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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初一看,还以为是小安回来了。”
  叶锦然解下围裙走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向顾淮南伸出手。“我是叶锦然,欢迎回家,南南。”
  他话中的某个字让顾淮南一怔,酸酸的感觉直冲眼底,喉咙里竟哽咽起来,忙不迭双手去握他的手。
  “谢谢爸爸。”
  19
  顾淮南觉得自己改口过快,脸上有些发烫不好意思起来,而这一声“爸爸”却叫得叶锦然甚是喜悦。“你们先休息一下,等排骨好了就可以吃饭了。”
  顾淮南提出要打下手,被叶锦然拒绝。等他回到厨房,顾淮南在偌大的客厅转了一圈,这摸摸那看看。
  “你家怎么没摆点照片什么的?全家福都没有。”
  她很好奇叶家的女人是否也像这叶锦然一样这么好相处。
  “有,收起来了。”叶锡尚淡淡的回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全新的女式拖鞋。
  “我不要换。”顾淮南摇头撇嘴。“你太高了。”
  “你不是要求身高吗?”
  “对啊,高大的男人有安全感,但我脱了高跟鞋,你对我来说就是压迫感了。”
  叶锡尚嘴角微微一扬。“你不矮,比小安还高一点儿。”视线划过她胸前,“也比她胖一点。”
  顾淮南惊恐的双手捧脸,难道她最近日子过得太逍遥自在,心宽体胖了?
  热菜热饭很快上桌,从卖相看来,叶锦然似乎是个常下厨的男人。顾淮南摆碗筷时向叶锡尚挤眉弄眼。“你们叶家的男人都有几把刷子哈。”
  “南南,你会喝酒吗?”叶锦然在里面扬声问。
  顾淮南看了眼叶锡尚,见他点头才甜甜的回答。“爸想喝我就陪着喝几口,太多可不行。”
  叶锦然拿出一个瓷瓶子来,虽然瓶身没有任何明显品牌标记但一看便知是珍藏多年的佳酿。叶锡尚倒了两酒盅,刚要盖盖,叶锦然便发话。
  “你不来一点儿吗?”
  叶锡尚犹豫之际,顾淮南拿过酒瓶就给他满上。“咱都陪爸喝点嘛,别告诉我你酒量不行。”
  叶锦然呵呵一笑,“你们没在一起喝过酒?”
  顾淮南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别说一起喝酒了,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喝酒,又有多少酒量。
  “怕喝多了要她伺候,我没在她面前喝过,而且也没有喝酒的机会。”叶锡尚淡定自若的接过话来,轻易化解危机。
  顾淮南冲叶锦然吐了吐小舌头,又爽快的给叶锡尚满上酒。“没事,今天你尽情的喝吧,我不伺候你谁伺候你?我就是为你服务的。”
  叶锦然大笑,端起酒杯。“这一杯算给你接风洗尘,自己在国外那么多年不容易,现在回来也好,我儿子别的本事没有,照顾一个女人给她一个家绝对没有问题,希望你不要介意他的一些坏毛病才好。”
  顾淮南看了叶锡尚一眼,故作惊讶。“难道他除了过分严肃之外还有别的坏毛病?那我可要好好挖掘一下了。”
  叶锦然但笑不语,叶锡尚还是那副表情。“挖掘出来也晚了,就算接受不了你也换不了人了。”
  顾淮南悄悄哼了声,他又在提醒自己大婚已定,让她接受现实。
  *
  吃过晚饭,顾淮南主动揽下刷碗的工作,叶锦然却把这项任务分配给叶锡尚。他在厨房刷碗,两人在客厅有说有笑,看的出来叶锦然非常喜欢她,而这个女人的小嘴不知抹了多少蜜,哄得叶锦然异常开心。虽然他平时也是爱笑的,但叶锡尚能感觉出来他今天格外高兴。
  他刚收拾好厨房,顾淮南就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红色信封,表情受宠若惊。“怎么办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爸给了我一个大红包,好多好多钱!”
  没看错的话,顾淮南现在的样子可以用手足无措来形容。叶锡尚放下卷起的袖管。“拿着吧,新媳妇过门都要给红包,应该的。”
  “我还算新媳妇?”顾淮南咬着唇,“你是和爸说,我是去国外读书和工作的吗?”
  “是。”
  她缩缩肩没吱声,叶锡尚扯开颈下一粒衬衫扣子,看出她的心虚。“觉得过意不去了?”
  她眼睛飘来飘去,就是不看他,也不承认。叶锡尚用最好的借口把她领证当天就携款潜逃的罪恶行径完全隐瞒了下来,她不但没被指责反而被叶锦然心疼这几年独自在外的不易。
  “实在有罪恶感的话,你可以去和他坦白。”
  “那会是什么后果?我会被扫地出门吗?”
  叶锡尚耸耸肩。“不会,无非是我替你挨顿打,总不能让他打你。”
  顾淮南咬着信封的一角。“为什么我忽然感觉像自己签了份卖身契给你?虽然值得庆幸的是我的主子开的条件还算不错。”
  叶锡尚没搭理她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转身出去。顾淮南跟在他身后还在琢磨“卖身契”的事,忽然就听叶锦然问了一句。
  “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南南补一个婚礼?”
  顾淮南心一惊,一抬头正好撞到他背上,顾不得鼻子的酸痛,偷偷抻了抻他的衬衫。叶锡尚反手把她拽出来,挪开她捂着鼻子的小手用自己的掌心轻轻给她揉了揉。“我没想过办婚礼。”
  叶锦然弹了弹烟灰。“慢说老顾跟我的交情,没有谁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不声不响的嫁了,如果换做是小叶子,你愿意?”
  叶锡尚沉吟片刻:“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明明叶锦然表情声音均未变,可父子之间的气氛却有了微妙的变化。
  顾淮南察觉到到这种变化,忙拿开叶锡尚的手。“爸,这个真不要紧,我不在乎的,我爸他……也不会在乎的,真的,这点我敢保证!”
  她话还未说完,放在她腰侧的大手就紧了紧。
  “这件事有时间我再和你详说,今天太晚了,南南平时睡的早,我们先回去了。”叶锡尚拉着她想走。
  叶锦然一笑,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
  “今晚你们别回去了,就在这住一晚,明天再走不迟,你的房间我已经派人收拾干净了,床褥都是新的,南南,怎么样?”
  叶锦然慈眉善目的看着她,眼里满是疼爱,顾淮南为难极了。叶锡尚本想拒绝,只听叶锦然又道。“如果小尚的妈妈在,也一定希望你们能够留下。”
  顾淮南一愣,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的……难道他妈妈不在了?
  她不知道这句话对身边的男人来说好比一枚炸弹,他咬了咬牙,道一字。“好。”
  顾淮南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他竟然答应了!难道今晚他们要同床共枕?
  她才不要!
  *
  叶锡尚洗漱出来,顾淮南正跪坐在床上发愣。这全新的床套,白底儿上开着红色的花,不夸张却仍旧带着几分喜庆。
  他转身开门出去,不消片刻又回来,把一件可爱的睡裙扔给她。“小安的,没意见的话你先凑合穿一晚。”
  顾淮南把睡裙前后翻了翻,看来叶小安的品味还真是……很幼稚,通身的卡通小黄鸡。“要是有意见呢?”
  “光着。”
  顾淮南别无选择拿着睡衣去洗澡,再出来时发现叶锡尚已经铺好了床,而他人却没在屋里。
  正想着,叶锡尚就推门进来。房间只开着一盏台灯,他恰好站在大片的阴影里,轮廓虚实不清,周身似乎弥漫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又肆意流窜的强大气场。
  他有点不对劲,顾淮南立即就感觉到了。待他从阴影中走出,压迫感又随之消失了。
  顾淮南不禁咽了咽口水。“你去哪儿了?”
  “爸找我说了几句话。”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扔进一个小彩色盒子。顾淮南过去一看,一盒安全套赫然进入视线。她拿出来,眉一挑。“你该不会说这是爸给你的吧?”
  叶锡尚面不改色,把套从她手上拿过来又丢进去。“不早了,睡吧。”
  他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床被子和枕头开始打地铺,关了灯在地板上躺下。顾淮南站在原地没动弹,叶锡尚枕着手臂,闭着眼。
  “不用担心,我不会乱来。”
  顾淮南摸黑爬上床钻进被窝,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那个空降兵同志,这回主伞和备份伞装备都齐了,你是不是已经跃跃欲试了?和一个美女共处一室有没有觉得是在锻炼自己的自制力?”
  “就算准备就绪也要一切行动听从上级命令,另外这还不至于动用到我的自制力,你可以放心的休息。”
  顾淮南忽的坐起来。“你什么意思啊?我就算不是美若天仙也好歹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你装什么柳下惠?”
  他没言语,保持沉默更让顾淮南不满,跳下床去推着他肩膀晃来晃去。“别装死,起来把话说清楚,我就那么没有魅力?那你跟我结什么婚?大街上随便捡一个女的得了!”
  叶锡尚皱了皱眉,他说她没有魅力了吗?“我没那么说。”
  “狡辩,什么叫不至于动用到你的自制力?”
  叶锡尚忽然身子一僵,紧接着起身把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拦腰一抱扔上了床,自己也跟着躺进去,一手捂住她的唇,一手拉过被子把两人盖个严严实实。
  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三秒,速度极快,动作干净利落,没给顾淮南半点反应时间与反抗能力。等她终于回过味儿来只感觉到他呼吸有条不紊的吹在她耳畔与颈窝,热热的,痒痒的。
  两具身体隔着两层睡衣严丝合缝的贴着,顾淮南无声的瞪着眼睛,抬手去捶他,反被他擒住了手钉在身侧,可她不但没消停反而扭得更厉害。
  叶锡尚忍无可忍给出警告。“顾淮南,本能反应并不在我自制力能控制的范围内,所以你现在先给我老实点儿!”
  本能反应……
  顾淮南眼睛瞪得更大,一动不敢动了。
  20
  其实顾淮南在外面度过的这五年并非像她对叶锡尚所说的那样轻松惬意。
  陈南承带给她的打击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说可谓毁灭性的,对一个人全身心的信任最后换来的是欺骗与背叛。
  余金金陪顾淮南赶到婚礼现场正好是交换戒指的时刻,然后是新郎亲吻新娘。
  余金金几步跨上典礼台,手里的香槟一滴没浪费都泼到余安娜精致的脸蛋上,还给了陈南承一巴掌。“这是替南南打的,舍不得脏了我姐们的手,所以我代劳了。”
  当时陈南承不气不恼,掏出手帕为余安娜擦拭。
  余爸担心女儿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忙把她从台上拉下来。“你闹够了吗?今天是你堂姐的婚礼!怎么这么不懂事?”
  余金金冷笑,从席间又拿了杯香槟高举。“堂姐,姐夫,今天是你们新婚大喜之日,我来的匆忙没准备礼物,就送你们几句话吧:余安娜,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让陈南承肯抛弃和南南七年的感情来娶你,只能说做这种事迟早是会遭报应的。”她转而看向陈南承,缓而恨的开口。
  “陈南承,我用我的命跟你赌,你今天放弃的东西,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得到。酒我就不喝了,怕黑了心肝。”
  余金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香槟徐徐倒在地上,犹如祭奠顾淮南和陈南承已经回不了头的过去,摔碎杯子,转身离开。
  宾客自动让出一条路,陈南承远远的看了眼红毯尽头的顾淮南,对司仪下令。“婚礼继续。”
  余金金把顾淮南拉到外面,在冷风瑟瑟的马路上漫无目的的行走。她没哭没闹,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安静的让余金金害怕。想安慰她,可刚把顾淮南的身子扭过来,余金金的眼泪就下来了。
  顾淮南右手的指甲都被自己咬掉了,血淋淋秃着。余金金边哭边骂她,找纸巾给她止血。“你缺心眼吧?这么糟蹋自己干什么!还指着谁心疼你?”
  “余安娜的那件婚纱,是我为自己设计的,陈南承说将来要我穿着它嫁给他。”
  顾淮南眼睛里干涩的没有一点水分,反倒余金金捂着心口疼的直喘气,眼泪劈里啪啦的掉,怎么都想不到陈南承竟然会拿着顾淮南的设计为她人做嫁衣。
  “这畜生!我去把你的东西抢回来!你在这等我!”
  余金金气的脑子嗡嗡的响,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跑回酒店,可这一次她连大门都没进去就被陈南浔强行带走。
  后来一连好一阵子,她都失去了顾淮南的消息。两个多月之后顾淮南忽然回来了,在余金金那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又不见了,这一次,一别竟是五年。
  幸好她又神采奕奕的回来了,哪怕是带着一颗结着厚厚的、坚硬的结痂的心。
  顾淮南对陈南承的感情再深也不敌她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她没有在谁面前坦露过软弱的那一面,包括余金金。
  只是余金金忘了,越是坚强的人,就越渴望一种温暖,而这种温暖即便是最好的姐妹也无法给予的东西。
  就如此刻,由叶锡尚身上传递过来的这种热力,甚至让顾淮南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让时间停下来,好让她悄悄的、近乎贪婪的享受这种感觉,仿佛世界只有被窝这么大,只有他的怀抱这么大。
  而她,是被人拥有着的。
  她回过神儿来,发现叶锡尚定定盯着她看,又好像没在看她。一直觉得他不说话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气场格外强,可现在以俩个人的姿势再配上种眼神,俨然是一种性暗示。
  顾淮南不再挣扎,对着他的唇轻轻的吹气,语气变得轻佻。“是不是在做心理斗争?在考虑吃还是不吃?反正以我们的关系你想做什么都是合法又合理的,还考虑什么?说不敢我信,要说你不想,可有点牵强了,只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憋的太久导致中看不中用,那我罪过可大了。”
  叶锡尚原本是在仔细听门外的动静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可她那句“不敢”与“中看不中用”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他动了动唇,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不敢?那太不男人了,几千米的高空跳伞他都是第一个跳出机舱的,还有什么不敢的事?
  说不想?那更不是男人了。
  叶锡尚脾气再好,此刻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情绪波动,哪怕他知道顾淮南是故意的。“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
  顾淮南没接话,只是笑,挑衅,诱惑,先前抵抗他的小手改为在他身上极缓慢的轻抚,缓慢到似有若无的程度,同时在他的下巴与颈部之间徐徐的吐着热气。
  但她努力了半天,也不见这男人有半点动作,眼睛一眯,伸出舌尖轻轻扫过他的喉结。这细微的举动,好比一只小猫伸出小爪子在他心尖上挠。
  “顾淮南。”
  “嗯?”
  “玩可以,但要把握尺度。”
  “若没把握住尺度怎么办?”说罢又舔了一下他滚动的喉结。
  在他身上两只小手逐渐往下游动,叶锡尚半垂着眸子看她,那是一种警告,可惜顾淮南没看懂,反而把手更加大胆的探进他睡衣下摆掌心覆上他精壮的腰身轻轻掐了一下。
  这个举动如同把一桶油浇到一簇火种上,叶锡尚捏住她的小手禁止她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顾淮南!”
  顾淮南得意一笑,另一只手来到他侧腹部前,在那道疤痕上抚动。“这道疤一直伸延到——”
  “哪里”二字未说出口,已经被他忽然压下来的唇精准无误的吞进去。
  这个吻是她早有预料的,心里却仍狠狠悸动。而让她没预料到的是她以为自己并不能接受和陈南承以外的男人亲吻,可她的身体竟然并不抗拒他。
  叶锡尚的唇瓣很烫,真的像着了火一般烧灼着,肆意碾压让她发疼。她想退开一些,他不给她退路,单身托在她颈后形成禁锢的姿态,让她除了承受只有承受。
  她的头开始发昏,缺氧,整个人如置身火海,被他包围着,感受到他越来越坚硬的某个部分,脑子里轰轰的像在过火车,又好像一片空白。当叶锡尚的吻已经从她的唇上滑落时,顾淮南浑身说不出的难耐,张着小嘴儿急促的喘,发出小猫似的呜咽。
  这种陌生又销魂的声音让叶锡尚身子一顿,所有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一停,顾淮南也渐渐恢复了理智,睁开睁开眼睛。
  原本是一场两人的互相试探与挑衅却险些真的擦枪走火。
  叶锡尚撑起身子,已经从刚才的“意外”中抽身而退。顾淮南看着他平静的脸,自己还在喘,胸脯一起一伏的。“怎么不继续了?”
  “你从头到尾也没说一句‘同意’,别想用这种方式逼我违反协议,而且也对你没好处。”
  他一个利落的翻身从她身下来,坐在床边淡然的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解开的几粒睡衣扣子,微微有些恼。
  他的警觉心一向高,这回却栽了。
  空降兵是非常危险的兵种,就连平时训练都容不得半点马虎。由于职业的缘故,他必须对一切事情都有着一种笃定的能够掌控全局的心态与能力,才能从容应对跳出机舱与落地之前这几分钟的时间内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故,化解危机成功自救。
  可刚才他却失控了,虽然失控的并不彻底,但换做在空中发生险情时,这样的失控足以让他丧命。
  顾淮南同样有些恼火,却是莫名其妙的恼火,脑子极为混乱,甚至分析不出是因为被他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还是因为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只是忽然没了他的怀抱,竟有那么一些些类似失落的情绪。她拉高被子盖住自己,气急败坏的重重的哼。“得了便宜还卖乖,有种你别那样对我啊。”
  叶锡尚看她露出的半个脸。“你到底希望我不是中看不中用,还是希望我没种?”
  顾淮南哑然,怎么回答都不对,头闷在被子里懊恼的小声尖叫一声。“算你赢了还不行?快滚下去,不然别怪我把你从床上踹下去!”
  叶锡尚听从命令躺回地板上,心情又悄无声息的多云转晴。
  他躺下,顾淮南还坐着,抱着被子发了会儿呆,试探着叫他。“叶帅?”
  他没动,只轻轻的应了一声,顾淮南咬了咬嘴唇。“你爸今晚那话是什么意思呀?你妈妈呢?”
  这回他没有给她任何回应,顾淮南以为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也不催,坐在床上等啊等。
  过了好一阵儿才觉得不对劲,仔细一听,他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顾淮南感觉有人在轻轻叫她的名字,悠然转醒,果不其然是叶锡尚。她顶着乱乱的头发坐起来,嗓音赖赖的。“几点了?”
  “六点。”
  顾淮南用了几秒钟时间反应,然后死人一样直挺挺向后倒回床上被子一蒙,继续睡觉。叶锡尚没再叫她,只把被头拉下一些露出她的头,关好门出去。
  “南南还在睡?”叶锦然坐在餐桌前翻着报纸。
  “嗯。”
  叶锦然笑了笑,折好报纸放在一边儿开始吃早餐。“和小安一样爱睡懒觉。”
  父子俩难得在一块儿用早餐,两人交谈不多,却都放慢用餐速度,不约而同用同一种方式延长和彼此的相处时间。
  “你见过顾淮西了是吗?”叶锦然忽然开口。
  叶锡尚点点头。“她的眼睛有问题。”
  “不是天生的,她们姐妹俩很小的时候,我见过她们几次,那个时候顾淮西的眼睛是好的。”
  “什么原因造成的?”
  “只听说是前些年发生的一次意外,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叶锦然摇头惋惜。“和南南有点关系,但具体的不清楚,老顾十分疼顾淮西,因此消沉了很久,也不愿意讲这些,旁人不好细问。”
  叶锦然又道。“虽然是双胞胎,但姐妹俩受到的待遇不太一样,老顾那时在X军区工作非常的忙,只带着顾淮西在身边儿,后来才调到咱们这儿,但孩子已经长大了,那么多年不在一起生活多多少少都会有些……”
  他没说下去,叶锡尚看了他一眼,继续吃饭。“我知道了。”
  叶锦然莞尔,“介意我问你个问题吗?”
  他说的很正式,叶锡尚放下碗筷。“问。”
  “你是真的对南南有感情才和她结婚?”
  “是。”
  叶锦然又问:“那为什么不肯给她婚礼,也不对外公布你们结婚的消息?”
  “这是她的意思,原因她没说我不会问,希望你也别去问她,但我保证这些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那么,我想知道她爱你吗?据我所知她和C师侦察大队的陈南承很早就在一起了,你提交结婚报告的时间是在陈南承结婚两个月后,再之后她就出国了,直到不久前才回来,我有记错吗?”
  叶锡尚的手在桌下微微收了收。“你没记错。”
  “那么我很好奇她对你是什么感情。”叶锦然温温和和的,却问一针见血。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叶锡尚把视线从叶锦然脸上移开,落到他身后楼梯上绷着表情的顾淮南身上。
  21
  顾淮南想转身到楼上回避一下,可叶锡尚已经发现她了。她站在最后一节楼梯,呼扇着眼睛和他对视,抿了抿唇,来到餐厅。
  “爸早安,对不起我起来晚了。”
  叶锦然笑的温柔,“是不是很晚才睡着?那张床还是小尚小时候的,赶明儿给你们换张大点的双人床,再回来住就不挤了,昨天委屈你了。”
  顾淮南面色一顿,想到昨晚的种种,怪不得叶锡尚忽然从正人君子瞬间变成“大流氓”还让她小点声,和他吵的那几句八成都被叶锦然听到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理解的。
  “没有没有,我这人不挑床,哪儿都能睡,就是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从小就爱赖床,睡懒觉,让您见笑了,不过您别担心,用不了多久保证让叶团长把我过于懒散的毛病给扳过来。”
  叶锦然大笑,摇头。“女孩子不赖床的很少见,我女儿也是日夜颠倒,中午才起床,有她给垫底你就不必那么拘谨了。”
  顾淮南立即对叶小安产生惺惺相惜的极大好感。“是叫小叶子吧?我还没见过她呢,她不常回来吗?”
  “先把这个喝了。”叶锡尚插话,把自己那杯还没动过温度又刚刚好的牛奶给她,起身进厨房给她做早餐。
  顾淮南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眼睛偷瞄叶锦然,再偏头看看厨房里那个男人的背影。
  “爸。”她攥着杯子,踌躇着开口。“那事……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瞒您了,只是希望您别生气。”
  叶锦然示意她说下去。
  “我和陈南承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那已经是过去了。”顾淮南坦然。“叶锡尚救过我的命。”
  “原来还有过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叶锦然饶有兴趣。
  “可这不是当初我向他求婚的理由。”
  叶锦然微微惊讶。“你向他求的婚?”
  顾淮南点头,“我那时年轻不懂事,做事冲动,决定很仓促。”她看着杯中纯净的牛奶,此刻心中竟一片柔和。“我相信他既然能救我的命,就能解救我的爱情,这话我从来没对人说过,挺不好意思的。”
  叶锡尚有一种能力,即使什么都不说也能够让人信任。
  叶锦然颔首,又问:“那么现在呢?”
  顾淮南语气一转,调皮的笑起来。“您要是不生我气,我会努力学做一个好媳妇,把您儿子照顾的妥妥的,我和他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不过这次回来我就没打算再走。”
  叶锦然弯着眉眼,没有半点不悦。“那我儿子就拜托你了。”
  顾淮南立即起身有模有样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请长官放心!”
  叶锡尚这时端着她的早餐出来,对她的搞怪视而不见。
  叶锦然用过餐,换了军装边系扣子边下楼来,接过儿子递来的军帽。“最近团里很忙吗?”
  “还好。”
  顾淮南手上捏着半个包子,小跑过来。“爸,您去上班呐?”
  “嗯。”叶锦然看了她一眼,又转而面向叶锡尚。“不忙的话就回去住吧,不能总把南南自己扔家里冷落她,不利于培养感情。”
  顾淮南两颊鼓鼓的像只小田鼠,嘴里正嚼着,听了这话动作顿了一秒,然后蓦地用力拍着自己胸脯,表情痛苦的直蹦。
  叶锡尚皱眉,在她背上大力拍了两下才把她噎在喉咙里那半口包子拍出来。
  叶锦然忍俊不禁,戴上军帽,给叶锡尚下了命令。“立即回家住,我看南南在某些方面也没比你妹妹好多少,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等他出了门,顾淮南一头雾水扭过脸,“爸是啥意思?是对我哪里不满意?”
  “没有,他对你非常满意。”叶锡尚松了口气。“顾淮南,演技不错。”
  “彼此彼此,我以为你这么老实的人说谎话得慌成什么样儿呢,现在才知道你心理素质那么好,瞎话一张嘴就来,脸不红心不跳的。”顾淮南扬眉一笑。“昨儿见爸之前你抱我那一下,其实是想让我快点入戏吧?”
  她唇边挂着一抹喝牛奶时留下的白边,小花猫似的俏皮。叶锡尚抬手擦掉,“我长这么大说过的谎话也没认识你之后说的多。”
  他动作做的太过自然,顾淮南没有半点不自在,得意的一抬下巴。“你真让我有成就感。”
  *
  顾淮南和叶锡尚从叶家小楼出来到停车场这一路,不可避免的遇到不少他的熟人,无一例外不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等过了门岗,顾淮南才放松的吹了声口哨。“你们院儿的人那都什么眼神儿啊,就连站岗兵看我都和看外星人似的?你以前带女朋友回来他们也这样?”
  叶锡尚开着车,说得风轻云淡。“我第一次带女人回来。”
  顾淮南惊讶,“不会吧?骗人。”
  叶锡尚也没想解释。“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你不去上班?”
  “休息。”
  “你平常休息时都干些什么?有什么爱好?”
  叶锡尚思索了下,摇头。顾淮南啧啧两声,“你这样的人生真可悲,按时起床按时吃饭按时就寝,估计你也没混过酒吧夜店这样的场所,对吧?”
  他看了她一眼。“我不觉得可悲,生活就应该是这样,有计划,有目的,有行动,有热情。”
  “热情?”顾淮南笑。“恕我直言,认识你这么久,只见你‘热情’过一次。”
  两个人不约而同想起昨晚的事,又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气氛一瞬间变得奇怪。顾淮南偏头看窗外,咬住嘴唇忍着笑。这唯一一次热情还是她“亲身体验”过的,虽然她当时有点理智尽失,现在回想起来,他的“热情”好像还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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