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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再见梦霜

    那天晚上,我俩只是毫无目的漫步在荒无人烟的稻田和草原,穿越一座座农间的茅屋,那些团团聚散的烟雾,那些迟迟不肯离去的星辰,梦霜总要盯着它们看一会,然后才又趁我不注意就突然跑开。
    她就像是一只在夜色中嬉戏的斑羚,给这荒芜的大地带来多年不曾来到的雨露,滋润着万物空洞的心灵,那是潺潺的生机,在黑暗中尽情的舞蹈。
    我记得骆曾经说过,朦胧之舞,大地之音。我终于忘记,不能再记起什么,就远远的看着小斑羚,然后我翻番口袋,握着仅有的两个硬币,攥的手心发热的时候,我在一根样树木的枯朽的路灯下站住,慢慢的依靠着坐下,徐徐的夜风吹来,我不再寒冷,只是觉得空虚,想想三年的画室生活,我总是躲在角落想象着屋外的点点种种美好事物,想象普松树下那一坛清澈的湖泊和随着波纹潺湲的月牙,生命的归宿是什么,我从来没想过。
    或许归宿从来就不从在,我们一个个只是命运的宿主,一个个灵魂停留的港湾,一个个无主的化身。
    想着想着,我竟然留下了一滴眼泪,很久之前,在一个失落的晚上,我和旭拿着苦涩的啤酒坐在犀利的晚风当中,干枯的世界就那么平添了两滴潮湿的泪,它们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然后就扑向那么苍白的大地。


    正在我感慨万千的时候,忽然感觉肩膀一沉,我扭过头去看,梦霜就靠着我的肩膀躬着身体躺下,她可能是冷了,就那么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终于于心不忍把她抱在怀里,不知道怎么的,她还是不老实,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会蹭蹭我的肩膀,一会喓喓我的胳膊,我拿起那个已经掏空的皮包套在她的头上,她就像是一只钻进陷阱的小麋鹿,挣扎了两下,扔掉皮包,然后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嘤嘤的哼了两声,就躺在我怀里安静的睡着了。
    期间有两次我想站起来方便一下,但是梦霜似乎对周围的动静很是敏感,我才稍微动了一下,她就哼唧着张开朦胧的眼睛,然后用手轻轻的按住我抬起来的肩膀,把头埋进我的怀里。
    等到快天亮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把她丢在一堆刚裁下来不久的麦秆堆里,然后找了个偏僻之地解决问题,等我在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四处找了找,这个小家伙还挺不好找,藏的挺是地方,我干脆假装站起来大步往远处走,果然她就中计从不远处的一颗果树后边气冲冲的跳出来。
    她说,这么荒凉的地方就那么一棵树,你就不会找找啊。
    我说,我没想到啊,太隐蔽了。
    她笑嘻嘻的说,猪头啊你。
    我说,我不叫猪头,我叫党。
    她突然就从刚才的嬉笑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停了一下,又拉起我的手往远处跑。在一个远离村庄的小山峰上,她迎着清晨湿润的风张开双臂站在那拥抱着每一缕勤奋的阳光,有的时候我在想小樱的样子,想来想去总是不能接近那神般的影子,只是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女性都过于完美,就是这种完美使我看到的都是丑恶,到最后我才发现真正丑恶并非芸芸众生,而是我的内心丑恶,所以我看到的也尽是丑恶。
    一路上她都笑嘻嘻的,跟我刚遇见她的时候截然不同,我们走了将近两里地,终于看见久违的车站。看到车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仿佛我已经到了上海,旭正站在我的面前,斌正在他旁边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
    想着想着我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脚也不像刚才那么沉了,我觉得随时可以大步挺进,体力充沛的就像刚灌满油的一次性打火机,那里面的火苗呼呼的冒出来。
你认识陈世勋吗。
    听了她这句话,我很是困惑,首先我就跟她提过一次陈世勋的名字,她竟然记下了,而且从她这句完全没有玩笑意味的话来看,这里面还可能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不认识,但是他是谁跟我没什么关系,只是,我想见见我的朋友。我说,其实在内心深处是很想听听她有什么想说的。
    他在那多久了。她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看的我很不舒服。
    大概有大半年了吧,我终于挤出一句话。
    快去救他。小梦霜本来拉得很紧的手突然松开了,她翻了翻那个可爱的小皮包,从里面掏出来二百块钱塞到我手里,接着说,他的时间不多,赶快。
    这几句话听完我越发混乱,这似乎是一个无底深渊,蹑足一步就会命丧黄泉,但是牵引着我的确实多情的温柔香,这么多苦难,我们身在其中不能自拔。
    坐上出我才从车窗探出头来问,你要去哪。
    她说,我要去的地方有一个美丽的莲花池。
    说完,我看到她的眼睛再一次湿润了,她紧抱着双臂,手放在胸口,喃喃的开口问我,你想小樱吗。
    汽车电机隆隆的发动声音瞬间就把这句本来就不大的声音吞没了,但是我发誓,上帝作证我听清了每一个从她口中说出来的音符,只是当时的局面太混乱,我只是茫然的看着她件消逝的身影,我们还会见面的,我冲着破败的车站大声的喊。


    颠簸了二十分钟,终于回到了熟悉的火车站,候车室里挤满了人,这时候我的心情烦乱的很,我很想原路返回去看小樱,哦不,是梦霜。
    一路上我已经意识到那个在网上跟我淳淳密语的就是眼前的梦霜,世道总有轮回,因缘总要有了断,她曾经跟我说她有白血病,但是我一跟斌说起来,斌就哈哈大笑,说我是傻帽一个,但是她的话今天看来确是无比的真是,我在网上网下见到的谗言蜚语太多,以至于我都不能分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凡是听上去不可信的我都认为是谎言,结果最大的真相就摆在我的面前我却一笑而过,悔恨终生。
    就在我坐立不安神不守舍的时候,还是一局棋盘吸引了我,奇怪的是这不是常见的棋盘,只是个别雕刻的惊艳的各色棋子被细致的摆放罢了,上面的图片很像是我在某本教科书上看到的宏观宇宙画法,错综复杂的线段彼此连接,魂牵梦绕。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周围嘈杂的人群都视而不见,没有棋谱没有对手,只是她在操纵棋子的命运。
    我好奇的坐在她旁边,她抬手的瞬间看到了我,只是我没有仔细打量她的脸,我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她一边拨弄着棋子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你正面临着抉择。

    我说,什么抉择。
    她拿起一颗雕刻着王冠的棋子说,两边都是拯救。
    我说,不懂。
    她说,你去了自然就明白,只是你的朋友旭等不了那么久。
    我说,他怎么了。
    她说,他在面临考验,但那是他的命运,如果你现在去了,他的一切都可能改变,不过另一个人的命运也会改变,这两个人现在都需要你,你只能选择一个,因为毕竟你只有一个。
    我说,我会去找旭。
    她说,不管你去找谁,你都会遗憾终生。
    我说,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她说,你的朋友并不相信命运,但那是他的事,只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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