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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嘿,邻居小姐。”那抹伟岸的身影倚在她的门边,用着不瘟不火的阴森笑容瞪她。
  梅宝莲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液。由于她是绝对的身体快于思维行动的人,于是下一秒钟她当机立断把门关上,可事实证明,她不会每次都那么幸运,能够逃脱大劫。
  “喂!你要做什么?快放下我,喂,非礼啊——”梅宝莲的哀号完全没有引起其他邻里的注意。清晨七点半,除了楼下的扫地阿姨会偶尔路过,城市人的节奏生活完全是定时定制出发,谁管你哪个浑蛋在外面喊救命,也绝不会多浪费一秒的睡眠时间出来营救。
  她的呼声淹没在门扉处,她家隔壁一点都不可爱的小邻居抱起她的姿势竟有种扛麻袋的感觉,最后还将她狠狠地扔到床上泄愤。
  被抛回温床倘若可以再睡一个回笼觉,梅宝莲当然很乐意。可眼前这男人一副施暴良家妇女的架势,让某人双颊很孬种地浮现红晕,真的不能怪她思想不纯洁啊亲!
  然而事实是——威武雄壮的邻居用双臂将她围困在床上,用着让人猜不透意味的诡异表情瞧她。梅宝莲心中警铃大响,喂,来真的呀?
  “我和你应该没什么过节吧?”他嘴边挂着一抹邪佞的笑,长指划过梅宝莲的脸颊,让她恶寒起来。
  “当然有!”你是做生意忙忘了啊?把自己邻居吃干抹净竟然还胆敢问受害者和自己是不是有过节!
  “那就奇怪了,像你这种……女人,我还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凌志再三打量身下的女人,水亮的双眸大而有神,但有着浓重的黑眼圈,不过看上去还挺楚楚可怜的。那一头栗色鬈发挺招人喜欢的,糟糕的是头发有些开叉。身形娇小玲珑,可悲的是毫无波涛汹涌的震撼,和他交往过的女人比起来,她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入不了他的眼。他更没印象自己在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何地招惹过这种长相平庸的女人。
  浑蛋,事到如今还装失忆!梅宝莲瞥到墙上的时钟,一咬牙,心想还是上班要紧。
  “非礼啊,救命啊——”
  “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这套公寓的隔音效果好得很。”
  对哦!当初就是为了能有个舒适安静的居住环境才舍本选择这间公寓的,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呜呜……
  “你哭什么?”还干打雷不下雨。
  “别这样,我的身体还没复原……”
  这女人到底在说什么、想什么?凌志发现和她完全没办法沟通,他问他的问题,她喊她的救命,两人的聊天从始至终没在同一个点上。这个时候,手机响起,啧,是谁在这个紧要关头打来电话?他在忙着报复仇家呢。
  “三秒内不说话我就挂断。”从梅宝莲身上退开,凌志极度不耐烦地接通电话,在听完对方的解释后暴躁了,“公司出钱请你们这群家伙来做什么?给我学聪明点,就这丁点芝麻绿豆的事情需要和我汇报吗?还不滚回去做事!什么?开会?Shit!”
  啊,原来业内竞争这么大,还要时不时开会讨论啊!梅宝莲颇为震惊。啊不是,现在应该趁机偷袭他才对!为了不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脑子瞬间打结的某人竟朝床头的花瓶伸出了魔爪……
  可对方的一个回瞪吓得梅宝莲松开了握花瓶的手,呜,她只是想扶正一下花朵的位置,没敢想别的啦……然而凌志的视线却越过她,看到床头的水晶摆饰。这水晶与其说是限量发售,倒不如说是全国独家生产的纪念品,上面还有签名,Lynn。瞧那样子摆得跟神台贡品似的,看来这女人是爱惨了那电台的DJ。
  “BB霜?哼。”他冷不防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害梅宝莲差点被口水呛到。闭嘴啦,这种凝重的时候不要和她谈化妆品啦拜托,虽说她今天的确抹了BB霜没错。
  “我今天没空陪你耗,明天再回来收拾你!”冷眸扫过她一眼,梅宝莲整个人僵住,接着只听到玄关传来疑似门被砸烂实际上是关门的巨响。天杀的!门烂了是不是你来修啊?!
  值得一提的是,梅宝莲同志今天又华丽丽地迟到了。
  “梅宝莲,你不想混了是不是?想辞职就直接给我递辞职信,何必总是迟到这么麻烦?”上司老头顶着一口黄牙破口大骂,由于骂得太过于激情,口水四处飞溅。
  梅宝莲擦了擦喷了一脸的口水,哀伤道:“是,我下次会注意的,真的很抱歉。”唉,上司老头骂人都没点创意,听多了也是会腻的好吗?铁定下一句会埋怨她这个饭桶不仅影响部门形象,还怠慢了整体的工作进度吧?她真的只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渺小的人物,不用放到显微镜下放大来骂吧?她都快怀疑身为文员的自己,除了处理文件、发传真、复印文件,偶尔还帮忙叫餐之外,她最大的作用不过是用来端茶倒水的吧!
  “啧,真是部门不幸,怎么会请了你这种饭桶!不仅影响了我们部门的形象,还怠慢了整体的工作进度!还不快点滚回工作岗位!”
  全中!连标点都没错!
  唉,她怎么这么倒霉啊?听邻居那话,莫不是开了会还会来找她?
  全身一抖,梅宝莲决定先发制人:“喂,房东先生,我忽然很想搬家,今天可以吗?”
  对方沉默了三秒,跟着电话那头传来了失传已久的河东狮吼:“梅小姐你和我开玩笑吗?合同上写明没住满三个月房租是不能退的!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你以为现在找一个身心健康的好住客容易吗?你想忽悠我吗?”
  “嗯……不是不是,随口问问,再见!”梅宝莲赶紧挂掉电话,这招行不通的话……
  她的目光停留在闺密麦格林身上,可才开口就被对方以男友要来给拒绝了,这让她再次深深体会到友情在爱情面前,不过是个廉价的菠萝包。
  难道这世上只有亲情才是真的吗?
  发出感慨后,梅宝莲决定回老妈那头先避避难。
  “死丫头,怎么舍得回家?是不是没钱花了?”老妈瞧也不瞧她,回了厨房。
  “公寓爆水管,先回来住一个星期。”还是老房子住起来舒服,虽然离公司远了些,但是好在有饭吃,啥都值了。
  “妈,今天晚饭吃什么?”
  “喏。”老妈从厨房端出一碗腊肠配白饭搁在桌前,“之前王大叔设宴,我和你老爸已经吃过了。”
  “妈!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你竟然给我两根腊肠拌米饭!”在色泽鲜美的腊肠前,梅宝莲哭了。这是什么待遇?比公司饭堂还坑人呀!梅宝莲悲愤地看向老爸,“爹,你快告诉我真相吧!我到底是不是你和外遇所生的?”
  急惊风的矛头转向正在喝茶的梅家老爹,他差点在空中喷出一道清泉:“说什么混账话!你其实是被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老爸被气得脸都绿了,然后用牙签一刺,把一根腊肠抢去吃了。
  “爹,你太残忍了!”抢救无效,腊肠已经被老爸咽下了肚子。
  老妈见状,又从厨房拿出一瓶酱油:“就是因为你是我亲生的,我才好心把家传的顶级酱油赏给你。”
  “……”我去,家传酱油会有保质期的吗?
  “你要是再找不到男朋友,你就别给我回家!”
  原来老妈打的是这主意,看来梅宝莲要吃上一顿好饭还得妻凭夫贵,呜……
  原以为多绕几条街、多穿几条巷去上班,回家也一定会得到相应的犒劳,可饭桌上依旧是腊肠和米饭。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梅宝莲挑眉,筷子悬在了半空。
  “你这丫头真是奢侈惯了,有腊肠吃不是很好吗?今天我还特地多烧了一条给你,免得你和你爹计较昨晚的事。”老妈说得理所当然,自己却端着米粥跑去客厅看电视。
  又是腊肠!敢情是三叔公送给家里的腊肠太多,老妈才趁机利用她把恶心的腊肠消灭掉吧?三叔公我没得罪过你吧?
  这顿饭吃得梅宝莲好生纠结,忽然哀伤起自己有家不可归,否则在公寓吃泡面也比吃腊肠强啊!而且在老娘家,就连看电视也没有主导权,要夺得遥控器还得等老妈上厕所的时候。
  电视里又传来了《还珠格格》的主题曲,缠缠绵绵的也不怕热。她正想找老妈谈论下品位问题的时候,老妈先发制人,坐到她对面,一本正经地道:“早点睡,明天我们出去吃饭,大酒店呢,记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别丢脸,把你的美宝莲抹上!”
  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可是梅宝莲一听到大酒店就忍不住激动。然而事实告诉她,高兴太早是愚昧无知的表现,难怪女人总被调侃“很傻很天真”。
  梅宝莲是一个职业吃货,可她很确定现在真的一点食欲也没有,因为她又看见了鼻毛大叔!
  她确定这是老妈和王大妈精心设计的相亲,怪不得老妈昨晚的笑容那么意味深长,她早该有所觉悟的。
  “宝莲,听你妈说你还没交男朋友,阿姨觉得像你这么乖巧的女孩子怪可惜,所以……”
  所以拜托王大妈你千万不要给我介绍鼻毛大叔啊,否则别怪我不念在二十几年街坊邻居的分上跟你翻脸不认人啊!士可杀,不可辱,鼻毛不可嫁!
  “妈——”姗姗来迟的生嫩小哥忽然出现,梅宝莲的视线从烧鸡转移到他脸上,顿时震惊。哇,小哥比烧鸡有诱惑力多了。
  “惠齐,快来和梅阿姨打声招呼,这是梅阿姨的女儿宝莲。”
  “你好。”说着小帅哥王惠齐便向梅宝莲伸出友谊之手,还附赠灿烂的笑容一个。
  他的形象太光辉,以至于梅宝莲忍不住单手遮掩耀眼的光芒,然后当即勇敢回握住他。惠齐小哥你的声音实在太磁性了!正中她恋声又外貌协会的胃口,如果是相亲对象她表示非常满意!
  “你好,我是梅宝莲。”梅宝莲含羞松开了手,其故作矜持的模样吓得一旁喝白开水的老妈差点呛到。闺女啊,养你二十几年都没见过你这么淑女,你要吓死娘了呢。但本就为了替女儿找对象,她老人家还是忍着一口吐槽的怨气,意外地推销了一下自家女儿。
  “我家宝莲顾着工作都没什么机会交男朋友,要是能和惠齐交个朋友认识一下就好了。”老妈与王大妈的眼神交流,那叫一个电光石火闪啊闪的,梅宝莲差点以为空气要被燃烧起来。
  “我家惠齐也是,读完研究生工作到现在还没认真谈过恋爱,现在又到了结婚年龄,我都要替他着急了。”王大妈搭着儿子的肩,笑得不亦乐乎。
  梅宝莲心里暗爽得想仰天大笑,但现实是不可以的,她淑女地拿起餐巾擦拭着嘴角,实际上是擦着因为过度激动而外泄的口水。她第一次觉得相亲联谊什么的也挺不错呀,起码她最后还能捡到便宜,果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剩”者为王!
  “我当初去联谊看到梅小姐也觉得她非常不错,斯文得体,清秀可爱。”一直被冷落的鼻毛大叔不甘寂寞,终于找到机会倾诉内心积蓄已久的爱意。
  去你的联谊!你不出声不会有人当你是哑巴!某人眼角抽搐。果然联谊一事被抖出来,大家都向梅宝莲投以好奇的眼神。
  “就是想从联谊里多认识些人,拓宽人际关系嘛,呵呵。”梅宝莲发出干巴巴的笑声,她总不能说是为了省饭钱去蹭饭吧?
  “哦,那挺好的,多认识些朋友以后在社会上也是有好处的。”王大妈帮腔,接着朝儿子打眼色,果真小帅哥听话地给梅宝莲夹来了鸡翅。
  “没想到你竟然知道我喜欢吃鸡翅,谢谢你。”其实她比较垂涎他前面的那碟红烧蹄膀,可惜离得太远她不好意思去夹。啧,装矜持必定会有所牺牲,她忍了!
  “不客气。”惠齐爽朗一笑,再次征服了梅宝莲。老实说,很少有男人可以左右她的吃饭情绪,而一旦那个男人凌驾于她所有剩女原则之上,那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了!她决心要吃了他!
  梅宝莲冲啊,这是你脱离剩女行列的首要光荣使命。你一定能超越爬行类一飞冲天,将剩饭变成黄金炒饭也不再是梦想,只要你有梦什么都有可能!乔丹不是有句非常励志的广告台词吗?Nothing is impossible!没错,你的明天是璀璨明亮的光辉大道,只要你敢于当压寨夫人,就能实现被钱甩巴掌的腐败生活了!爱你连骨头也不放过,王惠齐,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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