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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三,二,一”
  “砰”地一下,木塞从香槟瓶里蹦出,细白的泡沫四溅开来,金黄的液体朝着像堆得金字塔似地的水晶杯倾泻而去,甜美的酒香搅着飘散的彩带一同拂过天花板处垂下的白绿色和平鸽标志,宾客们纷纷举杯,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今晚是绿色和平组织举办的世界动物日慈善舞会,唐谧和马金应邀前来。因为是百年庆典,舞会举办得相当隆重,不仅所有的绿色和平组织成员和环保界人士都受到邀请,就连政府要员,社会名流,影视巨星也被列入宾客的名单中,排场一点都不逊色于任何豪门晚宴。
  唐谧握着冰冷的香槟杯环顾周围,这是城中最奢华的私人会所,环境自然是美轮美奂,还有无限量供应的顶级香槟和鱼子酱,但这些和动物们有什么关系呢?她想,随便一位女宾客身上的珠宝都足够替北极熊或者是苏门答腊岛的鲨鱼筹备一笔不少的经费,与其搞这些虚有其表的仪式还不如实实在在地折现。不过,所有的慈善事业背后从来都离不开权力与金钱的支撑,权贵们也需要慈善这顶高尚的皇冠替自己装点身价。这就是现实,也是人类社会的生存法则。
  就在唐谧胡思乱想之际,轻快的乐声适时响起,身边的男伴很有风度地向她伸出一只手:“是否有荣庆请你跳第一支舞?”
  唐谧抬头微笑,凝视着男伴那张儒雅且修饰得体的脸,脑中思索着该用什么借口婉拒才好。他是今晚舞会组织者马歇尔部长的公子,一流法学院的荣誉毕业生,也是知名律师事务所中的精英骨干,完全符合马金所描述的青年才俊形象。至于他为什么会成为自己今晚的舞伴,唐谧从养父与马歇尔部长那饱含深意的笑容里能猜测到几分原因。
  “抱歉,今天的鞋子有点不合脚。”唐谧垂下眼角,露出尴尬的神情。其实她的心里并不抗拒小马歇尔,除去律师职业性的精明眼神外,他是个讨人喜欢的男子,特别是那种善解人意又恰倒好处的体贴,不过拿捏太准的温柔就像封存在玻璃匣中的标本,完美,安全但没有生气。况且今天的鞋子确实让她不适应,纤细的缎带和花枝一样脆弱的高跟与平时穿的登山靴有着太大的落差,她无法想象自己如何踩着它在舞池中旋出高难度的狐步。
  正说着,人群中突然出现了小小的骚动,唐谧抬眼看去,大厅的入口处人们自动地让出条通道来,伴随着细小的讨论声与女士们倾慕的眼光,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灯光因为跳舞而特意调暗了,唐谧一下子没看清那人的脸,只见到两条笔直的长腿在西装裤下优雅而闲散地迈着,再往上便是隐藏在银灰色礼服里精瘦的腰部和宽阔的胸膛。那人走得很慢,仿佛在散步,但你分明能感到力量正从布料下结实的肌肉中慵懒地散发出来。
  刹那间,唐谧想起了“草原,野豹,狩猎”等看似毫不相干的词语,还有那支直到现在仍会让自己从噩梦中惊醒的巴雷特M82狙击步枪。就像《盗梦空间》里柯伯的陀螺,“枪”是唤醒她内心深处恐惧的图腾,几个月前在草原雨夜里的记忆如海啸般骤然袭来,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无来由地“咚咚”作响。而此时,那人已经走到射灯之下,一双碧绿的眼睛正对着她露出诚挚而友善的笑容,仿佛在说:“嗨,我亲爱的蜜糖。”。
  统计学家曾说过一个人一生中遇到空难的几率是万分之五,如果你能遇到两次空难那就是奇迹,而唐谧正好碰到了千载难逢的奇迹,因为眼前这人就是她上次灾难的缔造者—亚瑟。本能的反应远比思维要快,唐谧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他怎么会在舞会中出现时,她的头已经低了下来,利用小马歇尔的肩膀挡住了自己的身形,就像当初躲避亚瑟的子弹一样迅速。
  “你怎么啦?”小马歇尔看到她异样的举动和发白的脸色,不禁奇怪地问。
  “呃,没什么,你刚才不是说跳舞吗?我突然很想跳!”唐谧低着脸看不见前方的情形,但她能感到亚瑟的目光正如瞄准器一般准确地锁定着自己,逃离他的视线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事情。不顾小马歇尔的惊讶,她拉起他的手臂便向舞池快步走去,昏暗的灯光与摇曳的人影是此时最好的掩护。
  跳跃的乐声里,唐谧的身体不停地旋转,倾斜或前进,灵活的小腿踢起飘逸的裙摆,纤细的脚尖踏出优美的舞步,恍如狡黠的狐狸在躲藏追捕时仍保持着那份优雅与从容,甚至连小马歇尔也惊讶这个初看上去冷漠而矜持的女孩竟然在舞动之间蜕变成风情万种的卡门。但只有唐谧才清楚,自己华丽的舞步下踏着的其实是逃亡的节奏,逃开那狩猎的目光和危险的猎人,而暧昧朦胧的灯光与舞曲却不合时宜地诉说着最缱绻的爱情故事。
  “你跳得真好,刚才为什么……”小马歇尔此时已经完全被唐谧的魅力迷倒,原本伶俐的口齿也变得迟钝起来,盯着她冷艳的脸庞傻傻发呆,面对危急时的镇定和机警为她飞扬的眉眼抹上一层神秘莫测的灵光。
  “刚才进来的那个是什么人?”唐谧没有看到小马歇尔脸上的迷恋,双眼只顾盯着远处那道令她心寒的身影。还好,亚瑟似乎消失了,如同一点水滴淹没在涌动的人海中,或许刚才见到的不过是错觉,她乐观地安慰着自己。
  “你说那个穿灰色礼服的高个子?他叫凯诺.所罗门,听说是从北方来的商人,做航运事业的,因为捐了不少钱给绿色组织,所以获得了邀请。”小马歇尔慎重地选择着词汇,小心地避开了一些形容词,他可不希望自己心仪的女孩被一个不知根底的外乡人夺去注意力。
  “哦,这样。”唐谧微含下颌,心中嘲讽地想,做航运事业?当然,运输军火也算是航运事业之一,只不过令她出乎意料的是亚瑟居然能够伪造身份,还骗得绿色环保组织的信任,看来此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军火商那么简单。
  音乐停了下来,人群也渐渐疏散,唐谧眼看自己的“保护层”即将消失,觉得必须先离开这里,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才是上策。她对着小马歇尔露出抱歉的笑容:“对不起,我要去一下化妆间。”,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大厅。
  跑到露台上,唐谧靠着护栏轻轻地喘气,同时也诧异自己穿着10厘米的高跟鞋竟然可以跑得那么快,看来人在危急之下还是可以迸发出意想不到的潜能。按照现在的情况她应该马上离开会所,可是如何向马金解释自己的突然离场呢?算了,就说突然觉得身体不适,他应该会理解的。拿起手机,就在准备拨通马金的电话的时候,她感到似乎有人站在背后,正一声不响地盯着自己。
  惊恐地回过头,只见一名侍应托着盘子愕然地看着她,有点不知所措地说:“小姐,需要香槟吗?”
  唐谧舒了口气,拿起了一杯说:“谢谢。”。看着侍应消失的身影,她喝了口酒,冰冻的液体让紧绷的心神渐渐缓和了下来,露台上静悄悄地,微寒的空气中带着松木的幽香,宾客们的喧闹声从隔音门后传来,隐隐约约,仿佛与她隔得很远很远。
  此刻应该是安全的,唐谧想。
  忽然,一把充满磁性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黑暗中响起,恍如恶魔温柔的亲吻抚过她的耳际:“能请我喝杯香槟吗?”
  手指一颤,杯子便直直地往地面坠落,就像唐谧那颗不断下沉的心,脆弱的玻璃眼看就要摔得支离破碎,却在触地的前一秒被亚瑟的手稳稳地托住,并牢牢地捏在掌心里。他就着杯子喝了口,露出愉悦的笑容:“分开的日子里,有想我吗?亲爱的蜜糖。”
  “有,做噩梦的时候”唐谧吸了口气,仰起脸如实地回答到。
  “而我却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在伤口发炎的时候。”亚瑟走近一步,双手搭在护栏上,轻松地就将她困在了自己的身体与栏杆之间。
  “很抱歉,我应该使用真正的毒药,而不是麻药,这样能让你痛快地死去,而不是痛苦地活受罪。”唐谧学着他的样子,扬起了唇线,绽出一个既真诚又残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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