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国龙等人怒吼着在泥泞里穿行，反正是倒霉透顶了，他们便想把气撒在这石子地上。这才是真正的人皮与地皮的较量，身体与地皮相互摩擦，“沙沙”声不绝于耳。总算出了泥洼区，该到平地了吧！钟国龙正庆幸着，抬起头来却发现前面是一处水泥石子路。“这可怎么爬？简直是把自己的肉体往刀口上送！”伞立平在一旁叫着。

　　“停下来干什么？继续爬！”龙云大叫道。

　　“爬！”钟国龙咬咬牙，与战友们并肩前进。人体与石子经过剧烈的摩擦，衣服被刮得“刺啦”作响，好不容易到了终点，每个人都烂了衣服，手背上破了皮，双肘双膝都流了血，经风一吹，又冷又痛。

　　钟国龙看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被风吹落，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记住你军旅生涯里流下的每一滴鲜血！”龙云拍拍他的肩膀，走了过去。

　　带回之前，龙云说要举行一个评比竞赛。100米的路线设三个距离段，低姿、侧姿、高姿都要用上，第一名今天晚饭可以加菜并可以上服务社买东西。

　　“兄弟们，加油！”钟国龙举起拳头，对着陈立华、刘强和余忠桥说道，自从那次打架后，他和余忠桥的关系就好了起来，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吧”！他们几个也都举起拳头，互相说“加油！”全班10个新兵一字儿排开，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预备——开始！”在龙云和赵黑虎的加油声中，大家扭动着身体擦过地皮向前匍匐。龙云是那种为了胜利命都可以不要的人，不能输，失败对他来说就意味着死亡。班长、副班长，我要让你们看看，我钟国龙不是那种糊不上墙坯的烂泥！总有一天，我要比你们任何一个都优秀！我也一样可以吃苦可以流血流汗，我不需要任何照顾！他加快了速度，身体鳄鱼一般换了姿势。

　　“钟国龙已经开始侧姿了！”身体依旧在地皮上穿行，胜利越来越近了！他这个时候有一丝一毫的停滞都会前功尽弃！前方有一滩雪水，扑进去滋味肯定不好受，绕过去时间就来不及了！其他人都拼红了眼，身体“沙沙”擦摩着地皮，特别是余忠桥，大有将他一举超越的势头。到了这个地步，一滩死水还能看到眼里去吗？钟国龙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

　　“第一名是我们的……钟国龙！”龙云宣布了结果。钟国龙看着龙云笑着，此时心里已乐开了花，胜利的感觉真的很好。赵黑虎上前向钟国龙道贺：“不错嘛！继续加油！”对着钟国龙的肩膀拍了一把，发现他身上湿了一片，手背破了一块皮，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一个军人赢得掌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赢得敌人的掌声！

　　“嘟！”起床哨又响了。

　　“起床！动作快！”赵黑虎催促着，他对大家的速度很不满意，“没睡醒啊！还不利索点，等着挨练呢？”

　　“今天体能训练，来点轻松的——五公里越野！每人一副沙袋，一分钟内集合！”龙云拿着一卡表，其他人员跑去背沙袋。

　　新兵十连的官兵鬼哭狼嚎着出了营门。五公里山地越野，路线崎岖、坡长地陡，尤其是上坡，前进一步都要耗费很大的体力，虽然是一个起跑线开始的，但大家的差距再一次体现出来了。

　　“大家加油！”龙云大喊着，“谁能跑到第一名回头我请他抽烟！”

　　“快点！不要落得太远！”

　　龙云跑在队伍的最后面压阵，大家加足马力往前冲，怎么都赶不上去，一直落在赵黑虎后面。

　　“我不行了！”李大力大个子瘫倒在了地上，哀号着。

　　“振作点！起来！”龙云停了下来用力拉着他，“不就五公里吗？咬咬牙就过去了，来，班长陪你一起跑！”

　　“这叫什么五公里？比登天都累！”伞立平骂道，“怎么会有这种鬼路！哪像以前在操场上跑？四平八稳的多舒服！”

　　“别再废话了，更费体力！”钟国龙推了他一把，李大力气喘吁吁赶了上来，三人继续艰难地行进。

　　“你们这群不球行的兵！”这是龙云给大家的评价。

　　的确是不行，钟国龙悲哀地发现，虽然这段时间他天天提前起床猛练，他的腿通过班长天天给他擦药和在营卫生队理疗好多了，但他到后面还是掉到了最后一名，咬着呀才跑完了全程，自己感觉都快死了。等他们半死不活赶回连队时，大家都回来在整理内务，赵黑虎的内务已经整好了。

　　“记住！只有15分钟时间整理内务、打扫卫生、洗脸刷牙，想吃早饭动作就快点！”赵黑虎站在房子里对他们咆哮。

　　急匆匆跑回了房间，龙云正坐着，脸阴沉阴沉，一双眼睛冷酷而又犀利地盯着每一个人。

　　“报告班长，我回来了！”

　　大家看着最后一个跑回来的钟国龙，看着班长看他的那副眼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嗯！”龙云点了点头，再也没说什么。

　　上午操课，全连带到了综合训练场。

　　“活动一下身体，不然等会训练多没劲！”龙云发话了。

　　“全班注意，沿800米演练通道跑三圈！”

　　一个上午都在进行据枪训练，大家排成一列长队，全身伏地，双手据枪，瞄着两百米外的训练靶。大家可就不好过了，每人都在枪头吊着一块砖头，双臂已经又酸又痛。

　　“都把枪端好！”龙云不停地纠正新兵们的姿势。

　　钟国龙额头上冒出了汗，大臂和虎口早已不听使唤了，步枪在手中不停地抖动着，他生怕被班长看到了，死命握着枪颈，远处的靶子已经一片模糊。不单是他，旁边的刘强等人也承受不住了，动作变了形，有人因为身体上的痛苦牙齿咬得“咯咯”响。

　　“同志们平时俯卧撑做少了嘛！手臂一点儿力气都没有。”龙云笑道，“肯定是你们偷懒！”

　　赵黑虎说道：“平时室内体能也没少搞啊！只要吃得了苦，这点训练算什么！看来要给他们补补课了。”

　　于是，休息时，龙云又要求做了一组100个俯卧撑，然后又跑了两圈800米，后五名的又加罚了一圈。大家心里很不平衡，这哪里是休息？简直比训练还累！此后，休息时冲800米成了大家训练间隙的例行课目。钟国龙也不多想，做就做，正好我体能差，当作锻炼加强。也许是想开了，也许是麻木了。

　　全班带回营区已经是一点半了，每个人都是又累又饿，此刻最大的幸福兴许就是能吃上一顿饱饭。人就是这样，什么样的环境决定了什么样的欲望。然而就是一顿午饭，钟国龙他们这次都没吃到。

　　文书在清点武器的时候，发现十连一支步枪不见了附品。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这件事情可闹大了！此时的龙云像魔鬼一样，发了很大的火，将大家骂了个狗血喷头：“自己的枪都看不好！武器装备一点儿都不上心！平时是怎么教育的！都给我去找！找不到别回来见我！”

　　龙云铁青着脸，赵黑虎铁青着脸，大家也铁青着脸。你们这些新兵还能做什么呢？

　　战战兢兢跑到训练场把每一处角落都翻遍了，终于在草丛里面找到了附品。

　　“谁的？“龙云眼睛喷火一样瞪着大家。

　　“报告，我的，”钟国龙内心充满了愧疚与自责，“我愿意负全部责任！”

　　“你他妈能负得起吗？”龙云大发雷霆，“不要小看一件附品，事情虽小，可见本质。一名士兵，连自己的枪都保管不好，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你们其他人不要在一旁庆幸！这事跟你们也脱不了关系！为什么不关心一下战友，相互之间多督促、多提醒一下？你们算哪门子团结友爱、亲如兄弟？”

　　赵黑虎发话了，“钟国龙，你要记住，你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整个集体，你要为集体负责任，集体也要为你负责任！”

　　龙云接着话厉声道：“你们其他人也别看钟国龙的笑话，我看你们长不长记性！”

　　大家围着800米通道跑了四圈，他们用四圈800米的代价记住了一句话：枪是战士的第二生命，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它。后来，这句话被陈立华他们篡改了：枪是战士的第二恋人，要像爱护自己的女人一样爱护它。

　　午饭空了肚子，下午还要训练，尤其还要进行残酷的体能训练。休息的时候，龙云派副班长赵黑虎到服务社里买了一大堆食品，把全班召集到了训练场堑壕里。

　　“10分钟的时间，吃饱喝足！”

　　大家小心地抓起食品往嘴里送，龙云便坐在边上看着，眼神依旧是那么阴冷。

　　“假惺惺！”伞立平看到龙云走远了，将面包扔到了草丛里。

　　“明明是他整了咱们，现在倒好，搞得像咱们欠他多大恩情似的！我呸！”张海涛吐了口唾沫，战士们一起大笑。

　　“吃完了吗？他娘的，比我还能消化！”赵黑虎站在堑壕出口大骂。钟国龙很想给他一拳，但他却没有出手，因为他看到赵黑虎一直在笑着。

　　下午的训练依然是据抢瞄准，这次来之前钟国龙多带了一块砖头放在挎包里，因为龙云在训练前和他们说过，吊砖的目的就是锻炼据枪的稳定性和手臂的力量，只有枪据好了，射击才能打好。体能课目不行可以加强多练，可射击是钟国龙的一个梦想，当兵前就有的梦想，一定要好好训练，到时候真正射击的时候打出一个漂亮的成绩，为自己也给全班看看。

　　当训练开始时，龙云走到钟国龙的身边，看到他的枪口上吊两快砖，咬着牙齿，浑身颤抖着，他没有说什么，继续走到其他新兵旁边纠正动作。

　　一个下午又这么过去了，钟国龙感觉浑身酸疼，尤其是两条胳膊，他甚至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似乎不是自己的了，晚饭时，钟国龙拿碗和筷子的手在不断颤抖着，连菜都夹不住。无奈之下，钟国龙干脆把碗放在桌面上，右手成拳形抓住筷子低下头往嘴里扒着干饭。

　　龙云看到钟国龙这个动作，笑了笑，夹上了几大筷子菜送到钟国龙的碗里。钟国龙抬起头一看，是班长在为自己夹菜，不免心中一热，班长这个人……

　　终于到了实弹射击的时候，新兵十连全体新兵参加自动步枪实弹体验射击。

　　前一天晚上，龙云便放出了狠话：射击体会，要求不高！所有人达到及格水平就行了！谁要是不及格了，保管会留下难以忘怀的记忆！

　　大家紧张兮兮的，夜里睡觉都不踏实。特别是钟国龙，这是他的梦想呀，不知道练了这么久，真打起射击会是什么样的成绩，就看明天吧。

　　第二天上午进行十点新兵射击体会。之所以称之为“体会”，实际上就是让新兵了解一下打枪的感觉，并没有要求出个什么好成绩。每人五发子弹，进行单发射击，命中三发以上为合格。

　　时间飞快，太阳大爷跑了两趟五公里后，又重新站在起跑线上。次日，刚从睡梦里醒来，大家便听到外面雨声啪啪，冷冷的冰雪敲打着大地，整个营区呈现出一片白蒙蒙的景象。

　　“耶！”伞立平高兴得手舞足蹈，“终于应验了！昨天夜里乞求老天下大雪，它就真的下雪，看来这靶是打不成了！”“感谢老天爷！下了一场及时雪，不但不用打靶，室外体能也不用搞了！”伞立平向天空行了个庄重的军礼。

　　早饭时，龙云说：“虽然下雪，但打靶照样进行。一场雪算得了什么！下雪天还要打仗呢！”

　　距离进靶场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所有人都在屋子里检查枪支，钟国龙拿着枪左瞄瞄右看看，试了好几次撞针是不是正常。

　　十点整，全体人员集合，背着步枪，前往六里外的靶场。下了一夜的雪，泥土路早就积上了很厚的雪，一脚上去“咔嚓咔嚓”地响着，稍不在意就会滑倒。

　　“都给我走好了！别吊儿郎当跟国军似的！”龙云吼着。

　　快到靶场的时候，钟国龙远远地已经听到枪声，这心啊，顿时收缩起来，感觉呼吸有点儿困难。钟国龙做了几个深呼吸都不奏效。怎么了这是？队伍停在靶场一侧等待进场的命令，所有人都兴奋得不得了，看着手里的枪、遥远的靶跃跃欲试。

　　雪越下越得劲，走到靶场，大家下半身都湿了。射击场上积满了雪，白白的，就如一片雪海。

　　“全体都有——坐下！”

　　“哗！”大家硬生生坐到了雪里。

　　“同志们紧张吗？”

　　“报告！不……不紧张！”伞立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话却说不顺畅。

　　“还不紧张，话都说不溜了！”龙云笑骂，“好好打！

　　“一号射手占领一号靶台，二号射手占领二号靶台，其余射手依次类推寻找对应目标，占领位置！”

　　“验枪！”耳边是”哗啦哗啦“拆弹夹、装弹夹的声音。

　　“距离100米！目标胸环靶！卧姿——装子弹！”钟国龙按照平时学的，将子弹推上膛。“保险拨到单抠！”

　　“啪！”十名射手卧姿出枪，靶台上积雪压下了一个个人形，每个人身上都是雪。

　　“准备……”口令很长，“射击”话音刚落，钟国龙在6号靶台，他据枪瞄向百米外的靶子，雪水打在头上，被身体的热量融化成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枪身上也是雪，缺口与准星怎么都平正不好。完了，一片雪花正好挡在了准星上！眼睛前面无数片雪花在飘落，连靶子都看得不太清楚，他心里涌起一阵惊慌与绝望，握枪的手不停抖着，打起精神继续寻找目标，在钟国龙的右边“嗒嗒……”一阵急速地连发。

　　“停止射击！”

　　所有人放下步枪，向右边看去。隔着人看不见是谁放的，但是钟国龙知道李大力这个小子肯定倒霉了。

　　一共五发子弹，何其珍贵，他居然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全干进去了。果然李大力被拎起来，屁股上、脸上挨了好几下。

　　可怜的李大力啊，他就不知道低头看一眼保险拨到什么位置上了。

　　口令再次下达。耳边陆续传来“砰、砰”击发的声音，有的弹壳飞到钟国龙的眼前。钟国龙稳住心神，仔细地瞄准着靶子。但是始终没开一枪，他觉得可以了，将准星套在靶子上。时间分秒地过去，在这么冷的天气钟国龙居然感觉额头出汗了，食指渐渐地施加压力，终于“砰”的一声，第一枪击发了。他稍微欠欠头看了一下报靶，啊？脱靶了。第一枪居然靶子都没沾到。钟国龙调整了一下姿势，睁睁眼睛，继续瞄准，这个时候，陈立华的枪也响了，十环！

　　继续瞄准，第二枪击发后，钟国龙没敢看报靶，却听见口令：“停止射击！”

　　钟国龙闭上眼睛。

　　“你怎么搞的？”钟国龙睁开眼睛看见龙云正趴在他的身边。

　　“多少？”钟国龙很想知道成绩。

　　“什么多少？脱靶了，你把靶杆打折了。”龙云厉声道。

　　不是吧，靶子那么大没打着，靶杆那么细，我居然打上了：“班长，我不行了。”

　　“你怎么不行，没事，没事！”龙云安慰着他。

　　报靶员把靶子重新安好，钟国龙努力稳住情绪。再一次将准星套在靶上，突然觉得靶子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屏住呼吸，枪响后，钟国龙看了一下，十环。继续射击，九环。接下两发子弹分别是，九环，十环。

　　陈立华的成绩非常不错，十环，十环，八环，十环，八环。

　　龙云跑过来说道：“不错不错！”

　　“班长，再给我一发子弹……我想再感觉一发。”钟国龙慢慢地将最后一发子弹压进弹夹。整个靶场静了下来。打开保险，瞄准靶心……“砰！”弹壳飞出弹仓，落到一边，钟国龙闭上了眼睛，直到听见后面的掌声他才敢睁开眼睛，没错，是十环！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射击完毕后，龙云集合全班进行讲评。

　　“你们当中有几个人完蛋了！”赵黑虎阴着脸，龙云更是双眼通红，像要杀人一般。

　　“牛皮烘烘的给我保证！最后怎么样？除了钟国龙和陈立华还不错外，其他人一败涂地！”龙云道，“苦口婆心跟你们讲，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像训练的时候那要操作就可以了！班长不要求你们打多好，至少要及格以上吧！更可气的是居然还有人打错了靶子！今天是下雪，冷了点儿，天气差了点儿，可也不至于把脑子弄僵吧！”

　　除了钟国龙和陈立华外，其他新兵全都耷拉着脑袋，打射击前满怀信心的刘强更是郁闷不堪，嘴唇咬出了血，一脸的痛苦与失落。

　　“都把头抬起来！”龙云发话了，“男人嘛！说到做到！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一场失败就倒下了，还算什么军人！”

　　午饭后，龙云集合新兵全上了训练场。

　　“200个俯卧撑，开始！”

　　“一！二！”排长、班长、新兵趴在泥水里边数边做。

　　200个俯卧撑做完了，接着是蛙跳、鸭子步、仰卧起坐、单杠，几个课目轮换交替着。龙云、副班长铁青着脸，大家也都铁青着脸，对于军人来说，失败是一种耻辱。来到军营之后，这些新兵蛋子已经明白了。

　　“痛不痛快？”龙云一身泥水站在队伍前面。

　　“痛快！”

　　“服不服气？”

　　“不服！”

　　“怎么办？”

　　“吸取教训，继续努力，下次打好，永当第一！”

　　“好！我喜欢这样的你们！”龙云笑了，“全排带回！”

　　龙云想着这段时间训练比较辛苦，也该劳逸结合一下了，晚上终于安排了自由活动，新兵们连日折腾，身体早就累了，哪里也不想去，便缠着龙云到俱乐部里给放录像看。

　　片子是《亮剑》，片中的李云龙豪气云天，这也是钟国龙特别喜欢的一个角色。新兵们也是看得津津有味，大声叫好……

　　凌晨三点多，军营内一片静悄悄的，除了各连队门口的哨兵偶尔说上两句话外，其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死寂。

　　新兵十连宿舍里面，此刻更是一片熟睡声，十连的训练任务比其他所有新兵连都要大，某些方面甚至已经完全超过了老兵的训练负荷，此时这些新兵再也没有了一开始时的失眠与不适应，”休息也是战斗“这句话已经是深入人心了。

　　忽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从营区广播里传出！

　　“洞三三、洞洞两!”

　　“洞三三、洞洞两!”

　　“部队请注意，部队请注意！”

　　整个营区顿时紧张了起来！

　　全团所有老兵连的老兵都醒了，有的坐在床上等待着，有的老兵干脆穿起了衣服……

　　龙云最先醒来，猛地跃起，把床下的钟国龙也震醒了，旁边，赵黑虎已经跳了下来，大眼睛瞪着说道：“班长，有情况啊！”

　　龙云再次辨认了一下警报声，从上铺一跃而下，大声喊道：“起床，都给我起来，赶快穿衣服！紧急出动！快！快！快！”

　　钟国龙听到班长在房子里大喊，本来不知所措的他也迅速穿起了衣服，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似乎没看到班长这么紧张过，其他新兵也是一样，慌乱地穿着衣服，找自己的腰带、帽子，整个宿舍从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熟睡中瞬间变成了白热化。

　　“班长，这又是咋了？又是紧急集合啊？”李大力边穿衣服边问。

　　“班长，光上周您都整了七次了，大家也练得差不多了呀。”伞立平老大的不高兴。

　　“废什么话？这次是真的！”龙云大骂。

　　“真的？什么真的？”大家顿时紧张起来，心跳都加快了。

　　龙云迅速穿好衣服后，快速地跑到楼道里，拿出哨子吹了一个短促的哨音：“紧急出动！”

　　经过龙云魔鬼式的训练，十连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突然行动。很短的时间，大家已经整装待发了。

　　“副班长，班长说这次是真的，什么意思？”钟国龙也有些紧张，看了看旁边的赵黑虎，忍不住问道。

　　“具体不清楚。”赵黑虎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这是团里的一级警报通知，听动静，全团老兵都集合了。”

　　“团里？”钟国龙也感觉到这次不一般了，“团里一般什么情况下拉这种警报？”

　　“我们团是军委第一批建立应急机动作战部队，平时都是保持四级战备，上次班长给你们学习战备基础也说过，一般这种警报，只有三种可能。”赵黑虎低声急促地说，“一是每月例行训练，二是上级突击检查，三是……”

　　“三是什么？”

　　“作战任务！”赵黑虎顿了顿，说道。

　　“天！这个月的例行训练，上周不是刚搞过？也没听说上级有来检查的啊？难道真是……作战？”李大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作战任务？这和平年代的，哪里有什么作战任务？鬼子总不会又来了吧？”赵四方不解地问。

　　“我说你们就别听班副忽悠了，什么作战任务啊，不又是班长搞的鬼？”伞立平说道。

　　胡晓静说道：“不对，刚才我看见班长也蛮紧张的，你们想想，班长什么时候紧张过？”

　　宿舍里再次寂静下来，似乎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