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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新婚惊变

   一九八二年四月五日半夜过后,汀山市 “燎原”石油化工厂的生产区,仍和白天一样,机器轰鸣,灯火通明,车来人往,烟雾腾腾。可是,只隔着一道四米多宽绿化带的办公区,却象是另外一个世界。这里是路灯疏落,树影阴森,门窗紧闭,夜色沉沉。虽不能说伸手不见五指,但十步之外,已是很难看清人影。 就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品’字形办公大楼的塔松下,突然闪出一条黑影。那黑影探头探脑,朝四周察看了一番,弯着身子“刷刷”几个急步,窜过水泥道,溜进了走廊。这里只亮着—盏昏暗的吸顶灯。黑影贴着墙壁,一步—步慢慢摸近财务科门前,用戴着手套的手,从身上掏出两枚钥匙,又用身体挡住电筒的光一照,将稍大的那枚插进了锁眼,轻轻转动三百六十度,推开单扇门,然后敏捷地侧身闪进办公室,顺手将门掩上。黑影定了定神,摸到靠窗的一张办公桌前,用另—枚钥匙打开抽屉,取出了一只装得胀鼓鼓的牛皮纸袋,仍用袖珍电筒照了照纸袋里的东西,然后飞快地往风衣 口袋里一塞,又照原样锁上抽屉。黑暗中,黑影稍稍站立了几秒钟,确认刚才所有的动作都不曾留下任何痕迹,这才回身推开门,又轻轻反手一拉,只听“喀嚓”一声,办公室锁上了。 五分钟后,黑影顺着原路出了走廊,穿过绿化带,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汽车库背后的树丛 中。 


   第二天上班后,出纳员单小英打开抽屉,惊得 “啊呀”叫起来,放在抽屉里的二千零二十元观款 不见了!这笔款子是应该当天发给运输队工人的 工资,因为工人们装货未回,临下班时,保管保险柜的副科长又不在,她就把这笔钱锁在抽屉里;本以为只放一夜不会出事,谁知道盗贼上门,酿成大祸。 
   厂保卫科闻讯后,立即到现场勘查,发现门窗完好,抽屉也没撬痕,罪犯是用钥匙作案的。单小英不由满腹狐疑:是谁把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钥匙偷去的呢?真奇怪! 
   就在单小英暗暗感到奇怪时,这半夜窃案顿时成为特大新闻在全厂传开。人们七嘴八舌,议论四起: 
   有的断言:“内外勾结。” 
   有的猜测:“监守自盗。” 
   说三道四,满城风雨,怀疑目标很快就集中到这笔失款的保管人单小英头上。有人说:“哼!单小英是因筹办婚事,手头拮据,瞒天过海,私盗公款。” 
   这些风言风语传到单小英的未婚夫耿世安的耳朵里,他差点急碎苦胆,气破肚皮,拔脚就去找单小英。 
    单小英和耿世安,虽说不上青梅竹马,却也属患难知音。耿世安原是白莲泾大队队办厂的会计,十年动乱中,单小英唯一的亲人妈妈死后,她孤苦伶仃,落户到白莲泾插队,就寄居在耿家。后来,两人先后招工进了石化厂,一个在财务科,一个在供销科。厂里追求单小英的小后生,少说也能坐满一桌,比如有个绰号叫“姜太公”的,就象蚂蟥叮住鹭鸶脚一样追求过她:但单小英心里却只有耿世安。他们原来商量好选在“五一”结婚。哪料到佳期就要到,祸事跟着来。 
  耿世安找到单小英,见她正在流泪,便焦虑不安地说:“小英,人活一世,结婚一次,不要为了这事,弄得人象煨灶猫。要不,婚期往后拖拖,等这事弄清楚了再办……”单小英说:“不!这次钱丢得蹊跷,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戳冷枪。我们一改婚期,正好落下话柄!不听和尚敲木鱼,自己拿定个主意吧。世安,我们不管它,马上布置新房。怎么样?”耿世安觉得在理,点头同意了。 
   在工资失窃的第三天,单小英就强装笑脸,打起精神,和耿世安去布置新房了。来帮忙布置新房的有他俩的几个小姐妹、小兄弟,还有厂妇联主任,供销科科长花云霞。 
   一个堂堂科长,怎么也会来帮忙布置新房呢?这里有个缘故。原来花云霞出生也在白莲泾,后来考取了戏曲学校,毕业后派在市京剧团演刀马旦,“文革”中派到石化厂“战高温”,以后就一直留在厂里。虽说花云霞的老家,现在只剩几间准备卖掉的旧屋,但讲起来,总是耿世安的“乡邻”,有道是: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这次耿世安结婚,真亏她春风送暖,问长问短,帮了不少忙。 
    大家搬的搬,抬的抬,七手八脚,忙了半天,新房布置好了。花云霞擦擦脸上汗,嘴里嚼着糖,说说笑笑,眼睛打量着房内的吸顶灯、落地灯、壁灯、台灯,看着灯光布局。 
   供销科有个叫蔺小风的小后生,打趣着说:“花大姐,这里的灯光,要比你当年演《龙凤呈祥》亮得多吧?” 
   花云霞“噗哧”一笑,说:“别讲外行话,洞房里的灯光不求亮,单讲究个柔字……”蔺小风打断她的话,说:“把灯全打开,让花大姐看看,是‘柔’还是亮!” 
   小青年们喜欢凑热闹,他们不等主人开口,就“啪嗒啪嗒”开起灯来。别的灯都亮了,就是沙发茶几后的落地灯开不亮。小青年中有一个是电工,走上去,顺手从插袋上拔出电笔小旋凿,弯下身子察看起来。那落地灯是和电扇两用的,小电工看看开关箱,估计是里面的线路接头出了毛病,便动作利索地将开关箱的后盖打了开来。 
   谁知不打开倒也罢,一打开,真是舞龙灯碰亮了电灯泡——闹得巧:只听“啪”一声,从开关箱里掉出两卷崭新的十元票面的人民币!顷刻间,在场的人全是“雨打田鸡,眼睛直瞪”;人人脸上布满疑云,个个都是一肚皮“文章”。 
   耿世安慌乱地走上前去,弯腰从地板上拾起那两卷钞票,瞪大了双眼,问单小英:“这,这哪里来的??” 


   单小英面色惨白,一时只是“我——不——这一”不知怎么回答。突然,她看清了扎钱的纸带上印着银行发款员的印章,惊得“呀”一声:“这……这是失窃的那笔工资……” 
   房间里的人全僵立着。有个小青年拔脚出门去报告保卫科。花云霞眉头皱紧,心事重重,嘴里嚼着的糖,好象也变成苦的了。 
    过了一会,保卫科长褚甘情愿伟阶闻讯赶到,他当着大家的面,清点了那笔款子,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千0二十元。他做了观场笔录,由在场的人签了名,然后又内外察视一番,这才收好钱款,带单小英出了新房。 
   到了厂保卫科,褚伟阶便细细盘问起单小英来,就在保卫科长盘问单小英的时刻,“单小英自盗公款,把赃款藏在落地灯里”的传言,就象一阵旋风很快卷遍全厂. 到天黑时,单小英才怀着一腔怨气,从保卫科出来。这时,天下起了蒙蒙细雨,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出了石化厂的大门,往回家的路上走去。走了一段路,便踏上了黄姑江大桥的桥堍。这里偏僻冷落,人迹稀少。单小英眼望着蒙蒙雨雾、沉沉夜色,只感到天下雨,雨打身,冷风冷雨冷透心,愁风愁雨愁煞人。她心里最清楚,自己没有做亏心事,那么到底是谁在戳冷枪呢?从新房里发现钞票后,她就一直在想,但是这事来得突然,象电闪雷击;弄得她七荤八素,昏昏沉沉,哪里理得出个头绪来!现在冷雨一淋,冷风二吹,冷静—想,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喔,莫不是为了这事?想到这里,单小英浑身一抖,汗毛骨子根根竖起…… 


   单小英低着头,在黄姑江大桥的人行道上边走边想着,突然有一辆闭着车灯的双轮摩托车,从后面急驶到她身边“喀吱”一声停了下来。几乎是先刹车的同时,一个穿风衣,戴口罩的黑影跳下车,一个箭步,直向单小英扑来。单小英听到声响,刚转过头,就被黑影拦腰抱住,一双象练过武功的手,好似钢钳一般,“霍”一声把瘦小、单薄的单小英提了起来,没容她叫出声,身子已被推出桥栏杆,“扑通”落入江,单小英只挣扎了几下,就被汹娟的江潮卷走了。 
   那个黑影,和三天前潜入财务科盗款的黑影一样机警、敏捷,作案经过,只有十几秒钟。黑影见单小英被江水卷去后,迅速跳上车,转眼便消失在黑暗中。一桩石头人见了都会落泪的天大冤案就这样铸成了!可是,作案人为什么要栽赃陷害单小英这位善良的姑娘?这个黑影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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