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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过了十几分钟,高志峰和赵有田兴冲冲地赶了回来,顺便还抓了一个“舌头”。原来当二人躲在岩石后面侦察敌情的时候,一个伪军恰好起夜小解,却被他们当场抓获,便捂着嘴巴将其拖了过来。
  借着前面那几盏大汽灯所发出的光亮,周大路看了看那个伪军,只见他浑身发抖,满脸惊恐的神色,便和蔼地说道:“我们是八路军,一向优待俘虏,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我们就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呜呜……”那个伪军无法说话,唯有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周大路连忙示意高志峰松开了手。
  “长官饶命,长官饶命……”那个伪军弯腰作揖,哀声求饶。
  “日军军营里面驻扎着多少鬼子?阵地上共有几门山炮?”周大路问道。
  “共有一千多个……鬼子,十八门山炮。”那个伪军哆哆嗦嗦地说道。
  “有多少哨兵站岗?”周大路接着问道。
  “鬼子打了三天仗,都躺在帐篷里面睡觉,只安排了‘皇协军’担任警戒……”那个伪军慌张至极,回答起问题来也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别啰唆!”周大路厉声喝道,“快说,到底有多少哨兵站岗?”


  “两个班的‘皇协军’……”那个伪军急忙说道。
  “呸!”高志峰实在忍无可忍,在旁边喝道,“什么‘皇协军’——还不就是伪军吗?!”
  “对对对……我们是伪军……”那个伪军连声附和。
  “具体的情况怎么样?”为了验证那个伪军是否说谎,周大路马上向高志峰进行了求证。
  “我和赵有田仔细地察看了一下。”高志峰说道,“与这个伪军的说法基本一致。敌人的阵地上共有十八门山炮,二十六个哨兵,分立于东、南、西、北四侧。”
  张远方和杨驱虎及“大刀排”的战士们准备已毕,正精神抖擞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出发的命令。周大路随即让高志峰向张远方和杨驱虎报告了一下敌人哨兵所在的大体方位,最后再次叮嘱道:“大家一定要尽快结束战斗,千万不可弄出半点儿声响,更不能让一个哨兵逃脱,以免惊动帐篷里面的日军。”
  张远方和杨驱虎立刻率领“大刀排”的战士们往前走了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了敌人的阵地。看到前方果然排列着一溜山炮,一字排开,炮口都朝着南面的小仓山方向,便在旁侧的一块巨石后面停了下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二十几个伪军分散于阵地四周,其位置与高志峰所说的大抵相同。张远方和杨驱虎低声商议了一下,立即根据敌人的多寡分成了四个小组,采用“一打一”或者“二打一”的战术,分别从四个方向同时靠近敌人的哨兵,并约定于二时二十五分统一行动。
  长夜漫漫,寒彻刺骨。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两点多钟了,那些放哨的伪军又冷又困,一个个打着哈欠,有气无力地端着步枪,无精打采地站在阵地上,有的则干脆将身子斜靠在炮管上,眯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张远方拔出了大砍刀,猫着腰,踮起脚尖,在岩石和灌木丛后面慢慢地移动脚步,率领第一小组的战士们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日军炮兵阵地的东侧,首先分配了一下任务和目标,然后匍匐前进,小心翼翼地潜伏在那些伪军旁边的岩石或者灌木丛的后面,虎视眈眈地瞅准了各自面前的敌人。
  通过怀表表盘上微弱的荧光,可以清晰地看到秒针正在一刻不停地跳动着。二时二十五分整,张远方收起了怀表,高举着大砍刀奋身一跃,飞快地从灌木丛后面冲了出来,前面的那个伪军还没有来得及睁开惺忪的睡眼,一颗脑袋便落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战士们也一拥而上,各自朝着之前选定的目标猛扑而去,一霎时,但见寒光闪闪,十几把大砍刀挂着风声,直往那些哨兵的脖颈砍了下去。敌人骤然遇袭,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纷纷倒地,顷刻间做了刀下之鬼。
  “干得好!”目睹自己的小组成员刀法凌厉,并且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张远方甚感欣慰,忍不住悄声赞叹了一句,然后放眼四顾,看到另外三个小组也已经干净利落地消灭了敌人,便立即冲至一盏汽灯的下面,朝着周大路等人用力地挥了挥手。
  在今晚的这次行动中,周大路之所以没有往小仓山的东侧派遣部队,其目的就是准备夺取日军的山炮之后,再向小仓山东侧的日军阵地进行炮击。而对于第三军分区独立营的战士们来说,由于之前并没有开过山炮,要进行此种操作,显然具有极大的难度。
  不过,在周大路看来,炮击的原理和技术虽然繁琐复杂,但却并不重要,因为他今晚夺取山炮的主要目的并不在于消灭敌人,而是想要制造混乱,震慑日军,并达到以乱取胜的效果。更何况在此暗夜之际,即使炮手的水平再高,也难免发挥失常。
  张远方和杨驱虎等人出发之后,周大路立即挑选了十八名平日表现比较聪明的战士,任命他们为炮长,并以他们为中心,组建了十八个山炮小组,每组三人(另外二人分别担任炮手和瞄准手)。随后便将他们集中起来,做了一番战斗动员,要求他们对着小仓山东侧的日军阵地实施最猛烈的炮击。
  “周营长,我们连山炮都没有摸过,却要用它打击敌人,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战士们顿时炸开了锅。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有见过猪跑吗?”周大路笑了笑,“山炮这玩意儿,要说复杂,几天几夜也说不完。要说简单,无非就是几个死板的操作步骤,只要记住了,任何人都可以学会。”

  “那您就教教我们吧。”战士们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周大路,七嘴八舌地说道。
  “尽管我去年曾经在团部见过一门从战场上缴获的山炮,并且亲自动手操作过,但也只是一知半解,略懂一点皮毛而已。”周大路略带歉意地说道,“不过,好在今晚的行动比较特殊,我并不强求必须击中目标。只要大家记住并掌握一些基本要领,能够将炮弹朝着大体的方位发射出去就可以了。”接着,便将自己了解的关于山炮方面的知识及操作步骤归纳成了几个要点,简明扼要地传授给了各炮长、瞄准手和炮手,战士们牢牢地记在心里,很快就背了一个滚瓜烂熟。
  此刻,见到张远方和杨驱虎等人旗开得胜,敌人的哨兵已被悉数消灭,周大路立刻把手一挥,那十八个山炮小组如入无人之境,马上跑步进入了日军炮兵阵地,迅速地将那十八门山炮移动了位置,使之呈东南方向排列。因为星光暗淡,无法观察到小仓山东侧的日军阵地,瞄准手便根据依稀可辨的小仓山的轮廓,大体估测了一下发射方位角,将炮口瞄准了小仓山以东的大片区域。与此同时,炮手也搬来了成箱的炮弹,并快速地塞进了炮膛。
  直到这个时候,张远方才恍然大悟——周大路此前说“小仓山东侧的日军自然会有人对付的”,原来是打算先用两个连的兵力控制住日军的炮兵阵地,再用山炮轰炸小仓山东侧的日军主力,但考虑到战士们在使用山炮方面没有经验,更谈不上具有技术水平,为了避免误炸到自己人造成不必要的牺牲,就没有往小仓山的东侧派兵,也使他和战士们的心里一直留着一个悬念。

  趁着那十八个山炮小组正在忙着调整山炮、搬运炮弹的工夫,周大路又连续下达了两条命令:其一,安排杨驱虎率领二连的战士们以炮兵阵地北侧的一道山沟为依托,立即搬运石块修筑临时工事,以防止敌人前来抢夺山炮;其二,安排张远方率领一连的战士们迅速疏散分布到日军的各个帐篷入口处,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等看到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升起,就同时往日军的帐篷里投喂手榴弹,以尽可能地对近前的敌人实施最精确的打击。
  又过了一会儿,看到那十八门山炮悉数调整完毕,而杨驱虎和战士们也已经在炮兵阵地的北侧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周大路马上将高志峰叫到了面前,命其用弹弓将日军炮兵阵地上的那些大汽灯击灭。
  高志峰尽管已经成为了一个出色的狙击手,却依然随身携带着那支心爱的红木弹弓。只见他弯腰在地上捡起了几颗石子,走到阵地中央,从裤兜里面掏出弹弓,举手伸臂,一张一弛,旋即向四周发射了数枚石子,那高悬于树干或者支架上方的汽灯无不应声而灭,日军炮兵阵地顷刻间变得一团漆黑。
  “啪啪啪!”周大路高举着信号枪,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冲天而起,霎时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轰隆隆!”十八门山炮齐声怒吼,一发发炮弹呼啸着飞出了炮膛,尾端携带着燃烧的火焰,纷纷落在了小仓山东侧的大片区域,随即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发出了一团团火红的光亮,星星点点,耀眼夺目,如同瞬间点燃了一堆堆熊熊的篝火。
  趁着日军炮兵酣睡之际,张远方和一连的战士们悄悄地分散隐蔽在了日军军营的帐篷入口处,看到三颗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立刻拉开了导火索,往各个帐篷里面塞进了一颗颗冒着青烟的手榴弹,随着轰然而起的火光和一声声震天巨响,数不清的鬼子在梦中就见了阎王。虽然看到日军军营变成了一片火海,但也没有恋战,而是率领着战士们撤到了那道防御工事的后面,与杨驱虎等人共同战斗,准备全力压制敌人的反扑。
  驻守在小仓山西侧的是日军独立第五混成旅团,其旅团长叫做原田熊吉。驻守在小仓山南侧的是日军第六十九师团独立步兵第五十二联队,其联队长叫做田中元三。根据周大路的部署,孟国柱和岳成隆率领着三连及四连的战士们早已分别抵达了小仓山的西侧和南侧,随即以班为单位各分散成了九个小分队,无声无息地靠近了日军军营,并且耐心地潜伏了下来,直至凌晨三时许,看见三颗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才立即向日军军营发起了袭击。
  刹那间,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了一片,再加之小仓山东侧的炮声不绝于耳,其攻势之浩大,宛若突然降临了千军万马一般。原田熊吉和田中元三不知道突袭者究竟来自何方,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来了多少人马,顿时惊恐万状,慌忙集合了队伍,分头向各个袭击点发起了还击,一时枪声大作,弹飞如雨,打得好不热闹。
  在周大路的亲自指挥下,那十八个山炮小组已经试探着进行了多轮炮击。虽然战士们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山炮,但因为发射的方向基本正确,仍有不少炮弹误打误撞地击中了日军的阵地。又因熟能生巧,接下来大家越打越顺手,尽管黑夜中无法精确掌握方向,但以小仓山的轮廓线作为参照物,通过目测炮弹的具体起爆点,不断地调整发射方位角,各小组的炮长、瞄准手和炮手相互配合,那十八门山炮竟然很快就发挥出了巨大的战斗力。
  小仓山东侧的山坡较为舒缓,并且有山路可攀,最适合于发起冲锋,柴山兼四郎遂亲自率领日军第六十九师团独立步兵第五十一、五十三联队驻扎于此。为了防止第三十九师趁夜突围,便依仗人多的优势,不仅加强了各处的警戒哨位,而且还特意环绕着山体东侧广设军营,其连绵的帐篷长达数百米。
  不过,日军的这种布局却恰好为周大路等人提供了一个天赐良机。那些初次掌控山炮的战士们几乎不需要过高的技术,也不需要任何数据,仅凭主观臆断,就可以奇迹般地命中目标,而那些随意而发、看似漫天纷飞的“流弹”、“臭弹”也大多在日军的帐篷之间开了花,历经了一通劈头盖脸的轰炸,敌人损失惨重。
  “轰隆隆!轰隆隆!”密集的炮弹不断地在小仓山东侧爆炸着,不一会儿,敌人的帐篷就纷纷燃烧了起来,日军阵地霎时变成了一片火海。柴山兼四郎乍从梦中惊醒,即被两个卫兵拖至帐外,抬头一看,发现炮弹都是从小仓山北侧发射而来,显然其炮兵阵地已被对方控制,顿时惶恐失色,忙指挥部队往西北方向发起进攻,企图尽快将那十八门山炮夺回来。
  周大路料到小仓山东侧的日军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组织兵力进行反扑,便一边判断着日军的前进速度,一边命令各个瞄准手及时调整发射方位角,依次缩短弹道射程,所以柴山兼四郎所部虽在不断前进,但那些横空而来的炮弹却依旧能够如影随形地紧咬着他们不放。
  日军炮兵第一三九联队的联队长叫做津野恭三郎,看到国民党第二十四集团军早已躲进了深山,日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该集团军所有的防区,小仓山周边自然也就不再存有任何危险因素,特别是历经了三天的激烈战斗,他认为陈政节所部基本气数已尽,便安排伪军轮班值守阵地,自己则高枕无忧地在帐篷里睡起了大觉。猛然被炮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惊醒,他即刻蹿至帐外,随后聚拢了队伍,一面大声叫嚣着,一面挥舞着指挥刀,命令日军向炮兵阵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迎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张远方和杨驱虎等人用手榴弹和步枪组成了一道密集交织的火力网,死死地压制住了日军炮兵第一三九联队的火力,这也为周大路和那十八个山炮小组实施炮击提供了一个有利的保障。高志峰趴在工事后面,眼见前方的敌人虽然被打得不敢露头,却依旧攻势不减,料到必有日军的指挥官在现场督战,便在腰间别上了五颗手榴弹,提着那支毛瑟98k狙击枪独自离开了阵地,以夜色为掩护,从侧面迂回到了日军炮兵联队的左后方,睁大了眼睛,仔细地寻找着狙击的目标。
  过了片刻,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一个手持指挥刀、正忙于发号施令的日军军官终于进入了高志峰的视线,便端起了那支98k毛瑟狙击枪,果断地扣动扳机,一枪将之击毙,周围的日军一阵慌乱,立刻掉转枪口,子弹如飞蝗般地向着高志峰飞了过来。
  看到敌人的反应如此强烈,高志峰认为刚才打死的那个日军指挥官肯定官职不小,心中不禁一阵欣喜,又听到东南方向枪声甚急,知道小仓山东侧的日军正在往炮兵阵地反扑,当即灵机一动,急忙躲在岩石后面,又向着敌人投掷了三颗手榴弹,接着,便一面开枪射击,一面往东南方向跑了过去。
  津野恭三郎久历战场,此次黑夜遇袭,为了自身安全,一直躲在队伍后面进行指挥,孰料人算不如天算,一颗子弹倏然而至,正中他的胸口,当即丢掉了性命。日军炮兵第一三九联队失去了指挥官,顿时军心大乱,而高志峰又不失时机地投弹射击,引得敌人越发暴怒,遂分出了部分兵力,跟在高志峰的后面追了过来。
  此时,柴山兼四郎率领日军独立步兵第五十一、五十三联队冲过了重重炮火,终于靠近了小仓山阵地的北侧,刚刚喘了一口气,忽听迎面枪声大作,便想当然地以为遇到了国民党援兵的阻击,立即下令停止前进,很快与对方接上了火。而在引诱敌人自相残杀之前,高志峰早已及时地躲到了一旁,看到两股日军短兵相接,又掏出最后剩余的两颗手榴弹,给交战双方各添了一把火,之后,便美滋滋地返回了炮兵阵地。
  战斗仍在进行着,纷飞的子弹如同疾去的流星,熊熊的战火燃红了半个天空。根据战前的安排,孟国柱和三连的战士一边放枪骚扰日军,一边往小仓山的南侧撤退,岳成隆和四连战士们则一路引导着日军独立步兵第五十二联队往小仓山的西侧而来。
  柴山兼四郎困住了第三十九师之后,为了独吞战果,竟安排日军独立第五混成旅团驻扎于山势最陡的小仓山西侧,致使该部坐了三天“冷板凳”。原田熊吉求战心切,这次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机会,遂亲自率部穷追猛打,终于与日军独立步兵第五十二联队混战在了一起。
  孟国柱和岳成隆等人趁机潜回日军独立步兵第五十二联队敌后,兵合一处,待到日军打得差不多了,便从后面发起了猛攻。原田熊吉以为来了援兵,立即命令该部全力配合,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即把日军独立步兵第五十二联队打得稀里哗啦,溃不成军,田中元三见败局已定,慌忙夹着尾巴往西南方向去了。
  原田熊吉喜获“大胜”,正待迎接援兵,却见对方毫不领情,犹自往前猛冲,方知情况不妙,顿时懊悔不迭,眼看对方攻至近前,料到抵挡不住,只得率领残部往北仓皇逃窜。
  对于周大路所部的此次爽约,陈政节尽管有些沮丧和失落,但经过翟远山的解释,他也觉得可以理解。毕竟八路军太岳军区第三军分区与林县相隔遥远,况且日军对周边的道路都已封锁,即使八路军的速度再快,也难免会在途中遇到一些意外和波折。吃过晚饭之后,他立即召集副师长黄哲文、师部参谋长郭洞庭及各部军官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共同商讨退敌之策。
  第三十九师下辖三个团,即第一一六团、第一一七团和第一一八团,团长分别为刘树森、韩凤仪和贾德坤。鉴于当前的局势,该师军官明显分为两派:其一是以黄哲文、贾德坤等人为首的“突围派”,他们认为日军围困重重,小仓山岌岌可危,并且武器、弹药、粮食等物资已经所剩不多,不如乘着夜色强行突围,或许可以夺得一线生机;其二是以翟远山、刘树森等人为首的“坚守派”,持这一观点的人员认为,小仓山的地形对第三十九师极为有利,如若贸然下山,则无异于虎落平原,而日军第十二军第三十二师团和独立混成第七旅团又在旁侧虚势以待,即便侥幸突出重围,也很难找到一个立足之地,照样难以摆脱全军覆没的命运。
  “还有,”翟远山最后补充道,“八路军一向积极抗战,既然已经答应前来救援,一定不会食言。而其之所以没有按时发起进攻,除了在路上遇到麻烦之外,我认为很可能还有一些别的原因,譬如说时机不宜等等。总之,我认为不论八路军何时采取行动,我部均应以坚守阵地为上!”
  经过慎重考虑,陈政节最终还是采纳了翟远山、刘树森等人的意见,决定再继续坚守最后一晚,倘若明天八路军还是没有音讯,到时候再决定去留也不迟。
  会议结束后,陈政节依旧难以消除心中的担忧和不安,便带领着翟远山和几个卫兵再次视察了小仓山上的各个隘口和阵地,却看到官兵们正在连夜抢修工事,那些缠着绷带、身体受伤的士兵也都强忍着剧痛,默默地在旁边做着一些诸如传递石块、砌筑掩体等力所能及的工作。而他出身名门,自幼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平时几乎很少体恤士兵,此时此刻也被深深地震撼了,连忙命令身边的卫兵也加入到了抢修工事的行列。
  接着,陈政节又现场调查了各部尚存的人数,得知今天的伤亡更加惨重,有的连队甚至只剩下十几个人,而如果按照这个样子打下去,很可能连明天也很难坚持下去,想到这次战斗不仅寸功未立,反而还要搭上全师官兵的性命,不禁悲从中来。后来,在翟远山的好说歹说下,才惴惴不安地回到营房,往行军床上一躺,便呼呼地睡了过去。
  大约下半夜三时许,一阵紧似一阵沉闷的炮声打破了战场的宁静。迷迷糊糊之中,陈政节忽然觉得那些炮弹并没有落在小仓山上,而是落在了东侧的日军阵地上!
  “奇怪,炮弹怎么会落到日军的阵地上呢?”陈政节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便再次仔细地倾听了一下——不错,千真万确——炮弹的爆炸声的确是从日军的阵地上传来的!
  “难道是八路军的援军到了?而且还带来了大量的炮兵?”陈政节的心中大喜,立刻来到了营房外面,果然看到东侧的日军阵地上爆炸不断,火光冲天,而令他颇为费解的是,那些在空中穿梭的炮弹竟然是从北侧的日军炮兵阵地飞来的,略作沉思,当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顿时对八路军的这一绝妙奇招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禁低声叹道,“这真是‘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哪!”
  “师座,很可能是八路军到了!”这时,翟远山快步走了过来,满脸兴奋地说道,“趁着敌人慌乱之际,我们何不立即冲下山去,与八路军遥相呼应,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陈政节却摆了摆手,又指着山下说道,“目前发挥最大作用的是那些山炮,而从炮弹的落地点来看,不仅七零八落,目标散漫,有的甚至偏离甚远,由此可见八路军的炮击水平有限,或者是对此种大杀伤力武器比较陌生,一旦我军冲下山去,难免受到误炸,很可能会遭到更大的损失。”
  “再者,”陈政节继续说道,“现在天色黑暗,难以分清敌我。假若仓促间与八路军发生了火并,岂不徒添其乱、帮了倒忙?”于是,便急忙下达命令,要求各部务必注意坚守阵地,任何人不得盲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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