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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综合其他 > 碎语文学:莫言对谈录 > 第 3 章 猫腔大戏——与《南方周末》记者夏榆对谈2001年6月
第3节 第三章

 

 
  转业到地方以后我明显的感觉是腰板挺直了。我原来在军队的时候固然没有人说我坏,但我总觉得我是犯过严重错误的人,是一个异类。我这么一个人写这样的东西,又拿着部队的薪水,我总觉得欠军队的很多,平时见了领导就避开,希望大家忘掉我。
  到了地方以后这种心态就不存在了,我发现我的觉悟很高,同事们对我的评价也不错,我觉得我原来是一个好人。在军营的时候我感觉很痛苦,一方面要忠实于自己的艺术信念,保持自己叛逆的文学个性,另一方面又有负罪感,我写作越能表达自己的个性,越有负罪感。长期下去我很痛苦。
  但到了地方以后我可以按照最低的道德底线生活,最低的道德底线就是我遵纪守法,我就是一个好公民,至于其他,我想就是一个觉悟的问题了,我愿意把自己的道德水准提高到雷锋式的标准也行,不愿意也没人能够强迫我,我的写作由此获得了自由。
  信息时代太多的信息会让人无所适从
  封闭状态中的作家未必就不会写出优秀作品
  我很想放下一切躲回高密东北乡
  夏榆:你怎么看世界文学呢?中国的文学在世界文学格局中的位置会不会影响你的写作,你想过自己的文学抱负吗?
  莫言:实际上外国文学对中国文学对中国作家的影响是至关重要的。现在我们回首八十年代时候,任何一个坦率的作家都不能否认外国文学对自己的影响,1984年、1985年的时候拉美的爆炸文学在中国风行一时,很多作家都受到影响。没有八十年代铺天盖地的对西方作家和西方文学思潮的翻译和引进,可以说就没有现在的这种文学格局。八十年代作家就意识到对异域文学的借鉴是不可缺少的,但如果过分地借鉴甚至模仿就没出息了。实际上后来出现的“新写实”、“新乡土”的文学潮流也都是为了抵抗对西方文学的简单模仿。
  对于作家个体来说,要写出跟别人不一样的作品来,然后再写出跟自己已经写出的作品不一样的作品就足够了,我想如果有众多的作家实现了这个愿望,那么集合起来我们的整个中国文学就会非常丰富非常有个性。只要有这么一批作家出现,那么我们的文学自然在世界文学的格局中就会取得不可替代的作用。
  我觉得现在我们基本实现了这个愿望,我们没有必要妄自菲薄。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西方的年轻作家就会说他受到了中国的某个作家的影响。交流是双向的,我们一旦进入这种交流的正常态势的话,我们在接受别人的东西,别人也会接受我们的东西。落差很大的两个湖泊之间,一旦闸门开放,只有水位高的向水位低的方向倾泻,你只有接受,但到了平衡的时候两个水位一样高的时候,就互换了。
  夏榆:现在很多作家开始关注国际视野,希望能走出国门参与到更广泛的国际间的交流中去,你有这种愿望吗?
  莫言:我觉得在信息如此发达,互联网普遍风行的时代,出去不出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在以前一个人出过一次国是一件很大的事。但你要是长期地到一个国家,你在法国或美国住三年或五年,你自然会获得很多东西,反过来如果你仅仅是在巴黎待了七天,在纽约待了两周,就觉得获得了一种国际视野,那也太简单了,那跟旅游没什么区别。对文学创作没有任何帮助,不如静下心来,读一些书,看一些音像资料或许更有用。
  回过头来讲,如果一个天赋很好的人从八十年代就是在一种封闭状态中写作,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就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写,未必就写不出好的作品。我觉得现在太多的信息会让人无所适从。我有时候真想放下一切躲回高密东北乡。
  一个作家独立自由地写作,不为外部所惑,那会是很好很理想的状态。我希望这样的状态一直跟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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