是有意躲避童女,只要能将千年虫交与童女,或许她一时高兴便不再提及惜水之事。

  
  心存此念,丹鲤想留住千年虫,言语哄骗,笑道:“千年虫,天山童女一直四处找你,你却躲在这里。”说完盯看他的神色,见千年虫果然一跳,又笑道:“不过……”千年虫急道:“不过什么?”丹鲤正颜说道:“我知一处,保管让童女永远也找不到你。”千年虫急得抓耳挠腮,连声催促:“快说,哪儿……”因心头急火,便又结巴起来。丹鲤道:“你随我走就是。”千年虫将信将疑,冲丹鲤从头到脚打量一回,道:“你莫不是在骗我?”丹鲤故意沉着脸道:“你是前辈,我岂敢骗之。”千年虫这才兴高采烈,一路跟了丹鲤。若晗正因被捉而忧虑焦躁,自不知丹鲤心思,混天雷等人谁也没去多想,任由千年虫跟着。
  
  这日黄昏,众人走过一片断壁残垣,前后不见村落,甚是荒凉。孤零零一棵千年枯树挡于路中,树上一只昏鸦动也不动,死死盯视众人。众人心里忽觉古怪,纷纷止步惕望。那昏鸦突然长叫一声,因声音突如其来,又在众人悚然之时,无不冷飕飕背冒阴气。昏鸦叫声刚落,紧接着传来一阵大笑之声,刺耳尖刻。笑声忽又变成哭声,如泣如诉,到后来分辨不出是哭是笑,是喜是悲。
  
  千年虫呆立片刻,激灵灵打个寒战,脚下一软,一屁股坐于地上,吭哧半天再也爬不起身来。
  
  断墙轰然崩塌,黄埃四起,尘土飞扬之中,一道白影闪过,面前已是多出一人。只见此人身着雪花豹皮,看上去年岁不大,却白发披肩。
  
  若晗、丹鲤一眼认出来人正是天山童女。
  
  这童女性情孤傲,喜怒无常,今突然现身于此,料非好事,混天雷等人慌忙紧了紧手中兵器。
  
  千年虫魂未入舍,惊诧之中糊里糊涂“你”了两声,再不知所云。
  
  千百回梦境成真,童女对千年虫再望一眼,止不住浑身打战,喃喃说道:“我在做梦?我在做梦?”忽而失声叫得一声“隶首”,飞身扑去,一把拽住千年虫,上下打量许久,哽咽道:“隶首,你受苦了……你让我找了十几年……”悲喜交加之时,已是口不能言。
  
  隶首正是千年虫的名字。
  
  众人闻听童女寻夫十几年,内心又是震撼又是惊诧,脸上表情再不知如何变化,都在暗自臆测其中缘由。
  
  原来,十几年前千年虫出走天山,害得童女山南海北乱找乱撞,本已心灰意冷,不料今日相遇,一时酸甜苦辣涌上心头,难以自持。千年虫惊色未退,半晌才吃吃说道:“我,我……”天山童女半嗔半怒,嗲声说道:“你,你什么?”千年虫道:“我还得回天山?”他出走天山本就是有意躲避童女,今被逮个正着,心头不知是何种滋味。童女气道:“你不回天山去哪里?”说着拉住千年虫转身就走。

  
  丹鲤冲天山童女深施一礼,道:“我知晓姑娘一直在寻找千年虫,故而将他留住。”一语未终,千年虫急道:“原来你在骗我?”丹鲤笑道:“姑娘一直在寻找你老人家,我只是将你留住,哪里是骗?”千年虫懵懂说道:“这,这还不叫骗?”
  
  若晗不由想起惜水,眼圈早红了,忙上前喊了一声“姑娘”。
  
  天山童女斜眼盯住丹鲤,喝道:“你那侄儿何在?”丹鲤支吾应道:“还,还在找。”若晗终于忍不住,眼泪扑簌簌直落下来,道:“他……去了。”一任泪水长流,雪儿也跟着抹泪。
  
  童女淡淡地道:“他没死。”说话时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冷漠。
  
  只此一言如同雷震,若晗大张嘴巴,吃吃问道:“他还活着?他在哪儿?”童女道:“他在凤山山坳北山山洞之内,那仓颉小儿在教他什么文字。”原来,为了寻找千年虫,她曾走遍黄河上下大江南北,连犄角旮旯也未放过,碰巧去过那山洞附近。当时白影一闪,又不见人影,奇得仓颉呆了半天。
  
  丹鲤脸上表情来回变换,呆于当地久久不能动弹。
  
  童女鼻子里哼了一下,说道:“怎么,你不高兴?”
  
  丹鲤忙笑着说道:“感谢苍天,感谢姑娘……”
  
  童女喝道:“怎还不去?”
  
  若晗三人转身欲走,被混天雷拦住去路。
  
  混天雷大大咧咧高声叫道:“嘿嘿!怎说走就走,我这一关还没过咧。”童女将众人藐扫一遍,道:“要动手?”混天雷怒道:“动手怎的?”说完手一摆,百十个兵士“呼啦”一下围了上去,呈扇面形逼近童女。
  
  童女冷笑一声,一招“山顶望月”双掌一分,将前面两个兵士击飞。二人未及惨叫一声,飞起两丈多高,直跌出五六丈远。黄再郎怪叫一嗓,举棒便抽。童女也不躲闪,单手疾出,一抓一送,将他扔出数丈开外,仰面朝天跌去。黄再郎本就生得面红耳赤,此时已是怒不可遏,面色酱紫,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怒吼一声飞身又扑。混天雷摆动劈天棒,叫道:“都上。”兵士嗷嗷怪叫,把天山童女围在核心。
  
  童女跳跃如飞,转眼工夫面前倒下二十几人,因乍见千年虫,心中高兴,今日便不想杀人,故而手下留情,并未伤及众人性命。


  
  混天雷虽是粗中无细之人,见童女身手如此厉害,内心敬佩,弹弹身上尘土,嚷道:“不打了,今天算是遇到高人了。”
  
  黄再郎忙对童女双手礼让,恭恭敬敬说道:“你老人家请罢。”
  
  童女最是忌讳别人喊她“老人家”,甩手送去一个耳光,道:“下次记住喊我‘姑娘’!”又指指若晗、丹鲤和雪儿,故意冲混天雷问道:“这三人能走么?”
  
  黄再郎哈了哈腰,抢着答道:“能,能能。”
  
  混天雷等人回到河东。
  
  蚩尤和一日寒等人正在神屋议事。
  
  一日寒为蚩族大巫师,约莫五十多岁,生得短髭短须,牙齿稀大出口,鼻毛浓黑至唇。一日寒一年四季头戴草冠,平日一脸肃穆,眼神之中冷气逼人,不怒自威。因其颇有韬略,且对蚩族忠心耿耿,甚得蚩尤倚重。
  
  上古时候人们敬畏神明,盛行巫术,各族各部落都设有巫师,并专门建造巫所,供其举行巫事活动。巫师行事诡秘,地位很高。因巫术与后来的道教都产生于中国本土,后来不少人将其混为一谈,其实道教是一种很有积极意义的宗教,跟巫术风马牛不相及。

  
  蚩尤,中华民族人文始祖和中华文明的奠基者之一,称“白帝”,尊“尤公”。此时的蚩尤四十多岁,生得风骨伟岸,目瞬如电,气宇轩昂,不但武功高强,还常常不动声色,运筹帷幄,征战杀伐战无不胜,故被称作“战神”。据《黄帝四经》载,蚩尤原名“之尤”,“蚩”乃是一种似蛇非蛇的凶猛动物,后来灭绝。蚩尤以此作名,意在让世人知其有勇有谋,神勇无敌。
  
  蚩尤故里在今湖南中部安化、新化一带。传说蚩尤出生在思尤村,思尤村在安化县“蚩尤界”,亦称“思尤界”,今名为“思游界”。这里不但保持着奇特的原始自然风光,而且有很多的蚩尤文化遗存。“蚩尤界”上有“蚩尤江”,江上有“蚩尤桥”。蚩尤江颇具神奇色彩,无论山洪暴雨多么凶猛,却极少泛滥成灾,传说是蚩尤老祖神灵庇护民众。在新化之大熊山,2000年4月发现一块刻有“蚩尤屋场”的石碑。安化、新化毗邻,这一带是蚩尤族的世居地之一。
  
  因上古部落多择草而居,经常迁徙,蚩尤族后曾发展到华北平原东部,此时的主要活动区域在黄土高原一带,其首府都邑在今山西运城附近,当时称为“河东”。
  
  混天雷将一路情景对蚩尤说了,末了说道:“江南五鬼、贪狼果然受勐康之命从中接应,只是白帝因何不让我将江南众人捉来,而让其自行离去?”
  
  蚩尤道:“对江南众人是捉是放,干系重大。”
  
  混天雷不解,道:“这……哪有……”
  
  蚩尤道:“我等都是羲皇子孙,原本该是一个民族,但时下四分五裂,民遭涂炭。这个民族非得统一不可!此关乎民族的千秋兴盛,关乎民众的万代福祉。蚩尤平生所愿,就是天下一统,众族归一。该由谁来完成一统大业,自有民意天择,而地之利、人之和、族之力、器之锐等,不可忽视,其中谋之当,兵之勇,尤为蚩尤看重。现群雄四起,蚩黄炎三族都有统一之力,虽说黄族尚处弱势,但姬轩辕乃世之枭雄,一旦风云际会必能腾飞于天。此次对江南众人以礼待之,是对江南示好而非示弱之举,正是希望江南炎族或能先机出兵,或至少坐观虎斗两不相帮,则我可全力征伐中原。这便是‘谋之当’。”
  
  蚩尤对当时情势再清楚不过,天下四族之中,蚩族最为强盛,但黄、炎二族哪能让人小觑?故谋略得当与否,是成败的关键因素之一。因黄族与其接壤,与黄族首先开战已是必然,蚩尤自是不希望其他二族与之联合,这才向江南示好,留得五鬼、贪狼等人性命。
  
  一日寒轻咳一下,道:“尤公首设军旅,练兵训卒,以戍边征战,此举开尚武之风,创千古之先。”
  
  原来,正是蚩尤首先设立专职军队,炎黄等族纷纷效法。后来勐康在此基础上又专设水军,蚩尤专设骑兵,黄帝专设战车部队,等等。这在民族发展史上,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一日寒继续说道:“想我黄土墚塬之地,原本部族林立,你攻我伐,死伤无数。正是尤公倡武扬威,刚柔并用,严慈相辅,才统部合族。蚩族创族之后,黄土墚塬鲜有死伤,更无仇杀。若尤公能一统天下,使炎黄蚩神众族归一,则天下必会太平,民众安享盛世。我等应万众齐心,不惜断颅折腰,使尤公之宏愿能早日成为现实。适才尤公说的‘器之锐’,就是有无锐利之兵器。今羲皇宝物已露端倪,且不说此物之神奇无比,纵然只是一件绝世利器,也会让我如虎添翼。有此宝物在手,何愁天下不定?”
  
  混天雷粗中无细,不甚明了一日寒的深思远虑,说道:“羲皇距今多少年了,那时会有什么宝物?上阵厮杀靠的是拼命……”一日寒打断他的话,道:“远古先贤聪明睿智,宝物存世不容置疑!”蚩尤道:“先贤睿智,此言不差!否则羲皇又怎能参详出宇宙起源之因之态,从而发明八卦?”
  
  一日寒冲蚩尤抱拳一礼,道:“既然世上有此一说,我等便不能置若罔闻!”
  
  混天雷问道:“宝物会是甚?”
  
  一日寒道:“据说,此宝物乃盘古开天辟地所用,后传于羲皇。羲皇辞世时,太平已久,因担心宝物落入恶贼之手,用以搅乱天下,便将宝物藏于一处,并制了密语口诀,依密语所示方能寻得。后世若有纷乱,让英雄取之,以定天下。而密语只传羲皇嫡亲长男,羲皇可谓处心积虑。自此之后,不知有多少人对宝物心驰神往,更不知有多少人为此命赴黄泉,其间到底发生过多少惊心动魄之事,已无从可考。当年姬轩辕探得羲皇嫡亲之所在,便夜袭清凉寨,今勐康千里迢迢前来捉人,足见其对宝物之垂涎。那年我请你和黄再郎赶赴九女山清凉寨,迟得一步,被姬轩辕占了先机,若那时能将他夫妇捉来,只怕那神奇之宝物早就归我蚩族所有了。黄再郎暗查十数年,才将若晗母子弄来。我料她不会轻易吐露真言,这才将其暗地囚禁。一则削其意志,再行讯问;二则不至于使密语泄露给他人。不料,事起突变。至于宝物究竟是何物,藏宝之地又在何处,这等诱人之秘密只有得到密语,才能破解。”
  
  混天雷这才明白一日寒为何对若晗费尽心机,道:“时下该当如何?”


  
  一日寒用一双浑浊之目死死盯住混天雷,道:“决不能让若晗逃脱,追罢!”转向蚩尤又道:“既然天山童女也已现身,为防万一,让帖谟台部落同去!”
  
  帖谟台部落久居高原之上,以骁勇威猛而著称。其酋长名叫“帖谟台”,不但武功高强,且有一身豪气。一日寒差帖谟台部落前往,用意十分明显:势在必得!
  
  且不说童女带了千年虫自回天山,却说丹鲤、若晗和雪儿。
  
  三人闻知惜水消息,当即折回凤山,这日傍晚来到禁阳北侧山峰脚下。
  
  山洞在半山腰处,上面是悬崖峭壁,下面云雾缭绕,只一条攀岩小路,弯弯曲曲断断续续通向洞口。
  
  三人来至山洞前,只见洞中有一支火把,无精打采随风飘摇,把一个不大的山洞照得倒也明亮。若晗按捺不住,口喊“惜水”直奔洞中。不料,洞内毫无动静。若晗心头“突突”乱颤,又小心翼翼喊道:“娃子……”这时,从昏暗之处迈出一人。若晗认定是惜水无疑,谁知与那人一照面,顿时惊恐万状,颤着声问道:“你怎会在这儿?惜水在哪儿?”丹鲤惊得头皮一麻,叫道:“怎会是你?”


  
  从里面踱出之人身着野猪皮,腰间胡乱捆扎草绳,短腿大头面目奇丑,猪唇大嘴猪鼻上翘,行若狗彘,却是瘪瓜。这瘪瓜曾在北山主峰上逼问若晗密语,幸亏丹鲤赶到,二人正要交手,瘪瓜闻听他的师父来到,慌不择路纵身跳崖。当时丹鲤二人以为他必死,不料今晚在此相遇,皆尽愕然,想不出他如何能死里逃生。其实,丹鲤自然不知,这瘪瓜从小练就一身“野猪”本领,动作敏捷,极善攀缘走壁,纵使从悬崖跳下,也伤不得他半根寒毛。那日瘪瓜跳崖后发觉上了当,因寻密语心切,便又悄悄尾随,听说若晗欲来山洞寻人,便抢先一步来到。
  
  瘪瓜神情得意,嘿嘿笑将起来,笑时依旧是脸颊抽搐,鼻孔大张,呼呼排气呼呼吸气,甚是恐怖。瘪瓜凶残狠毒,惜水落入其手,料想难得活命,若晗耳边“轰”一响,厉声喝问:“惜水怎样?”说话间猛吼一声,像发疯一般,拽过瘪瓜头发连撕带扯,直直往地上摁去。
  
  瘪瓜正扬扬得意,全无防备,待到头发被扯,才急忙出手。怎奈若晗处狂怒之时,任凭拳打脚踢就是不松手,瘪瓜纵有天大本领,此时也难能施展。雪儿长得人高劲大,扑上去骑住瘪瓜,不分鼻子眼睛又掐又拧。三人扭作一团,害得丹鲤高举棍棒却无从下手。
  
  瘪瓜自出山以来,从未吃过这等大亏,头上脸上也不知挨了多少拳头。单论武功,瘪瓜远在丹鲤之上,但他哪里经过这等阵势?一时手脚胡乱踢腾,痛得杀猪般号叫。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哄堂大笑,耳听有人呵呵说道:“谁见过这般捶猪打法?啊,可开了眼界了。”说完开怀大笑,众人又都跟着哄笑。
  
  因有此变故,若晗、雪儿先住了手。瘪瓜从地上慢慢爬起,已是鼻青脸肿,污血满面。只见洞内洞外站有五十几人,火把映照,为首之人年约四十,中等个头,面色黑红,圈脸胡须,讲话粗声大气,模样甚是雄壮。这人左右看了一回,道:“怎么不打了?还没看过瘾呢,你们说对么?”众人大笑附和。
  
  瘪瓜闻听他有讥讽之意,怒气冲冲喝道:“你,甚人?”
  
  不待那人答话,从其身后转出一个面红耳赤之人,正是黄再郎,道:“这位是帖谟台酋长……”从帖谟台身后又转出一个魁伟大汉,也大声说道:“我我,我是‘满天星’。”黄再郎斥道:“退下!”满天星诺诺应道:“是是,退……退下。”

  
  瘪瓜一惊,已知蚩尤对密语势在必得!原来,正是黄再郎带帖谟台等人星夜赶至。这帖谟台不光武功高强,其部落兵汉个个凶猛如虎,世人哪个不知?瘪瓜今日受辱,恰又被其撞见,心中窝火,“哼”了一声往洞外走去,帖谟台也不阻拦。
  
  瘪瓜伸手搓搓火辣辣的脸,走过雪儿身边时,忽然手形一变,疾掌拍向雪儿。
  
  众人“咦”了一声,再想阻挡已是不及。雪儿不会武功,眼见就要骨断筋折,一命呜呼。此时,只见丹鲤忽地跳起挡在雪儿面前,用身体硬接了一掌。其实在瘪瓜往洞外走时,丹鲤业已留意,但料不到瘪瓜出手奇快,只好出此下策。这一掌恶毒毒,凶狠狠,正中丹鲤胸口。
  
  众人又是一声惊呼,被此突变惊得呆立当地。瘪瓜乘机抓过若晗,将身一拧,无声无息消失在夜幕之中。这一绝顶功夫,又把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丹鲤中得一掌,又见若晗被掠,心头一急,只觉得喉咙里滑腻腻腥乎乎,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黄再郎带人仔细搜了山洞,除了墙壁上刻有一些文字外,再无他物,只得命人抬着丹鲤回河东去了。
  
  雪儿既然遵从千阳女之命跟了丹鲤,便视丹鲤和若晗为亲人。今丹鲤身受重伤时昏时醒,若晗被瘪瓜捉去凶多吉少,雪儿又愁又急,一路上窃泣无言。
  
  这日,一行人回到河东。
  
  一日寒亲自盘问丹鲤。丹鲤道:“羲皇所制密语只传羲皇嫡传长男,丹鲤并非长男,如何能知?”一日寒知他所言是实,转向帖谟台问道:“你可知那瘪瓜的来历?”帖谟台道:“但见他面目丑陋,武功奇高,其来历倒是不知。”
  
  一日寒对混天雷说道:“布下天罗地网,追!”
  
  帖谟台去拜见蚩尤。
  
  蚩尤道:“帖谟台部落以善养牛马羊彘著称,蚩尤正有一事。”
  
  帖谟台道:“请白帝吩咐。”
  
  蚩尤道:“据报姬轩辕发明车辀,以牛拉之叫‘牛车’,可装载辎重粮谷,亦可乘人,驱之上阵时又称‘战车’,兵持弓戈于上,所向披靡,为此我甚是忧虑。”史载,正是黄帝首先发明车辀,因“轩”与“辕”指车辀上不同部位的木杆,一说黄帝的名字由此而来。随着车辆的发明和推广,黄帝组建了战车部队。
  
  帖谟台惑目相望,问道:“羲皇始豢牛羊,只为烹食其肉,难道还能驯之拉车?”
  
  蚩尤道:“此事千真万确!战车颇具威力,我之一统大业又增艰难。我思之再三,以为车辀以牛拉之,虽有韧性,但入得战阵,冲击力道不足。若改由以马拉之,以马之疾之烈,谁能敌之?这是其一。其二,驯马牧羊还能使我蚩族民众丰衣足食,民裕则族强,族强方能一统天下。”
  
  帖谟台已知蚩尤之意,道:“帖谟台这就前去!”蚩尤道:“驯马并非易事,且此事关乎一统大业之成败,非同小可,万不能让他人探得。你须将部落迁至漠北草原渺无人烟之地,不过天寒地冻生计不易……”帖谟台把心一横,接着说道:“请白帝放心,驯不出骏马良驹,帖谟台决不回来!”
  
  帖谟台草原驯马,后来蚩尤组建了骑兵和马拉战车军团,在一统之役大显神威。
  
  一日寒捋捋鼻毛,对帖谟台说道:“你将丹鲤带去,一旦寻到若晗母子,也送至草原,无尤公亲令不得让其离开草原半步!如此一来,姬轩辕和勐康之辈决计探查不出若晗的去向,神不知鬼不觉,直到将她囚得心志尽丧,你再予盘问。得到密语,速报我知。若其不说,随你处置。记住,宁可将她母子除掉,也不能让其被他人掳去。宁可使密语宝物沉没黄沙,也不能让其为他人所用。”转向蚩尤道:“本大巫师代帝行令,请尤公勿怪。”又转向帖谟台道:“本大巫师虽已严令追寻若晗,但你于途中也要尽力查访!”


  
  帖谟台原本以为迁至草原可专心驯马,谁料又发生诸多让人惊异之事……
  
  瘪瓜在山洞中虽是吃了大亏,但能捉得若晗,倒也心满意足。
  
  一路狂奔,天近黎明时方才驻足,瘪瓜将若晗往草丛中一丢,纵声长笑。
  
  若晗恰好滚到一人身上,那人在草丛之中睡得正香,被若晗撞醒,翻身跳起,喝道:“谁人?”
  
  瘪瓜笑声骤然而止,惊得大张嘴巴,怔怔看了一回,见是一个面目白净,花白胡须的精瘦老者,又龇着黄牙笑了起来。
  
  这时,从老者睡处又跳起一人,问道:“师父怎样?”瘪瓜的笑声骤然又止。
  
  就在众人一愣神间,若晗一眼认出此人却是惜水。生死离别三百六十日,惜水已长得风骨伟岸,神采飘逸,容貌俊美,酷似其父当年模样。他已能识文断字并跟仓颉学得不少道理,举手迈足之间,透出股股英洒儒雅之气。
  
  惜水、若晗昼思夜想梦幻成真,酸甜苦辣难描难绘,二人抱作一团,悲喜交加。
  
  原来,惜水坠落山崖被仓颉所救,二人约定,待惜水学会五千文字便可离去。惜水发了狠,不足一年便已学成。仓颉共造了十万八千字,但不知是否实用,故而有意留下惜水以作验证。这日,他觉得应该将文字现世,并广为传播,教化民众。同时也应依约去寻找惜水娘亲,让他母子团聚,于是带着惜水下得山来。仓颉想,欲广为传播文字,非得有炎帝、黄帝和白帝相助不可。因此地处黄土高原,较河东最近,所以打定主意,先送惜水回禁阳,再去拜会蚩尤。二人下得山后,丹鲤、若晗等人才进山洞寻找,擦肩而过。万万料想不到,母子能在此相遇。

  
  变故急遽,一时间仓颉和瘪瓜都惊得呆在当地,僵身难动。半天,瘪瓜放声大笑,说道:“瘪瓜从未做过好事,今日做了。”用眼瞟了一下仓颉,喝道:“你,还不快滚,他,交给我。”仓颉微微一笑,说道:“丑贼,我看你面目狰狞,定然不是善辈。把惜水交给你?嘿嘿,老夫还不放心咧。”瘪瓜怒道:“你,想死?”说着递步进招,直扑仓颉面门,掌风凌厉,出手便是杀招。仓颉慌忙闪过,右掌顺势拍向其背。见仓颉生得瘦弱,瘪瓜哪会将他放在心上?便未躲身,只听“噗”的一声,后胸中掌。仓颉当下一喜,不料这一掌竟如击在猪臀之上,倒把他震得退出几步,愕然收住。
  
  瘪瓜哈哈笑道:“如何?”仓颉不敢懈怠,二人打在一处。这瘪瓜掌快劲猛,武功奇高,仓颉勉强招架十合,便险象环生。瘪瓜瞧准机会,使出“秋风扫落叶”,横掌朝仓颉脖项扫去。仓颉闪身不及,骇得大叫一声……
  
  惜水见状,一招“双耳贯风”,双掌朝瘪瓜两耳拍去。平日仓颉除教授惜水文字之外,二人还切磋武艺,所以惜水的武功并未丢下,只是仓颉武功仅够防身而已。
  
  瘪瓜听得背后声响,只好回手接过,转眼间三人又过了十几合。仓颉心想,如此斗下去终要吃亏,便寻了破绽,在瘪瓜眼前虚晃一掌,乘他回身之际,喊道:“快跑!”惜水一把拉过若晗,三人撒腿就跑。瘪瓜一愣,哈腰便追。这瘪瓜又名“野猪”,蹿山跳涧如履平地,只几个跳跃,旋风一般将三人追上,仓颉、惜水只得回身再打。一儒一弱怎会是这恶贼对手?又过得数招,耳听瘪瓜大叫一声,二人被同时打翻在地,手捂胸口爬不起来。
  
  瘪瓜一一点过二人,笑道:“你,老了,你,太小,都不是对手。瘪瓜杀人无数,今日却不想杀人,只要密语。”说完逼近若晗,故意漫不经心说道:“说密语!不说,我扒你衣服!”若晗气得“你”了一声,背过脸去再不理会。瘪瓜将她一把抓过,恶狠狠掴去两个耳光,吼道:“你,说是不说?”
  
  惜水见其娘亲被辱,顾不得伤痛,闷吼一声扑去,只五六合便被瘪瓜起脚踢飞。惜水刚刚爬起,又被瘪瓜拍中后胸,顿时五脏翻滚,血涌咽喉。面对恶贼龌龊嘴脸,惜水岂肯露出半丝狼狈之相,硬是将一口热血憋回腔内,身不由己晃了两晃,颓然倒地。
  
  瘪瓜转向若晗,凶巴巴又甩去一个耳光,厉声喝道:“说!”
  
  若晗被打得眼前金星乱冒,怒目乜斜瘪瓜丑贼,此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勇气,一口血水啐得瘪瓜满脸。若晗挺胸而立,本以为瘪瓜会怒火中烧,正准备以死相拼,哪知瘪瓜只抹了抹脸,淡淡地道:“我,给你一天,晚上找你。”忽又脸色一变,咬着牙说道:“到时,你说出密语,我还你娃子,不说密语,我杀了他。”说罢一把扭住惜水。
  
  仓颉气得一捋胡子,怒道:“丑贼,你放了他,我跟你去!”瘪瓜冷冷笑道:“谁要你这老东西,滚!”说完哈腰疾去,不见踪迹,气得仓颉直捋胡子,大声叫骂。
  
  若晗目翻白珠,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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