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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于晓彤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眼泪哗哗哗地流,司机都吓住了,“姑娘,没什么过不去的,想开点。”
  于晓彤胡乱揩着眼泪,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疼,这一辈子也没有这么疼过。刚才的一幕像放电影一样在面前来回播放,她的心都要碎了。
  到了父母家楼下,她感到更委屈了。她疾步走着,很想狠狠扑到父母怀里大哭一场,再控诉陆永和他母亲的罪行。
  她不会原谅他们,也绝对不会回那个家里去,就算陆永跪着求她,她也要离婚!
  她满腔都是革命战士一样的决绝,要跟陆永一刀两断。
  自从结婚后她很少回父母家来,她的世界里充斥着的都是陆永,陆永,陆永。
  到了门口,刚准备敲门,她看清了自己血迹斑斑的手,暗色的血从伤口处淌出来,像蜈蚣一样狰狞,不仅如此,衣服裤子上都是血。她深吸一口气,在门口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转身离开了。
  她知道父母很喜欢陆永,她怕因为这件事让父母对陆永有了意见,以后会不待见陆永。
  于晓彤坐在台阶上,一派愁云惨雾。夜风带着萧瑟直打了过来,天像个黑洞深邃恐怖。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又哭了一会儿。 手机带在身边,但陆永没有打来一个电话,他根本不会担心她吧,这个城市有她的父母有她的亲戚有她的朋友,她可以去的地方多了。
  她给杨诗歌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杨诗歌已经睡下,听到她低低的声音立刻清醒过来,问她出什么事儿了。
  “我能去你那儿住一晚上吗?”于晓彤巴巴地问。
  “快来,我在楼下等你。”杨诗歌已经猜到她肯定是跟陆永吵架了。
  挂了电话,杨诗歌拧开台灯,起身穿衣服,一旁的陈洹说,“是晓彤?她这个时候过来?要不我去楼下接她,外面黑,你要是摔了可不得了。”
  “不用,我会小心。”杨诗歌有些抱歉地说,“今天晚上得辛苦你睡一下沙发了。”
  陈洹看着已经怀孕七个月的妻子,张了张嘴却到底没有说出来。他知道妻子要去楼下接于晓彤是怕敲门的声音吵到了他的父母,他感动于她的细心,却受伤于她不愿意麻烦他。她怀孕都七个月了,依然坚持给他做饭洗衣打扫卫生,有时候看她拿了拖把拖地的样子他都惊心动魄,她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冷静和坚强?
  杨诗歌出门的时候顺手给于晓彤拿了件外套,对陈洹说,“别管我们,你先睡。”
  “慢点儿。”他不无担心地说。
  她转身对着他微微笑了笑,陈洹在这个笑容里失了下神,她的笑容无懈可击,那么温柔恬静,但总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或者是空洞吧。他觉得她太强了,甚至是强悍,她就像个武林高手一样四两拨千斤地应对着人和事,沉着得让他都有些怕她。


  杨诗歌轻轻地把门合上,外面很静,只有电梯“叮”的一声,有点突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受到宝宝轻轻的胎动,唇边漾起笑意,在这个世界上就算什么都不属于她,至少这个宝宝是完全属于她的。
  原本马桂花他们都商量好了,等女儿开学后他们就回巴中老家,但正说要回去时陈大河生病了,手指莫名其妙地疼,疼得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去华西医院神经外科挂了个专家号,医生说这是末梢神经炎,除了开些维生素B1和甲钴安,还需要配合针灸治疗。医生“恐吓”说如果不及时治疗,会引起瘫痪。这可把陈洹吓到了,非不让父母回去,要他们留下来在省城最好的医院看病。虽然杨诗歌心里不情愿,但在这种情况下也竭力挽留他们。
  陈婷念的是川师的分校,学校在成都郊县,但每个周末也都会回来改善改善生活。
  有时候杨诗歌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坐在沙发上热热闹闹地看电视时会有点恍惚,小时候她的家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场景,要么父亲不回家,母亲唉声叹气哭哭啼啼,要么父亲就与母亲大吵大闹摔摔打打。即使离婚多年,他们仍然像仇人一样恨着对方。
  杨诗歌后来跟父母都疏于联系,她没有要求要办婚礼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担心婚礼的时候父母不会来观礼。在杨诗歌看来,夫妻关系其实挺凉薄的,一旦变心那所有的恩情都是个屁。

  在楼下接到于晓彤的时候,杨诗歌吓了一跳。于晓彤头发凌乱,眼睛浮肿,神情凄凉,脸上还有血渍,不仅仅是脸上,手上,衣服上都是,狼狈得就像一只无人认领的小狗。
  “脸怎么回事?”杨诗歌还以为她脸上流血了,着急地看。她也是女人,最担心的自然是容貌受损。
  好在于晓彤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是手上的血。
  杨诗歌拉过于晓彤的手摊开来一看,倒抽了口凉气,那纤细白嫩的手掌被割开了条一厘米多长的口子,稍微动动,从皮肉翻飞里就渗出血来,很是吓人。
  “走,去医院。”杨诗歌坚定地说。
  于晓彤已经没有力气了,现在的她就像稻草人一样被杨诗歌拉到了医院里挂了急诊。
  医生给简单清洗一下,又轻轻拨了拨,看里面还有没有碎玻璃渣,这才缝了针。
  于晓彤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杨诗歌扶着她的肩膀,希望给她一些安慰。
  陈洹的电话打了过来,问杨诗歌怎么还没有回家。
  她压低声音说跟晓彤在外面坐会儿,让他别担心先睡。
  这个电话让于晓彤哭得更汹涌了,看看人家的老公,再想想今天的遭遇,她越发觉得心冷。
  这一折腾都到凌晨一点了,等她们回到杨诗歌家,才发现不仅陈洹没睡,连马桂花都起来了。


  马桂花穿着薄袄子在厨房里煮荷包蛋,看到她们回来笑眯眯地说,“我给你们做了点吃的,加加餐。外面冷,喝点热汤下去也免得着凉。”
  于晓彤挺尴尬的,她这副样子可以在好友面前毫不掩饰,但在别人面前还是会觉得丢脸,她匆匆点了个头就进了洗漱室赶紧清洗一下。
  “妈,真是不好意思,让您没休息好。”杨诗歌歉疚地说。
  “没事儿,反正我瞌睡少。听说你出去了我还怪陈洹呢,你说你挺着大肚子出去他怎么也不陪着,真是不懂事。”马桂花把两碗荷包蛋端上来,压低嗓音,“是两口子吵架了吧?给她说,没事呢,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杨诗歌点点头,“我会跟她说的,妈,您快去睡吧。”
  杨诗歌把荷包蛋端到屋里,又给于晓彤找了棉睡衣穿上。于晓彤半躺在床上,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荷包蛋,感慨地说,“你真幸运,有这么好的婆婆。”
  杨诗歌用勺子慢慢地搅着碗里的水,“谁知道呢,这才开始。”
  “那也是。日久才见人心。”于晓彤叹口气,把今天的遭遇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末了说,“我真觉得我对陆永了解得太不够了,我们甚至连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就结婚了,看来真是嫁错人了。我一定要跟他分手,再也不要跟他一起生活了。”


  “你现在在气头上,还不冷静。”杨诗歌心平气和地说,“知道为什么我公婆不找我麻烦吗?那是因为我尽量不给他们找麻烦的机会。公婆只是你丈夫的父母,如果不是这个人,他们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也只是因为这个人你们才有了联系,他们跟你一点血缘也没有,在意的是他们的儿子是不是过得好,儿媳妇好不好直接影响到他们儿子的生活质量。儿媳妇如果有什么没做到位,他们看不惯,挑剔,不满,那都是正常的。真的,真不用去管公公婆婆对你好不好,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儿子。”
  于晓彤有些茫然,“可我们是一家人。”
  “不,你跟公婆永远都只能维持表面的家人关系,在你跟他们儿子有了冲突的时候,他们永远都会站在儿子的身边,就像你跟他父母有了冲突,他也会维护自己的父母一样。血浓于水,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儿媳妇只是这个家的附属品。”
  于晓彤一时消化不了杨诗歌的论调,在她看来,杨诗歌真幸福呀,丈夫疼她,公婆疼她,可在她心里却并没有把丈夫和公婆当成是一家人,这是明智还是偏激呢?
  “晓彤,人与人之间真的挺现实的。”杨诗歌苦笑了一下,“就算是自己的丈夫,在有了利益冲突的时候也会兵戎相见。”
  “陈洹不会的。”于晓彤坚定地说。
  “也许吧。”杨诗歌放下碗拉过她的手,怜惜地看着她手上厚厚的纱布,“晓彤,嫁给谁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是婆媳问题就会是别的问题。如果就这样轻易离了,那一辈子要离多少次呀!只要陆永还愿意跟你过,就不要犟着了。”
  于晓彤跟杨诗歌谈过以后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她爱陆永,一想到真的要跟他分开她就觉得茫然不知所措,过去那些日子里温馨的画面在心里涌上来,她竟然开始担心他崴了脚怎么去上班。他父母若离婚,他得受多大打击呀。可是对徐梅,她是一点儿都原谅不起来。
  她想过了,一定不再跟婆婆住一起了,一天都不行。
  2
  于晓彤没有继续住在杨诗歌家,毕竟她公婆在,很不方便,就去外面酒店开了个房间。
  杨诗歌也没有反对,嘱咐于晓彤,“如果陆永来接就顺着下坡,回家去。婚姻里受不得气经不得委屈可不行,要真是一个钉子一个眼,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于晓彤戴着个大墨镜去电视台的时候,整个电视台都要沸腾了,那些平日里于晓彤得罪的人或者嫉妒她的人又或者无冤无仇但抱着看好戏的人都传开了,才结婚没多久的于晓彤遭遇家庭暴力了。她那脸那手那憔悴的样子就是证据,就连制片人李绍权也找她谈话了,“你这出去采访也太不合适了,要不请几天假?”
  于晓彤早从别人热烈的眼神里看出了幸灾乐祸,觉得杨诗歌说的对,人与人就是现实又冷漠的,平时跟你嘻嘻哈哈热情洋溢的人,这个时候也恨不得在你身后大笑三声。
  “不用请假,我又没生病。”于晓彤倔强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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