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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军史乡土 > 活着再见2:最残酷的死亡之旅 > 第 2 章 混迹俄罗斯黑帮的中国女人
第3节 第三章

 

 
  程建邦看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慢慢将铐在背后的手偷偷从腰的一侧露了出来,伸出了大拇指。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坚毅,而又隐隐透着一丝悲伤,我瞬间想起在那片丛林中,我们和宁志彼此做过这样的动作,不禁心如刀绞。同时我也明白了程建邦的意思,他想将计就计。毕竟这是老天赐给我们接近刘亚男的机会,这也算是同生共死了。当事情发展到上级的计划之外,我们就是整件事真正的主角,那么将有很大的机会跟随刘亚男重返金三角。
  想到这儿我朝车窗外望去,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天空,似是想告诉我这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但我更愿意相信,那是宁志的英灵在召唤着我。
  看得出,程建邦和我一样,都认为刘亚男绝不可能乖乖就范,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将要发生的是什么。相信徐卫东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情况,到现在为止,这辆车路过那么多地方,居然没有见到一个临检站,可见他也默认了我们继续隐藏身份跟随的行动。
  程建邦看似无所谓地坐在那里,但我看得出他很紧张地观察着车外,直到刘亚男被那个女警押回车内,他才显露出只有我能看得出的轻松。
  刘亚男被重新铐回座椅,车子再次在公路上飞驰,眼看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刘亚男却依然不动声色,仿佛这只是她生命中很平常的一段旅程。她的冷静让我有点儿坐不住了。突然嘭的一声巨响,急速行驶的车子猛地一倾,瞬间失了控,直直朝路基下冲去。开车的女警吃力地控制着车的方向,轮胎在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我们三人又是保险带又是手铐的,被稳稳地固定在座椅上,而那几个警察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被甩得东倒西歪。
  车子爆胎了。这条路的路况不是很好,路面上的碎石非常多,而这辆车一直保持着高速行进,爆胎也是正常的。当车子横在公路中间停下来时,除了我、程建邦和刘亚男,所有的警察脸色都变得煞白。这种事对于我和程建邦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一般人而言,无论有多大的反应都理所当然。刘亚男只是整理了一下坐姿,用肩膀蹭了蹭额角凌乱的头发,脸色一点儿没变。
  冯队说:“赶紧靠边儿,这条路车少,现在视线也不好,万一来辆车很容易出事。”
  女警将车慢慢地靠在路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坐在座椅上调整着呼吸。冯队说:“下来两个人换胎。”
  女警从后视镜里扫了我们一眼,说:“冯队,你们在车上看人,我去换。”说完跳下车,绕到车后掀开后备厢。一股凉风呼的一声从敞开的车尾灌了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好半天只路过了一辆车,即使如此,车内的几个警察都在那辆车路过时紧张地将手探向腰间,直到那辆车走远,才松下劲儿来。
  “你们给这位女士盖点儿东西吧。”程建邦说。
  我抬头望向刘亚男,她是穿得太单薄了。一个警察瞪了一眼程建邦说:“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紧接着又是嘭的一声巨响,连我和程建邦都吓得一个激灵。循声望去,见一辆正常行驶的卡车正驶过我们之前爆胎的地方,卡车在减速,缓缓停到了我们前面。我们车上那几个警察又不约而同地将枪摸了出来双手握着。
  大卡车上跳下两个披着军大衣的人,嘴里都叼着烟。两人挨个儿查看车轮,用脚踹了踹前车胎,嘴里骂骂咧咧的。其中一人朝我们这儿张望了一眼,拿出手电筒像在路上寻找什么,往回走了几步,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个什么,凑近看了看,操着内蒙伊盟一带的口音大声说:“爷就知道有人使坏了,路上尽是这钉子,肯定是这附近补胎的干的。”那人说着往我们这儿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也爆胎了?”
  冯队打开车门,拿着枪的一只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对那人摆摆手说:“没事没事。”
  那人看了眼冯队说:“咋能没事了?我刚看见有个小女女往下卸千斤顶,你说你一老爷们儿咋让一女女换胎呢!”那人没有理会冯队,一边朝我们车后走,一边说:“来,哥帮你。”说话就已经走到了车后。女警往后撤了一步手摸着腰间喝道:“别过来!”那人愣了一下说:“这是甚世道,学个雷锋都把你当贼了。”说着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正当所有人都放松下来的时候,那人突然猛一转身,手里竟然多了一支枪,对着那个女警嗒的一声。枪声未平,那人一个箭步蹿到那女警跟前,弯起胳膊将肩部中枪的女警脖子锁住,挡在身前,枪口对准女警的头说:“谁动我打死她,车门打开,一个一个下来。”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我看了眼刘亚男,见她目光中终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我和程建邦交换了眼神,打算见机行事。这时那辆卡车上的另外一个人也走了过来,手里的枪对着站在车外的冯队:“趴下。”
  那女警肩部中弹,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大家谁都不知道这伙人到底什么来路,我本来第一反应是他们应该是奔刘亚男来的,但从刘亚男的神情来看,她似乎对这些人的出现也很诧异。
  “快点儿,想死了是咋?”车后那人说着抬手朝车内又开了一枪,子弹穿过车厢打碎了前风挡玻璃。这下可以确定,这两人和刘亚男确实没关系,不然不可能这么随意地放枪。好在那枪没有打中任何人,但是那一枪的威慑力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家都明白,这两个人是亡命徒,根本不在乎谁的生死。
  冯队赶忙说:“别冲动,别冲动,我们照做,你们赶紧都下车,把他们也放下来。”他说着话,冲车内的一个警察使了个眼色。那警察借着昏暗的光线,一边往车外挪,一边飞快地打开了我们的手铐,悄声说:“想活命就少废话。”
  我们跟着警察下了车。这时我发现那两个人站的角度很刁,我们所有人的任何动作几乎都不会逃过他们两个的枪口,不禁有些着急。若是只有我和程建邦,对付这两个人绰绰有余,但偏偏还有几个警察和刘亚男,一旦动起手很难保证他们的安全。我更担心的是这些警察会轻举妄动,好不容易逮到像刘亚男这么重要的人,却被半路杀出来的劫匪搅了局,换谁都会暴躁。
  果不其然,一个警察刚把手伸到后腰,就被站在车头的那人发现,嗒的放了一枪,子弹侧着那个警察的耳朵打在车厢上:“把枪扔过来,使劲儿扔,我接得住。”此时我隐约觉得不对。我们这些人都是刚下车,彼此间距离非常近,这样的光线下发现那个警察有小动作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抬手就能在人群中开一枪而不伤到其他人,这显然不是一般的劫匪。程建邦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对着我微微地皱了下眉头。
  那个之前想要摸枪的警察伸手摸了摸耳朵,摸了一手的血,那一枪打豁了他的耳朵,血溅到了我的脸上。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耻辱。那警察显然不服,脖子上凸显出青筋,站在那里梗着脖子狠狠地朝向他开枪的那人望去。这时冯队瞪圆了眼睛轻轻叫了声:“小刘。”那警察这才愤愤地将枪丢了过去。
  开枪的那人说:“谁还不听话下一回打的就不是耳朵了!全部趴在地上,手抱在头上。”
  我和程建邦交换了眼神,这两个人虽然身手不凡,但看起来并不想伤人性命。也许只是劫财?我俩慢慢地抱着头,跟那几个警察一起趴在地上。我再次看向刘亚男的时候,她正站在我的前面,背对着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刚才中枪的那个警察,瑟瑟发抖。我轻声说:“照他们说的,赶紧趴下。”
  刘亚男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全然没有我想象中该有的慌乱和惊惧。原来她刚才的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冷。
  她对我们微微一笑,一挺胸抬腿跨过趴在她脚下的一个警察,走到车门处探进身子,将她的包拿了出来,甩甩头发挎在肩上。那一刻我有点儿恍惚,她悠闲的样子好像一个化好妆准备出门购物的普通女子。在我们诧异的注视下,刘亚男走到了那两个劫匪的身边。
  这时我们恍然大悟,这些人的确是来救她的。
  4
  我想事到如今必须要采取行动了,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搞不好还要搭上几个警察的命,尤其是现在已经有两个警察受了伤,其中那个肩部中枪的女警需要赶紧救治。我和程建邦对了下眼神,决定我对付车尾的那人,他对付车头那个。
  就当我们打算起身制敌的一瞬间,一直挟持着那个女警的枪手带着女警一起钻进车内。他摸出女警身上的手铐,把女警铐在后排的座椅上。车外的另一个枪手指了指冯队说:“你,上车。”
  就这样,警察一个个地上了车,一个个地坐到后座,全部被刘亚男的人用手铐铐住。
  刘亚男身边那个枪手对着我和程建邦周围的土地连着开了四枪,子弹溅起的碎石和沙砾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刘亚男对我们说:“你们两个起来吧。”
  我心头一紧,和程建邦慢慢地举着手站了起来。刘亚男站在几米远的地方打量了我们一下,目光落在我们的腿上,说:“我看你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腿还站得那么稳。”
  “经过刚才贴身的几枪,还能神色不慌,腿连摆子都不打的人肯定也不是普通人。”我正准备想个话来应对,谁知程建邦两腿就突然抖起来,好像站都站不稳随时都会瘫倒似的,说:“刚被吓住了,忘了害怕了。”
  就像刚听人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似的,刘亚男很愉快地笑了。她示意那两人放下枪,“你叫程建邦,你呢?”她看着我问道。
  “我叫秦川。”
  我正打算用袖口将脸上的血污擦掉,她突然抬手说:“别,多脏啊。”她打开包从里面摸出一包纸巾,丢给我,对身边那人说:“给秦川弄点儿水洗洗。”
  另一个枪手问:“那这里咋办?”
  她想了想说:“收拾干净。”又自言自语若有所思地念叨了句,“秦……川……”接着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低头朝那辆卡车走去。
  看来刘亚男并不打算把我们塞进那几个警察里,那么对不起,我们得执行我们的任务了。谁知她走了几步突然回来,对我说:“总听迪哥提起你。”不等我有什么反应,又说,“走,上我们车,带你们一段。”
  她这一句话像是一记闷棍打在我的头上,把我本来还算整齐的思绪瞬间震得七荤八素凌乱不堪。一时间我判断不出这句话对我是算福还是算祸。我呆呆地愣在那里只觉得嘴唇阵阵发麻。
  程建邦指了指那辆警车,问那两个枪手:“这儿怎么收拾?”
  其中一人说:“扔这儿。”他说着开始关车门。程建邦瞪了我一眼说:“把咱东西拿出来。”
  我在一个枪手的监视下,钻回车内把我们之前被警察搜去的东西找到,笑着说:“完事儿了,走吧。”
  那两个枪手没吭声,一人拿着枪指着我和程建邦说:“你们两个上我们的车。”
  我和程建邦走到卡车门前,刘亚男说:“委屈你们先坐后斗里吧,到前面我们换车。”我们点点头爬到后车斗,看着那个枪手围着那辆塞满警察的车转了一圈,似是在检查车门,我看了眼程建邦,他对我努努嘴,示意先跟着刘亚男走。那两个枪手检查完便往回跑,边跑边说:“快走快走。”
  卡车驶离了那辆笼罩在夜色中的车,程建邦长长地舒了口气,两只手往袖筒里一插,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情。他刚要说什么,就听到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刚才那辆车的方向发出的一团火瞬间照亮了半个夜空,夺目的火焰在浓烟的包围中直冲九霄。
  我和程建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张着嘴巴看着那团火愣住了。接着又是一声爆炸,更强烈的火焰把像是汽车零件,又像是人的肢体一样的东西掀到了空中。
  显然刚才刘亚男的那两个枪手在我们离开后给那辆车做了手脚,安装了爆炸物,并在这辆卡车驶离到安全距离后引爆了。
  我们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这里的确不是城镇中心,但也绝算不上荒山野岭,有人敢在这种地方如此明目张胆地劫持警察,而且还敢把五个警察一起困在一辆车内制造这么大的爆炸。试问还能有什么驱使人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这一切就是半个小时前,我还觉得看上去气质是那么脱俗,永远那么静怡的那个叫刘亚男的女人所为。
  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迷信这世上会存在“如果”这个东西。如果我们知道会是这样,会毫不迟疑地宁可亮明身份也要将刘亚男带回去;如果我们知道会是这样,宁可出手让那几个警察暂时失去行动力,再将刘亚男带走;如果,我是说如果……
  那两声巨响之后的火焰撕裂了黑暗,也将我们内心的愧疚和悲痛引爆,而我们居然连为之悲痛的那几个警察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那个队长姓冯,还有一个叫小刘。别过脸,我看到程建邦眼眶中的泪水闪着光。
  卡车往前驶了几公里,拐到另外一条路上,我抬起头,顶着风在路边快速掠过的干巴巴的树枝后看到一个路牌,这条路是往榆林方向去的。
  程建邦阴沉着脸说:“一会儿把那两个收拾了,带上刘亚男回北京。”
  说这话时他眼里闪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我想了想说:“请示下老徐吧。”
  程建邦说:“咱俩打一赌,就算问他,他也是这个意思。”看他肯定的样子,我也猜出他打算怎么和老徐汇报。站在老徐的角度,决定这种事全凭听到的说辞是什么,因为他不在现场。程建邦如果想让老徐下达马上带刘亚男回京的命令并不难,只需要不添加任何个人因素如实陈述就好。
  之前在车内,我们用眼神交流时,他的意思明显是希望借助刘亚男与我一同杀回金三角,但眼下却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直接带刘亚男回去,显然是因为他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我们的预计太多。刘亚男明显要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危险,如果这么下去,再发生类似的事,我们根本不可能坐视不理,可那样必将衍生出更多的枝节。
  我说:“要带她回去早干吗去了,现在搞成这样,是不是晚了点儿?”我的言下之意自然指向刚刚牺牲在我们面前的那几个警察。
  程建邦扭过头狠狠地瞪着我说:“你只想着去金三角,可你和周亚迪分开快两年了,你知道他这两年知道了些什么吗?你怎么敢确定你在他眼里还是以前那个秦川?这两年我们哪次任务和毒品没关系?你怎么确定你没有在他那里暴露?”
  他一连几个问题把我噎到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我说:“赌一把。”
  “不行!”程建邦厉声喝道。
  “那咱们打个赌,我和老徐汇报,看他怎么说。”我摸出手机准备用我的汇报方式编辑密码信。程建邦伸手想要抢我的手机,我躲了过去,说:“怎么?你怕?你要是怕就回家过年去,我自己去。”
  程建邦冷笑了下说:“你不用激我,你听我说,刘亚男远比我们想象得更难对付,她和周亚迪之间的关系我们都不知道。而且她刚才突然提到周亚迪,有必要吗?很显然是在试探什么。”
  我说:“就算周亚迪听说我的真实身份,那也只是听说,他能听别人说,为什么不能听我说?况且当初是他为了和胡经合作想杀我,表面上看我没对不起过他,要有委屈,也是我有委屈,只要把离开他之后的故事编圆满,咱俩配合好点儿,不是没有机会重返他左右。”
  程建邦开始犹豫了,他眼珠四下转了转,最后还是一咬牙说:“不行,太危险了。”
  我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说:“快两年了,每天我都睡不好觉,每天的梦里宁志都会拿着打火机一下一下地打火,问我为什么不去看他,他想抽根烟。他还问我是不是任务失败了,不然国内为什么还有人为了毒品送命。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在自己口袋里摸,希望能给他摸出烟来,可就是摸不到,每次都会被急醒……建邦,再这么下去我会疯的,我想回去,把他带回来,逢年过节能给他送点儿烟酒,就算是我死在那里,好歹能和宁志做个伴儿,那时候我才能坦然面对他。”
  程建邦看了我好一会儿,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们在后车斗里,给徐卫东用密码发了一条信息,汇报了此次任务到现在的情况,并强调了刘亚男正带我们前往榆林方向,而且还和我提到了周亚迪。之后一边等徐卫东的回复,一边开始和程建邦设计前年我被追杀至国境线后一直到现在的境遇。
  不多时,徐卫东回了信息,翻译过来大概的意思是:见机行事,分开行动,明暗呼应,保持联络,随时撤退。
  我给程建邦看了那条信息后,说:“咱俩谁明谁暗?”
  程建邦说:“该轮到我在明处了,你和周亚迪已经有过节,不妨继续把他当成追杀你的不义之徒,我尽量留在刘亚男左右,你暗中照应我,随时和上级保持联系。”他见我不说话,又说,“你想想看,刘亚男和周亚迪他们能有什么情意?为了利益还不是随时喝交杯,转眼又倒戈,到时候你可以根据情况选择站在哪一边,任务需要你去周亚迪那里,你就大度一回去他那里,任务需要你和他翻脸,你也理所当然,前提是我们的故事他们都信,不然都是扯淡。”说到这儿他看着我,见我半天没动静,他用胳膊肘捣捣我说:“你怎么了?”
  我往紧裹了裹衣服说:“你不冷吗?”
  “怎么不冷?操!这娘们儿不会让咱俩在这后面自生自灭吧?”他抬起头看了看天,又说,“不行,咱得问问她是什么意思。”
  程建邦站起身照着驾驶室咣咣砸了几拳。卡车随即减速,慢慢停在了路边。程建邦站起来探着身子对着车窗喊道:“什么意思?去哪儿总得给句话吧,要这样我宁可被抓住吃枪子也好过冻死在这破车上。”
  这时车门突然打开,一个枪手下了车,拿着枪气势汹汹地对着程建邦,还没说出话来,手腕就被程建邦一把制住,猛地往前一拽,趁那人身子跟着往前时,又猛地一推,只听咔嗒一声,那人的肩膀就被程建邦拽脱了臼。手中的枪自然落在了程建邦的手中。司机位置的另一个枪手见势打开车门,身子还没钻出来,就被在驾驶室一侧准备好的我一脚踹了回去。我跳下车,敞开车门,用力往回一关,将他在车外乱蹬的两条腿狠狠地夹了一下。我拽着那人的腿,把他拖出车厢,摔在地上,将他落在地上的枪捡起别在腰后说:“你脾气太大,枪跟着你容易走火,我先替你拿着。”那人只顾着抱着被夹过的腿在地上打滚,连哼都哼不出来,哪儿还顾得上我。
  我跳上卡车,关上车门,没有理会坐在车内的刘亚男,双手伸到暖风出风口搓了搓说:“真他妈冷。”程建邦从那头儿跳了上来,也关上车门,凑近他跟前的暖风出风口牙齿打着架说:“明天非得感冒。”
  刘亚男被夹在我俩中间,扭头看着我说:“怪不得迪哥老提你,身手果然利索。”
  我哼了一声说:“他提我是因为我没死,他睡不好觉吧,你见到他就替我转告他,我和他两清了。”
  刘亚男饶有兴趣地问道:“看来你们有误会?”
  我看了她一眼说:“这个和你说不着。”
  程建邦似是从寒冷中缓了过来,摸出根烟点上,说:“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给交代一句,现在去哪儿也不吭声,由着我们哥俩在外面快冻死也不理。”
  “怎么?你们还需要人照顾吗?这不是都解决了吗?”刘亚男用下巴指了指车外哼哼的那两个人。
  程建邦抽了口烟说:“你认识迪哥?”
  刘亚男说:“我当你们一直不问这个呢,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把我那两个不懂事的弟兄弄上车吧。”
  我和程建邦把那两个人扔到后车斗,又把驾驶室里的两件破大衣丢过去。程建邦说:“你们在这儿凉快凉快,别总是那么大火气。”
  程建邦钻回驾驶室,我把车驶到路中央问:“去哪儿?”
  刘亚男朝前指了指说:“往前开。”
  程建邦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说:“你不怕我们?”
  刘亚男鼻子里哼了一下,脸上带着微笑,没有吭声。僵持了一会儿,她扭头打量着我,说:“看起来离开迪哥这两年你混得不错。”
  我看看身上的名牌行头,这次出来的目的地是一个五星级酒店,我和程建邦自然选了身适合那种场所的衣服。“你和周亚迪很熟吗?”我没搭理她的试探,侧脸瞥了她一眼。
  她点了点头,盯着我的眼睛说:“很熟。”
  我又说:“我跟你很熟吗?”
  她看了眼程建邦,笑着对我说:“你别误会,只是总听迪哥提起你,他一直在找你。”
  “找不到尸体他不安心?还是刚才那句话,既然你跟他那么熟就麻烦你转告他,我和他两清了,谁也不欠谁,如果还是不放心,非要我的命,那我就要开始给他记账了。”
  “没问题,那你现在在哪儿发财?”
  我说:“混口饭而已,总比跟着随时想杀你的人好。”
  她听完立刻说:“我想和你合作,有没有兴趣?”
  我听着“合作”这俩字有点儿反胃,说:“你们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想找条狗,还非要说成是合作。”
  她不介意,接着说:“我说的合作是真正意义上的合作,我不和你谈交情,只谈钱,我和迪哥不同,我是有正当生意的人,我可以给你我公司的股份,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为什么不多赚点儿钱,早赚早享受,免得哪天突然有什么不测,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好在哪儿。”
  我听着听着就笑了,她见我笑,也跟着笑。等笑够了,我才说:“你有什么资本在这儿跟我谈合作?这辆破车外加后斗上那两个饭桶?你别忘了现在你的命还在我们手上呢。”
  她说:“对啊,所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谈最能表达我的诚意,至于资本……周亚迪有的我有,周亚迪没有的我也有,而且只要你同意,除了西欧和北美以外,其他国家的护照你随便选,我能给你的未来不仅富贵,而且稳定。”
  我抓着方向盘,欠起身来,目光越过刘亚男看着程建邦说:“听起来不错。”
  程建邦皱着眉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亚男说:“所以连人家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时不要随便搭讪。”
  程建邦说:“宁夏的警察为什么要抓你?”
  刘亚男说:“何止宁夏。”
  程建邦又问:“真看不出来……那你还敢明目张胆地住酒店?”
  刘亚男反问道:“不然住哪里?”
  程建邦一下被噎住,不再言语。刘亚男继续问我:“怎么样?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我说:“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我们以前没见过,你凭什么判定我就是周亚迪和你说起的那个秦川?”
  刘亚男说:“叫秦川的可能很多,敢和警察动手的可不多,被警察抓了还能面不改色的更少,子弹擦过脑袋还能站起来和没事儿人似的,恐怕只有一个了。”
  路两旁的地势渐渐平坦,借着皎洁的月光能隐约看到平缓起伏的沙地和黄土堆积的土山连绵不绝,放眼望去,除了偶有几棵钻天杨直刺天空外,几乎看不到什么别的植物。右前方的远处盘着一条若隐若现银色丝带般的小河,没有完全冻住。接近岸边的地方结着白色的冰层泛着淡蓝色的光泽,河中央在月光下波光粼粼。从反光镜朝后看去,卡车经过时卷起的尘土像是一团浓雾紧紧追在后面不离不弃,连同车厢内弥漫着呛人的土腥味一起告诉我们,我们已经驶上了黄土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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