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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火车站门口有十几辆解放141卡车停着,卡车的周围,都是一个个像他们一样的新兵,正在干部的指挥下列队集合。
  “部队接新兵的车到了!赶紧走!”龙云招呼一声。
  刚刚因为连续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而疲惫不堪的钟国龙他们,一看居然这么大的场面,顿时激动起来,当下加快了脚步。
  陆续从全国各地到达的新兵,足足有好几百人。
  集合,登车!
  十几辆解放141军车排成一个车队,匀速向前行驶着……
  大家一开始还是很兴奋的,但毕竟都已经是疲惫不堪,坐一阵子之后,一个个又感觉困意袭来,忍不住又打起瞌睡来,其他的新兵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车队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声,再没有别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家正迷迷糊糊地坐在车上,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阵的欢欣的锣鼓声,还有鞭炮声, 顿时把这些新兵猛地惊醒了!
  “老大,这是不是到了部队了?”陈立华揉揉眼睛,边听外面的声音,边问钟国龙。
  “可能是吧!”钟国龙此时迫不及待地爬到解放141车厢中间前侧,打开透气口的布帘往外看。
  “嘿!真到了,老四、老六快过来看,外面好多人在欢迎我们,你们看!”
  陈立华和刘强一听也激动地爬起挤过来,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拼命地朝车厢外瞧着。
  “呵!那么多人,还有打鼓的,你们看,那些欢迎我们的都是老兵吗?”陈立华满怀激情地说道。
  钟国龙心里乐滋滋地想:“这部队还挺有人情味的嘛!以前还听说部队怎么怎么的,看这场面还不错!”
  突然,车猛地一停,各车的带车干部从驾驶室里走下车,命令所有新兵下车集合。
  钟国龙等人一下车,发现车外集合的人还真不少。军营大门两旁站着两排很长的队伍在鼓掌欢迎,在路旁路灯照射下,他清楚地看到一个高大的水泥营门,门上中间有一个金色的五角星,上面还有几个大字“6921部队”。在营门两旁的院墙上,也分别有四个大字:严格正规,扎实过硬!
  钟国龙看着,感到自己就要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中去适应新的生活了,不免有些异样的感觉。
  “同志们!这就是我们的军营了!你们的部队生活,就要在这里开始!”一个30岁左右的干部,对着陆续下车的新兵喊着,“大家排好队!排队进军营!”
  在他的指挥下,314个新兵排成四伍,乱哄哄地往营院里走去。要不是旁边的老兵们都微笑着鼓掌欢迎,他们这支新兵队伍,倒是像极了电影里刚被抓的俘虏在集合。
  龙云带着钟国龙他们这5个人往前走着,听见钟国龙他们几个叽叽喳喳边走边议论,不由得眉头一皱,吼道:“前后跟紧,不准说话!”
  “排长,我们这是去哪儿呀?”陈立华问。
  “睡觉!现在才凌晨四点多,你们坐了几天车,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
  “哦!”陈立华高兴地笑着,“终于可以美美地睡一觉了!我还以为一下车就要跑圈呢!”
  钟国龙现在感觉自己好像还在车上,身体随着车身摇晃,头有点儿晕晕的,但他现在对这个部队充满了好奇,还是忍不住四处地看,整齐的营房,来往的军车,甚至一棵棵白杨树都让他感觉到新奇,他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一行人走到一栋房子前,门的左边站着两个哨兵,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一连。
  龙云走到哨台后那名哨兵面前,哨兵对着龙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笑着说道:“龙排长,想死你了,你终于回来了!”
  “是吗?有多想?哈哈!”龙云笑着摸了摸那名哨兵的头,“连里安排这几个新兵睡在几班?”
  “龙排长,连长昨天晚上点名的时候就安排好了,在2班!”哨兵回答道。
  “嗯,好!”龙云对着傻乎乎站在旁边的钟国龙等5人喊道:“来,你们几个跟我来!”
  钟国龙搓了搓冻得跟冰条般的手,边走边低声骂着:“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么冷!”
  龙云把5个人带到一楼的一间房子里,里面有5张上下铺式的床,床上的被子叠得四四方方,褥单一个褶皱都没有。钟国龙又往四下看了看,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就是,整齐、划一,就连牙缸里的牙刷,也是统一地把头歪向同一个方向。
  龙云看了看几个新兵,说道:“你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把背包都打开,盖上被子,别感冒了。” 说完走出去洗脸。
  钟国龙几人连续几天的“舟车劳顿”早就疲惫不堪,各自把背包往床上一扔,就枕着背包躺在了床上。
  钟国龙这个时候才感觉到,稳稳当当在床上躺着是多么舒服的事情。
  这几人实在是太累了,不到几分钟就都睡着了。
  龙云刚从洗漱间回来,看见5个新兵连衣服都没脱,躺在床上把背包当枕头都睡着了,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先把正在呼哧呼哧打呼噜的刘强拨拉醒,又吼了一句:“都给我起来!”
  几个人刚睡着,正准备和周公相会了,突然听到这么一声怒吼,一下子惊醒,新树乡的两名新兵吓得从床上跳了下来。
  钟国龙把眼睛揉了揉,心也惊了一下:“没犯什么错误呀,龙排长想干什么?”
  “龙排长,你这是干什么,不让人活了呀?刚才不是让睡觉了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叫你们把背包打开,盖上被子睡觉,怎么都一个个把背包当枕头了,衣服都不脱就睡了?你们刚来又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感冒了怎么办?”龙云这么一说,几个人都好像犯了错误一样耷拉着头。
  “龙排长,我们这不是怕把被子打开了早上起床的时候打不好吗?”钟国龙说这话时心里想,“这龙排长是个粗人,想不到还会关心人,以前在家也只有我爸妈会这么唠叨!”
  听着不打开背包原来是这样的原因,龙云忍不住笑了:“哈哈,几个傻小子,我现在发现你们有点儿可爱了,尤其是你这个钟国龙,哈哈!没事,再跟你们说一次,你们就放心地把背包打开盖上被子睡觉,早上起床的时候背包我来打,就这几个背包,早上我3分钟就能搞定!”
  “是!”新树乡两个新兵马上打开了背包,听话地盖上被子重新躺在床上。
  “3分钟?5个背包?是真的吗?龙排长,你可不能骗我们啊!”刘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龙云。
  “我骗你干什么?等过一阵子,你们也能这样了。赶紧睡觉!”龙云回答道。
  钟国龙心想:“吹牛逼吧,老爸在我来的时候打我那个背包都用了十几分钟,你3分钟就能打好我们5个人的背包?”
  当下说道:“排长,您要说自己的拳脚厉害,我相信,兄弟们已经见识过了。但这叠被子打包的事情,我还真不相信!”
  龙云笑了笑:“呵呵!就你小子花花肠子多,不信是吧?起来!”
  钟国龙从床上站起来,龙云走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他那个捆得结结实实的大背包给拆了个七零八落。
  龙云把袖子往上撸了撸,说道:“都给我看好喽!”
  说完,双手齐动,钟国龙他们就像看电影快镜头一样,看着龙云不到30秒就把钟国龙的背包重新打了个整整齐齐。
  几个人都傻眼了。钟国龙走过去惊奇地把背包拿起来左看右看,不但整齐规范,而且比刚才还结实。
  陈立华吐了吐舌头:“排长可真厉害!”
  龙云轻松地说:“怎么样?我说3分钟打好5个背包,还留了富余呢。这就厉害了?这是当兵的基本功!跟你们穿衣服一样,在家里自己要会穿衣服,当兵就必须学会打背包、叠被子!”
  钟国龙这时候不好意思地笑了,龙云上去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说道:“你小子以后少给我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军营里让你不相信的事情多了!你就给我老实地当兵吧!睡觉!”
  看着龙云走出去,钟国龙重新把背包打开,盖上被子,躺在床上,心想:“看来,这回是不会空手而归了,这部队,还真是有很多新奇的事情!我要学的,确实还很多呢!”
  屋子里很快又安静起来,只有刘强那抑扬顿挫的呼噜声……
  早上8点。
  由于时差的缘故,边疆的大地依然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军营里的路灯已全部打开,整个军营顿时处在一片亮光的笼罩之下,在这个并不繁华的小城中显得有些另类。
  嘟嘟……
  随着营院扬声器里一阵号声响起,一连的起床哨声也紧跟着响起来。
  “起床!起床!”
  钟国龙正在梦里和兄弟们在家神吃海喝呢,突然感觉紧捂着的被子被人猛地掀开了,身上一凉,他开口就骂:“谁!别闹!”
  一睁眼睛,却看见龙云站在了他的床边。
  “钟国龙!快点起床,等下就要集合了!”
  “哦!”房子里顿时乱哄哄的,几个人刚刚穿好衣服鞋子,龙云就把背包打好了,叫他们都背上到连门后集合。
  此时营院里已是人声沸腾。
  龙云把钟国龙5人招到门口集合,钟国龙放眼望去,天际还是一片黑暗,被路灯照亮的操场上,一队队成建制的老兵们正在出操,“一二三四”的呼号声接连响起,整个场面十分壮观,钟国龙他们站在那里,快看呆了。
  外面依然一片漆黑,陈立华这时候才想起来看了看表,指针显示已经是早上8点了。
  “龙排长,这是什么鬼地方呀,8点多了还没天亮?是不是我的表错了?”
  龙云很不以为然地回答道:“这里和内地有两个多小时的时差,现在8点多放在你们那儿,也就是早上的5点多,现在是冬天,你们那边5点多一点的时候不也是黑天吗?”
  钟国龙这个时候也点点头,问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排长,这天还黑着,我们去干什么?”
  “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到了部队不要问那么多,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听命令就行了!”
  钟国龙不服地看着龙云,对龙云刚才严厉的教训很不满意,也不好发作,自己站在那里冷得跺脚。
  龙云走到5个人面前,高声喊口令:“全体都有,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这几个人傻子似的听龙云喊着口令,也不知道怎么执行,个个有些尴尬。
  龙云皱了皱眉头,嘴里唠叨了一声:“几个笨蛋!”然后示意全体向右转,跑步前进。
  钟国龙等人步伐杂乱,跟着龙云跑到了营区操场,一个个气喘吁吁的,钟国龙猛得吸了一大口气,冰凉的空气立刻把他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此时在各个连队休息的新兵也陆陆续续带到操场上集合。
  钟国龙心里奇怪得很:“这就开始训练了吗?第一天,能干些什么呢?”
  “向右看齐!”军务股长齐克站在新兵队伍前,尽量把口令喊得清楚些。
  新兵们乱了一下,大部分脑袋开始向右看,脚却没有动。
  齐克皱皱眉头,只能继续喊道:“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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