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第1节 姬轩辕黄山炼丹 群英会攻防交融

  
  此次洛邑灾难,正被大挠言中。星相之说自古有之,但大挠所说“轩辕星”一事,其真伪现已难辨。其实,在地震发生之前,业已有种种迹象显现。上古时天灾较多,当时人们对自然灾害认识不足,欲免除灾难,只有祈求苍天神明。此次洛邑地震,姬轩辕深深自责,痛心疾首。
  姬轩辕跪在神坛之上,冲着苍天一拜再拜,哽咽着道:“洛邑地动,死伤无数,敢问上苍,黄族民众何遭此难?轩辕失德,理应遭天谴地责,祈求上天再莫降灾祸于民,累及无辜。轩辕愿承担所有罪责,甘受一切惩罚……”
  众人跪倒一片,或掩面而泣,或失声痛哭,或呆呆怔怔。
  刑天劝道:“黄帝切勿过于自责,地动自古有之,天灾多为自然之象。”
  姬轩辕摇摇头,道:“轩辕以为,天降灾难,必因人祸。何谓‘自然’?民以食为天,族以睦为重,自然以谐为贵。顺乎自然,便惠风和畅,万物祥泰,丰衣足食;违自然之道,便一定会受自然之责罚,受天地之责罚。轩辕倡睦和之风,正是要回归自然之道,使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今洛邑天灾,轩辕必先扪心自问有无失自然之道,有无失德于天,有无失仁于民。”
  大挠道:“黄帝所言甚是。不过,上天既怒,岂是一人能承担得了的?既有过,当补之,黄帝何不铸造铜炉炼取丹心,以求上苍佑民?”
  姬轩辕问道:“如何炼取丹心?”
  大挠道:“此去东南,千里之外有一仙山,名曰‘黟山’。黟山广纳日月之精华,尽取天地之灵气,时时见凰歌凤舞,处处有祥云瑞气,乃是仙人居所。在此山铸鼎炼丹,炼就天地人寰之永恒,不但上和天意,下理民情,察天通地,还能容颜永驻,长生不老,此一举之数得也。”
  姬轩辕赞道:“好!法象莫大于天地,修炼超脱,归根返元。”
  白虎跳起身来,道:“东南千里之外,可在江南?”
  大挠道:“正是。”
  白虎道:“那炎帝、勐康早有谋取中原之心,黄帝此去,与入狼穴何异?万万不可!”青龙也道:“若黄帝出走,蚩尤乘机来犯该当如何?”大川道:“去江南必经江淮,姜水成若得此消息,定会于途中截杀,此一去凶险无比。”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劝阻。
  嫘祖道:“黄帝此去炼取丹心乃是为民祈福,上合天意,想那炎帝决不会为难……”白虎急道:“人心难测,再说江南荒蛮之地,人性凶悍,嗜斗好杀。”嫘祖道:“不可道听途说,多带兵士就是。”
  细听众人争执一回,大挠静静地道:“若是黄帝此行并不兴师动众,所带之人少而精之,悄然出行,悄然回返,神鬼不知,有何凶险?”众人听他言之有理,竟一时语塞。
  此次大挠准确预测洛邑天灾,姬轩辕对他自是满心敬佩,闻听大挠所说免除民众灾祸之法,早已心动,且大挠所说之法正合伏羲八卦之理,于是力排众议,决定亲赴黟山。姬轩辕道:“此次江南之行,路途之上难免会遇凶险。但轩辕此去既可炼取丹心,为民祈福,又借机拜会炎帝,推施我‘南联炎神,西御蚩尤’之合纵方略。此方略能否顺利推施,将决定炎黄神诸族之生死。而时下黄蚩刚刚战罢,双方都须休养生息,我料蚩尤决不会轻易再启战端。就依大挠所言,众位勿忧。”当即命青龙、白虎、大川和大挠等人随行,朱雀、玄武镇守洛邑,力牧自是守护有熊。又吩咐暗地铸造铜炉,采集炼丹之物,不日即望黟山进发。
  黟山,正是现今著名的旅游胜地黄山,地处江南安徽境内,当时为炎帝所辖。史载,黟山正因黄帝曾在此炼丹,才被后人称为“黄山”。
  此去黟山,关键是不能暴露行踪。然姬轩辕出行而又不露一丝消息,几无可能。途经江淮皖城时,一条滔滔大河险些成了姬轩辕的葬身之地……


  
  惜水、千里眼和顺风耳就在皖城住下。
  皖城规模巨大,人口众多,此地物产丰富,民众便自发形成集市。集市上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惜水三人哪里见过这等繁华景象?这一日,千里眼早早将二人拽起,一路奔集市而去。
  转悠了半天,千里眼、顺风耳闻到食物的飘香,二人吸溜着鼻子顺香味寻去,正见一个地摊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糕点。顺风耳馋涎欲滴,道:“香!”边说边蹲了过去,直勾勾盯住糕点。千里眼也目不转睛盯视糕点,跟着坐了。摊主一见客到,笑眯眯招呼一声,急忙抽出插在衣领后的竹签,便要切割。惜水捅捅二人,小声说:“恐怕不成,这里不比……”刚想说这里不比中原和黄土高原,那儿的人好客,总是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客人,这里好像不一样,话未说完,摊主笑道:“怎的不成?到哪儿都是吃,我这儿的才好吃呢,不信你尝。”说着干净利索切了三块,用托盘装了,端到三人面前。
  千里眼二人抓过糕点吹了吹,一阵风扫残云,“吭哧”“吭哧”吃了个精光,又在手指上吮了几下。等惜水吃完,千里眼道:“那边还有更多好玩的。”转身对摊主说道:“谢了。”说罢拉了惜水就走。摊主登时急了,“咳”“咳”叫了两声,一把揪住顺风耳。顺风耳奇道:“你拉我干甚?我吃饱了。”


  摊主怒道:“贝币呢?”贝币就是当时的货币,正由姜水成所发明,后来又出现金币、银币等。
  顺风耳一怔,问道:“贝币?甚贝币?”
  摊主冷笑一声:“好哇,你们想吃白食,就不怕族规民律?”
  二人正在拉拉扯扯,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人,喝问摊主:“吵甚?”摊主见了,只好放手,恭恭敬敬回道:“爷,他三人吃饭不给贝币。”
  那人将顺风耳上下打量一番,嘿嘿笑道:“你不懂族规民律?”顺风耳道:“甚是……族规?是……乌龟么?”顺风耳确实不知。那人火冒三丈,围顺风耳瞧了又瞧,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看来你真的不知酋长亲定的族法、族规、民律、民典、兵章、兵制,好罢,下辈子你就知道了。”高叫一声“来人哪!”早过来几个兵士将三人架住。
  那人高声喊道:“快来看哪!又有三个不明族规民律之人,快来看!”随其喊声涌来众多围观者,那人大声说道:“酋长有令,凡有违族规民律者,乱棍打死!这三人不明规法,不遵律例,不守章典,就要被乱棍打死,这叫杀一儆百!”又高喊几遍,喝令动手。
  千里眼三人丧命在即,不知所措。
  忽听有人喝道:“住手。”只见一个红脸汉子来到,正是麻六。
  麻六见这肥头大耳的人是“狐尾帮”的,便先压住火气,道:“这三人乃酋长的客人,不懂咱这儿的族规民律,请饶过他们这一回。”那人白眼一翻,喝道:“凡违族规民律者,死!这是酋长之令,你敢不服?”麻六捺着性子说道:“这三人初来乍到,还不懂……”那人早不耐烦,叫道:“我已说过,下辈子他三人就懂了,动手!”
  麻六见他蛮不讲理,登时大怒,将他当胸捉住,喝道:“滥杀无辜,你这条狗犬!”闻听麻六谩骂,那人故意显得不甚介意,嘿嘿笑道:“你说对了。”抬高嗓音说道:“狗犬又怎样?狗犬忠心耿耿!那也比你强……”朝麻六瞟了一下,面带讥讽,说道:“嘿嘿,你连畜生都不如,这是你亲口说的。”
  “狐尾帮”将神族弄得乌烟瘴气,老麻六对其早已恨之入骨,此时气得脸色黑一阵紫一阵。那人不识时务,继续说道:“怎么,你不服?你想跟死鬼晨长庚做伴?”麻六强忍不住,怒吼一声,左右开弓打了他几个耳光。那人本来就长得肥头大脸,这一阵“噼啪”声响过后,脸又大出一圈。
  “狐尾帮”横行无忌,平日里作威作福,哪里受过这等委屈?那人冲兵士喊道:“麻六谋反,给我往死里打!”其所带兵士都是“狐尾帮”的鹰犬,见主人吃了大亏,怪叫一声围住麻六,高举棍棒一通猛打。
  麻六气得胡须乱颤,再不答话,动手打倒几个兵士。其余兵士见了,只远远将他围了,再不敢近前。那肥头大耳之人叫道:“都给我上,打死反贼!”麻六冷笑一声:“老子就是要谋你娘的反。”随手打倒两个兵士,又一把将那人拽住,劈头盖脑一顿耳光。起初,那人还不停叫骂,渐渐叫骂声弱了,到后来竟软软瘫倒于地,口吐白沫气绝身亡。
  麻六这才住了手,怔怔地看着那人的尸体暗自心惊,失手打死“狐尾帮”成员,姜水成岂会饶他!
  惜水知他为人刚直,今番多亏他出手相救,心存感念。见他闯了大祸,惜水急道:“对不住,老英雄被惜水连累,姜酋长的族规民律无情,请快走!”麻六恨恨地道:“一命换一命,这些鸟人早该被打死!”叹了一下,问惜水:“听说你是童女之徒,因何到此?”惜水简略说了几句,麻六笑道:“那童女生性怪异,其授徒之法定也十分古怪。”
  惜水心头一动:“师父让我驮运石块难道是在教我武功?”
  这时,人群一阵纷乱,就听武西喊道:“快拿住反贼!拿住反贼有赏!”秀乙叫道:“拿住反贼,按族规民律打死!”兵士喝喊一声,纷纷围攻上来。
  惜水见事态闹大,更知“狐尾帮”欲除麻六而后快,便对麻六连声催促:“老英雄,要杀要剐由惜水担当,你快走!快!”麻六怒道:“走甚?早晚还不都是死在这帮乌龟手里。”长叹一声,又道:“我曾跟随老酋长打拼,对神族忠贞不二。唉!既然酋长想要我死,我麻六决不会皱一下眉头。”惜水急道:“老英雄……”
  这时武西已带兵士慢慢靠了上来,见麻六犹自挺立不动,一拥而上,动手便绑。麻六刚毅倔犟,直挺挺站着,怒目圆睁,一言不发。秀乙令道:“快把他乱棍打死!”兵士得令,纷纷举棒,欲对麻六狠下杀手……
  惜水心头火起,正欲动手救人,忽见人影一闪,有人从半空中飞身而落,在众人一愕之间,“扫荡腿”已将兵士扫倒,拉过麻六跳出圈外。
  出手相救之人年岁不过二十四五,面目白净,生得神采飞扬,雪花豹皮裹身,出手飘逸洒脱,正笑吟吟目视众人,此人正是白虎。

  这时,从白虎身后又转出一人,朝众人拱拱手,说道:“看在老英雄对神族忠心耿耿的颜面上,就请饶过他罢。”说着四下作揖。
  秀乙叫道:“敢救反贼,你是谁?”
  那人迟疑一下,正要答话,猛见惜水,忙躬身一礼,喜道:“想不到惜水兄弟也在此。”
  惜水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在黄土高原被他所救之人,只是这人器宇轩昂,让人不由眼前一亮,惜水边还着礼,说道:“怎会是你?”来人确是姬轩辕。
  原来,姬轩辕欲往黟山炼丹,命青龙带人先行运送铜炉,他和大挠、白虎、大川,以及十余兵士途经此地,恰遇众人要杀麻六。他见麻六是条汉子,便令白虎出手救下。忽见惜水在此,自是欢喜不尽。
  姬轩辕尚未答话,从其身后又转出一人,须发苍然,目如朗星,正是大挠。
  大挠与惜水曾多日朝夕相处,再次邂逅,二人心里都有许多话要说。
  这时,旁边有人将惜水拽住,叫道:“你还没给贝币咧?想找死么?”原来这摊主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人。白虎顺手丢过一张狼皮,说道:“够么?”摊主一看,登时两眼发直,连连哈腰,连声说道:“够了,够了,谢了,谢了。”
  民之丰裕,本是好事,货币既出,也是社会发展之必然产物。怎奈神族民众从此便知钱财之宝贵,更有财迷心窍而失本性者,一时弄得江淮之地淳朴民风荡然无存矣。
  
  惜水对姬轩辕问道:“你怎会在此?”麻六也施着礼道:“敢问恩公大名。”
  姬轩辕定下“南联炎神,西御蚩尤”方略,不料神族酋长姜水成听信“狐尾帮”谗言,屡次斩杀黄族来使,不但拒不联合,还自不量力,梦想并吞中原。此次姬轩辕去黟山炼丹路过江淮,自不愿暴露身份,听惜水问话,略一迟疑,耳听有人叫道:“他是姬轩辕!”
  只见飞石魔立于众人面前,风君离、黄再郎、七熊和八豹紧随其后,身后黑压压一片蚩族兵士,个个神色诡秘,跃跃欲试。适才一语,正发自飞石魔。
  惜水耳边“嗡”一响,心道:“怎会是他?”
  秀乙面色陡变,细看面前此人,果然是眉宇间英气逼人,气贯长虹,秀乙颤着声问道:“姬,姬轩辕,黄帝?”
  姬轩辕已无法再隐瞒身份,只得点了头。
  秀乙吓得两眼上翻,瘫倒于地。
  武西失色叫道:“围住他!莫让他逃了。”说着屁股生烟,向姜水成报信去了。

  原来,蚩尤业已料定神族会最先亡族,便定下征讨方略,一面布兵于黄河渡津,一面暗暗打通沿江之路。此次差飞石魔、风君离、黄再郎、七熊和八豹等人来江淮游说,诱使姜水成兵进中原,欲挑起黄、神二族争斗。飞石魔等人此时来到皖城,正遇姬轩辕,俗话说冤家路窄。
  在此见到蚩族众人,姬轩辕心头一跳,顿时胸中涌起阵阵不祥之兆。
  飞石魔见姬轩辕身边仅有十余人,料想他再难逃脱,一时得意忘形,对姬轩辕嚷道:“上次你跳崖不死,算你命大。这江淮之地多是江河,再想跳崖可没那么容易,哈哈,哈哈哈。”
  白虎料定今日会有恶战,趁他笑音未落,纵身跳去,双掌直取其面门,想一招毙之。从飞石魔身后转出风君离,接了一掌,转眼间二人拆了十几招。七熊、八豹和黄再郎飞身扑向姬轩辕,大川赶忙加入战阵。这大川乃是天蜀部落酋长蜀公之长子,嫘祖之弟。别看他年岁不大,个头不高,但精明强干,武功不弱。这次姬轩辕出行,蜀公非要他将大川带上,路上也好照应。
  惜水兀自僵身难动,万万想不到被自己舍命所救的却是杀父仇人,一时又悔又恨,在自己头上狠击一掌,怒火喷涌,不能自制,在半空中连翻两个跟头,长啸一声朝姬轩辕拍去。姬轩辕与七熊、八豹相斗正酣,猛见眼前人影一闪,挺掌来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惜水在盛怒之下与姬轩辕对此一掌,自是用了十二分力道,耳听“啪”的一响,姬轩辕被拍出七八步远才收住退势,细看却是惜水,惊道:“怎会是惜水兄弟?”


  惜水被这一掌震得跌坐于地,五脏翻滚。惜水两眼喷火,将嘴角鲜血抹去,道:“姬轩辕,惜水今日取你性命!”翻身又起,四掌对接,惜水轰然倒地,眼前金星乱冒。姬轩辕知他武功不高,黄土高原却舍命相救,今番又见,而惜水又以死相拼,一时不明就里,自不愿伤及惜水,接掌时顺势后翻,将惜水的杀招化解,同时连连后退。姬轩辕奇道:“惜水兄弟曾对轩辕出手相救,今日却为何……”
  惜水跃起身来,手指姬轩辕,朗声说道:“当时你在危难之时,惜水救你无怨无悔。今日杀你,惜水也会毫无留情!”姬轩辕道:“兄弟何出此言?”惜水叫道:“杀了你再说!”声随身起,不料这一掌被人轻巧化解,那人无心伤害惜水,只轻轻将他拨去。细看时正是麻六挺立面前,惜水怒道:“怎样?”
  麻六道:“惜水兄弟,黄帝救得麻六性命,你要杀他,麻六还你一命。”说罢昂首闭目,但等惜水动手。惜水是与姬轩辕有杀父之仇,跟麻六何干?杀了麻六又有何用?不过被麻六的凛然之气震慑,惜水一时呆立。
  飞石魔这时才听明白,原来正是惜水在黄土高原坏了蚩族大事,又见他武功并不高,斜眼将惜水盯住,道:“你能在万军之中将人救出,说明你还算有点儿本事,来来来,我向你讨教讨教。”话音落时,已欺到惜水面前,二人转眼过了十几回合。

  顺风耳原本见惜水与姬轩辕拼命,正欲相助,却不料惜水又与飞石魔过招,而姬轩辕与飞石魔似乎也不是一伙,当下如坠云雾之中,再难分清敌友,呆了又呆,猛见惜水吃紧,再不及细想,纵身扑去。千里眼冲顺风耳叫道:“这就动手么?”毫不迟疑也加入战阵。别看二人平日争执不休,遇有战阵,历来是齐打齐上,戮力御外。
  飞石魔善使飞石,武功却是平平,哪是他三人对手?登时冷汗淋漓。风君离见了,丢开白虎跃身救出飞石魔。
  千里眼、顺风耳因有特异本领,被后人尊为神仙。特异功能在科学上还是个谜,近代也不乏相近实例。或许上古之人能将人身的潜能,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在后世的文学作品中,千里眼、顺风耳频繁出现,在吴承恩的《西游记》里,他二人受玉帝之命,曾跟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交手。
  为邀此二人,姬轩辕曾亲赴黄土高原,后又三番差人前去。今在此相遇,而姬轩辕并不知眼前之人就是千里眼和顺风耳,失之交臂。
  
  好一场恶斗,打得尘土飞扬,日隐云飘。
  忽然响起螺号声声,“日月”大旗滚滚如潮,姜水成带大队兵士来到。
  飞石魔正想挑唆黄、神二族相互攻杀,便抱拳至胸,说道:“姜酋长,我义父白帝已兵陈黄河沿岸,不日便要再取中原。白帝命我等前来相邀,请姜酋长共同出兵。若今番在此擒得姬轩辕,中原触手可得,神、蚩二族平分天下!”姜水成心花怒放,喜道:“如此甚好!多谢白帝。”见姬轩辕身边只此寥寥数人,嘿嘿笑道:“本酋长真是佩服轩辕黄帝之胆魄,竟敢只身闯我神族地界,还出手救走神族反贼……”

  麻六急道:“我几时谋反了?那是‘狐尾帮’造谣惑主。”武西喝道:“我亲耳听到,你说‘老子就是要谋你娘的反’,还想抵赖不成?”麻六辩道:“我,我那是对‘狐尾帮’说的气话。”
  此时秀乙清醒过来,一骨碌爬起,尖着声喊道:“少跟他啰唆,按族规民律把他打死!”兵士纷纷拥上,白虎摆出格斗架势,朗声说道:“黄帝在此,谁敢放肆!”武西道:“别理他,打死麻六,赏,赏贝币!”兵士个个满脸放光,朝前冲杀。
  因白虎挡在其间,两个兵士径直抢到白虎前面,举棒便打。白虎身形一晃,伸腿将二人扫倒,顺手提了,掷飞出去,将那几个带头冲杀的兵士也尽数砸倒于地,半天爬不起来。白虎哈哈大笑,忽听“嗖”的一声,一支棍棒贴其耳边打下,显然有人偷袭。白虎并未回头,起脚将那人踢向半空。又有四个兵士悄悄欺上,挺矛便刺。白虎猛转身抓过一个矛头,连矛带人揽进怀中。接着双手一送,将怀中兵士送飞。随即纵身起跳,抓住空中飞落的长矛,单脚着地,就地一旋。这几招一气呵成,身手无比靓丽。
  姜水成冷笑道:“就凭你姬轩辕这几个人,还想在江淮撒野,蚯汉何在?”
  蚯汉大声应了,冲至白虎面前,挥拳就捅。这蚯汉通身缠裹黑色狗皮,生得矮壮黑胖,其个头不及白虎前胸。白虎哪会把他放在眼里,接拳于手顺势一拉,蚯汉留步不住,紧跑几步一头栽倒,磕得鼻青唇肿,蹲坐于地,再不能说话。
  姜水成怒道:“滚天,给我上!”
  滚天正在暗自思索:“轩辕黄帝素怀大志,突然现身江淮,对神族是福是祸?”闻听姜水成点他出战,老滚天无奈一笑,道:“先让‘狐尾帮’的人试试战阵如何?”
  因对手人少,武西自以为颇有些胜算,被滚天讥言相逼,武西怒道:“老匹夫,‘虎威帮’怎样?今日就让你看看‘虎威帮’是怎么捉……捉姬轩辕的。”说罢握拳高呼:“为酋长争口气!”径直冲到白虎面前,神态动作无不猥琐至极。奇得白虎睁大眼睛,慢慢举起拳头,只在他眼前轻轻一晃,武西便吓得两眼上翻,叫了一声“娘啊”,软软瘫倒,晕厥过去……
  白虎身形一转,长矛贴背,威风凛凛站在众人面前,朝姜水成施了一礼,道:“姜酋长,我等只想借道,别无他意。请酋长不要听信他人挑拨,以黄神二族安危为重,放我等通过。况且,你的这些废物怎会是我的对手?”说话之时朝两个兵士眨巴几下眼睛,忽就地旋起,那二人随即倒地,胸前汩汩冒血……
  姬轩辕急忙叫道:“不得杀人!”
  白虎为震撼姜水成,使其再不敢肆无忌惮,就在姬轩辕一言未了之时,已将两具尸身踢飞,直挺挺摔到秀乙面前。吓得秀乙目翻白珠,软软倒地,昏死过去。千里眼手指秀乙,笑弯了腰,顺风耳笑仰了天。
  众人愕然当地,武西嘟囔一句:“真的杀人?”赶紧闭眼装死,暗自庆幸刚才没挨他一矛。
  姜水成仍旧装腔作势,突然嚎道:“滚天,难道还要本酋长亲自出战不成?”声嘶力竭,喊得嗓音发岔。
  这时,麻六从姬轩辕身后转出,说道:“此事因我而起,自是由我了断。”说着朝姬轩辕深施一礼,道:“轩辕黄帝,你虽是神族之敌,但你救了我的性命,麻六在此谢过!”又朝姜水成施着礼说道:“酋长请多保重。”说罢伸手从兵士手中抓过竹矛,朝前心猛刺而去。
  滚天急吼:“麻六糊涂……”众人都“啊”了一声,再想阻止已是不及。
  便在此时,只见人影晃动,众人未及看清此人如何出手,那长矛已被震得直直飞向半空。麻六一怔,挥掌劈向自己脑袋,却又被那人紧紧拿住。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细看时竟是姬轩辕出手相救。


  秀乙再次苏醒,正见麻六双手被拿,以为他已被捉,遂握拳高呼:“按族规民律打死他!打……”发觉气氛不对,也无人理睬,悻悻然躲到姜水成身后去了。
  姬轩辕对麻六说道:“老英雄不可如此!”又对姜水成赞道:“你有此等英雄在,江淮无忧也!”
  姜水成“哼”了一声,看了一眼飞石魔,希望蚩族人从中相助,喊了一声:“不要只顾观望,都给我上!”
  
  神、蚩二族兵士一哄而上,黄族众人只得奋力迎战。
  机不可失,飞石魔、黄再郎、七熊和八豹一齐扑向姬轩辕。
  姬轩辕挺身接战,刚及二十几合,恍惚间被八豹拍中肩头。
  惜水不失时机扑上前去,杀招送至。
  姬轩辕“哎呀”一声,再想躲避已是不及。
  不料,惜水猛然间浑身一颤,掌发即收,心念乱闪:“黄再郎为逼问密语,多年将我和娘亲掳去,害得我母子颠沛流离,受尽苦难,实属恶贼无疑。若此时向姬轩辕下手,与这黄再郎恶贼何异?”黄再郎的种种恶行不停闪现,惜水长啸一声顺势朝他挺掌扑去。
  惜水虽是武功未成,但已比黄再郎高出许多,且又在恼怒之时,这一掌自然是用了十分力道。黄再郎正为将能捉得姬轩辕而欣喜,却不料中途遭遇惜水一掌,一愕之际掌及前胸,怪叫一嗓,滚出几丈远,呆怔怔眼望惜水,更加面红耳赤。
  惜水时友时敌,来回变换对手,弄得千里眼二人莫名其妙。千里眼一头雾水,冲惜水叫道:“你先说,我俩该打谁?”顺风耳眼珠一转,道:“见谁打谁,这都不知,真傻!”千里眼道:“见谁都打?不对!我得问问,你这兄弟。”顺风耳急道:“我是哥哥,你才是兄弟!”二人面向惜水,齐声问道:“你快说打谁?”
  惜水心头突起一股愤慨,以他性情自是不肯乘人之危向姬轩辕狠下杀手,却也不想再替姬轩辕打黄再郎等人了,狠狠盯了姬轩辕一眼,道:“下次见你,定杀不饶!”又冲千里眼二人叫道:“谁也不打!”千里眼不解,问道:“只看人打架?”顺风耳似乎这才明了,叫道:“看人打架,咳!好玩!
  姬轩辕暗自思忖,此次悄然出行本就带人不多,大挠又丝毫不会武功,若再纠缠下去,必定凶多吉少。此时来不及询问惜水,虚晃一招跳出圈外,一把拉了大挠,对白虎、大川喊道:“快走。”转身跑去。
  姜水成今日威风扫地,心里早憋了一口闷气,大声令道:“追!”又恨恨说道:“天赐良机,只要能捉住姬轩辕,就能一统中原!”
  武西率先从地上爬起,手指姬轩辕背影,叫道:“天赐良机!捉住姬轩辕,一统中原!”又挥拳高呼:“酋长英明!”秀乙也喊道:“酋长英明!”
  “快追!”“快追!”
  
  滚天、麻五随众人追出,见麻六还呆在原地,麻五把长矛往他手里一扔,说道:“兄弟愣啥,快追呀。”麻六这才醒悟,匆匆追去。
  白虎奋力缠住风君离和七熊、八豹,飞石魔叫道:“丢开他,追姬轩辕。”三人听了一齐逼白虎回护,乘机飞身而去。
  白虎大怒,纵身追上飞石魔,朝其后心不由分说就是一掌。飞石魔情知有人偷袭,忙就地一滚,探囊取石,手一抖飞石朝白虎眉宇飞去。白虎猛见青光扑面,大叫一声,急忙后仰,飞石紧擦额头飞过。额头被擦出一道血口,热乎乎的东西顺脸流淌,顿时又被神、蚩二族兵士围住。
  姬轩辕跑出一段,回身打倒几个兵士,再拉过大挠奔跑,如此三番五次。大挠累得大喘粗气,道:“你快跑罢,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姬轩辕道:“莫说话,快跑。”又拉其飞奔。
  身后一阵混乱,姬轩辕见大川正与兵士交手,四处却不见白虎,冲大川喊道:“去救白虎。”大川应一声逼开兵士回头寻去。
  白虎身陷重围了无惧色,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轻轻弹于地上。将手中长矛转动两圈,斜眼盯住一个兵士。那兵士自知不好,刚想退身,只觉前心一凉,“咚”一声仰面倒地,白虎纵声长笑。
  姜水成恨得咬牙切齿,道:“就是折了再多兵士,也要将这厮逮住。上!”兵士举矛乱刺,白虎纵身起跳,稳稳落在一簇矛头之上,回头对姜水成俏目相望,显得十分得意。兵众不知所措,兀自用力撑住。姜水成怒道:“快撤矛,摔死他。”武西也喊道:“摔死他有赏!”
  白虎轻点矛头,只一翻身,欺到姜水成面前。秀乙正在姜水成身后指手画脚,猛见满脸血污的白虎飞落,以为是冲她而来,更知他杀人奇快,顿时面如死灰,结结巴巴说道:“他他,他来……来了。”心中大骇,浑身筛糠,一泡尿顺腿流下。
  飞石魔又一抖飞石,直取白虎后心。
  白虎知晓飞石厉害,虽是背对飞石魔,但听得身后风声,便知不好,慌忙闪身。那飞石却正中姜水成肩头,痛得他大叫一声,翻身倒在秀乙脚下,躺倒在尿水上,不住呻吟。
  秀乙恨得鼻眼错位,叫道:“谁能逮住他,我,我就嫁给谁!上啊。”
  白虎嬉皮笑脸学着秀乙口吻说道:“哎哟,那你可嫁不出去了,没人能逮得住我。”说罢单眼繁眨倜然一笑,估摸黄帝已走远,朝姜水成一拱手,转身跃出人群,飞身不见踪影,气得秀乙跺脚大骂。
  白虎跑出皖城兵寨,正遇大川。原来,大川回头接应白虎,见风君离、七熊、八豹、滚天、麻五和麻六追到,当下截过厮杀。大川虽武功不弱,但怎会是这几人对手?不多时,便被困于核心,险象环生,抬头猛见白虎,喊道:“白虎快来。”白虎跳入圈内,同大川倚背而立,长矛指住众人。双方对峙,谁也不敢贸然出手。
  风君离自不愿跟大川等人对搏,说道:“我去追黄帝。”滚天也道:“我与你同去。”抽身离去。其余众人将白虎、大川缠住。
  惜水拉过顺风耳,说道:“咱也追。”顺风耳道:“这里挺好玩,我不想去……”千里眼道:“哗!刚才那个女人尿裤了,好好玩耶。”惜水扯住顺风耳就跑,千里眼迟疑一下,只好跟着去了。
  
  姬轩辕拉大挠跑到一堆柴草旁。
  大挠一屁股坐了,气喘吁吁说道:“黄帝快跑,休要再来管我,要不都得死。”姬轩辕道:“哪里话来,姬轩辕身边哪里能少得了大挠。”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大挠一骨碌爬起,急道:“快跑。”转身欲跑,却被姬轩辕一把按住,轻轻蹲下。兵士吆喝着远去了。
  大挠刚要松上口气,猛听风君离道:“一定在此处藏身。”大挠惊道:“被他看到了。”姬轩辕欲阻出声,为时已晚,耳听风君离哈哈笑道:“轩辕黄帝,出来罢。”
  姬轩辕闪身而出,猛见风君离和滚天同在,不禁暗暗叫苦:只能以命相拼了。
  这风君离以掌法闻名于世,连磨石雳掌都惧其三分。他曾在黄土高原围追姬轩辕,当时与青龙单独比试,以决姬轩辕生死。青龙掌上功夫十分了得,竟逼他不动,姬轩辕对此记忆尤为深刻。老滚天的武功在神族中数一数二,威猛盖世,无人能敌。此时被这两大高手拦住去路,以姬轩辕的武功自是难敌。


  大挠怒道:“拼了!”哈腰便冲,被姬轩辕一把扯回。
  风君离道:“黄帝,风君离对不住了,各为其主……”不料,语出半句,滚天忽然跳过风君离,回身护住姬轩辕,凛然说道:“老英雄,看在滚天的薄面上,请放了黄帝!”众人一怔,风君离奇道:“滚天老英雄,你,你何出此言?姬轩辕不也是你神族之敌么?”滚天道:“不错,姬轩辕乃是我神族之敌,但……唉!”滚天摇头一叹,心道:“你又哪里知晓,姬轩辕忽然现身江淮,决非神族之福。不过,若是现在就与之结仇,那黄族人势必会倾其全力来征伐江淮。神族已被“狐尾帮”折腾得奄奄一息,积弱积贫,如何能抵挡得住?眼下只得先救黄帝脱险,以求天下诸族力道平衡,才能使神族得以苟延。”此时滚天目光几近哀求,不肯再说。
  风君离道:“我与黄帝本也无冤无仇,素知其虚怀若谷,仁布天下,风君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低头思想一下,又道:“你我打赌,以武定夺,败者走人。”滚天说道:“正该如此!请老英雄手下留情。”说完缓缓拉开架势。
  滚天虽须发皆白,但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此时为神族安危而解救黄帝,自是生死一搏。风君离生得瘦弱,个头不高,却以忠勇而闻名于世,他虽十分敬重滚天,但帝命难违,也不敢懈怠。二人皆尽使出浑身解数,打得难分难解。
  大挠看得眼花缭乱,忽然说道:“你二人没说清楚,若不分胜负,该当如何?”二人一愣,都住了手,虽然大挠说得迂腐,但说得有理。二人正思寻间,猛听脚步声响,麻五、麻六和七熊、八豹来到。原来,他几人本来缠打白虎和大川,待后队兵士赶到围了二人,便也飞赶而至。
  七熊、八豹一齐扑向姬轩辕,却被麻六挺身拦住,七熊惊道:“怎么,你不是在捉他的?”麻六道:“不错,我是来救他的。”七熊、八豹气道:“先除掉你这叛贼!”再不多言,扑向麻六动手。
  原来,麻六早已暗地盘算:姬轩辕此来并无恶意,又救得麻六性命,倒是蚩族人突然出现居心叵测,麻六定当知恩图报。
  麻五喝道:“六弟,姬轩辕是咱神族仇敌,你怎么还救他?”麻六叫道:“黄帝救过麻六,麻六要还他一命。”麻五怒道:“糊涂!你怎么敌我不分?”边说边绕开麻六,飞身扑向姬轩辕。
  滚天挺掌拦过麻五,道:“老麻五糊涂!”见滚天突然倒戈,麻五心中更加糊涂,气道:“你才老糊涂了!”滚天道:“先救下黄帝,我再跟你这老糊涂细说……”麻五虽是迷惑不解,只好先与麻六抵挡蚩族众人,滚天对姬轩辕喊道:“黄帝快走!”
  姬轩辕哪会知晓他几人心思?一时敌友难辨,此时不及细想,拽着大挠转身便跑。
  急跑一阵,追兵又近,二人慌不择路,竟朝河边跑去……
  巨浪拍岸,波涛汹涌。
  姬轩辕一呆之下,手拉大挠慌忙转身,却正见飞石魔和一片蚩族兵士业已立于其后。二人登时傻了眼,大挠叫道:“让我先拼了他们!”姬轩辕一把将他扯住,仰天叹道:“我等休矣。”
  
  蚩族兵士一拥而上。
  眼看姬轩辕就要束手被擒,便在此时,忽见有人飞身而起,从半空中将飞石魔扑倒。飞石魔大叫一声,左手反扑一拳,朝那人当胸打去。那人侧身闪过,嘴里说道:“黄帝好像不是坏人,不能杀他。”
  飞石魔大怒,手一抖飞石直扑那人面门。那人偏头躲过,滚到飞石魔右侧,左手朝其胁下点去,手法干净利落。飞石魔怒吼一声,飞石再次出手,乘那人躲避之机,顺势一扑,将其手腕扭住。那人怕他飞石再来,就地一滚,不料“咯”的一下,关节脱臼,疼得尖声呼叫:“兄弟快来呀,我好疼啊,哎呀!”这人却是千里眼。
  原来,惜水、千里眼和顺风耳追到时,姬轩辕已被围于河边。千里眼听说惜水救过姬轩辕,又见飞石魔飞扬跋扈,早就气恼,不等惜水发话,扑过去缠住飞石魔。因他眼明手快,难怪飞石击他不中。


  见千里眼手腕被扭伤,顺风耳勃然大怒,跳进圈内与飞石魔拼命。
  惜水暗骂二人糊涂,他原本不想乘人之危,忽然想到这姬轩辕用龌龊手段,差力牧残害其父,对这等小人贼子还讲什么光明磊落。若此时让姬轩辕得以逃脱,恐再难近身,此刻惜水再管不得许多,纵身扑去与姬轩辕缠打。
  这时,风君离和七熊、八豹赶到。飞石魔大喜过望,对风君离喊道:“快将姬轩辕拿下。”风君离念及与滚天打赌之事,因他二人打了个平手,不想直接捉人,奔顺风耳去了。顺风耳又哪是风君离的对手?过得数招,难以招架,拉了千里眼就跑,风君离也不追赶。
  惜水、七熊和八豹围住姬轩辕厮杀,姬轩辕甚是吃紧,勉强支撑一回,通身大汗淋漓,此时满心无奈,禁不住侧目瞥了一眼大河,心想:“没想到这就是姬轩辕的葬身之地。”
  忽然一阵大乱,原来白虎、大川杀将过来,几个跳跃便已来至姬轩辕面前。猛见惜水正与黄帝大战,白虎将惜水挡住,道:“兄弟,你怎敌友不分?”惜水曾救过黄帝性命,白虎自是不肯伤他,只五六合便将惜水逼得退势难收。
  姬轩辕见白虎二人浑身是血,已杀得疲惫不堪,如何还能敌住蚩族众多高手?又见蚩族兵士越围越多,把心一横,令道:“跳河!决不能让他们捉去。”


  白虎叫道:“让我再去杀他一回,死了也不吃亏!”正要跃入敌群,猛听河上传来一阵歌声。那歌声甚是激昂,歌中唱道:
  
  东边那座高山,西边那条长河。
  高山喊日出,长河笑日落。
  人生无悔天地间,自有风雨坎坷。
  刻骨铭心爱与恨,惊心动魄情和仇,一笑而过。
  留下个丰碑比山高,创造个历史似长河。
  今天的真实故事就是明天的神话传说,
  谁知是对还是错。
  ……
  
  歌唱得铿锵,众人听得心头震颤,竟一时都止了打斗,纷纷驻身观看。
  河湾内转出一叶扁舟,在波涛中上下颠簸。小舟之上站立一位干瘪老翁,身背一个硕大的细腰葫芦,胸脯起伏,直唱得满脸神采,似乎全然没见岸上的厮杀。
  扁舟驶近岸边,老翁说道:“不想死就上船来。”姬轩辕等人顿时醒悟,慌忙跳上船去。老翁打个呼哨,扁舟拧身掉头,朝着对岸飞去,河面上留下道道波纹……
  飞石魔清醒过来,大声叫道:“快放箭!”怎奈扁舟早过一箭之地,箭羽纷纷落入水中,击起朵朵浪花。
  一叶扁舟载着姬轩辕等人晃晃悠悠靠上对岸,姬轩辕躬身致谢,老翁头也不回,唱着歌弃舟登岸,蹒跚而去。

  白虎道:“这老翁好生古怪。”姬轩辕道:“听他歌中所唱,定非寻常人物。”一时也猜想不出其身世来历,直勾勾目送老翁远去,直到他消失在地平线上……
  
  风君离呆呆看了一回,喃喃说道:“黄帝似有神助,天意!”
  千里眼猛然大声叫道:“疼死我了,哎哟,疼死我了!”原来,他的肘关节被飞石魔扭脱了臼,疼痛难忍。顺风耳正急得不知所措,忽听姜水匀说道:“未伤筋骨,无碍无碍。”顺风耳一喜,也不知“天下第一神医”姜水匀何时站立身旁,忙道:“快救我兄弟。”千里眼边龇牙咧嘴边叫道:“我是哥哥,你才是兄弟!真傻!哎哟……”
  惜水竟眼睁睁看着姬轩辕过河而去,心肺痛裂。若当时不下天山,跟童女师父学成武功,怎会让他轻易逃脱?扑通一下跪于地上,眼望苍天,叫道:“惜水无能!”
  姜水匀在千里眼肘关节之处轻拍两下,千里眼肘臼当即复位,跳起身来呵呵傻笑。
  忽听有人冷冷地说道:“姜水匀果真有些手段。”
  众人抬头惊望,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通身皆白的人,正是天山童女。


  惜水鼻子一酸,离别天山后的酸甜苦辣一齐涌向心头,泣道:“师父,惜水知错了!”
  童女冷眼瞥了,径直走到姜水匀面前,说道:“跟我上天山。”口气依然是居高临下。
  姜水匀见她神态装束,便知是世外高人,问道:“可是有人要我医治?”童女仍旧面无表情,说道:“我夫君病危。”姜水匀哦了一下,道:“可否将病情略述一二。”童女未作正面回答,只轻轻叹息一声,道:“我请得数十个名医,均说他已无药可救,命在旦夕。”
  姜水匀急道:“那就即刻起程。”
  惜水长跪不起,童女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跟我走。”
  惜水喜极而泣,连连叩头。
  千里眼和顺风耳对视一下,齐声问惜水:“你们都走了,我俩去哪儿?”
  姜水匀笑道:“惜水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二人就暂住在江淮罢!”姜水匀见他二人心地良善,江淮生活富足,想留其长住于此,便随口答了。二人的确也无其他地方可去,点头答应。惜水道:“我会再来找你二人……”说话间童女早已拔足去了。
  惜水由此再上天山,又引出一段生生死死的故事来,人世间恩恩怨怨谁能说清……
  
  二粼、混天雷等人奉蚩尤之命来至江南,求见炎族“麒麟部落”酋长勐康。
  献茶已毕,二粼道:“晚辈奉父命前来拜会,望蚩、炎二族能互盟互助。时下我父已兵临黄河渡津,神族酋长姜水成已拟进兵中原,姬轩辕已陷绝地。而姜水成一旦进兵,皖城必然空虚,机不可失,请勐康酋长速速出兵江淮,而后再直面中原。我父许诺,蚩、炎二族平分天下。”
  五鬼、贪狼、大风和修蛇以及江南四大拳师等听得脸放红光,齐声道:“酋长,天赐良机!”
  勐康静静思想一回,暗道:“蚩尤志在天下,因何突然向我江南示好,且许诺平分天下?蚩尤谋略常常出人意料之外,亦真亦假,真假难辨。权且答应,再观虚实。”微微一笑,道:“可谓英雄所见略同!白帝被当今世人称作战神,能与白帝互盟,荣幸之至,勐康答应了!”
  二粼施着礼说道:“我代我父谢过勐康酋长,敢问何时进兵?”
  勐康暗自一笑,心想:“征战杀伐乃是机密之事,如何进兵,何时进兵,讲究的是‘谋略’;奇袭,突袭,讲究的是‘决断’。这一切如何能对你孺子去说?”勐康不动声色,还了一礼,道:“待勐康奏明炎帝,便兵出大江。另外,勐康还要感谢尤公上次义释五鬼、贪狼之恩咧。”他说的是五鬼、贪狼奉命前去接应丹鲤,后被混天雷围困一节。
  五鬼、贪狼冲二粼、混天雷等人抱拳一礼。
  二粼道:“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勐康道:“二粼不远千里来我江南,要多住几日,也好看看江南秀美风光。”二粼道:“一路上早已目睹,果然是名不虚传。不过……”此次来江南还有一件要事,那便是请仓颉去黄土高原传授文字,二粼并不想让江南众人知此来意,以免节外生枝,话锋一转,道:“蚩、黄二族战火已燃,尚有诸多事宜等待二粼料理,这就告辞。”
  勐康又客套一番,执二粼之手相送数里,一副惜别依依模样。
  望着二粼等人背影,勐康嘿嘿笑了。
  忽然传来阵阵狼嗥之声,令人毛骨悚然。循声望去,只见有人疾奔而来,犹如离弦之箭,脚不沾地,一路奔啸,眨眼之间已到众人面前。此人中等个头,将一个完整的黄鼠狼皮筒套于头上,只在两眼处各开了一个小洞,闪出两点绿光,那黄鼠狼头正搭在他的额头之上,只要让众人望去一眼,都会立刻想到鬼怪。
  坤沙千和大风、修蛇等人喝喊一声,护住勐康。
  那人道:“勐康酋长,在下有要事。”声音刻意伪装,隔着黄鼠狼皮传出,听得人头皮发麻。勐康将坤沙千等人拨开,问道:“何事?”那人道:“黄帝即将来江南,机不可失!”说罢做出一个杀人动作,转身而去,声声狼嗥,转瞬不见踪影,武功身手令人咋舌。
  勐康眼望那人消失方向,自言自语说道:“此人是谁?黄帝怎会突然来江南?”
  忽听有人大喊:“酋长,大事!”
  只见一个兵士匆匆而至,连声禀报:“酋长,黄帝欲来黟山炼丹,途经皖城时露出行踪,被姜水成追杀,逃脱后不知去向。”原来,勐康处心积虑,为谋取江淮,派出众多兵士前去打探情况,来回传递消息。
  勐康吃了一惊,道:“当真?”
  兵士答道:“千真万确!”
  联想起刚刚那面蒙黄鼠狼皮者所说,勐康猛一拍大腿,高声说道:“天灭黄族!”
  众将神色兴奋,纷纷请令,勐康沉吟一下,道:“野竹林和歙地都是去黟山必经之处,坤沙千去野竹林截杀,坤沙百在野竹林出口设伏,坤沙万、坤沙十沿野竹林与歙地之间搜寻,五鬼、贪狼、大风、修蛇,你等随我兵发黟山。”分派完毕,勐康将众人环视一遍,道:“姬轩辕,当今枭雄,此人雄才大略,是我炎族大患。此番若能将其除去,我即刻兴兵江淮,占据中原,而后再图黄土墚塬之地。如此,天下定矣。炎帝能否成为天下共主,在此一举,你等不可丝毫懈怠,全力决杀!”
  众将大声应答,急匆匆分头去了。
  勐康几乎倾巢而出,势在必得,自言自语说道:“姬轩辕,嘿嘿,你插翅难飞了。”
  
  且说姬轩辕一行逃离险地。见其所带兵士尽无,身边只余白虎、大挠和大川三人,姬轩辕道:“不知兵士能否活着回去。”众人无法劝慰,大挠道:“天随人愿罢。”四人折向东南而去。
  渡过长江,姬轩辕赞道:“大江不同于黄河,大江像少女,黄河像壮汉。”众人都笑了。这江南之地,风情自是与中原不同,姬轩辕初到江南,一路上对秀美风光赞不绝口。
  走了数日,白虎道:“怎还不见黟山,别是走错了道?”
  姬轩辕见田间有人劳作,便过去打探路径。
  田间有一老者,面目清瘦,棱角分明,双目炯炯,虽上了年岁,一身农人装束,双脚沾满泥巴,但难掩逼人之英睿。
  大挠心中一凛:“此人会是谁?”忙冲白虎递了眼色。
  那老者问姬轩辕:“可是江北来的远客?”姬轩辕道:“我是从……”白虎生怕他说出身份,再招致麻烦,赶紧接过话头:“不,我等只是路过,老人家是在看麦子么?”老者哈哈笑了,说道:“中原才生长麦子咧,这是稻谷。”白虎顿时神情尴尬,姬轩辕笑道:“中原无稻谷,他自然不识。”老者对姬轩辕打量一回,微笑着点了点头,众人亦不知何故。
  这时又走来一个中年汉子,约四十余岁,面目黑红,身体健壮,小眼睛,厚嘴唇,天生一副老实模样。这汉子先与姬轩辕等人见了礼,瓮声瓮气对老者说道:“父亲,我看此地的稻谷比别处的粒大籽饱,一穗竟能多出十数籽,若以此作种,三年后黟山一带的稻谷可多出几成。”老者笑道:“如此,这黟山一带就可物阜民丰了。”原来这二人是父子。
  大挠听到黟山,忙问:“黟山距此尚有多远?”
  老者见大挠道骨仙风,须发苍然,料是世外高人,便道:“一日路程,过歙地即到。”又问:“是要登临黟山?”姬轩辕点点头。老者道:“路途难行,还是由我子姜柱带你等前去为好。”见姬轩辕面色犹豫,又道:“去黟山必经‘野竹林’,无人带路你等怎能走出?”
  白虎心道:“途经江淮已遇上一场恶斗,要不是那古怪老翁相救,生死难测,再不能露出身份和行迹。这父子二人看似憨厚,谁知会有何等用心?再说,既然他二人已知我等来自中原,就更应提防。”想到此,白虎笑道:“多谢老人家美意,相送倒是不必……”
  老者道:“江南山岭纵横,道路崎岖,你等不悉江南人情世故,路途之上多有不便,就让姜柱送上一程罢。”白虎执意不肯,老者执意要送。姬轩辕见他似无恶意,点头应允,并再三谢了。


  白虎无奈,心想:“凭你耍何种花招,我只盯紧姜柱,就不怕你有鬼。”便与大挠、大川又递了眼色。大挠、大川自然会意,路上说话时小心翼翼,再不敢直呼“黄帝”或“帝”字,以免暴露身份。
  一行人朝着歙地而去。
  这姜柱不善言谈,姬轩辕问一句,他答一句,不问便不做声。姬轩辕问道:“世人都说榆罔炎帝德服江南,你可知他靠的是甚?”说完有些后悔,一看姜柱便是江南农人,能说出个甚道道?
  姜柱想了一回,说道:“爱民。”
  姬轩辕猛然停住脚步,口中重复几遍,一把握住姜柱,异常兴奋,道:“此乃治族之真谛也。”姜柱嘿嘿笑了,再不说话。白虎警惕地盯了他一眼。
  走不多时,众人果然进入一片竹林。但见密密层层的翠竹一望无际,竹子或粗如大腿,或细如小指,茂盛繁密,遮天蔽日,难怪被称作“野竹林”。
  白虎见此地阴森恐怖,悄悄靠近姜柱,暗暗捏紧拳头,不时警觉四望。
  竹林中偶尔透进一丝日光,映在众人脸上,个个花花俏俏,远远看去像鬼魅一样。竹林中间一条小道时有时无,姜柱走在最前,白虎紧紧相随。大川走在最后,不住回头打探。四下里静悄悄空寂无声,只听得几人“沙沙”的脚步声。


  突然响起一声怪叫,接着传来“噗噜噜”声响。白虎猛一把抓住姜柱肩头,因其正处急惶亢奋之中,用了八分力道,竟将姜柱一把抓倒。姜柱从地上爬起来,冲白虎说道:“怎么,你怕鸟?”
  众人这才回味刚才声响,正是鸟叫,只是叫声突如其来,让人猝不及防。白虎见姜柱一抓即倒,毫无抗拒之力,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原来这姜柱不会武功。”
  如此走得一阵,竹林更加茂密,越发显得阴森。白虎内心愈加紧张,根根寒毛直竖起来,禁不住四处张望。忽听姜柱“呵”了一声,猛然摔倒在地。就在众人一愕之际,传来“乓乓乓”敲打竹竿之声,白虎大叫:“快趴下。”回身将大挠按倒。众人倒地瞬间,乱箭如雨,狂射而出。
  过了片刻,再无动静。白虎一跃而起,飞身钻入林中,转悠半天,竟不见一个人影。疑虑重重返回,白虎在姬轩辕耳边说道:“注意姜柱。”几人朝姜柱瞧去。姜柱慢慢站起,尴尬一笑,在地上狠狠踢了一脚,说道:“我绊倒了,把我摔得不轻。”白虎冲他冷笑一声,故意问道:“姜柱,咱继续往前走?”姜柱并未作答,转身走去。白虎暗自一笑,心道:“若再有情况,我一掌毙了你。”

  众人缓缓行进,偶尔听得几声鸟叫。忽听姜柱“哎呀”叫了一声,众人慌忙伏地。接着梆声一响,一阵箭羽急射而来,打在竹竿之上“乒乓”乱响。待箭羽飞过,哪里还有姜柱踪影?白虎气得一跺脚,说道:“怎就让他跑了?”
  话犹未了,猛见一团黑影腾空而起,姜柱立于众人面前。
  白虎心头一凛,讥道:“真想不到姜柱竟有如此武功。”
  姜柱笑了一下,依旧瓮声瓮气说道:“我掉到坑里了,可把我摔得不轻。”白虎将信将疑,上前觑看,果见一个黑洞洞的深坑,坑边虚放着一把青草,显然是有人故意作了伪装。
  白虎嘴角撇了撇,心知留得姜柱,终是祸害,不如先行将其了结。姬轩辕最知白虎不过,忽见他目露凶光,便知他要下杀手,心想,这姜柱是敌是友尚且不明,怎能贸然动手?忙冲白虎使眼色,白虎这才住手。
  姬轩辕道:“竹林中杀机四伏,多加小心。”姜柱欲言又止,低头前面走了,众人又随他鱼贯而行。
  白虎生怕地上再有洞穴,正注意脚下,忽见前面人影晃动,只见三个披头散发之人拦住去路。三人均半脸涂黑,手持竹矛,恶狠狠盯住白虎。姬轩辕喊道:“留意!”大川急忙回头观看,惊道:“后边也有人!”只见身后也有数人,半脸涂黑,无声而立。
  白虎挺棒打去,中间那人轻轻闪过,另两人举矛便刺,白虎回棒护了。大川也与人交上了手。姬轩辕护住大挠,冷眼观战。
  过得几招,白虎便知这三人膂力过人,武功却是不高,手中棍棒施将开来,三人被逼得连连后退。忽听呼哨一响,三人遁入林中,七转八转登时不见。与大川交手之人也钻入林中。白虎待要追赶,被姬轩辕喝住。
  姜柱摇摇头,白虎狠狠瞪了他一眼。
  猛听密林深处似有人打斗厮杀,众人机警对视,姜柱道:“我过去瞧瞧……”刚要迈步,被白虎横棒拦住,姜柱道:“怎样?”白虎冷笑着道:“你可不能走了,还要请你带路咧。”姜柱嘿嘿笑了,就地止步。
  林中厮杀之声一阵紧似一阵,姬轩辕道:“听厮打之声,不像有诈。”白虎道:“待我前去察看一番。”刚要移步转体,厮杀之声却骤然消失,林中恢复宁静,再无任何声息,众人又是一阵诧异。
  就在这时,一声苍冷凄厉的声音划破长空,一只大鸟“乒”地落到姜柱脚下。姜柱哈腰拾起大鸟,见一根长箭直穿鸟颈,自言自语说道:“怎会是他?”竟至色变,众人心头都是一抖,野竹林中凶险无比,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良久不见动静,猛听有哗哗流水之声,大川道:“有一条河。”众人这才感到口干舌燥,奇渴难忍。
  
  隐隐之中前面果然有一条大河,姬轩辕道:“我于明处,彼于暗处,竹林之中地势于我不利。现由白虎在前,我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河边。河床开阔,便能施展格斗。”
  白虎“诺”了一声,拔足便跑,众人跟随急进,不一时就望见一条大河,河边果然地势开阔。众人刚要松上一口气,忽见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放眼望去,原来是河边一座草屋起火燃烧。白虎猛想起在北方人们常用狼烟传信之事,叫道:“不好,狼烟报信,定是冲我等而来。”
  姬轩辕仔细看了一回,叫道:“不对,你等且看。”众人举目再看,只见黑压压一群人跪倒屋前,嘴里念叨不停,神色焦躁,长揖短叩。姬轩辕道:“快去救火。”白虎迟疑一下,姬轩辕已飞身冲去。
  跑到屋前,见众人兀自祷告,姬轩辕急道:“怎不救火?”祷告声夹杂着火苗呼呼声,早已将他的喝喊声掩盖住。姬轩辕忙提了缶罐,打满河水朝草屋泼了,白虎等人也赶紧撇了竹竿扑打。
  一位老者见姬轩辕举动,惊恐万状,念叨之声更甚。草屋里忽然传出小儿啼哭之声,姬轩辕一愕,奋不顾身钻进火中,抱出一个三四岁的男娃,往老者眼前丢了又去救火。几人好一阵忙活,火苗渐熄,余烟四散。
  这时,众人也停止祷告,老者以膝当步跪爬到姬轩辕脚下,不住吻其腿脚。姬轩辕将老者搀起,问道:“看到火起为何不救?”老者道:“那是火神降临,怎敢去碰?连看也不能看一眼。”姬轩辕苦笑一下,说道:“那就只能磕头祷告?”老者道:“正是。不过……若非几位恩人,只怕我的孙儿就会被火神带去了。”说着大步走到一个壮汉前面,怒气冲冲,打了他一顿耳光。
  那壮汉始终一言未发,手持竹矛径直奔向姬轩辕,白虎惊道:“怎样?”那壮汉突然跪倒,双手将长矛递上。姬轩辕知他是感恩之举,一把将他扶起,哪知那壮汉伸手便往自己脸上打,一连抽了十几下,号啕大哭。姬轩辕莫名其妙,老者道:“在林中他还想将你射死。”姬轩辕更加奇了,问道:“这是为何?”这才尽知林中古怪之事,原来是这壮汉所为。难怪他被老者怒打一顿。
  老者道:“祖上传下规矩,生人闯入必被杀之,以免带来灾祸。你等刚入竹林,部落人等早已探知,想在路上截杀。正要动手时,不料又有人闯入,先与他厮杀了一回。后来火神降临,就来祷告。”姬轩辕“哦”了一声,只是不知又闯竹林者是敌是友。白虎冲姜柱笑笑,不过戒心并未消除。姜柱听了,急道:“不是的,是……”
  这时,老者对壮汉大声说道:“若非恩人,你的娃子早就随火神去了,唉!我也就无了孙儿。”众人这才知晓他们乃是祖孙三代。姜柱又道:“是……不是……”
  老者叫道:“快取吃的来。”众人哄叫一声,搬出许多食物。姬轩辕道:“以后若再有火神降临,当用水神灭之。”老者连连称是,点头不迭。
  姬轩辕等人继续赶路,壮汉执意要送,姬轩辕再三劝阻,老者道:“俺是竹林之主,焉有不送之理,出了这片竹林,你求俺送,俺也不会答应。”姬轩辕只得应允。
  大挠见凶险已除,一路说笑。那壮汉所带之人,个个涂黑半脸,面无表情,不言不语,在众人捧腹大笑时也呆呆地不发一声。大川见状,“哧”地笑了。
  姬轩辕问道:“多久才能走出竹林?”壮汉仰天看了看,说道:“日头落山,就能走出。”话音刚落,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有人中箭倒地,胸前汩汩冒血。姬轩辕惊道:“快趴下!”众人猛地扑倒在地。半晌,又无了动静。
  那壮汉从地上捡起一支箭,看了半天,摇着头说道:“这不是俺部落的。”姬轩辕忽然问壮汉:“听你父亲说还有他人闯入,你可知是些甚人?”壮汉想了想,道:“不知。”
  姜柱道:“是……不是……”
  忽又传来一声怪叫,众人刚刚卧倒,箭羽飙至。
  白虎怒吼一声,持棒跳起,姬轩辕急道:“快趴下!”白虎正处怒极之时,哪里肯听?边拨打箭羽,依然飞身欺去。好半天,又怒气冲冲转回,嘴里叫骂不止,忽然对姜柱大声喝道:“姜柱,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姜柱被吓得一跳,急忙答道:“我猜是……是……”
  白虎哈哈大笑,说道:“你当我不知么?我早看出其中古怪。”其实他只想诈他一诈。姜柱听了,果然心中一阵慌乱,吃吃说道:“你……你都知晓了?”白虎冷笑一声,道:“来来来,你我战上几百回,若你赢了,白虎自会放你走人。”一语未了,抢步起身,双掌直逼姜柱前胸。姜柱一见掌到,顾不得答话,与白虎对了一掌。
  白虎是在盛怒之下,加上起跳的冲劲,掌上带风,风中裹掌,该有多大劲道?不料姜柱原地未动,举掌接过,倒把白虎震出。原来,这姜柱的武功竟不在白虎之下!
  白虎再不敢懈怠,使开连环腿朝姜柱攻去。这白虎善用腿脚,腿上功夫十分厉害。刚才与姜柱交手,知姜柱掌上功夫了得,便避其双掌,施展腿脚功夫,一环扣一环向姜柱踢去。二人你来我往打到一处,转眼过了二十几招,未分胜负。

  姬轩辕见姜柱心急如火,似有话说,便跳过去,按住二人肩头,说道:“让姜柱把话说完。”白虎狠狠盯了姜柱一眼,姜柱也白了白虎一眼。
  姜柱道:“我,我……”白虎喝道:“快说!”姜柱本就不善言谈,被白虎一逼,憋得满脸通红,更加口吃难言。姬轩辕笑道:“姜柱莫急,慢慢道来。”姜柱道:“我猜是坤沙千……”言犹未了,耳听一声长笑,有人接道:“姜柱猜对了。”白影晃动,人已挡在路中。
  只见来人身材高大,面色如玉,相貌堂堂,正是“麒麟部落”二拳师坤沙千。
  麒麟部落四大拳师闻名天下,老大坤沙万,老二坤沙千,老三坤沙百,老四坤沙十。坤沙千行二,善拳善射,路上众人见到的那只大鸟正是被他射落,姜柱又岂能不知,故而一见落鸟,大惊失色,便猜到是他来了。
  这坤沙千曾奉部落酋长勐康之命,到漠北草原寻找丹鲤,与千阳子在山洞中恶斗,返回途中又遇仓颉,并劝仓颉来江南传播文字。
  坤沙千笑道:“姜柱说对了,是坤沙千到了。”
  姜柱道:“你,你因何而来?”
  坤沙千手指姬轩辕说道:“勐康酋长想请这几位客人走一趟。”


  那壮汉见他欲对姬轩辕不利,喝喊一声命人将坤沙千围住,凛然说道:“恩人在竹林里,谁也休想动他!”坤沙千怒道:“怎样?”壮汉道:“俺世代都是竹林之主,这里的一草一木你也别想带走,何况是俺的恩人。”坤沙千喝道:“难道你不听勐康酋长号令?”
  壮汉铮铮说道:“俺只知炎帝,不知勐康。”
  坤沙千大怒,向空中拍了三掌,顿时从林中跳出众多麒麟部落兵士,又将壮汉等人层层围住。壮汉了无惧色,轻蔑一笑,说道:“除非你把俺都杀了,要不你就别想带人。”坤沙千冷笑几声,说道:“那就把你等都杀了!”说完一摆手,兵士喝喊一声,攻杀上来。
  那壮汉单有蛮力却丝毫不会武功,自不是坤沙千对手,勉强过了几合,被坤沙千摔倒在地。坤沙千跨步上前,对准壮汉后心就是一拳。白虎见状,飞身一挺,举棒疾出坤沙千后背,招式狠毒迅猛,欲一招置敌于死地。坤沙千闻听风声,知有人偷袭,只好放下壮汉,回身挡了白虎,凝神接战。
  竹林中飘过缕缕白雾,将众人尽裹其中。双方拼命打斗,互有死伤。姬轩辕见那壮汉满身豪气,心中暗自敬佩。
  雾气越来越重,人人感到窒闷。姬轩辕正急急思索脱身之计,猛听一阵梆声,这声音姬轩辕再熟悉不过,急忙喊道:“留意!”一把按住大挠。乱箭齐至,麒麟部落兵士顿时倒地一片,声声惨叫。

  只见那老者出现在白雾之中,时隐时现,四处张望,喊道:“恩人在哪里?恩人受了伤么?”姬轩辕心头一喜,大声应道:“老人家可好?”老者急步上前,见姬轩辕无恙,心头释然,道:“恩人走后,我猛想起还有闯入之人,焉知不是冲恩人来的?放心不下,就带了部落所有人等追赶过来,来得正是时候。”他又高声喊道:“围了!”只听雾气之中,“诺”声一片。
  坤沙千不知他带来多少人,料想已被他紧紧围住,暗自焦虑,因杀了他部落不少人,担心这老头会不依不饶,正急寻对策,就听姬轩辕说道:“为我死了这么多人,心中难安,看在我的薄面上,请老人家放过他们。”
  老者不情不愿,沉吟半天才大声说道:“既然恩人说了,放人!”
  坤沙千道声“谢过”,又生怕老者反悔,带人匆匆去了。
  姬轩辕躬身致谢,老者说道:“快请恩人上路罢。”说完率先跪下,众人都跟着跪了。姬轩辕双手相搀,长者定要跪送。姬轩辕只好先行上路,又回头问了姓名,这才离去。
  等待姬轩辕的,依然是荆棘之路…… 

最新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发表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评价:
表情: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