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第3节 沐甘露百炼成丹 闯黄山各怀心机

  
  姬轩辕忧心忡忡,说道:“明日便是金丹炼成之日。我等能否渡过难关,能否回返中原,尚未可知。轩辕并非贪生惧死之人,只是若我等遭遇不测,祈天佑民之事就会半途而废。还有那老者所传之时节歌谣,也会沉入黄沙。民众不识时节,六谷难丰,民不果腹,如何能开荒御敌?”
  仓颉道:“那人会不会有诈?”
  姬轩辕道:“不管那人是何来历,其时节歌谣却十分有理,难道没见他断测日中见斗之事犹如先天之明?或许明日有场恶战,轩辕身死事小,歌谣埋没事大,现下只得请大川先回中原,将时节歌谣广为传播,造福于民!”
  大川急道:“不可!保护黄帝,大川责无旁贷。现下正是用人之际,大川岂能独自逃生?若要派人,可派兵士……”这大川乃是天蜀部落老酋长蜀公之子,嫘祖的长弟。虽年岁不大,个头不高,但精明强干,武功颇高。此次姬轩辕来黟山炼丹,蜀公便命大川随行保护。此时见黄帝要他独自回转中原,自是不肯答应。
  姬轩辕将他打断,正色说道:“大川糊涂!传播歌谣关乎民之生计,是何等大事,正合我等炼丹之初衷。轩辕一人之生死,岂能累及万民之存亡!二者孰重孰轻我自会掂量,不必多言。带上几个兵士,这就去罢。”凛然之气溢于言表,不容辩驳。


  众人尽知黄帝心思,在此生死存亡之际,仍然一心挂念民众,心头又敬又撼。但想到黄帝安危,心有何甘?怎奈姬轩辕心意已决,众人无从劝说。大川再无二话,对守护兵士吩咐一番,朝姬轩辕郑重地磕了三个头,不觉眼圈一红,哽咽着说道:“黄帝保重。”说罢脚一跺,转身去了。
  
  是夜,惶惶之中无人能眠,姬轩辕和大挠、仓颉在神屋端坐。
  时至半夜,忽听兵士大声喝道:“甚人?”接着传来打斗声响。
  三人面色严峻,知是危险已至,杀机已近。兵士进屋禀报:“适才有一黑影鬼鬼祟祟,武功甚高,打倒几个兵士,转眼不见。”大挠、仓颉尽知恶战在即,纷纷目视姬轩辕。姬轩辕奇道:“来而复去,不像勐康,可是白日来的那老者?”兵士道:“来人并非白须白发。”姬轩辕道:“是了,那日有两人偷听我等说话,定是那尖声之人无疑。”众人不知其人来历,更不知此时现身所因何故,紧了紧手中棍棒,皆怀忐忑之心,一时无言。
  突然,神屋四周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倏忽间涌出百十来个面目涂黑之人,个个手法纯熟,霎时将黄族兵众击倒在地。
  姬轩辕等人惊得跳起,门“咣当”一声被人一脚踢开,就在众人一愕之间,只见四个黑影飞身抢入,腾空跃起直扑姬轩辕而来。疾霆不暇掩目,三人攻上,一人攻下,欲一举置姬轩辕于死地。慌乱之中,姬轩辕大叫一声,架住头上三支兵器,却再也无法闪躲身下棍棒……
  就在这时,忽听仓颉怒吼一声:“休伤轩辕……”他的“帝”字尚未出口,便奋不顾身,一把抓住攻姬轩辕下盘的那支棍棒。那人正扬扬得意,冷不防仓颉扑到棍前,怒喝一声“找死”,猛见是仓颉,惊道:“怎会是你?”
  趁那人稍愣,姬轩辕不由分说举棒便打,另三人只好回救。情势危急之中,姬轩辕招招不离那人顶梁脑盖,将其逼得连连后退,忽见大挠尚呆在当地,喊道:“大挠快躲开!”
  大挠这才醒悟,“哦”了一声。不料此话也提醒了对方,只见二人弃了姬轩辕,直扑大挠。大挠丝毫不会武功,如何能挡得住?姬轩辕慌忙驰救,就在他转体之时,“啪”的一声,背部中掌。这一掌凶巴巴、恶狠狠,把姬轩辕打得五脏翻滚,一口鲜血喷得大挠满身。
  仓颉气得一捋胡须,发疯般抵住四人,大挠抱着姬轩辕,二人缓缓倒地。
  那四人哪里会把仓颉放在眼里?只三五合,便将仓颉扫倒在地,四支兵器直出其面门。仓颉再无法躲避,眼睛一闭等死。忽听有人喝道:“住手!”喝喊之人亦是面目涂黑,只见他款款迈进屋里,说道:“不得伤他!”这当儿,仓颉连滚带爬扑到姬轩辕身边。
  那人满脸杀气,一步一步走到姬轩辕面前,道:“轩辕黄帝,我这就送你上路。”姬轩辕怒道:“怎样?”那人冷笑一下,道:“除仓颉以外,都得死!”
  大挠见他实施偷袭之法得手,早已怒火填胸,“腾”一下站起身来,一步步踱到那人面前,手指其鼻,厉声喝道:“偷鸡摸狗,算什么英雄?”那人冷冷说道:“只要能除去姬轩辕,使天下一统,便是英雄。怎样?”神态既轻蔑狂傲,又得意忘形,说完再不理会大挠,将手一挥,令道:“动手!”
  大挠气得浑身乱抖,高声叫道:“且慢!”颤巍巍指指众人,道:“你等面目涂黑,见不得天日,乃鼠辈无疑!”从那人身后闪出一个矮壮之人,只见他身裹羊皮,黑白相间,生得狮鼻阔口,叫道:“你敢骂人?”大挠凛然说道:“你等不敢露出原形,鼠辈!鼠辈!”大挠叫骂不止,矮壮之人大怒,手持双棒跳将起来,举棒欲打。
  大挠忽然仰天长笑,那笑声带有愤怒,带有豪气,带有遗憾,带有满足,直笑得流出眼泪,笑得众人莫名其妙。如此笑上一回,大挠道:“我大挠在二十多年前初遇轩辕黄帝,二十多年后才投奔了他,承蒙倚重,一直随其左右。大挠自知手无缚鸡之力,今生再无法报答这知遇之恩。今日能与他同死一处,死得其所,平生再无他愿。不过……”叹了叹,又道:“我大挠探究伏羲八卦,算尽他人祸福,却没算到大挠生死,憾事,憾事!”又转向仓颉,说道:“仓颉,你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咱打赌之事么?”仓颉懵懂答道:“记得。”大挠旁若无人,侃侃而道:“还是你赢了,你造字成就,后人自会对你永记恩德。而我却一事无成,连自己的死期都算不出。”说罢凄怆大笑。末了,大挠对那人说道:“我要死在轩辕黄帝前头,你等先拿老夫动手罢。”说完,闭目挺胸,但等那人动手。

  姬轩辕素知大挠执拗,几近迂腐。此时闻听他这番慷慨陈词,想到二十多年前他被蚩族人追杀时,大挠便挺身相救,侠肝义胆,感昭日月。此时在仓颉搀扶之下,挣扎站起,说道:“休得伤他!你等是为姬轩辕而来,要杀要抓任由你便,但要放了大挠。”
  众人被他二人浩然之气所慑,一时面面相觑。那矮壮之人棍棒依旧停在半空,连声叫好,说道:“慷慨赴死,真英雄也,我成全了你俩。”姬轩辕静静地道:“我想知晓你是谁。”矮壮之人说道:“是该让你二人做个明白鬼。我混天雷,这是二粼……”
  仓颉突然叫道:“在歙地可是你等追杀于我?”混天雷道:“我只是追你,可没想杀你。”仓颉啐了一口,眼里射出怒火,突然出手,一掌掴到混天雷脸上。混天雷喝道:“找死?”仓颉已处狂怒之中,连踢带咬扑去,混天雷被弄得头发蓬乱,狼狈不堪。
  此时,姬轩辕心头了然:原来蚩族人来江南寻找仓颉,后因我等形迹暴露,便一路暗暗跟来,此时又实施偷袭得手。姬轩辕轻轻一叹,早该想到此节,只可惜……此时满心遗憾,已知今日必死无疑。
  二粼抱拳当胸,道:“对不住黄帝,二粼这就送你上路……”说着缓缓起掌。
  言犹未了,哐的一声,屋门大开,吹进丝丝阴风。众人一惊,不由自主朝门口望去。一道黑影无声飘过,面前多出一人,只见他花白须发遮面,如鬼似魅,众人顿感周身袭来缕缕阴气。混天雷喝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那人双目贼光闪烁,尖声叫道:“我是厉鬼!”
  闻听此声,姬轩辕当下一怔,正是那日偷听大挠讲话的尖声之人,不禁与大挠四目相对。此人个头不高,一脸猥琐之相,两只鼠眼泛眨绿光。二粼不禁退了两步,怯声道:“你……是谁?”那人阴森一笑,说道:“我是鬼……”忽又莫名其妙说道:“我好想……”混天雷壮壮胆子,喝道:“休得在此装神弄鬼,混天雷见得多了,再不滚开,连你也杀!”
  那尖声之人指指姬轩辕,问混天雷:“你要杀他?”混天雷道:“不错。”尖声之人令道:“明日正午后再杀!”口气不容置疑,混天雷奇道:“为甚?”尖声之人道:“先让他把仙丹炼成……”
  一说炼丹,大挠心头一动,忽然厉声说道:“黄帝不远千里来黟山炼丹,上惊苍天神明,下戒妖魔鬼怪,何等庄严神圣,就连鬼神都会退避三舍。在炼丹之时,你等竟然胆敢偷袭,就不怕遭鬼诅神咒?你们偷袭之事可问过巫师?”大挠估摸二粼来江南未必会带着巫师,才信口雌黄。
  蚩族兵士个个面色古怪,已是将信将疑,大挠叫道:“难道不怕天打雷劈?不怕被鬼神生吞活剥?”说得声色俱厉,吓得蚩族众人无不心头骇懔,一时鸦雀无声。见此招奏效,大挠又忽然吼出一嗓:“身后有鬼!”众人心头一跳,情不自禁猛转回身。
  须知,上古时人们崇拜鬼神,一向敬而远之。眼见这来人怪异,现听大挠一声断喝,不由回头观看,灯光下人影飘然,众人个个背渗冷液。
  混天雷气急败坏,叫道:“你吓得了别人,却吓不了我,混天雷天不怕地不怕,何惧鬼怪?鬼怪能奈我何?”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吹过,屋内火把顿时熄灭一支。众人忙又退了几步,纷纷倚墙而立,握紧兵器,手心冒汗。
  二粼心道:“鬼神之说自古就有,可谁也不曾见过,是有是无难以说清。如果因惧怕鬼神而放了姬轩辕,那才被世人耻笑。”想到此把心一横,说道:“为能使我父一统天下,二粼何惧粉身碎骨,只要能除去姬轩辕,二粼甘愿冒犯鬼神。黄帝,你还有甚话要说?”
  尖声之人高声叫道:“住手!”
  便在此时,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沙哑笑声,笑声中充满杀机,摄人魂魄。正是“黎明一阵黑”之时,屋外空荡荡一片漆黑,风声鹤唳,众人胆战心惊。那沙哑声音故弄玄虚,时远时近,忽左忽右,忽高忽低,缥缈不定,叫道:“恶鬼来了!恶鬼来了!再不跪下,霹雷轰顶,厉鬼生吞,万箭穿心,身首异处……”早有两个胆小之人,软绵绵跪于地上。
  姬轩辕与大挠、仓颉对视一眼,知是那日装聋作傻传授时节歌谣之人来到。
  二粼忽然纵声大笑,叫道:“兀那鬼怪,有本事你现身来!”沙哑之声又起:“鬼来也!鬼来也!”屋外的兵士纷纷高声喝喊壮胆。忽听传来两声惊叫,接着又有“扑通”声响,显然有人被打落炼丹池中。
  混天雷忽觉眼前黑影一闪,被人在脸上轻轻摸了一把,吓得胡乱挥掌,连声叫道:“谁谁,谁……”众人并未见到人影,皆尽惑目相望,看着混天雷手舞足蹈,怪相连出。
  过得一阵,再无动静。
  二粼道:“定是有人装神弄鬼,不理他就是……”言犹至此扫了一眼混天雷,突然惊呼:“你脸上……你脸上怎……”众人不约而同朝混天雷脸上望去,耳边“嗡”一响,个个头脑立涨。
  混天雷极度慌恐,叫道:“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说着连揉带搓。
  二粼怯声道:“你脸上……都是血。”
  混天雷又抹一把,摊开手观看,只见满手血污,顿觉手脸火辣生疼,凄厉喊叫。
  沙哑声音喝道:“你等已惹恼神灵,再不走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众人浑身战栗,再也支持不住。二粼将手一挥,叫道:“快走!”带着兵士急匆匆朝山下奔去……
  姬轩辕等人呆立半天。
  那尖嗓之人说道:“你定要把仙丹炼成。”又莫名其妙地说道:“我好想娘亲。”
  姬轩辕刚要致谢,那尖声之人晃身不见……
  
  旭日东升,奇峰峻岭尽披霞光,色彩绚丽。
  把守山门的青龙、白虎感觉情势有异,急急赶回神屋,见姬轩辕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惊问:“发生甚事?”仓颉简略说了,二人顿足大骂。
  大挠道:“二位勿忧,黄帝已服了药。”
  姬轩辕慢慢坐起,微笑着说道:“我已无大碍,只是不知昨夜相救之人是谁,那尖声之人似是无心搭救,而那沙哑之人似是有意相救。”一语未了,耳听有人哈哈大笑,沙哑着声音说道:“轩辕黄帝言之有理。”随着笑声,那传授时节歌谣之人迈步进来。众人眼睛一亮,姬轩辕欲起身致谢,被那人按住,姬轩辕道:“恩公,请告姓名。”
  那人一字一句道:“恩公二字哪敢担当?山野村夫名唤‘容成’。”
  仓颉、大挠一跳,齐声道:“原来是容成子!”
  此人果然是容成,“子”是古代对人的敬称。


  大挠问道:“容成子不是在横断山中观测天象么?如何到了黟山?”
  容成笑道:“以后再莫叫黟山,黄帝在此炼丹,此山应改称‘黄山’。”
  从此,“黟山”更名“黄山”。在此后的数千年里,黄山又几度易名,直到唐天宝六年,即公元七百四十七年,唐明皇正依黄帝曾在此炼丹,赐名“黄山”,一直沿用至今。
  黄山,被定为世界文化遗产,在今安徽境内,因其风景秀美,奇松怪石林立,云海变幻莫测而闻名于世,素有“中国第一奇山”之誉,大旅行家徐霞客曾多次登临,赞曰“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炼丹峰在黄山中部,紧连光明顶,被列为黄山三十六大峰之首。炼丹峰上,正有石室,内有炼丹灶,峰前为炼丹台,台皆紫石,平舒旷衍,可容万人。台上有丹池,台下即炼丹源,源中巧石林立,草木茂密,源下为洗药溪。炼丹台前有玉屏、天都、莲花诸峰及大悲顶耸立。黄帝炼丹的多处遗迹,供世人瞻仰凭吊。
  
  据载,正是容成根据日月星辰运行规律,最早发明历法,就是民间沿用至今的“农历”。自发明之日起,至清代以前,该历法被官方采用了五千年。后来,容成为黄帝重臣,专管天文历法,传世之作有《容成子》一十四篇,讲述天文天象,玄奥精深,只可惜后来失传。《淮南子·修务训》和《汉书·艺文志》均载:阴阳家有《容成子》十四篇,后失传。道家称容成为仙人,说他是黄帝和老子的老师,足见后世对其尊敬之程度。

  原来容成路过此地时,见姬轩辕一行上了黄山,便尾随而至。容成是昼夜观测天象之人,跌宕不羁,不拘小节,因其对那日大挠所言深感荒诞怪异,于是故意装神弄鬼,本想与大挠周旋一回,却料不到将二粼等人吓得逃之夭夭。
  容成并不相信自然天象与人间祸福相连之说,转向大挠问道:“我有一事不明,请教大挠。”大挠道:“请讲。”容成道:“我以为前日正午日中见斗,乃正常日食天象,与人之吉凶无关。你却言道,三日之内必有事端,昨晚恰在三日之内,此事是巧合还是有先见?容成百思不解,请大挠告之。”
  大挠道:“你也知羲皇创制八卦时启发于天象,而八卦又能算知人间吉凶祸福,天道人道岂无相通之理?”容成道:“依此言应是相通,但宇宙浩瀚,日月星辰各有其道,人在天之面前,是何等之渺小,二者怎能相通?”大挠道:“观测天象,大挠虽远不及容成子,但大挠始创‘星相’一派。天上一星,地上一人,天上去一星,世间亡一人。这是亘古不变之理。”
  容成摇摇头,说道:“容成察观星象数十载,从未见过星辰陨落与人之生死有此关联。天上之星何其多哉,日日时时都有星陨……”大挠抢着说道:“所以,日日有人亡,时时有人故,不足怪哉。”
  容成道:“日月来去以成昼夜,寒暑交替以成年岁。风雨雷电,皆由自然而起。如云气出于丘山,降则为雨,若冬日天寒,凝则为雪,此皆由云气发于丘山所致。自然之象与人之吉凶何干?”大挠道:“宇宙之大,天地之阔,但万物归于太极。天者,万神之君也。天地合气,万物自生。万物之生,知饥知寒,天气变于上,万物应乎下,天之将雨,连蝼蚁蚯蚓亦徙出,何况人乎?此乃天人感应,故天之变必应人之变也。”
  其实,他二人一个说的是“星象”,一个说的是“星相”,这等争执自然难有定论,姬轩辕道:“你二人所说一个是自然之象,一个是天道之理,实则九九归一,并无矛盾之处。二位都是旷世奇才,说得都有道理。”忽想起容成两番装神弄鬼之事,道:“容成子乔装打扮,把我等都瞒哄过去,没想到你的武功竟如此高强。”容成满脸得意,开怀大笑。
  大挠道:“昨晚,我只想以神鬼托词,推延些时候,等待青龙、白虎来到,没想到竟真的引来了鬼,鬼头鬼脑地倒把蚩族人吓得逃之夭夭了。”容成道:“那是以丹砂涂抹混天雷之面,谁知歪打正着。”又扯着沙哑嗓子呵呵大笑起来。
  这时,看管日照竿影的兵士来报:“时辰到。”


  众人走出神屋,姬轩辕七七四十九日未离神屋一步,此时一股清新之气拂面而来,顿觉精神一振。
  众人整整衣冠,依序跪倒,气氛庄严,威仪肃穆。
  祭官高声喊道:“黄帝敬天拜地!”
  姬轩辕迈步走上神坛,三拜九叩,念念有词:“轩辕来仙山祭天炼丹,今七七四十九日,愿上天赐丹降福,佑天下民众从此苦尽甘来,永沐天恩,轩辕代民拜谢。”说完再次三拜九叩。
  祭官朗声喊道:“熄炉火,请仙丹!”
  姬轩辕摇晃着起身,因其受伤较重,竟开启不动炉顶。大挠急步上前,与他合力开启。
  炉顶转动,姬轩辕注目之中,眼前似那飞转的太极八卦图腾,无始无终,无穷无尽……刹那间,太极图徐徐升腾,与天地相合,同寰宇共生,众人沐浴在神光圣影之中……
  姬轩辕一拜再拜,郑重取出仙丹两粒。只见金光灿烂,光彩四射。众人仰视,顿觉神清气爽,无不心旷神怡,又行拜礼,山呼神明。
  礼毕,姬轩辕将仙丹置于缶内,神情肃然,诚恐举过头顶,正要走下神坛,忽然眼前黑影闪过,手中缶罐被人夺去。
  姬轩辕惊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

  
  有人尖着嗓音叫道:“仙丹归我了,精算子谢过黄帝,呵呵。”言下惊喜异常,瞬即不见踪影。
  抢走仙丹之人正是精算子。此人身着鼠皮,生得猥猥琐琐,花白胡须,因其出手奇快,武功甚高,被称为“天下第一神偷”。
  精算子原本住在黄河以北、冀州之地的一个山洞里,洞内尽藏天下珍宝。因料定黄帝定有珍玩,便暗暗跟来,欲乘机盗取。那日偷听得姬轩辕和大挠对话,方知这仙丹能使人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乃世之奇宝,便暗下盗丹之心。于是日日偷看炼丹,急盼仙丹早日炼成,也好顺手牵羊。不料昨晚蚩族兵众偷袭,精算子哪能不急?所以对蚩族众人言道“等过了明日正午再杀姬轩辕”,届时仙丹已成,任凭蚩族人动手。当时,姬轩辕也感觉到精算子并无心相救。
  今日出丹,精算子早就等得焦躁不安,好容易盼到姬轩辕捧缶要下神坛,便急不可耐出手夺丹,并在众目睽睽之下逃之夭夭……
  事发突然,众人一片慌乱,大挠又是跺脚又是叫骂,仓颉气得连连手捋胡须,青龙、白虎火急火燎招呼兵士追赶。
  这时,容成高声叫道:“且慢!”见众人静了下来,容成转向大挠、仓颉,说道:“二位,请听我一言如何?”大挠、仓颉齐道:“你说!”容成仍是一脸悠闲神情,仓颉催促道:“你快说呀!”容成依旧不紧不慢,说道:“请青龙、白虎二人去把住山门,大喊捉贼,不得停歇!”
  青龙、白虎面色犹疑,问道:“只是叫喊而不去捉贼?那盗贼还不早跑了?”容成道:“盗贼跑不了!请二位信我一回。”大挠道:“不可!应赶紧追赶。”容成道:“黟山千沟万壑,请问你往哪里追?”大挠哀叹一声,道:“青龙、白虎,就依容成子所言!”心想那盗贼身手不凡,又跑去这许多时辰,哪还等着让你容成去捉?死马当作活马医罢,只得如此了。
  青龙二人急匆匆去了,不一时,漫山遍野传来“捉贼”之声。青龙、白虎将兵士分为两班,一班人喊累了另一班人接着喊,喊叫之声不绝于耳。容成子嘴角微微一翘,笑得甚是诡秘。
  众人七手八脚将姬轩辕抬进神屋,忙活了好一阵才将他救醒。
  姬轩辕心力交瘁,叹道:“轩辕上不欺天,下不欺地,怎就感动不了神明?七七四十九日炼取丹心,竟让我功败垂成,功亏一篑,可叹可叹!”又喷出一口鲜血,再不能言。
  众人心急如焚,容成却劝道:“轩辕黄帝请放宽心,我已布置停当,保管你仙丹失而复得。”大挠、仓颉对视一眼,对容成此话并不相信。姬轩辕十分痛心,道:“容成子不用宽慰我,这皆是天意。”容成笑道:“天虚虚渺渺,哪管人间之事?”大挠闻听,本想与他争辩,但念黄帝有伤在身,只瞪了他一眼。
  仓颉问道:“容成子有何办法夺回仙丹?”容成道:“天机不可泄露。”大挠哼了一下,道:“容成子故弄玄虚!谁人不知精算子乃天下第一神偷,武功高深莫测,他既得仙丹,恐怕早逃离黟山多时了。”容成冲大挠招招手,道:“先让黄帝歇息,大挠请随我来。”说罢迈步出屋,大挠懵懂相随。
  容成道:“你听到什么?”大挠道:“叫喊捉贼之声。”容成道:“这就是了。”大挠道:“盗贼也不是傻瓜,如此狂呼乱喊,吓也吓跑了,难道他还等着让你去捉不成?须知这仙丹犹如黄帝性命一般。”容成嘿嘿笑道:“只待日头落山,就可取回仙丹。”大挠只是不信,内心阵阵烦乱。
  二人边说边走,容成手指群山说道:“你看这奇松遍布,或成双成对,并肩携手;或成群成片,密密匝匝。巧石或立或卧,或仰或俯,或争奇斗绝,或遥相呼应,令人目不暇接;山林郁郁葱葱,瀑布飞泻而下,令人……”大挠此时哪有心情观景?急道:“你怎还有心观赏山水?”容成笑道:“不忙,待会儿还你仙丹就是。”说着拉住大挠,继续往前行走。
  容成道:“若在此搭盖一座草屋,四周群山相抱,幽静洁雅……”大挠愤然将他打断,说道:“你到底有何办法取回仙丹?”容成未加理会,问道:“那座山峰可叫轩辕峰?”大挠心中焦躁,又不好太过逼问,胡乱答道:“黄帝曾来此采集紫芝以备炼丹之用,故而得名。”
  容成并不在意他心不在焉,笑道:“是了,轩辕峰下有紫芝源,黄帝炼丹时曾在此采集紫芝。那山峰腰处有一山洞,叫‘神仙洞’,大挠可知?”大挠见他仍是兴致勃勃,早已无心对答,苦笑一下,道:“什么‘神仙洞’,大挠一概不知。”
  容成呵呵一笑,突然正色说道:“神仙洞,正是那盗贼藏身之处。”大挠“啊”了一声,失色叫道:“赶快调集兵士,把神仙洞围了。”容成笑道:“如此只能将他吓走而已。”又见眼前一座山峰,峻峭秀丽,喜道:“这座山峰就以我容成之名命之,大挠以为如何?”大挠一心在想如何抓住盗贼,随口“嗯”了一下。容成听了,心中高兴,说道:“走,取仙丹去!”
  黄山的轩辕峰和容成子峰,自当时得名,一直沿用至今。
  
  因失仙丹,姬轩辕眼望屋顶,长吁短叹。
  仓颉劝道:“黄帝肩负天下民众之重托,要以身体为重,切莫过于伤悲。”姬轩辕心头涌起阵阵悲凉,道:“上天不公啊。”仓颉知他伤心已至极时,无法相劝,默然无语。姬轩辕问仓颉:“天黑了么?”仓颉见屋外金灿灿一片,应道:“还没……”突然激灵灵一颤,额头上渗出豆大汗珠,急切问道:“怎么?黄帝,你的眼睛……”

  姬轩辕似乎没听到问话,仍自言自语说道:“四周漆黑一片,天上怎么连星星也没有。”
  仓颉慌忙俯下身去,伸出五指在姬轩辕眼前晃动,只见他直勾勾地往上盯看,竟是毫无察觉。仓颉颓然坐地,半天无语。
  姬轩辕直觉身边异样,问道:“仓颉走了?”连问数声,仓颉这才清醒过来,此时顾不得应答,慢慢摸住姬轩辕手腕,把把脉象。他深通医道,知姬轩辕是急火攻心,怒气行目,致使双目失明。但见姬轩辕神志尚清,仓颉沉思一回,心道:“看他脉象,双目乃是暂时视物不清,若是拖延时日,定会完全失明。不过,既然是急火攻心所致,心病须用心药。”想到此,突然哈哈大笑。
  姬轩辕莫名其妙,问道:“仓颉因何发笑?”
  仓颉笑得气喘不止,笑得泪涌满眶,边笑边道:“我笑你姬轩辕……哈哈……好笑,真是好笑。”
  姬轩辕更加疑惑,问道:“你笑我?哪里好笑了?”
  仓颉突然正色说道:“我且问你,你姬轩辕千里迢迢来至黄山,所因何事?”
  姬轩辕一愣,郑重答道:“为求天道,以应人道,替万民祈福!”
  仓颉点点头,突然又厉声喝道:“不对!你姬轩辕分明心存私欲,只为求得长生不老,哪管天下苍生。”姬轩辕惊得坐起,急道:“此话差矣,轩辕心怀万民,上苍可鉴……”不等他说完,仓颉冷笑一声,说道:“你口口声声为民祈福,我来问你,你既已炼取丹心,却又为何对丢失仙丹而耿耿于怀?不是为求长生又是什么?你说!”
  姬轩辕浑身一颤,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心中豁然开朗,眼前恍恍惚惚飘来几缕雾气,继而眼睛慢慢移向仓颉,盯看好一阵,忽然仰天畅笑。
  仓颉见他双目复明,也随着大笑起来。
  姬轩辕道:“轩辕差点误入迷途而不能自拔呀。”顿了一顿,又道:“我来黄山祭天,天地早知轩辕之良苦用心,自会怜悯天下苍生,我却为何还要为丢仙丹而耿耿于怀?是仓颉让我茅塞顿开。”说完开怀大笑,忽又大咳不止。仓颉忙为他拍背,道:“适才我见黄帝双目失明,知你急火攻心,才出言相激,实出无奈,黄帝应当好生静养才是。”
  姬轩辕道:“轩辕粗知医术,心病须用心药,若非仓颉一番激言,轩辕又焉能醒悟?那仙丹本非轩辕所求,弃之何惜。烦你替我传令,明日即回中原。”仓颉急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黄帝重伤未愈,应再多歇息几日。”

  说话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欢笑声,容成和大挠跨进门来。
  大挠道:“我还真服了容成子,他怎就知那盗贼藏身之处……”猛见姬轩辕满面神采,正笑吟吟以目相望,惊得合不上嘴,吃吃问道:“黄帝,莫非你遇到什么神医不成?忽然间怎……怎判若两人?”
  容成双手捧过一个羊皮小包,递于姬轩辕,说道:“我早知那精算子手段,略施小计便将仙丹取回。”仓颉奇道:“你早知他的藏身之处?”容成道:“我与他曾几番窃听你等说话之事,难道忘了?”仓颉“哦”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你曾暗地探访他的住处,为何不早点告知?”容成不屑一顾,笑道:“我观其身手不过如此,故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大挠道:“你怎敢断定精算子既得仙丹而不会立刻下山逃匿,竟然还藏身神仙洞中等你去取?”容成道:“正所谓‘做贼心虚’,精算子一世精明,他不会不知轩辕黄帝视仙丹如性命,一旦丢失,定会倾力追寻,如何跑得掉?按常理,盗贼一旦得手,都会慌如脱兔,逃之夭夭,他却反其道而行之,诱你等下山追寻,而后慢慢逃去,这正是精算子精明之处。”

  姬轩辕道:“那精算子既得仙丹,为何不好好守护,却又被你盗来?”容成道:“这不叫‘盗’,叫物归原主。他想天黑后再走,故而白日呼呼大睡。”众人恍然大悟,对容成更加钦佩。
  大挠笑道:“容成子将罐中仙丹取出,又在罐内放入一条小蛇,等那精算子伸手取仙丹时,嘿!不被咬住手才怪咧。”众人哄堂大笑。
  姬轩辕“哎呀”一叫,容成道:“放心,那是无毒之蛇。”众人又笑了。
  容成正色说道:“那精算子若发现仙丹得而复失,定会再来盗取,不可不防。”
  仓颉急道:“如何是好?”
  姬轩辕道:“适才仓颉的一席话,使我顿开茅塞。我来黄山,并非是为得仙丹以求长生……”
  大挠道:“这仙丹共有两粒,吃一粒可使人长生不老,吃两粒便能飞天成仙……”
  姬轩辕道:“长生不老也好,飞天成仙也罢,轩辕了然天道,生死有命。仙丹,我是断然不要了。”
  大挠一脸茫然,刚刚姬轩辕还因仙丹丢失而急火攻心,转眼间怎就又不要了?他自然不知仓颉对姬轩辕所说的那番话语,思忖一回,劝道:“这仙丹乃世之奇宝,黄帝和夫人嫘祖各服一粒,求得长生,也是万民之福。”姬轩辕坚辞不受。大挠心急似火,叫道:“黄帝服用仙丹,并非为己,乃是为民,你又何必如此。”姬轩辕朗声说道:“轩辕为民而生,活得一年为民一年,活得十年为民十年,并不求长生不老,大挠休要再劝!”
  容成本不相信炼丹之说,见他如此坚定,暗暗赞许,说道:“你若是不要,我便拿去。”说罢伸手欲取。大挠忙将仙丹紧握于手中,瞪他一眼,心头愤然。
  姬轩辕对大挠说道:“就给容成子罢。”
  容成哈哈大笑,道:“我昼夜观测天象,深知宇宙浩瀚无尽,天上哪里有什么仙人,尽是无稽之谈。”大挠哼了一下,大声辩道:“只要超脱有形之肉体,同乎大道,便可永生,正所谓得道成仙。”容成道:“宇宙有寿,日月有年,大到宇宙,小到蝼蚁,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终。天地尚且有寿,人又哪能长生?”大挠并不示弱,叫道:“和大道者,无生无死,无始无终。”
  二人面红耳赤,看样子还要争执下去,姬轩辕忽觉一阵气滞,咳了几声,众人赶紧扶他坐了。
  姬轩辕道:“二位且听我说,自轩辕炼丹之后,后人必定会追随我之足迹而寻求天道,并试图开启通向自然与大道坦途之门。和大道者,且不说能否长生不老,但其倡清静修身之法、求康健长寿之举,将会惠及亿万民众。若逢乱世,更会有和大道之精英现世,用伏羲八卦之理、太极生化之象,引领天下归于宁靖。”
  仓颉正色说道:“甚是,黄帝此言必将会被万千年历史所证明!”

  正如黄帝所言,中国道家学派的确立和道教的产生均与黄帝炼丹有关。道教是中华民族自生自长的宗教,是世界上唯一引导民众修炼当世的宗教,尊“道”为天地万物之根源,以步入自然之门为至高境界,主张清静无为,崇尚和谐共生,劝人追求健康和长寿。道家学派数千年盛极不衰,民族危难之时其众多精英挺身而出,平定天下,成为民族的脊梁。且不说众所周知的老子、庄子等,在中华民族历史上曾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如推演八卦的周文王,大智若愚的姜子牙,鞠躬尽瘁的诸葛亮,神机妙算的徐茂公,功成身退的刘伯温等,他们都是出身道家或精通道学知识。
  随着道家学说的广为传播,还极大地丰富了汉民族的语言词汇,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天网恢恢”、“大惑不解”、“大器晚成”、“玄之又玄”、“道貌岸然”、“得心应手”、“无往不复”、“天人合一”等,再如“道理”、“知道”、“始终”、“乾坤”等。
  大挠道:“黄帝之长生不老,乃万民万世之齐天洪福,大挠肯请黄帝即刻服用仙丹!”
  姬轩辕道:“断断不可!”大挠道:“怎样,莫非黄帝质疑仙丹不成?”姬轩辕道:“大挠,各位,请听我一言。”


  姬轩辕神色庄重,语调缓慢,说道:“你等听了,轩辕炼丹本出于祈天爱民之心,而精炼丹药并非轩辕本意,只是……”欲言又止,面有难色,半天才定了定神,一字一句说道:“自此之后再不许炼丹!”
  大挠不解,问道:“黄帝,这又是为何?”
  姬轩辕并未更多解释,只轻轻叹了一下,道:“你等可记下了?”见众人皆尽愕在当地,一片森严,便又缓和了口气,话锋一转说道:“轩辕并非质疑人能长寿,只怕炼丹会误导民众,遗患无穷。更不想让世人说轩辕炼丹心存私欲……”说到此时忽然心头一动,又道:“我来黄山是受大挠指点,‘始于大挠’,不如将仙丹归于大挠,这也叫‘终于大挠’罢。”
  大挠腾地跳起,脸涨得通红,一字一句说道:“黄帝何出此言?大挠焉能不知仙丹之珍贵,但大挠绝非是贪图便宜之小人!”
  姬轩辕知他误解,刚要解释,仓颉接过说道:“黄帝之意是先寄放在大挠这里,日后再做打算。”因见大挠言辞激烈,场面尴尬,才出此折中之语,不料话刚出口顿觉失言,涌起阵阵担忧,又道:“不可,万万不可!若那盗贼再来夺取仙丹,大挠不会武功,如何能担当……”
  想不到大挠顿时豪气满胸,高声说道:“不会武功又怎样?难道大挠还不知以命相拼么?”说罢朝姬轩辕施了一礼,道:“多谢黄帝信赖,大挠护丹责无旁贷!人在丹在,丹失人亡!”说着将装存两粒仙丹的羊皮小包,郑重揣入怀内,因得此信任,面带欣喜。
  姬轩辕后悔刚才一言,竟将大挠逼到绝路。失丹事小,若大挠有个闪失,如何是好?不禁暗暗叫苦。
  容成笑道:“天下谁人不知大挠丝毫不会武功,仙丹藏于其身,正所谓‘出人意料之外’。精算子再是精明,连做三天白日梦,也断断想不到仙丹竟会藏于大挠怀中。”仓颉赞道:“言之有理!”姬轩辕道:“我一言之失,却让大挠冒此凶险……”哪知大挠较劲认真,道:“怎么,难道黄帝信不过大挠?”事已至此,哪里还有回旋余地,姬轩辕只好作罢,劝道:“若遇凶险,大挠切不可固执,丹失事小……”大挠道:“不用多言,孰轻孰重我自能理清。”
  姬轩辕与仓颉对视一眼,知此时劝也无用,都不再多说。
  日后果真有人盗取仙丹,大挠为此险些命丧黄泉。而且谁又能料到,仙丹丢失,又引出一段凄美的嫦娥奔月故事,竟还影响到一统之役的征战进程……

  
  夕阳斜照黄山,姬轩辕正在神屋同众人议事,忽然从外面闯进一个黑汉子。
  姬轩辕惊道:“夸父,怎会是你?”
  夸父,个头高大异常,远远望去像一座黑塔一样,站在当地头及屋顶,众人只能平他腰脐。夸父祖孙数代均高大无比,属于典型的“巨人一族”。上古有“巨人”一说,《山海经》上多次提及。据《国语·鲁语》记载,春秋吴国讨伐越国时,曾从地下挖出一副巨人骨骼,整整装了一大牛车,人们不知其由来,还专门派人去问孔子等,说明在历史上是有过巨人的。夸父原在嵩山峻极峰居住,后被姬轩辕访得,请去有熊。夸父心地实诚,不善言谈,虽无武功,但膂力极大,又极善奔跑,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以往黄族有重大消息均由夸父来回传递,今突然现身黄山,难怪让姬轩辕大吃一惊。
  夸父躬身一礼,将魃女临行所教如数背诵一遍:“蚩尤兵临黄河渡津,杀气腾腾。姜水成集结两万兵士,欲对黄族两面夹击。大战在即,魃女尽提黄族兵众已到洛邑与蚩尤隔河对峙,朱雀、玄武只带区区千余人抵御姜水成。情势甚危,望黄帝早作定夺。”尽管他有意压低嗓音,那声音还是在神屋内“嗡嗡”作响。
  短短几句,如同晴天霹雳,把众人惊得喘息不得。


  仓颉问道:“大战开了么?”夸父道:“不知!”仓颉又问:“蚩尤渡河了么?”夸父道:“不知。”大挠道:“姜水成进兵到了哪里?”夸父道:“还是不知。”姬轩辕道:“莫问了,魃女只教了夸父这些。”
  大挠由衷说道:“若有仓颉文字,魃女便可修书,可惜!”仓颉道:“还是说说现下罢。”大挠道:“定是蚩尤和姜水成得知我来江南,趁机兵犯中原。”仓颉顿足道:“黄帝远在千里之外,如何是好?”青龙道:“蚩尤兵精粮足,又有赤金兵器,而姜水成早有谋取中原之心,他二族联手,成夹击之势,确实极难应对,更何况黄帝外出。”青铜当时被称作“赤金”。
  可以想象,这场大战的结果一定是山河破碎,众人内心忐忑,将目光移向黄帝。
  姬轩辕思忖片刻,道:“我料蚩尤决不会主动进兵,他在等待姜水成首开战端。如能阻止姜水成,或拖延其进兵时日,我等再速返中原,则危机自解。”
  大挠道:“我有一计,正可将姜水成拖住。”
  仓颉急道:“你还不快说。”
  大挠微微一笑,道:“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姜水成欲犯中原,谁敢说勐康不会乘虚而入?姜水成一定有所忌惮,所以只要散布勐康即将兵进江淮的消息,那姜水成就不敢轻举妄动。姜水成犹疑难决,而我等则乘此机会回返中原。”

  白虎道:“姜水成重用那帮阿谀小人,妄自尊大,说不定会置勐康于不顾,冒险进兵。”大挠道:“若果真如此,会用谁为帅?”白虎道:“自然是‘狐尾帮’的。”大挠笑道:“我所担心的是滚天、麻六,‘狐尾帮’只会溜须拍马,对打仗一窍不通,何足挂齿?”
  青龙道:“勐康围攻黄山未果,定会先行与姜水成结盟,此时散布消息,姜水成岂能轻易上当?”
  仓颉道:“此言有理!”
  姬轩辕道:“勐康多疑多变,世人尽知。只要散布的消息模棱两可,那姜水成反倒会起疑心,比如说‘勐康即将出兵助姜水成袭取中原’等。勐康袭取中原,必经江淮,姜水成哪有放心借道之理?”
  大挠赞道:“妙哉!”
  姬轩辕问夸父:“以夸父脚力,几日能到江淮?”
  夸父想了想,道:“三日。”
  姬轩辕道:“请夸父即刻起程,依计而行。我等明晨动身,回返中原。”
  众人以为大挠之计可暂缓中原危机,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姜水成受“狐尾帮”蛊惑,一意孤行奔袭中原……


  
  是夜,姬轩辕对夸父此去能否阻止姜水成仍是放心不下,毕竟只是权宜之计,便索性将大挠、仓颉和容成等人唤至神屋商议。
  容成道:“轩辕黄帝虽秉承天下正道,但毕竟在明处,而彼虽是邪门歪道,却在暗处,防不胜防。”沉吟一下,又道:“容成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教。”
  姬轩辕道:“请讲。”容成道:“日月星辰各行其道,皆赖力道平衡。人世大道分有正邪,虽说最终邪不压正,但若‘正’处弱势而‘邪’又处强刚之时,‘正’该如何制‘邪’?”
  大挠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人不欺天,天意自在我心。”
  仓颉道:“若无制邪之道,纵使天意在我,亦难有所作为。”
  大挠抢过说道:“由小到大,由大而小,由强到弱,由弱而强,万事万物自有其自身规律,只能顺意而为之,不可相强。”
  姬轩辕静听几人争执,心里一动。想到他和云儿坠落悬崖时的情景,以及在山洞之中看到的飞鸟大战。众小鸟结阵大战巨鸟,直让人惊心动魄。当时,他曾想将飞鸟结阵之法用于征战,今容成子提起“制邪”,便又想起结阵之事,其中正暗藏以弱胜强之法!


  姬轩辕打断三人争论,说道:“若‘正’处弱势,欲制强‘邪’,只能以谋取胜。弱小欲胜强大,必须要有制胜之法。我曾见过以弱胜强之事……”遂将那日在洞中所见飞鸟大战之事说了,众人听着听着都陷入沉思之中。
  姬轩辕道:“自羲皇之后,部落男丁亦猎亦农,遇有争斗之事,赤膊厮杀。而蚩尤率先置设军旅,练兵训卒,专事戍关征战,兵士精勇无比。加上多用赤金兵器,论单兵战力,蚩族兵士能以一当三,甚者以一当十,炎黄诸族谁也不是其敌手。且蚩尤军旅人数,又大大超过其他三族。蚩尤正处极盛之时。故欲战胜蚩尤,除了谋求联炎联神之外,单兵战力之强弱,尤为关键。”
  大挠道:“据闻蚩尤练兵训卒,夏练酷暑三伏,冬练严寒三九,兵既悍勇,且不畏死。黄帝可知,练兵训卒非朝夕之事,如何才能使单兵精勇?”
  姬轩辕道:“结阵!以阵法应之。”
  大挠道:“如何结阵?”
  姬轩辕道:“白虎去寻些黑白石子来,摆上一摆。”
  片刻,白虎便捧来一把黑白石子。
  姬轩辕画出纵横直线,在线上摆上白子,说道:“这便是白帝一方的兵士,如何攻之?”众人顿时来了兴致,你一言我一语,比比画画。容成道:“不如我执白子,佯扮白帝一方;黄帝执黑子与我对搏,如何?”
  约定了胜负,二人对攻起来。如此厮杀了一夜,直到次日日上竿头。众人悟出不少道理,个个神采奕奕,全无困意。
  姬轩辕道:“结阵布阵之法变幻莫测,攻防兼备。以兵结阵,甚是可行。”长长舒得一气,放眼屋外,只见霞光万道,惠风和畅,青山绿水尽披红装。忽又飘来缕缕白云,丝丝朵朵,团团簇簇,如浊浪排空般地涌来,忽儿虚无缥缈,忽儿薄纱遮蒙,忽儿气朗风清。姬轩辕赞道:“昨夜那番厮杀,千般变幻,恰如这云海一般。”
  仓颉道:“昨晚推枰演绎,双方对垒,直杀得惊天动地。虽三尺之局,法于用兵。若不是为了征战,只当作棋奕或许会更有趣味。”
  大挠赞道:“不错!此棋就叫做‘战棋’恰如其分。”
  姬轩辕道:“不可轻易言战!围攻取地,叫‘围棋’最好。”
  仓颉拍手叫道:“妙哉!”
  大挠思忖一下,道:“按太极八卦之象,这棋局定要方正,取意‘天圆地方’;棋线正直,寓意道正德明;棋子黑白,表示阴阳分明。布阵成列,乃效法天象,天成意趣,乃参悟大道。奕棋者,或虚设预伏,或疑阵设诈,或突围自保。是胜不骄,败不馁,乐而不浮,衰而不伤。以信为先,以道为本,以搏为乐,此乃围棋之道也。”
  姬轩辕赞道:“好一番棋道之论!”
  容成道:“只是大挠谬也。”仓颉道:“怎么说?”容成道:“大挠说‘天圆地方’乃谬也。天非圆,地非方。”大挠一字一句说道:“天圆地方。”姬轩辕笑道:“我等今日谈棋论道,已是超越古人,若再能争出个‘地方天圆’来,那咱的子孙将来怕是没得什么可争了。”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姬轩辕正色道:“我思之再三,以为凡兵阵有八种,按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各布一阵,各阵又有八变,计八八六十四变,加上一个险阵‘败阵’之八变,共计七十二变。阵中有阵,变化无穷,其中奥妙,等回到中原再细细论究。”后来,姬轩辕正是以八卦之象、围棋之理创下“天一遁甲”阵,在一统之战中,大显神威。
  青龙道:“往日上阵多拼蛮力,却不知这里面还有诸多道理咧。”
  白虎道:“我有战阵,而彼无战阵,胜算大矣!”
  姬轩辕道:“胜负常在一念之间,战场瞬息万变,更何况胜负并非仅仅取决于战阵。故临敌之时,应随机应变,万万不可有轻敌之念。用兵之要,必先谋民之心、将之和、兵之勇。谋之在先,百战难有一败;谋之在后,百战难有一胜。此用兵之道也。”
  众人凝神静听,个个神色庄重,虽是说棋,兼论用兵之道,但众人尽知天下风起云涌,一场亘古未有的大战已迫近眼前……
  
  此次炼丹,黄帝发明了古琴和围棋。
  史书载“黄帝始制音律”,清代徐祺《五知斋琴谱·上古琴论》云:琴,始于伏羲,成于黄帝,取法天地之象,暗含天下妙道,内蕴天地间灵气……
  正是黄帝奏响了中国音乐史的序曲,从此铮铮琴音在中华大地悠扬不绝,数千年来名家辈出,并因琴而演绎出种种脍炙人口的故事,如伯牙摔琴谢知音、孔明抚琴退仲达、岳飞琴音感刺客等。
  黄帝回到中原之后,命臣下“伶伦”裁竹为筒,并以筒之长短分别声音之清浊、高下,依此制成十二音律。《吕氏春秋·古乐》载:“昔黄帝令伶伦作为律。”一部中华琴史至此开篇,千世不断,洋洋洒洒,令人回味无穷。因伶伦对中国音乐事业的特殊贡献,所以后世多称乐官为“伶官”,北宋欧阳修《新五代史》中就有《伶官传序》,可见中华民族对伶伦崇敬之心。
  围棋乃是世界上规则最为简单,变化却最为复杂之棋种。现今,中华先贤发明围棋已有五千年,围棋早已走向世界,成为国际赛事,吸引了众多观众和爱好者。
  姬轩辕因黄山炼丹,道教创立之后,便被尊为道家的领袖。
  
  姬轩辕一行人下了黄山。
  因姜榆罔不愿看到征战杀伐,所以姬轩辕争取与之联合互盟之事只得暂时搁置。
  容成又要去西南横断山中观测天象。姬轩辕再三挽留不住,当下作别。容成抱拳当胸,道:“诸位保重!”转向大挠,双双拱手,齐声说道:“来日再争!”又相视一笑。
  且不说姬轩辕一行如何历尽艰辛回返中原,单说巨人夸父。
  夸父奉姬轩辕之命,日夜兼程,奔跑如飞,不一日便来到神族都邑皖城,开始散布勐康“有意”助姜水成攻伐中原,不日将兵进江淮的消息。
  因夸父生得奇特,又笨嘴拙舌,消息来源很快被飞石魔探得。
  飞石魔当即了然姬轩辕差夸父来江淮之用心,恶狠狠地道:“夸父坏我大事,我岂能留他性命。”飞石魔正是奉了蚩尤之命,想挑起神、黄二族争斗,游说姜水成兵进中原,以破除姬轩辕的“合纵”。前番姬轩辕到黄山炼丹途经皖城,飞石魔等曾参与截杀。
  这日,飞石魔将夸父堵在皖城郊外,令兵士将夸父围住。
  夸父以为要动手,连根拔出一棵大树权当兵器,使将开来“呼呼”风响,泥土飞溅,打得蚩族兵士满地翻滚。这夸父虽无武功,但膂力极大。


  千里眼、顺风耳见了,顿觉有趣,一路手舞足蹈颠跑过来。惜水、姜水匀随童女上天山后,千里眼二人一直在江淮闲住。
  飞石魔款款上前,喝道:“住手!夸父,你可认得我?”
  夸父哈着腰低着头将他打量一番,摇摇头。
  千里眼二人围住夸父,仰看半天,千里眼粗声赞道:“好高的个头,比我还高。”顺风耳细声附和道:“比我更高。”千里眼呵呵大笑,道:“你说错了,你本来就没我高,怎说他比你更高?你这兄弟。”顺风耳道:“我没说错,你真傻!”
  飞石魔凶光一闪,对夸父说道:“怎么,不认得我?下辈子就认得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话音未落之时,青铜“飞石”毅然出手,正正击向夸父面门。飞石魔善使飞石,百发百中,中石者非死即残。
  夸父正在倾听飞石魔说话,猛见一道青光扑面而来,大叫一声,侧头避闪。就在铜球儿紧贴面颊飞过的瞬间,那铜球儿一下子将夸父的目光吸住,自打出生以来,他从未见过这等怪物。夸父奇心大发,疾步如箭,将铜球儿追上,一把抓过来,傻呵呵端看起来。
  这一幕直让飞石魔看得惊心动魄,眼前景象如梦似幻,那飞石快如流星,正常人只怕躲避难及,闪身便迟,而这夸父奔跑起来竟比飞石快出许多,速度让人难以置信。飞石魔喃喃自语:“天!天!天……”怔目圆睁,当时就傻了。


  千里眼、顺风耳围着飞石魔转了好几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半天,见他依旧定睛不动,眼皮不眨,二人又趴在飞石魔脸上,冲他瞳仁之内张望。又过得许久,飞石魔才目光散乱,瘫倒于地。惹得千里眼二人手指其面,呵呵发笑,千里眼笑弯了腰,顺风耳笑仰了天。
  飞石魔懵懂爬将起来,嘴里仍旧不停嘟囔“天”,因被夸父惊人之速度强烈震撼,以至于恍兮惚兮,神志暂失。
  顺风耳跳起来给飞石魔左脸一记耳光,道:“你醒了么?”
  飞石魔嘴里这才停住嘟囔,把脸转过来,说道:“这边也来一下。”
  千里眼道:“该我了。”一巴掌掴在飞石魔的右脸上,问道:“怎样?”
  飞石魔这才彻底清醒,千里眼问道:“再打一下?”飞石魔吼道:“滚了!”径直来到夸父面前,再三细看。
  那夸父浑浑噩噩,只顾奇目端详飞石呵呵傻笑,对此情景一直浑然未觉。
  飞石魔嘿嘿笑了,心道:“原来是个愚笨之人。”眼珠转了两下,暗道:“只要我略施小计,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想到此,飞石魔道:“夸父,你在看甚?”连连呼喊几遍,夸父才醒悟过来,手托着铜球儿,问道:“你,这是甚?”飞石魔道:“好玩么?”夸父点点头。飞石魔道:“送你了。”夸父喜道:“当真?”飞石魔道:“不过……”夸父以为他要反悔,急道:“甚?”飞石魔诡秘一笑,道:“听说夸父行走如飞,可是当真?”夸父道:“是。”
  飞石魔手指日头,面带挑衅神色,道:“你能追上日头么?”
  夸父眯眼盯看,只见太阳已偏西,正缓缓西行,原本蔚蓝的天空被阳光濡染成片片灼白。夸父盯了一回,道:“能!它走得比乌龟还慢。”夸父历来都是徒手狩猎,猎物只要被他看到一眼,不论是豺狼虎豹,还是鹿羊狐兔,都再难逃脱,转瞬之间就会被他倒提着后腿,捉将过来。今见太阳行得慢吞吞的,自是不把它放在眼里。
  飞石魔道:“你到处散布勐康将兵进江淮,是受何人指使?”
  夸父从不会扯谎,据实答道:“是黄帝。”
  飞石魔道:“是么?”
  夸父以为他不信,又补充说道:“还有大挠。”
  飞石魔道:“他们怎么说?”夸父又将姬轩辕所教,如数背诵一遍。飞石魔道:“这就对了。”来来回回徘徊着,夸父的目光随之而动。飞石魔突然站住,夸父的目光也突然定住。飞石魔指着夸父手中的铜球儿,道:“你可喜欢?”夸父确实很喜欢,答道:“是。”飞石魔道:“送你,不过……”用手一指太阳,道:“你要把日头给我追上。”夸父抬头又望一眼,道:“它在天上,怎么追?”
  飞石魔神情肃穆,指向西方,正色说道:“日头东出西归,那便是它的居住之所,你一直往西追,就能将它追上。怎样?”
  夸父仰头看看太阳,低头瞧瞧铜球儿,又看看太阳,冲飞石魔郑重点头。
  千里眼叫道:“追日?嘿!好玩。”
  顺风耳道:“好玩,嘿!追日。”
  夸父深吸一口气,飞奔而去……
  万里无云,红日滚滚,天地一片寂然。
  好半天,众人还在引颈张望,顺风耳道:“还看得到么?”千里眼揉搓双眼,定睛再望,道:“看不见了,好快!”
  飞石魔仰天长笑,笑声未落,传来一声晴空霹雳,吓得众人慌忙四散……
  追日之举撼天动地,夸父为了固守一个承诺,此一去义无反顾,逢山飞跨遇河泅渡,一直走进今日新疆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沙海茫茫,一望无际,夸父奇渴难忍,抬头再看看太阳,又向西艰难行得多日,这位巨人轰然倒地,再也没能站起来。
  于是,后世便传下“夸父逐日”一词,形容战胜自然的决心。唐朝柳宗元在诗作“行路难”中写道:“君不见夸父逐日窥虞渊,跳踉北海超昆仑。”《山海经·大荒北经》详细记载有“夸父追日”一节,《山海经·海外北经》亦云:“夸父与日逐走……道渴而死。”

  随着现代考古事业的进展,相信终有一天人们会在大漠黄沙之内发现夸父遗骸,其手中定然还紧握着那颗铜球儿!
  话说夸父追日已去,大挠的缓兵之计已无从实施…… 

最新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发表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评价:
表情: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