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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半部鬼书

    在手电光的审视下,这间空屋和楼下所有空屋一样,除了破败荒凉空寂,什么也没有。
    可是刚才明明是有亮光透出来的!吉岛拉着惠子来到窗前,窗子早已经没了玻璃,窗里窗外的黑暗已经串通在一起,掩盖了一切真相,或说制造了一切阴谋。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似乎有什么异常,吉岛迅速跑出,却见地上一团黑影一闪而去。
    “啊……”惠子终于惊叫出一声。
    黑夜被惠子的尖叫震颤一下,迅即又将那声尖叫消融了。
    接着又是一声叫。
    这次是一声猫叫。
    随着猫叫,那边一只与黑夜同样颜色的黑色动物出现在手电的视野里。那是一只猫,但吉岛他们不能确定,这只猫是不是刚才的那只猫,因为刚才那只他们没有看清,不过凭感觉应该不是同一只。
    尽管被手电光将黑夜从自己的黑毛上剥离出去,但怪异的是,那只依附于黑暗的夜行动物没有应有的惊恐不安,反倒镇定地坐在走廊的尽头,两眼幽森的绿光一闪,那一瞬惠子似乎看到它还对自己笑了一下,笑得鬼里鬼气。惠子浑身象鬼抓了一样不舒服,她不想再多看那只猫一眼。
可是吉岛却又拉着她向猫走去。
    那只猫望着他们两人,不躲不逃不动,眼中没有丝毫不安,甚至现出几分嘲讽。一只来路不明的黑猫的这种表现,让吉岛都突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不过他的脚步并没有停止,手电光也仿佛一件有魔力的法器,牢牢罩住了那只猫。
    猫越来越近了。猫已经近在眼前了。惠子再也迈不动脚步了,吉岛的脚步也已迟疑不前了。这时候那只黑猫方才从容不迫地站起来,目中无人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扭着屁股走向了它身后的那个房间,进入房间之前的那一刻,它还稍稍站住脚,回头眯着眼看两个人一眼。
    这一次连吉岛都看出那只猫确实是对他们笑呢——不过笑得非常邪恶。被激怒或说被诱惑的吉岛粗暴地拉着惠子,不顾一切地迈了走去。
    这还是一间空屋,这间空屋和别的空屋似乎依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在空地的正中央,却多了一本书,还有一方砚,砚里有些暗红色液体,砚上还搁着一只毛笔。
    但是那只黑猫却不见了。
    难道那本书是黑猫化成的,因为那本书也有黑黑的封皮。
    慢慢走上前,看清楚,地下躺的确实是一本书——一本封皮黑黑的书。黑黑的封皮上没有一个字,看起来封面是压在地上的那一边。吉岛回头望望惠子,惠子的脸在电光与暗夜的过渡区域有些模糊,只有深度恐惧很明显的从模糊的脸上显现出来。本来要说话的吉岛就闭了嘴,他只是用手向惠子传递了一下心意,然后就放开她的手,蹲了下去。
    惠子明白吉岛的心意,她不起去看那本书,自己不想看,更不想让吉岛去看,直觉告诉她,那本书里一定有鬼!可是吉岛已经把手伸向了那本书。
    惠子顾不上多想,她下意识地也蹲在了吉岛身边,一只手重又握住了吉岛要去拿书的那只手。
    吉岛没有抽回手,但他却放下手电,向那本书伸出了他的另一只手,小心谨慎,却没有丝毫迟疑。
    书才拿起来的那一刻,他们感觉似乎拿起了潘多拉的盒子。然后吉岛立刻断定,这真的是一本书,份量和手感和别的书没什么两样。可是掉过来一看,他才知道自己判断不是完全确切——这并不是一部书,而是半部书,它的封面或是封底连同另外的一部分已被撕去了,那残纸断页向他们证明着这一点。
    吉岛回头看着惠子。惠子想说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她知道说什么也没用。
    其实吉岛根本没等惠子说什么,就已打开了那本书。
    惠子尽管不想看不敢看,但在吉岛打开书的那一刻,她还是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待到书打开之后,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书里边没有一个字,只有整张的空纸惨白着脸望着他们。
    翻过去一页,还是白纸。
    再翻过去一页,仍是白纸。
    吉岛不在继续,而是翻开了后面。果然,在最下边的那一页,他找到了几个字歪歪扭扭的字。字是红红的,很刺眼,而那字本身更刺眼,因为那是个“死”字。
    死字的下边还有两个字:齐鸣。
    齐鸣——看起来这是个人名,而且似乎这名字还很熟悉。
    “啊,齐鸣,他不是已经……”惠子说到这,赶忙捂住了嘴。
    吉岛也已经想起来,有个叫齐鸣的老板他见过,一起玩过杀人游戏,不过他已经出车祸死了——是前天刚刚发生的事。
    难道这本书象生死簿一样决定着一个人的生死?吉岛继续翻看,在最后一页内里又发现了两个字和一个人名。
    那两个字是升迁,下边的名字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官员,不过在昨天的新闻中,他已是本市一把了。
    吉岛再次翻看,可无论再怎么找,他再没有看到半个字。吉岛不相信一本书里只有这点信息,不相信这本书只会跟那两个人有关连。凭直觉他知道这本书一定也会跟自己发生关系,否则不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但他和惠子又把书翻了两遍三遍,两双眼睛半个字甚至一个黑点儿都能再找出来。


    两个人又互相看一眼,惠子摇摇头,想走。吉岛不甘心,他翻来掉去又查找起来。
    “看那!”惠子突然轻叫一声。
    几乎在同时,吉岛也看到了那几个字。
    那几个字是隐蔽在书脊上的,字体颜色只比和封皮同样颜色的书脊稍浅一些,又是在黑夜里,不仔细还真是看不出来,字是八个,因为书不完整,字也有些残缺,但辩认出来还是不费什么力气的。那几个字是:你的愿望,我来实现
    又看了惠子一眼,吉岛开始认真研究起那八个字来。
    “你的愿望,我来实现——我来实现……”吉岛不断默念着那八个字,然后又去看书里有字的那两页。很快,吉岛就明白了那八个字的含义,他放下书,翻到一个空白页,然后拿起了那只笔,并在砚里沾饱了那种暗腥又有些粘稠的红色液体。
    “吉岛你要干什么?”惠子终于忍不住要阻止吉岛了,她明白吉岛要干什么。不过惠子说话的时候,吉岛已经在白纸上写下了两个的字。
    见鬼

    暗红的液体写在惨白的纸上,就成了鲜红的字。
    然后吉岛在“见鬼”下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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