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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尸体说话 上

    杀人案件的现场最重要的物证就是死者遗体。大家都说尸体无声,但是在我们刑警队里的法医看来尸体也有一种特殊的“语言”。破解尸体上的“无声语言”可以帮助侦查人员更加清晰地认识案件的真相。
    杀人案的数字代号总给人以神秘的感觉,其实案件编号一点也不神秘,就是将发案的月份和日期混编起来就可以了,比如“九一零”杀人案就是九一年九月十号发生在杨庄乡境内的一起杀人案件。
    这起杀人起初竟被误认为是交通肇事报给交警队的。交警队没配法医,陈队长被借过去检验尸体。陈队长到达现场后经初步检验就发现这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而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的谋杀案,只不过是犯罪嫌疑人对现场进行了伪装,企图掩盖自己的罪行。
    由于案情重大,陈队长用对讲机和主管刑侦的杨局长通了话,局长黄英华听到案情后又亲自询问现场情况。然后就听到杨局长呼叫各方面的力量到现场集合开展侦破。
    王指导不敢怠慢,立即领着我们严打工作队的几个同志开着偏三摩托从濮镇住处往杨庄方向赶。我们到现场时,交警已将交通进行管制,黄英华局长和杨副局长围着尸体开始巡视现场。我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心理有些紧张,只能站得远远地不敢靠前。幸亏指导员安排我警戒现场,疏导围观的群众,这样我可以背对尸体,慢慢适应一下血淋淋的场面。


    现场位于濮东公路杨庄乡洪窑村路段,尸体位于公路北侧路沿外一米,西北东南朝向躺卧。为及时疏通道路交通,黄局长指挥着技术员对现场进行照相固定,然后把尸体移到路下的壕沟里,保留尸体躺卧过的路面供技术员进行勘察以外,路上的车辆开始陆续放行。
    尸体移到路下以后,我也壮着胆子跟着走过去。这时杨局长把我们几个侦查员叫到一边部署现场访问,我被留在现场附近记录第一报案人的材料。
    今天早起六点,洪窑村村民洪某去公路边等交通车外出。等他走到公路上便看见本村青年洪志法躺在那里,洪某就过去叫他;靠近以后发现洪志法已死亡多时。洪某急忙跑回村里叫来村干部,村支书到路边观看,发现洪志法的尸体前胸有一行血迹,右侧靠外的裤腿上沾满泥土,右腿已骨折,右脸颊有明显擦伤。村支书怀疑洪志法可能是被路过的汽车撞倒致死;一个围观的“明白人”还对洪志法被撞死的过程进行了一番详尽的推理还原:洪志法昨晚深夜酒后路过此地,由于不胜酒力躺卧在路边,这时一辆大货车从东面驶来,司机又累又乏,眼睛开始眯瞪,没看清是人还是一堆柴草就压过去,于是一场交通事故在两个当事人的迷迷糊糊中发生了。
    洪志法的家人也相信了这样的判断,又听从“明白人”的建议:不报案,把尸体就地掩盖,家属戴孝上路,拦车要钱。于是,由家族组织了十几个同宗亲属,在路上将路过车辆挨个拦下,每车索要二到五元不等的现金。我们巡逻的交警过来制止时,家属才被迫向交警队报了交通事故。
    记完材料,尸体解刨已正式开始。我偷溜过去,混在旁边围观的群众观看。没想到,黄局竟然也是法医,他带着橡胶手套蹲在尸体旁边熟练地操作着,陈队在旁边给他助手。黄局一边检验一边向在一旁记录的人员报出一组数字:尸长一米六五;发长四厘米;肤色中等;营养良。左颞部一处钝器伤,有棒打中空现象;后枕突左侧多处不规则钝器伤,表皮红肿,无开裂。“说着,黄局示意陈队长将死者头部扭过去,接着说:”右脸颊有一处4乘5厘米擦伤,表皮已脱落。“
    在警校学《法医学》的时候,我们由于是治安专业,按照大纲要求只是对法医技术做常识了解,所以老师领着通了一遍教材这门课就算过去了。那时候看见教材的照片就感到恶心,今天第一次见到真刀实枪地尸体检验,不到十分钟我就觉得嗓子作呕。这时,黄局长用手指拨开死者的头发,那条又深又长的致命伤口显现出来,我实在忍受不了皮肉绽裂的刺激,“呕”的一声一股胃浆涌到嘴里。守着局领导,又不好意思露怯,只好暂时忍住,含住嘴巴,悄悄走到没人的地方,假装吐痰吐了一口。
    更要命的事还在后头。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四十,由于黄局长工作得很细致,解刨完尸体已经是下午三点半,早过了午饭时间。我当时饿得是前心贴着后背,一个劲地盼着早点回到派出所安安静静地大吃一顿。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为了便于工作,黄局长安排村干部去买几个烧饼要在解剖现场垫一下肚子。我听到以后头都大了:面对血淋淋的尸体这怎么才能吃得下呀?!更意想不到的是村长觉得过意不去,就自作主张又买来两个烧鸡、二斤猪头肉。黄局长他们稍微往外走上几步,蹲下身接过来烧饼,夹上几块肉很香地吃起来。我看看烧饼里的肉块,望一眼躺在附近的尸体,总是浮现烧饼里夹死尸块的幻觉,随即感觉血往头上涌,一嘴又涩又腥的苦汁不知该吐该咽,仿佛有一根棍子在肚子里来回翻搅,五脏六腑都被颠倒了个;后来实在忍受不住就顾不许多,一甩手扔了烧饼跑到旁边吐了起来。忙了一上午,本来肚里就没东西,又没喝上水,干呕上好一阵才吐出一些又黄又黏的胆汁,难受的滋味现在想起来依然后怕。
    吐完以后,恍恍惚惚地回来,一个人躲在远远地坐在地下抽烟。陈队长远远看了我一眼,偷偷地抿嘴坏笑,而两位局长好像没怎么注意到我,自顾着低头吃饭。后来等我管陈队叫“斌哥”的时候他才笑着告诉我,黄局长当时就知道村长好心办坏事了,我那一关肯定过不去。我在旁边呕吐的时候,斌哥本来要过去搀扶一下,被黄局长给制止了:当刑警的,和尸体打交道是经常事,这一关也是必修课,自己习惯了也就完了。
    黄局长吃完饭,和杨局长小声嘀咕了一阵,然后招手把大家集中到一块。黄局长先做很简短的发言:“从尸体上看,这是一起杀人案件。我们还有很多工作现在就要开始:第一,目前发现的不是原始现场,技术组要扩大搜索范围,必须找到第一现场;第二:死者的社会关系和生前交往要进一步了解,找出矛盾点,查明案件性质;第三:对死者的父母要深入座谈,弄清死者最后一次进餐的时间和食谱,同是对死者遗物要进行清理。第四对附近发生的刑事案件进行梳理,对重点人口加强控制。第五通知家属将遗体暂时掩埋,我们扔下的手套、纱布也归整一下,别留在这里晚上吓人。我回乡里和书记乡长结合一下食宿条件,今晚参战的民警就要住进村里,案件拿不掉,谁也不能回家。下午的具体工作由杨局长负责,我们晚上开会”。黄局长说的很快,我边听边记,很认真地在日记本作了记录。对这天记录的内容我记得很深刻,等以后我成了指挥员,每逢杀人案件,全套路数如样搬来,基本上能把工作安排地大致得当。
    黄局长走后,我们按照杨局长的指挥分头行动。我在信访股王股长的带领下到死者家中对遗物进行清理。洪志法当时未婚,随父母住在家里的西屋里面。我俩从外及里开始分别清点:死者的自行车还在外间屋停着,车子旁边有个粮食囤,死者的一件衬衣还搭在囤沿上。里面床头旁边是个农村常见的五斗桌,上面有一个三节筒的手电。抽屉里不是烂袜子就是破本子,几个本子上都是手抄的流行歌词,从写得像河里的蝌蚪字上看,主人的文化不高。五斗桌里面就是一个大床,被子胡乱地铺在褥子上,枕头散发出一股汗味。我掀开床上褥子,看见床席上放着三个一寸见方的粉色小袋,外面包装上写着一趟外语字母。我也看不出什么意思,放在鼻子上闻闻,有一股乳胶手套的味道。当时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查找死者的日记、信札或者账簿上来,对这个不知道用途的小袋也没在意,没和王股长商量就随手提取到塑料袋里,继续翻看床头附近的衣柜。清查完毕以后,我还特地拿手电往死者的床下照了又照,确信没有遗漏的地方才从死者家出来,回到村室。

    刑警老任那边有了新情况:三天前村里来了一个神秘的补锅人。这个补锅人和别人不太一样,别人补锅是推着车子在村里不停地游走着吆喝,而这个补锅人来了之后就在洪志法家门口安下摊子,一晌没动地方。间或有两个邻居来修锅,补锅人也是有意无意地把话扯到洪志法家的情况上来。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洪志法从外面回来,补锅人和洪志法搭了个讪,问他:“你是不是这家的人?”洪志法说是。那个补锅的很快地抬起头,将洪志法打量了又打量,然后停下手中的活,掏出烟给洪志法敬了一根。等修完锅,补锅人和洪志法好生聊了一会才离开。至于二人的谈话内容邻居没听到。不过,从神情看俩人好像是刚认识。据邻居反映,那个补锅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而洪志法才二十出头,我们不得不产生疑问:这个人为什么能和一个刚认识的小青年聊得这么长时间?这个人和案件有什么联系呢?
    天即将黑的时候,黄局长带着从乡里借回来几张床和炉灶。大家一起动手将村室收拾了一下,把床搬进来,各自给自己搭了铺。村长又派村里的老厨匠过来给我们起火,食宿问题很快解决了。
    晚上八点钟,黄局长送走老厨匠后,示意我关上房门,大家自觉地围过来。黄局长扫视了一圈说:“先说一个题外话,驻到村里以后我们都要注意一下形象,第一不许喝酒;第二要和老乡搞好关系,走访的时候要注意礼节礼貌,注意工作方法。好了,咱们说案件,技术组先谈谈现场情况。”

    技术员是我上一届的师哥徐政强,他掏出笔记本汇报到:“我们上午见到的是抛尸现场,位于公路北侧的路沿。现场见几处滴溅状血迹,疑为死者所留,无其它痕迹。路沿的壕沟里有一两米长、直径在五公分左右的木棍,棍子上有一条绿色尼龙绳,绳子上可见少量血斑。分析为用来搬运尸体的工具:死者被杀后,作案人用尼龙绳套着受害者的脖子,串上木棍,两个人架着木棍将尸体拖到路边抛尸;目的是伪造交通事故假象,掩盖罪行。死者右裤腿上有机动车压过的痕迹,分析为案犯伪造现场时所留,不排除夜里其它路过的车辆误撞所致。下午,我们又从在村里的土路西一百五十米的地里找到一行断续的滴溅血,相邻的血滴之间间隔一米左右,共持续有一里半地;如果死者刚被打死马上移尸,可以形成类似的血迹。经过对血迹的追踪,我们在村北的公用麦场里发现了第一现场。第一现场位于村北的麦场南头一处麦垛旁边,麦秸上明显见有散乱的新鲜血迹,血迹需要进一步检验。地下提取到三根男子的头发,未检验。现场情况就这么多”。
    黄局长很满意地向徐师兄点了点头,转过脸示意陈队发言。陈队长说:“经访问和检验:死者叫洪志法,二十二岁,未婚,有肝炎史。死者头部有十二处钝器伤,其中头顶左侧有四处,较轻;其它六处分别处在面部和后枕突。致命伤有两处,一处为头顶中线右侧,头皮挫裂,见组织间桥,颅骨塌陷,开颅后见出血点;右耳后有一处钝器伤,裂口约三厘米,颅骨塌陷,开颅后见出血点。死者右脸颊有一处擦伤,但是此处未见大量失血,分析为死者遭打击后右脸倒地时摩擦所致。死者胃内容已提取,见莲藕状食物,未进酒。从胃内容的量上分析,死亡时间约在餐后一小时左右。死者右大腿一处骨折,表皮有擦伤,分析为死后伤。”陈队长顿了顿接着说:“结合现场勘察的情况,分析死者的遇害过程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九点左右,也就是死者最后一次进餐的一个小时以后,死者无意之中或者被诱骗到现场,提前埋伏在此地的作案人用木棍从右后侧对死者头部连击两棍,受害人当场休克,右侧接地。作案人唯恐被害人不死,又用木棍类钝器乱棍击打死者的头部。等受害人不再动弹以后,作案人移尸到路上,伪造现场。”


    我们把材料综合到一起,明显看出这是一起有明确因果关系的、有预谋的杀人案件。这样的案件只要查明死者生前的矛盾关系,一定可以从中发现嫌疑人的蛛丝马迹。我们马上对一天走访获得的死者情况进行整理,经过反复争论最后提出了两条假设:
    ——死者洪志法,生前游手好闲,据反映有“手长”的小毛病,有时候到邻居家不是拿人家一盒烟就是翻出来点好吃的吃掉,附近村里谁家少个鸡、丢个自行车也爱往他身上怀疑。会不会昨天死者又想沾什么便宜,被人发现后引起口角,作案人在一怒之下约他到此处理论,然后实施杀害?
    ——死者在半年前,死者纠集多人窜至邻近李店村,对一李姓青年进行殴打致伤。后来经俩个村委协商调解,由洪赔偿李姓青年俩千元医药费。洪志法由此怀恨在心,多次酒后扬言要进行报复,是不是李家闻讯后实施杀人,以绝后患?据村干部讲,调解过程中洪志法和李家都对发生冲突的具体原很是避讳,再三追问他们二人一直坚持不说,所以具体情况还有待调查。
    老任也谈了神秘补锅人的情况,我们觉得虽然这个人身上有疑点,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把他和洪志法被杀联系到一起。比较起来,第二条推论更值得注意。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决定第二天专门派出一组人员对这一线索进行追查。当晚,我们就住在村里。
    第二天一早,王指导就带领两个侦查员,我被留在村里开展走访。到中午,我回到村室的时候,只有老厨匠忙活着张罗午饭,其他人还没回来。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脑子里重新浮现出死者父母的悲痛,就赶紧把盛着死者遗物的袋子从床下翻出来,拿出死者的日记本一边一边地翻看,希望能从字里行间找出可供破案的线索,能早日给死者家属一个交待。可是结果让我失望。我无奈地把日记本放回袋子。突然那三个粉色小袋又引起我的好奇,我拿出来看了又看,忽然一个大胆而又新奇的想法闪现出来:上面会不会有死者以外的指纹,说不定还能提供破案的线索呢。
    等指导员和陈队长他们回来,我拿出粉色小袋,,陈队长的神色马上变得凝重起来,问我:“这是从哪里来的?”我说是从死者床铺下面找出来的,陈队长明显带着责怪的口气说:“为什么不早说?”我回答:“我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不知道该咋说。”陈队忽然笑了,嗔骂了一声:“光棍汉子!”我见陈队长变了笑容,就追问他:“这是什么呀?”陈队长说:“不知道吧,这是避孕膜,女人用的。”
    ——男人的床上出现女人的避孕工具,说明我们需要重新调整对案件的认识。黄局长和杨局长也迅速赶回村室,避孕膜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一丝曙光。俗话说:奸出人命赌出贼,洪志法的男女交往成了我们重点要查清的问题。我们把案件方向重新确定下来,这时老厨匠已经把饭给端上来。摆上饭,老厨匠坐在一旁抽着烟看着我们吃饭。等黄局长放下饭碗,老厨匠喊了一声:“黄局长”,黄局长应了一声站起来,看了看老人家的脸色,知道他有什么话要说,就拍了拍老人家的肩膀:“来,咱们去那屋,我和老哥哥拉拉”。


    黄局长和老厨匠走到隔壁的房间里,我们也沉静下来,就听老厨匠说:“黄局长,我是村里的厨匠,也是个百家请的人,知道的事也就多一些。刚才你们的说话我听到了,我也觉得这方面有点嫌疑。志法这孩子从小也不省事,一起长大的几个孩子都怕他。但是一物降一物,志法就是打小就听二芬的。”
    “二芬是谁?”
    “就是村北头赵红柱他外甥女,说是李店的闺女,其实自小住姥姥家,也是和志法一起长大的,是个很俊俏的丫头。不管大人孩子惹了志法,这孩子总是闹个没完没了,爹娘治不了的人就是见二芬就刹了脾气。前几年二芬回到李店生活,还是常见他们在一起见面。到热天,志法有时候在地里看庄稼不回家住,有人见二芬晚上去窝棚里找他。早先,村里还有人说闲话,去年二芬一结婚,村里人也就忘了这个事了。今天春天,志法和李店的打架我也在场。李店的那个孩子对二芬有点念想,赶巧二芬回来走娘家,志法遇上了送她,那孩子见他俩走在一起有些不忿,就借着干活故意往他俩身上扬土。志法过去理论,李店那孩子力大,志法没沾光,才领着人二番去人家闹的乱子。和志法生气的那一家,和二芬现在的婆家沾点亲戚,指不定回头给她婆家传点啥话,这乱子不就出来了吗?志法这一死,我就一直咂摸这事,要说这孩子该不着死罪,我是觉得这事做得有点过了,就想向领导反映反映,也不知道反映的对不对?”


    老厨匠说完又深叹了一口气。
    黄局长道了谢就回到村室,进门就问:“上午谁去的李店?”王指导应声答道:“我去的。”
    “什么情况?”
    “我们到李店没见到李家的人。问了一下村干部,村干部也是说光知道和洪志法打架,不知道什么原因。时间长了,村里几个娘们扯闲事,说是李家的孩子争风吃醋引起的矛盾,详细情况外人说不清楚。”
    “李家的人干什么去了?”
    “他家收稻草,转着收稻草去了,晚上回来。”
    “李店有个李二芬,知道这个人不?”
    “不知道。”
    黄局长等大家都围过来,依旧先扫视一圈然后说:“案情有了积极的变化。看来洪志法还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目前没被我们掌握。农村的风俗,谁家的媳妇在外面跟了人是件全家抬不起头的事,和死者关系密切的李二芬在案件是个关键人物。我们重点了解清楚李二芬现在的婚姻情况;和死者打架的李店这家人还要找,要形成文字材料。现在马上出发,人员上要新老搭配开。”我知道黄局长话有所指,低了头跟着王指导后面出去。陈队长在后面拍了我一下:“跟着我吧,咱俩去李二芬娘家。我看着你摩托开得不错,比我强,学了三年也没学会开车”。我感激地看了陈队一眼,接过车钥匙,等陈队在偏斗里坐稳,一加油门直奔李店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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