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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顾淮南,我们做场交易,我只有三个条件,你能做到的话,除了离婚其他的事我都可以满足你。
  07
  曾那么爱过的一个人,就算隔了一个世纪之久也舍不得忘了她一颦一笑,何况只这弹指一挥间的五年。
  陈南浔的电话打过来,陈南承看了一眼直接按掉,车钥匙都没拔直接推门下车,疾步走向对面的灯箱。
  顾淮南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还以为是去取车卓卫,正琢磨着他怎么这么快去而复返,手臂上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得一痛。
  “卓卫你——”
  她皱眉呼痛,谁知一回身便看到陈南承那张绷得紧紧的脸,还有那双视线几近凶狠的眸子里。
  顾淮南心下一惊,大脑直接停止了运转,瞠目傻愣愣的望着他。“陈……”
  才只唤出一个姓,喉间便蓦地一哽。所有的记忆——好的坏的,甜蜜的痛苦的,想忘掉的和忘不掉的都像被这一字触碰了禁忌的开关,一股脑的涌入她脑海,包括那些熟悉的难以忍受的疼痛,似针如刺,密密麻麻的向她袭来。
  顾淮南像被烫着一般想要甩开他钳制,才发觉他竟攥得那么那么用力。
  陈南承死死咬着牙,目光似乎要将她烧灼,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低沉的质问。“这些年你去哪了?”
  “为什么要告诉你?”顾淮南目光含恨,挺直着腰,无声的和他巨大的力道做着抗衡,就算挣不开,也不愿就这么被束缚着。
  “南承?这么巧?”卓卫取车回来就看见陈南承,走近才意识到两人之间暗藏的波涛汹涌。
  坐在副驾驶的叶锡尚替陈南承锁了车,无意中往那边一看,不由得惊了一惊。
  那个身着白色小皮草和短裙的女人大半个身子陷入阴影里,他并不能看得太过清楚,可那轮廓分明就是顾家姐妹的某一人。
  叶锡尚捏了捏手里的车钥匙,面沉如水:若是顾淮西,陈南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顾淮南刚要让卓卫帮自己一把就听见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陈南承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传过来。
  “南承,有什么麻烦吗?”
  糟了!是叶锡尚!
  顾淮南立即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倒吸一口冷气,汗毛都竖起来了,用力挣挣被攥住的手臂,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吓得她冷汗直流。
  眼看着叶锡尚离他们只有三两步的距离,连他的半个肩膀都已在视线之内,顾淮南紧咬嘴唇在心里大喊:完了!
  可就在这时,她手臂上的力道忽然松了,陈南承放开了她,刚才可怖阴鸷的表情瞬间敛去,转而看向卓卫。
  “是很巧,和几个同事过来吃饭,没想到碰上你们了。”
  陈南承一句话便让顾淮南想到了脱身的办法,她用最快的速度低头摘掉隐形眼镜偷偷丢在身后并做了一个深呼吸,再抬头时脸上的慌张已换做一副笑颜。
  “我和卓卫刚刚吃完饭准备离开你们才来,应该是很不巧呢——南承哥。”
  卓卫面上一呆:他没听错吧,顾淮南刚才还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竟然这么快就变了脸?他又有多少年没从她嘴里听到“南承哥”这个称呼了?
  陈南承也是一怔,还未开口叶锡尚就已走近,几乎在同一时刻,顾淮南立即感受到叶锡尚那双令人头皮发麻的凌厉视线。
  她心里打着鼓,强装镇定,也不去看他,仰头对着陈南承笑。“南承哥是不是最近工作很忙,有一阵子没见到你了呢。”
  卓卫又是一傻,惊讶的嘴巴都张了开。
  顾淮南努力维持着微笑,忍住想逃跑的冲动,心中祈祷着陈南承千万千万不要叫她的名字,然后才不紧不慢的故作才发现叶锡尚向他这边看了一眼,因为高度近视习惯性的微眯着眼睛。
  “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叶锡尚目光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的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女人,眼底闪过几分奇异的光芒,唇间吐出一声轻呵。
  而陈南承薄唇紧抿,面上波澜不惊却极力按捺着情绪,就连太阳穴都隐隐抽动着。
  “顾淮——”
  “你是叶先生?”顾淮南紧张到了极点,匆匆打断陈南承的话,装作“听”出叶锡尚的声音,有些惊讶的样子。
  叶锡尚沉着表情,仔细注视着眼前这个女人。“顾小姐,看来我们又见面了。”
  “你们见过?”陈南承双眸微眯,悄然打量着叶锡尚那张毫无情绪变化的脸。
  “见过几次,叶先生要找南南呢。”顾淮南说这话时心里虚得厉害,但凡卓卫或陈南承否认一个字,以叶锡尚的精明就算她使出浑身解数也圆不了这个谎,或许明年今日就是她的忌日。
  卓卫浓眉一挑,迅速和陈南承交换了一个眼神,双臂交叉横胸前,无声欣赏着这有趣的一幕。
  和叶、陈同车来的人在那边等得急了些,开始催促。顾淮南抓住这个脱身的机会,回手挽着卓卫的手臂做亲昵状,俨然一对小情侣。“南承哥,你的朋友着急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她刚要拉着卓卫离开,又忽然停下脚步,在卓卫耳边不知悄声说了句什么,卓卫便从钱夹里拿出一沓钱。顾淮南拿着钱来到叶锡尚跟前。
  “叶先生,一直忘了说,多谢你那次帮我解围,这是早应该还给你的钱。”
  叶锡尚瞥了一眼,“不必了。”
  “不可以的,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顾淮南怕他不收,塞在他手里就想走,可还没迈开脚步就被叶锡尚抓了回来,吓得她心跳都要停了。
  “顾小姐留步。”叶锡尚把钱直接塞回她的包包里。“这点钱不必放在心上,相比之下你姐姐欠了我更多东西。”
  顾淮南偷偷咽了咽口水。“可是……”
  “你们姐妹欠我的,我会一并向顾淮南讨回来。”叶锡尚低声道,说完即刻松了手,“再见。”
  不知是不是顾淮南做贼心虚的缘故,只觉得叶锡尚的话似乎在暗示着她什么。不管暗示的是什么,她都不敢在这两个如狼似虎的男人面前再多留一分钟,偷着和卓卫挤挤眼。
  卓卫厚道的帮她把戏做足,对叶锡尚友好的点了下头。“我们先走了。”转而对陈南承笑了笑。“改日再见,来日方长。”
  卓卫的那句来日方长,成功制止了陈南承那些尚未来得及做出的阻拦,绷着下颚,眸光狠戾的目送着顾淮南上了卓卫的车。
  等他们走远,陈南承又看一眼一言不发的叶锡尚。“我怎么觉得你和南南关系匪浅,不知道找她有什么事?”
  “私事。”叶锡尚不置可否,淡淡的反问。“你知道她在哪?”
  陈南承瞥了眼卓卫车子离去的方向,眸底翻滚着深浓的情绪。“不知道,从我结婚后就没再见过她了。”
  他和顾淮南的关系谁都知道,没有隐瞒的必要,尤其是对叶锡尚。陈南承忽然想起先前的演习,揉了揉依旧还有些微痛的侧腹,似笑非笑的调侃。“你上次打我的那一拳,该不会就是为了她打的吧?”
  叶锡尚浅浅一勾唇,竟未否认。
  两人之间瞬间流窜着一种莫名诡异的气氛。
  陈南浔的电话在此时再次打进来,陈南承走到一边才接起。“什么事?”
  “你怎么才接电话?南南回来了,现在和卓卫在——”
  “我知道。”
  陈南浔难掩惊讶:“你知道?”
  陈南承轻轻阖上双眼,手轻握,仿佛在回味刚才能够真实触碰到她的感受。“我刚才见到她了。”
  ……
  车子开出老远,顾淮南才松了口气,翻出框架眼镜戴上,幸亏她有随身多戴一副眼镜的习惯。
  卓卫边开车边不时在后视镜里一脸兴味的看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演戏的天赋?孪生姐妹的特殊本领吗?连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顾淮南把包里的钱还给卓卫,凉凉的讽刺。“这么容易就混淆我和小西的话,还好意思说爱她?”
  “那倒也不是,哪能分不出自己的女人。”卓卫试探。“就是可怜了刚才那位叶先生,看样子被你骗了不止这一次,你欠他很多钱?”
  顾淮南偏头看向车窗外,即使不愿,也不得不承认。“我和他之间,不止是钱的问题。”
  *
  加班时间一到,计算着顾淮南也应该到了约定地点,余金金收拾东西准备开溜。
  她身材高挑相貌出众,在人群中也扎眼。薛辰推了聚餐前来找她,刚好停了车,一眼就看见他的小女友,嘴角不觉一翘,关上车门悄无声息绕到她身后去。
  “小姐,你裙子的拉链开了。”
  余金金正准备和顾淮南发信息研究晚上吃什么的问题,听到这句话反射性惊呼一声,忙不迭捂住屁股。
  不对!
  她今天明明穿的是裤子!
  余金金气愤的转过身,刚想发作,意外看见薛辰强忍笑意的脸,又惊又喜的扑到他身上,搂着他脖子使劲蹭。“你怎么那么讨厌!”
  薛辰托住她娇俏的小屁股拍了两下。“这是你公司楼下,我倒无所谓,你就一点儿都不怕毁了自己的形象?”
  余金金吐吐舌头,马上从他身上下来乖乖站好,根本不看看周围同事的反应。薛辰大笑,把她的小脑袋按在怀里。“先去吃饭?”
  余金金唰的抬起头,“不!先回家!”
  这小妮子的意图太过明显,薛辰心里一动,身体顿时热起来。“好。”
  薛辰从来没开过这么快的车,他几次超车,余金金手抓着胸前的安全带,吓得脸都白了。“你……你慢点……”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电梯里就已经忍不住热吻起来。一进家门,薛辰把余金金抵在门上。
  “想我了么?”
  “想!”
  余金金亲着他的脸,心急如焚的模样,惹得薛辰一阵低笑。“别急,我跑不了。”
  余金金被他笑的又羞又恼,对着他的颈子张口就是狠狠的一下。薛辰吃了痛,反被刺激的更历害,两个人很快绞缠到一块儿去。
  顾淮南在约好的地方没有等到余金金,又打不通她手机就回到她家里来,出了电梯还在尝试打她的电话。“这臭丫头跑哪去了?”
  到了门口,忽然听到余金金的手机铃声在某处隐隐的传来。
  顾淮南回头看了一圈,没人,又狐疑的把耳朵贴到门板上。片刻之后,移开耳朵,睁圆了眼睛瞪着那扇门。
  糟了、又糟了!薛辰回来了!
  顾淮南哪敢让薛辰看见自己,撒腿就跑。
  08
  薛辰和余金金的战场从玄关逐步转移沙发、地板、浴室,最后才是床。身子洗的干干净净,折腾半天又是汗水交融。余金金几乎被他要去了半条命,软软的被他抱回浴缸里,小猫似的在他身上这儿挠挠,那儿蹭蹭。
  薛辰大喇喇的仰在那里,闭着眼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继续点着火种,嘴角愉悦的扬着。余金金用指尖描摹着他的唇形,上去啄了两口。“想我吗?”
  “你今晚都问过多少遍了?难道我的表现还不足以说明这个问题?”
  余金金餍足的趴在他胸膛上,手臂圈着他。“我想你了,特别特别的想,不止一次梦到你。”
  薛辰不可抑制的笑出声来,一语双关的问:“我让你梦想成真了吧。”
  余金金把脸埋起来,诚实的点头。薛辰爱死了她这个小样子,扣着她的脑后又亲上去。
  余金金正被他逗弄的忘乎所以,就听见有人砸门,忽然想了什么似的惊呼:“坏了!我把南南给忘了!”说着就从他身上起来,浑身湿淋淋的拽了浴巾围住自己。“你快起来把衣服穿上!”
  她交代完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出去开门,薛辰哭笑不得,只好打开冷水强行灭火。
  看清门外站着的两个男人,余金金揪紧浴巾倒吸一口冷气。陈南承迅速别开眼退了一步,微微侧过身去。陈南浔倒是不客气,顷刻间就已将这女人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笑眯眯的冲她勾唇。
  “我很期待下一次你会以什么形象给我开门。”
  “滚!”余金金二话不说,用力把门甩上。陈南浔却像早有预料似的,伸手一挡一用力,强硬的把门给推了开。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他一只手来的有用,反被一把擒住了手腕。
  “不揪着点浴巾,掉下来的话我可不管。”
  陈南承没看她,趁机跨步进屋,锐利的眸子一扫。“人呢?”
  “陈南承!你私闯民宅!”余金金挣不开陈南浔,气的大吼,若不是怕走光,早抬腿踢他小鸟了。
  陈南承对她的指控恍若未闻,直奔主卧和客房。
  陈南浔看出她的意图,把她拉进了些。“是不是想踢我?”
  “再不松手信不信我拿剪刀剪了你!”
  陈南浔笑的开心。“再怎么说你和“它”总算相识一场,不必这么狠吧?”
  “闭上你的狗嘴!”余金金还想说什么,余光就瞥见不知道何时斜倚在那边的薛辰。
  陈南浔一早就见薛辰出来了,这男人只穿着条睡裤,赤着结实的上身,还带着一身的水气显然是从刚刚洗过澡,或者正在洗澡,而他身上那深深浅浅的小牙印和暧昧的小草莓明明白白的宣告了俩人先前干过什么好事。
  他本以为自己这样对余金金,这个男人会愤怒的扑上来,可薛辰竟不恼不火站在那里看戏,连表情都是再正常不过。
  两人过招数次,薛辰从来都是最沉得住气的。陈南浔松开了余金金,看着她小跑去薛辰身边。
  “进去穿件衣服。”薛辰拍拍她发白的小脸,语气动作一如平时。
  陈南承在里面没找到要找的人,见了衣冠不整的薛辰倒也不觉惊讶。“聚餐见不到你,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原来是为了女人。”
  薛辰不在乎他的奚落,大大方方的承认。“没办法,我不像陈大队长家有媳妇天天热炕头,只好抓紧时间‘劳逸结合’了。”
  陈南浔咬着烟,从鼻子里哼出鄙视。“你也就这点能耐。”
  “能耐多少不重要,女人满意就行。”
  “……”
  和薛辰这种笑面虎斗,陈南浔总是处于下风的那个。
  余金金换好衣服出来,并未察觉到男人们之间的紧张气氛。“你们够了吧?大晚上的土匪一样跑到我这里闹,逼我报警?”
  “金金,她人呢?”陈南承目的明确,不想浪费任何一点时间。
  “谁?”
  “你说呢?”
  陈南承面色一冷,余金金白他一眼。“我不知道,她自己长脚了爱去哪去哪,我又不能限制她自由。”
  “你是她最好的姐妹,她去哪里你会不知道?”
  余金金讽刺的笑了声。“这很奇怪吗?五年前她离开时也没告诉我去了哪里,有心厌恶一个人,还会轻易让你找到?”
  她一口咬定不知顾淮南去向,陈南承也不能把她怎么着,更何况薛辰也在场,只好离开。
  薛辰关上大门,转头就问余金金。“陈南承是来找谁?”
  “顾淮南,我姐们儿。”余金金拿着拖把擦着地板上被陈家兄弟踩得乱七八糟的鞋印。
  薛辰记得这个姑娘,余金金提过多次。“她回来了?他们两个不是早分手了,陈南承还找她做什么,余情未了吗?”
  余金金一脸的恶嫌加气愤。“总不会让南南给他当小三吧?”
  薛辰忍俊不禁。“这问题严重,他不会的。”
  “恶心的男人。”余金金骂了句,赶紧给顾淮南报信去了。
  薛辰在一旁摸摸下巴不做声,半晌后蓦地就笑了:他们家叶团长似乎单身很久了,不知道这个顾淮南对一本正经的男人会不会有兴趣。
  陈南承刚来到车前,回身就把陈南浔揪过来顶在车前盖上,手肘用力抵住他的喉咙:“不是说看住她了吗?人呢?你就顾着和女人在滚床单了是不是?”
  陈南浔被他咯得直咳嗽,但被钳着颈子又咳不出来,憋得肺生疼,手指着自己点了点。陈南承瞪了他片刻这才放开他。
  陈南浔捂着胸口咳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差点把我脖子咯断!”
  “你不把她给我找出来,我就活扒了你。”陈南承撂下狠话,似乎随时都能动手。
  陈南浔啐了一口。“不是我说你,你和余安娜结婚都五年了,儿子都几岁了?她回来又如何?找到她又能怎么样?给你补份子钱?还是给你儿子补个红包?”
  陈南承刚点好烟,一听他这话直接扔到地上踩灭,飞起一脚踹到他胸前。陈南浔没有一点防备,重重跌回车前盖,砸了个坑不说,报警器嗡嗡的响起来。“我怎么交代你的?不管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见着顾淮南就把她给我关起来,然后通知我!不管谁阻拦,出了事我负责!”
  陈南浔缓过这口气来,顿时就火了。“你他妈的陈南承!拦着我的是余金金!你让我做了她?”
  “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
  陈南浔擦擦嘴角溢出的血渍,唇边弯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来。“给你一次机会,收回这句话。”
  他是认真的,陈南承无意触及他底线。“我收回。”
  陈南浔啐出口中血水,探身到车拿了纸巾擦拭自己,半晌才又开口。“叶锡尚,你认识吗?我见着南南那晚,他们在一起。”
  陈南承逆着光,陈南浔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情绪在瞬间变化异常,过了许久才开口。
  “你知道薛辰所在的一团团长是谁么?”
  “我哪儿知道。”
  陈南浔龇牙咧嘴的揉着胸前的淤青,忽然顿了顿,抬头。“是叶锡尚?”
  顾淮南从余金金家跑出来,在楼下石椅上坐了好半天还惊魂未定就见陈南承和陈南浔两人飞车前来,直奔余金金的家。
  想也知道是来找她的,幸亏顾淮南坐在较为隐蔽的地方才没被发现,待他们车走远才匆匆离开。
  一下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顾淮南深深觉得小心脏就快承受不住刺激,果然厄运从她知道薛辰的那天开始就接踵而至。
  不知道下一件倒霉事会是什么,总不会在大街上溜达也能被叶锡尚撞个正着吧?
  余金金打电话过来告诉她陈南承来找过她的事,顾淮南不想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故意转移话题。“女人,我今天算看清楚你重色轻友的本质了,男人一回来就把好姐妹忘到天边去了,我在外面吹着风等你吃饭,你倒好,回家干柴烈火做运动去了!可真是要么旱死,要么涝死,嗯?”
  余金金羞得脸发烫,不停道歉。“不要生气嘛,你在哪儿,我们现在去吃宵夜?”
  “怎么,你还没‘吃’饱?”
  “你这女人的嘴真是越来越不饶人了。”此吃非彼吃,余金金哪能听不出来。“今天晚上你去哪儿睡,小西那儿?”
  余金金家是不能去了,陈南承随时都会杀个回马枪,顾淮西那里更不合适。“你就别操心了,办法还不有的是,总不会流落街头的。”
  话音刚落,一辆轿车就急急的停在她身侧,顾淮南吓了一跳:不会那么乌鸦嘴让她说中了在街上闲逛也会被叶锡尚撞到吧!
  余金金在电话那边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在帮她想办法。“要不你去小旭那儿,他刚刚跟女朋友分手,家里就他自己……”
  顾淮南在考虑要不要立即逃跑,就见驾驶室下来一个中年军装男。“南南?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
  “蒋叔?”顾淮南大吃一惊,脸色沉下去。
  司机是蒋海,那这车里坐的岂不就是——
  轿车的后车门在这个时候被人从里面打开,另一个身着军装常服的男人从车里出来。男人负手而立,双眼矍铄鬓角微白,不怒自威,视线一触及到了顾淮南眉峰习惯性的蹙了蹙。
  顾淮南迎着他的目光,对峙半晌才从唇间挤出一个字来。“爸。”
  顾铭哲没应,却是从鼻中哼出半声。“若不是今晚在路上巧遇,我要见你是不是需要事先提交一份报告?”
  “喂?南南?还在听吗?喂?电话出问题了?”
  手机里传出余金金自言自语的声音,顾淮南捏着电话,暗暗咬牙。“金金,你不用担心了,我今晚回顾家。”
  回顾家?
  余金金瞪着已经断了线的手机,惊讶的张圆了小嘴。
  09
  见了顾铭哲的车,站岗兵举手敬礼自动放行。过了一片绿树林阴的绿化带,前面便是一条条笔直的柏油路通往规划严整的干部家属的住宅区,警卫处,礼堂,饭堂,篮球场,活动室,藏书馆……顾淮南在这里住了多年,几乎整个童年以及少年时光都留在了这个地方。她闭上眼睛任由车子带她穿过一排排的小楼和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矮松,仿佛又回到对她来说最美好的年代,那里有她最刻骨的时光和最铭心的人……
  再睁眼,顾家的房子就这么真实的矗立在她眼前。
  顾铭哲先行进去,顾淮南原地仰望二楼自己房间的那扇窗和旁边肆意生长的岑天大树,就连树下残破的石墩子和石桌上斑驳不清的棋盘线对她来说都有着特别的记忆。
  “南南。”
  蒋海停好车折回,语重心长拍拍她的肩。“回来了就好了,和你爸有话好好说,父女始终都是父女,没过不去的坎儿。”
  蒋海的顾铭哲身边的老人,自然清楚这父女俩水火不容的相处模式。顾家这本难念的经,旁人无能为力,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劝说。
  顾淮南推开小院的栅栏门,踌躇片刻,抬脚踏入。
  顾家,她已经多久没有回来过了?
  顾铭哲已经脱下的常服外套挂在玄关的老式衣塔上,军帽挂在墙上,铮亮的皮鞋摆得整整齐齐,一切都是他的老习惯。
  顾铭哲从书房出来,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另一只手解着军衬领口纽扣,见顾淮南在门口杵着不动,又是眉心一簇。
  “鞋柜里有你的拖鞋,用我给你换吗?”
  打开鞋柜,角落里赫然放着她过去穿过的红色拖鞋,虽已经旧了,却是干净的。
  她心里太清楚为什么顾铭哲连一双鞋子还给她留着,只是为了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她当初离家时,他就已经算准了早晚有一天她还会回来——以狼狈落魄的方式。
  幸好,在某种身份上,她没有沦落到他预想的那般境地。
  只是,这也会是他们之间的另一个结。
  “这段时间你都在哪里?做过什么?”
  顾淮南的屁股刚挨着沙发,另一头看文件的顾铭哲就开始了问题,语气和从前一样,就像是命令,而不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态度。
  “小西和金金家,吃,睡,玩。”顾淮南答,同样如在向上级汇报的战士。
  “我是问你不回家这些年都在哪里?做过什么?”
  “美国,上学,工作,旅游。”
  “只有这样?”顾铭哲透过老花镜看她,目光咄咄。“没做过什么别的事?”
  “其他的不重要,就忘了。”
  “不重要?你为了陈南承叛逆,为了陈南承和我断绝关系,为了陈南承差点让你妹妹终身失明,不都是为了要和他在一起?为了要嫁给他?怎么会不重要?”
  顾淮南偏开头,顾铭哲又补充一句。“还是说换了他之外的男人,嫁人对你来说就不重要了。”
  “我没嫁给陈南承,你那么开心吗?”
  顾淮南讥诮的问,顾铭哲一边撇嘴一边摇头。“根本谈不到开心与否,我早说过你们不合适,不会有好结果,你不信,非要一意孤行。”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如何?我可有说错?到最后他娶了老余家的姑娘,又把你顾淮南摆在一个什么位置?”
  字字锥心,句句刺骨。
  顾淮南笑了笑,起身给他的水杯填些水。“这一番话,您憋到现在才说,辛苦了。”
  顾铭哲冷呵,漫不经心的接招。“我说不说都无所谓,事实在那儿明摆着的,该丢的人,五年前已经丢过了,你拍拍屁股一声不响的逃了,有我这老脸给你撑着,没人讲你什么。”
  “我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走只不过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被伤着的地方,愈合在外,溃烂在内,有谁会扒开已长好的伤口给你看?别人在她面前轻易不敢提这件事,怕她疼,因为太知道她对那人的执着。
  而顾铭哲却好像只怕她不够疼,字字言语如同利刃,手起刀落挖出她的毒疖,逼她正视。
  “你除了他,还在乎过什么?”
  顾淮南装作没听到这句话,拎着包起身。“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回房间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顾铭哲放下杯子摘下老花镜,顾淮南停下脚步,几乎瞬间就知道他接下去要说什么。
  顾铭哲重新抬头看她,似乎现在才进入正题。“你和陈南承是过去了,只要是过去的事都可以不必再提。”
  他特意一顿,意有所指道。“包括你之前做过的所、有、的荒唐事,可现在你回来了,那么有些东西就不能不提。你和另外一个人的事,你不打算仔细和我说说吗?”
  果然如她所料,顾淮南第一次在他面前不知如何应对。“我不知道你想听什么。”
  “这次回来和他谈过了吗?”
  这个“他”,指的并非别人,就是她避之不及的叶锡尚。“没……我们还没正式见过面。”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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