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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 六 回 战王翦乐强丧命 抵袁达蒙腾倾生

 

  话说乐强接进沈祥,排开香案,跪听圣旨。请罢旨,乐强谢恩,重新与沈大夫见礼,分宾主坐下。
  
  乐强道:“乐门身受国恩,终身难报,理当领旨拒敌,只是老母年迈,恐难尊圣命。”
  
  沈祥道:“元帅此言差矣,自古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为人臣者,不分国难是不忠。”
  
  二人正言论间,家人禀报:老夫人出堂。
  
  沈祥抬眼望去,只见从堂后走出一位老人来,白发如银,数名侍女拥着。
  
  沈祥忙上前见礼,乐老夫人便请沈祥坐下,乐强侍立于旁。
  
  老夫人道:“沈大夫,圣上因何宣吾儿上朝?”
  
  沈祥闻言,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老夫人听罢对乐强道:“吾儿休以老身为念,我乐门世受国恩,理当报国,岂可坐视?自古忠孝难以两全,作得忠臣就是你尽孝了。可速速与大夫上朝见驾,出城拒敌,此社稷百姓之幸也,老身也甚荣华。”
  
  乐强道:“母亲,为儿非不欲精忠报国,只因母亲年迈,放心不下。”
  
  老夫人正色道:“一派胡言,如不随沈大夫上朝,苦苦留恋于我,老身就死在你面前,以免使汝悬念。”
  
  说罢立起身来,就要朝阶下碰去。
  
  直唬得乐强连忙跪下,道:“母亲息怒,孩儿去就是了”。
  
  老夫人闻后作喜道:“这才是咱乐门之后。”又对沈祥道:“恕老身失陪了。”便扶侍女进内去了。
  
  这里沈祥也告辞出府,回朝复命。
  
  乐强送走沈祥,进后堂拜别老母,带了几名家将,乘马飞奔朝中而来。
  
  此时燕王已升大殿,黄门官启奏:“现有乐强在午门候旨。”
  
  燕王传旨宣进,至品级台前拜舞毕,燕王赐坐,乐强谢恩。
  
  燕王道:“燕国不幸,连遭兵困,孙都尉父子三人为国尽忠,昨夜孙燕又到临淄求救,虽说起了火号,只是又见远处大火冲天,喊杀之声阵响,凶吉难卜,故此宣卿上朝,如兴师杀退秦师,真乃国之幸也!”
  
  乐强奏道:“吾主万安,待臣占一课便知。”
  
  燕王大喜,传旨排过香案,亲自拈香祷告,而后乐强占了一课。
  
  看罢卦爻,乐强奏道:“吾主万千之喜,孙燕将军杀出重围,到齐取救去了,齐师不几日必至。”
  
  燕王大喜,忙差官到都尉府报信。又对乐强道:“乐卿卦爻必准,国之幸也。”忙传旨,预备拒敌之事。
  
  且说金子陵次日升帐,众将参见毕。对众道:“昨夜燕将虽幸逃脱,谅他城中无人抵挡,今日哪位将军前去讨战?”言未了,忽见王翦应声道:“末将愿往。”
  
  金子陵大喜,遂令王翦带兵三千出营讨战。
  
  王翦带领人马飞奔城下。
  
  屈班忙差官上朝奏知。
  
  乐强闻报,讨旨拒敌。
  
  燕王大喜,亲斟御酒三杯,送出午门。
  
  就听一声炮响,乐强一马当先过了吊桥。抬头望去,只见一将,勒马横矛,杀气腾腾,犹如半截黑塔。
  
  王翦也在打量乐强,只见他英姿出众,相貌惊人,跨下浑红马,手提金背刀,倒也威风。
  
  王翦连忙喝道:“来将通名,可知殿西侯王翦之勇乎?”
  
  乐强闻言,微微冷笑道:“你就是王翦么?吾乃金台大帅昌国君之子乐强也,你有多大本领,屡杀我战将!”
  
  王翦道:“原来你就是乐强,某也曾闻你父之名,但你只可在燕国逞强,若能在你侯爷面前走上十合,也算是好汉一条。”
  
  乐强大怒,双手抡刀,直取王翦。王翦连忙架过,二人战有五十余合,难分胜负。
  
  乐强暗思:“王翦枪法纯熟,果是一员勇将,且听人传,他在国外曾受仙人指点,有宝剑送他,今我与他苦争气血之勇,料难取胜,不若先下手为强。”想罢,虚晃一刀,回马往阵角上败走。
  
  王翦哪里肯舍,催马紧紧赶将下来。
  
  乐强回头见王翦来得近切,心中大喜,压下金背刀,忙向锦囊中取出神砂,念动真言,一撒手打将出去。大叫道:“王翦休赶,看本帅的神砂取你!”
  
  王翦闻言,抬头一看,见一股红云飞来,闪之不及,正中面门,只打得七窍冒火,身子晃了两晃,险些撞下马去。忙圈马败走。
  
  乐强见神砂打不重王翦,心中大怒,骂道:“好个王翦,你往哪里逃!”一兜浑红马,赤溜溜赶将上去。
  
  王翦虽然中了神砂,两目难睁,心中却很明白,听得身后鸾铃响,料知乐强赶来,便暗暗摘下宝剑,掐指叠文,念动真言,只听得一声响亮,那剑飞奔乐强顶门而来。
  
  乐强只顾追赶,哪知王翦暗祭宝剑。说时迟,来时快,剑已离顶门不远,忙把头一低,哪还躲得过去,一声响,早着了无情铁,撞下马来。可怜:
  
  指望堂前称孝子,
  
  谁知城外化忠魂。
  
  燕兵见主帅落马,乱撒征骑,上前抢了尸首,败回城中去了。
  
  王翦因中了神砂,也不能再至城下讨战,只得回转大营。
  
  早有人报知屈班,丞相大惊,忙带兵迎接乐强尸体进城,急修本章,奏知燕王。
  
  燕王见本,只急得连声叹气道:“直乃天绝燕也!”传旨将乐强的尸体抬回帅府,以厚礼殓葬。不提。
  
  花开两枝,各摘一朵。这里再说孙燕主仆二人,路上昼夜兼行,非止一日,来至临淄,说明来意,守城官领他二人到午门候旨。
  
  那日正逢齐襄王驾设早朝。
  
  看官:这位王爷乃闵王之子,御名法章。曾为邹妃所害,在外出走数年,后得孙膑下山,保他夺回江山,杀退乐毅,又与燕国和好。今在位已久,国家虽不甚丰厚,庶民倒也安乐。
  
  闲话带过,这日早朝,黄门官奏道:“燕国昭王差南平郡王之侄孙燕在午门候旨。”
  
  齐王闻言,传旨宣进。
  
  孙燕上殿,朝拜已毕,从背后取下文书,双手高举,道:“外臣孙燕奉吾主之命,有求救文书呈上。”
  
  齐王传旨平身,左右忙把文书放在龙案之上展开。
  
  齐王看罢,不由面目更色,道:“秦师虎狼,今欲吞并六国,先困幽州。自古唇亡齿寒,岂有不发兵相助之理!但齐国久遭兵刃之苦,现已将老兵衰,如何能起兵相助!”
  
  孙燕闻言,速速叩头,奏道:“圣上与臣主合好同盟,灾患相济,兵荒共扶,故臣主差臣相求,祈圣上切念邻国之好,发兵相助。且臣叔孙膑,有功于圣主,今我祖母现居燕邦,巩秦兵攻破幽州,性命难保,请圣主推恩怜念。”
  
  齐王道:“御弟,孤岂不知亚父之母在燕?但实系兵微将寡,自顾不暇,如何上得幽州?”
  
  孙燕闻言,只是朝上叩头,哀求齐王。
  
  齐王正在为难,只见班中闪出一位大臣,朝上施礼道:“呈请吾主准本,不才愿提兵上幽州解围。”
  
  齐王举目观看,只见他:
  
  粉底朝靴足下登,
  
  腰间宝带玉玲珑。
  
  豹头环眼生杀气,
  
  赤须蓝脸甚威武。
  
  剑眉钻皱声洪亮,
  
  虎步斜趋身体雄。
  
  威震列国真勇将,
  
  全山袁达号野龙。
  
  齐王一看是袁达,心中好生不悦。暗思:“今偏他要去,如何拦挡得住!且他性烈如火,喜褒不喜贬,若说秦师雄悍,王翦多能,他定然越发要去。罢了,只好如此。”想罢问道:“护囯公若带兵去解燕囯之围,定然马到成功。但我本国的太平,皆赖皇兄威镇。今你带兵上幽州解围,他国若知,必发兵犯界,孤将依靠何人抵挡?故皇兄暂且归班,待孤另差他人去罢!”
  
  袁达忙奏道:“齐燕素好,燕目下遭困,理当速救。且秦国素有勇健之名,章邯、王翦皆当世名将,臣若不提兵前往,而另差他人,恐有伤师之虑。”
  
  齐王道:“孤岂不知!只虑皇兄年迈,倘有疏忽,则屏障失矣。孤劝皇兄,还是不去为好。”
  
  袁达一闻此言,红须乱乍,道:“谅秦将有多大本领,臣岂能失手于他!吾主若不让臣去,情愿死于阶下!”
  
  又见班中闪出一员大臣,奏道:“主上若恐护国公有失,臣李牧愿与护国公同上幽州解围。”
  
  齐王见此,心中更加烦恼,自思:“齐国只有你二人了。王奋又病故了,若留一个在朝也好,偏你等一齐要去。如今当着孙燕之面,又不好十分阻拦。”只好道:“若得保国公同往,孤方放心!只是诸事皆应小心,切不可轻敌!”
  
  二人齐声应道:“谨尊圣训。”
  
  齐王传旨,就在大殿上开宴。与二位国公爷饯行。
  
  刹那间排下大宴。袁达、李牧与孙燕一齐谢恩归座。
  
  酒席间齐王见孙燕生得天庭饱满,地阔方圆,唇红齿白,眉目间有股清气,且两耳垂肩,双手过膝,大有九五之相。遂问了些事宜,孙燕虽年小,但却十分天性,随问随答,逐一条陈,无不明白。
  
  齐王心中甚是爱慕。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三人便起身谢恩出朝。
  
  齐王传旨:兵马司点齐一万人马,预备明晨上幽州解围。而后散朝回宫。
  
  此时日将西坠,袁达等回至府中,再排酒宴,与孙燕畅饮,十四位公侯俱在座中,孙燕把突围遭困之事细细说了一遍,袁达等无不称羡。
  
  是晚,孙燕就在护国公府歇了。早上就要上朝辞行。
  
  孙燕对二位公爷道:“二位国公,且请先行,小弟还有事要向圣上启奏。”袁达等也不细问,一齐上殿辞驾。
  
  齐王各赐御酒三杯,袁达等饮罢,拜辞出了午门,提兵上幽州去了。
  
  这里齐王见孙燕犹自立在殿上,便道:“御弟,孤已发兵前往,御弟何故不一起同行?”
  
  孙燕奏道:“臣奉吾主与祖母之命,一来求取救兵,二来请臣叔孙膑回燕国去的。”
  
  齐王笑道:“御弟,你三叔自十年前下山击败乐毅,保孤登基之后,就已经回山去了。”
  
  孙燕道:“不知臣叔仙山在于何处,伏乞圣上谕知。
  
  齐王道:“亚父临行时,他说回天台山去,这天台山孤实不知在于何方。”
  
  孙燕道:“不知何人知晓?”
  
  正议论间,只见班中闪出一位老臣,乃上国卿王孙贾也,跪奏道:“臣与亚父别时,亚父曾留下柬帖与臣,言‘后数十年必有人要到天台山请战,到时开此帖便知’。今孙燕来此,正合其时,臣愿与孙将军同去天台山,请亚父出山。”
  
  齐王大喜,道:“既如此,孤也修书一封,国卿一同带去。”
  
  说罢,当即修书一封,交于王孙贾道:“烦先生速请亚父下山!”
  
  二人谢恩出朝,王孙贾就邀孙燕回至自己府中,收拾行李,把柬帖匿于怀中。道:“小将军,令叔言过,出皇城五十里方可开看,我等须要尊他的吩咐。”而后二人用罢早膳,带了数十名家将,与班豹一齐上马,出临淄向东而行,搁过不表。
  
  单说袁达李牧提兵一万,星夜望幽州而来。不上几日,已渡过易水。
  
  不上几日,已渡过易水。
  
  早有探马来报:离秦营不远。袁达传令三军安营,立了大帐。
  
  李牧对袁达道:“老兄,我们是在此见阵,还是进城报号?”
  
  袁达道:“不必进城报号了,待我明日杀退秦兵,再进城不迟。”
  
  早有秦军探子报于章邯知道。章邯忙进宝帐奏明始王。
  
  始王大惊,道:“全山袁达有万夫莫抵之勇,列国闻名。李牧善能用兵,诸国知晓。今带兵前来解围,恐我将并无一人是他对手。况幽州至今未能攻下,如今他外有救兵,如何是好?”
  
  只见帐下一员大将厉声道:“吾主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臣不才,明早出马,立斩袁达首级来献。”
  
  始王视之,乃大将蒙腾也。遂道:“将军虽然武艺高强,但这袁达万夫莫抵,只可智取,不可力抵。将军且歇,孤与军师定计擒他便了。”
  
  蒙腾道:“待臣明日与他见阵之后再用计擒他不迟。”
  
  始王只好允从。传旨三军:“今夜须十分小心,人不解甲,马不卸鞍,以防齐军偷营。”
  
  到了此日,蒙腾全身披挂,讨令出敌。
  
  章邯遂发兵三千,与蒙腾出营。将秦军一字排开,一马当先直抵齐营讨战。
  
  袁达闻极,披挂上马,放炮出营,飞临阵前。
  
  蒙腾在马上见齐营内飞出一员大将,如巨灵神一般,手执加钢大斧,兰脸红须,好生凶恶,赛如混世魔王临凡。
  
  蒙腾知是袁达,便大喝道:“袁野龙休伸坐骑,你蒙将军在此等候多时了!”
  
  袁达闻言,往对面看去,只见这员秦将,虎头盔,金锁甲,跨下浑红马,双手执大砍刀,在阵前跃武扬威。
  
  袁达便微笑道:“既知我的威名,还不下马求生,更待何时?”
  
  蒙腾大怒:“休发狂言,看刀!”遂照袁达顶门砍来。
  
  袁达用斧只一拨,蒙腾的虎口就好一阵发麻。暗思:“好勇猛的匹夫,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袁达的马早已圈回,说声“招架你爷的斧罢!”
  
  蒙腾见斧来得沉重,便用尽平生之力,把斧磕开。
  
  两马打了个照面,袁达又是一斧,就将蒙腾了命。
  
  不知秦营中谁来再与袁达对阵,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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