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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人生的种种磨难不该这么早就降临到一个孩子身上,何况她还是个小女孩,仅九岁。
  
  她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她的遭遇和名字无关。
  
  她瘦弱,胆怯,畏惧一切的眼睛,总是惊慌失措、躲躲闪闪。如同沙漠中一棵缺水的小树苗,若再得不到一场透雨的眷顾,她就会撑不下去了。
  
  命中注定,奇迹没有发生。但小姑娘依然顽强地坚持着。
  
  她的家是个带院落的老房子,就在离小镇不远的路边上。门外是一条小河。河对岸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再往远看,就是迷迷蒙蒙、若隐若现的山峦了。据说山的那边是没人敢去的古老森林。
  
  传说森林里有吃人的妖怪。小姑娘常常梦见它。
  
  我发现,生命中的大部分苦难都是最亲的人强加给我们的,但我们依然爱自己最亲的人。这就是人生。
  
  爸爸老实巴交,靠出卖劳力赚了点钱,正准备拆掉老房子,建一栋简朴的新楼房,让全家人住得像个样。谁知二叔不知用什么手段骗借了家里的所有钱,还打着爸爸的招牌向镇上的几个生意人借了十多万。
  
  爸爸是这儿的老门老户,祖上都是正经人,乡邻们都相信他。但尽管如此,所有借据他都得签字,人家才肯把钱给二叔。
  
  二叔承诺了很高的利息,说好三个月后本息一并还清。两年前他曾经干过这事,曾让那些贪占小便宜的债主们尝到过甜头。
  
  小姑娘不懂高利贷,也不喜欢整天鬼头鬼脑、神秘兮兮的二叔。因为就是他让家里的新房子遥遥无期。
  
  二叔欠债后不知去向,过了两三个月依然音信全无,扔下了和他住在一起的生病的奶奶无人照管。这哪像爸爸的亲兄弟哟。
  
  从此,小姑娘家的日子算是掉进了黑暗深渊。但人只要还有一口气,日子就得过下去。
  
  无依无靠的奶奶是必须要照顾的。那天是她和三岁的小弟弟,一左一右把气喘吁吁的奶奶搀回到自己那个风雨飘摇、破败不堪的家中。
  
  家里除了咯吱作响的床和凳子,还有破锅旧灶,几乎所有值点钱的东西,都被债主们搬走了。真正的家徒四壁、一无所有啊。
  
  要债的天天上门,骂骂咧咧,横眉怒目,那神情可以把她和弟弟一口吞下去。每当这时,她就会躲在门后,吓得颤抖、发呆。
  
  妈妈本来做少女时脑子受过刺激,这样一来,雪上加霜,几乎快要疯了。但妈妈有时还是清醒的。清醒时,她像个正常的贤妻良母,家里家外,忙碌不停,只是一天比一天更白更瘦了。
  
  爸爸呢,自从遭遇这场债务风波,整个人完全垮掉了。本来生活能力一般、意志不太坚强的他,不仅不再尽父责夫职,连自己也管不了自己了。他虽然仍像机器人一样外出做工,但每天都带着酒瓶子。
  
  生活的打击,如同霜雪洒向大地,让人无法回避。有的愈挫愈勇,有的却一蹶不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因为不一样,所以有了喜怒哀乐,有了高低贵贱,有了不公平,也有了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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