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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案发时间丽莎正在家睡觉,没有不在场证明。要论杀梅姐的动机她也有,只是嫌疑还不明显,先调查着。
  第二个被传讯的人就是天哥。他是梅姐的好朋友。梅姐遇害的时候据说他也在家睡觉。本来像他这样的红牌晚上也不应有闲的时候,可他凑巧那天不舒服。
  也许是职业的关系,他到哪里都注意保持着帅气的姿态,但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就显得欠扁。偏偏他还以一副哀怨的眼神看着薄鸣。薄鸣的眉梢在不耐烦地跳动,她绷着脸冷声冷气地问他:“张梅花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你们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梅姐的手机已经不知所踪,但通过她的号码,在电信局查出她那天晚上失踪前打出了三通电话。一通是给天哥的,一通是给她一位企业家主顾,另一通则是给一个团圆卡用户,目前还没查明身份。
  “她说她今天很累,再接一个就不做了。”不知是不是为梅姐死亡而哀伤,他的眼睛水汪汪的,因此格外会放电。那哀怨的眼神简直勾魂摄魄,连一同讯问的警察都在下意识地咳嗽,而薄鸣却不动声色地接住了他的目光。她可不是没经过事的人。她若无其事地顺着他的目光审视着他那肤质很好的脸孔。要论动机的话他似乎也有很充分,尤其是做连环杀手的动机。因为他的身份是牛郎,出于对自己处境的愤懑和对自己的厌弃感,很容易把愤怒转移到和自己处境相似的小姐身上。这乍一听似乎不可思议,但从犯罪心理上分析完全可能。他极有可能在潜意识里把小姐当成他们污秽生活的象征,并把她们当成自己的重叠。他厌恶这种生活,厌恶自己,所以对她们发泄怒气。为什么不对自己和其他人发泄怒气呢?因为人都是懦弱的,小姐很弱势,更“适于”发泄怒气。而且任何人都不愿对自己发泄怒气。
  很精彩的分析,用的完全是犯罪心理学的理论。
  “她经常这样给你打电话吗?每次接活之前都要和你联系吗?”薄鸣的眼神隐隐溢出了犀利。
  “不会这么琐碎的。”他潇洒地一笑。不知他哪来的劲儿,竟在此时卖力放起电来。也许他是见薄鸣对他的眼神没有反应,竟铆上劲儿,非要用目光敲开她的心门不可。
  薄鸣冷冷地垂下眼帘。她并没有像大家想的一样拍着桌子呵斥“严肃些”,因为那样就表示她对他的挑逗有了反应,反而会让他得意。倒是一同讯问的警察忍无可忍地拍着桌子让他“严肃点”了。
  “这么说你们是好朋友了?”薄鸣继续不动声色地问着他。梅姐的那辆奇瑞QQ已经被发现丢弃在高速路的附近。车身上没有被毁损的痕迹,可以排除被强行拦下的可能。听和梅姐共事的人说,梅姐很谨慎,不会轻易为路人停车。那么能无暴力拦下她的车并让她从车中出来的一定是很熟很熟的人。这一条推理在老板娘身上也适用,但是不知为什么,薄鸣似乎对这个天哥特别地有感觉,因此就对他特别追问。
  “算是好朋友吧,毕竟都是做这一行的。”天哥缓缓地答道。薄鸣忽然提出这“人性化”的问话让他有些激动,但仔细一想却觉得似乎没这么简单。


  “她会在临去前或是结束后喊你去聚聚吗?心情不好的时候?”薄鸣的意图开始显现。也许这个天哥在接到她的电话之后说有事找她,叫她在哪里等着,再去杀了她。
  “不会的,我们的规矩,接活的时候不问事。”天哥也许觉察到了薄鸣的意图,显得相当沮丧,那双眼睛越发显得水汪汪的了。薄鸣不知他是否在演戏,但没有任何证据的时候只有退后一步。
  对天哥的讯问也没什么收获。接着便是讯问梅姐的老主顾——一个叫张大华的企业家。张大华是个五十多岁、脑满肠肥、未老先衰的胖子。他虽然喜好风流,但非常惧内。他今天是瞒着家人偷偷地在一个不常用的别墅约梅姐见面的,饶是如此还是胆战心惊,因此忽然被叫出来面对警察使他格外慌乱。
  “我……约她来别墅见我,结果左等右等都没来,我打她手机打不通,等烦了,就走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神经质地抖着膝盖。
  “你什么时候打她手机打不通的?”一同讯问的警察说,他想进一步确定案发时间。没想到他打电话的时间是在法医推定死亡的时间之后,几乎没有价值。
  “那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别墅的?之后去了哪里?”
  “两点钟,之后我就回了公司。”他对自己的老婆是如此地厌恶,以至于被小姐晃点都不愿意回家。
  这么说案发时他一个人在别墅,同样没有不在场证明。不过天哥和丽莎说是在家里,如果他们真的是在家里的话,说不定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旁证,而那个别墅地处偏僻,可能真的没人能证明他到底在不在那里了。
  薄鸣审视着他,在脑中构建着他的动机。他当连环杀手的动机和条件都很充分。长期被妻子压制,对妻子充满仇恨。当这种仇恨长期被压制不敢宣泄,有可能会变异成对女人的仇恨。而由于他喜好女人,长期被妻子压制着不许找女人,说不定会对年轻漂亮的女性产生一种变态的渴望。这两种情绪交织起来,控制不好的话极可能让他对招来的妓女施加暴力甚至杀戮。为什么单单会对小姐下手,答案也很简单。因为在某些人眼中她们是女性中最下贱的阶层,而几乎也是最弱势的。
  今天的讯问并没有得到什么有力的证据。警方只有把他们三个人先放走,再进行更深层次的调查。此时另外两名死者的身份也确定了,果然是性工作者,和薄鸣所说的一样。警方按薄鸣的思路调查,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忙碌。
  这两名死者都属于散干的高级妓女,比梅姐还强些。因为梅姐饶是实力强劲也得依托曼莲俱乐部来吸引客人,而这两位能单靠自己一人之力吸引无数客人,那才是强悍。
  第一个被发现的死者从业后用的名字叫“暗夜玫瑰”,本名叫作李翠花。和张梅花一样,都是农村来的姑娘。第二个被发现的死者从业后的名字叫作“沼泽仙子”,本名叫作孙亚男,竟是本市一所名牌大学的在读学生。小姐们的工作受人鄙视,因此行动很诡秘,失踪也没人知道——即使有人知道了也不大愿意管,李翠花失踪的确切时间很难掌握,而且因为尸体高度腐烂,法医只能推定她的死亡时间在两个星期前。而孙亚男又不一样了,因为她有着高级妓女和高材生的双重身份,作为高材生的她失踪了,自然会有人报警的,因此得以推定她失踪的大致时间。
  她失踪后手机也不知所踪,但是通过查询她号码的通话记录,可以发现她在失踪前频繁地和一个人通电话。这位是老朋友了,就是被薄鸣称为“牛郎作家”的初云。
  薄鸣再度看到初云一脸倒霉相坐到她面前时,不知为什么竟有些振奋。既不是见到老朋友时的高兴,也不是见到老对手时的兴奋,总而言之只是有些振奋罢了。他刚坐稳,她就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调侃地说:“又见面了啊,牛郎作家!”
  “我不是牛郎作家!”虽然知道现在的情形可能对自己很不利,应该尽量收敛,但初云还是涨红着脸反驳。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叫他牛郎作家。
  薄鸣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愤怒的样子,猫逗耗子似的开始讯问:“这个孙亚男在失踪前跟你联络很频繁啊。你们在做什么?”
  “只是取材而已。我想知道她做这种工作的感想和心态。”初云平静地说。因为的确只是取材,所以他很有底气。
  “你没有通过购买她的服务来更深层次地了解她吗?”薄鸣眼中的调侃意味更浓了,初云的平静她才不放在眼里呢,她有的是办法让他不平静。
  “我没有!我只是采访她而已!”初云果然涨红了脸低吼。因为他一直担心别人知道他采访妓女会往这方面想,因此被这般讯问时格外愤怒。但是初云想到这样反应可能尤其显得可疑,而且再待下去不知道还会受到什么侮辱,于是便自表清白地说,“你们讯问我没什么意义。第三起命案发生的时候,你就是我不在场证明的证人!”
  没想到薄鸣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是孙亚男的案子,和另一位受害人没有关系。不过你很留意时事啊。”本来本市警察办案一贯是破案之前封锁消息,可是这一次不知怎么的让媒体知道了本案是个连环杀人案,大肆报道,结果引发了很大的舆论压力。不过薄鸣没有受到影响。压力压的是专案组和整个警局,而不是她。她只要专心破案就好,管舆论怎么说呢。
  初云身体一震,这才意识到这样说反而显得更可疑了,不由得有些慌乱,连忙为自己解释:“我们作家不注意时事不行啊,一个人的时间太有限了。我不能全靠亲手采得直接材料写书,也得注意从报纸上摄取间接资料。”
  薄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错,案发那晚他的确一直和她在一起,但只有这样是不能证明他无罪的。因为本案目前还无法确定是不是只有一个凶手。完全有可能是两人联合作案。尤其有可能是主犯为了脱罪,命令另一个人在某个时间犯案,而自己则在某处制造显著的不在场证明。这样他在那个小区转悠一下午,还因追赶她被抓就有了更恰当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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